《大家都要好好相爱》兔兔先生

7、梦里不知身是客 1

　　是夜，许攸躺在床上，在黑暗中翻来覆去。不知是不是下午的原因，突然有了听音乐的瘾，手机里下载好的古琴曲看了几眼没太大兴趣，点开今日推荐入眼的是一些列的惨情歌：张敬轩、林奕匡、周柏豪、连诗雅，大家的惨情歌惨是真的惨，最后手一歪选了首《破相》，毕竟最惨还是容祖儿。

　　最近许攸的睡眠质量都不太好，总断断续续的做梦。梦见一些旧事。陷入梦境之前，恰好听到“春天分手，秋天会习惯。”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顺利地回到人间，迷糊间许攸鼻一酸，险些落泪。
　　徐文泽小学时读的是国际学校，临到升初中时，家人觉得国际学校教育不如公办的好，于是忙不迭的转到许攸在的学校。许攸小、中、高都是本部直升。老师同学里好多熟面孔，初一开学时老师知道许攸脾气好，把从私立学校过来的新同学放到许攸旁边。之后6年他们一直是同桌。为着同桌的事情李牧不高兴了好长一段时间，但也没能把这个新来的小妖精换走换自己跟许攸同桌。
　　开始的时候两人并不熟悉，仅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就没了后续。两个人上课的时候安安静静的，俨然好学生的模样。许攸觉得新同桌发育的好早，现在才初一就比班上的人高出一大截，平时总皱着眉抿着嘴，一副看谁都不高兴的大佬样子。听李牧讲私立学校好多大佬，惹到了就要被堵在巷子里打一顿。平时下课许攸都是跟着李牧、邓荣建和陆氏两兄弟一起走，如果被人堵在巷子里，那对方必定不是一个人的，到时候乌泱泱一大群人在巷子打架，怕不是要变成地区日报的头条。这么一想也就没有试图打扰大佬的安静。而徐文泽则是觉得自己的同桌看起来很乖，上课的时候坐的端端正正的，在其影响下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只能委委屈屈的缩在桌子底下，静静的听讲，同桌不跟他讲话，他也不好打扰正在听课的许攸。而课间，许攸总是跟其他朋友在一起的，一直没有机会变成同桌的朋友。
　　就这么过了两次月考，这慢悠悠的关系发展速度对于青春躁动的男孩子们来说实属罕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人气场不合呢。
　　后来加深对彼此的认识还是因为一次英语演讲，班上参报的人数不少，到最后决赛的时候初一年级组只剩下他们俩。连着好长一段时间的自习课和班会课以及体育课音乐课等副科时间，被英语老师关在同一个办公室里改稿件、互相练习。相熟后得知徐文泽住的地方离他只隔了两个地铁站，连着周末也约上了。直到比赛结束，两人已经成了可以一起去洗手间的好基友。
　　于是许攸跟朋友出去玩的时候会带上徐文泽，家里有新鲜的东西要跟朋友分享的时候会算上他一份。相对的徐文泽去见小学时在国际学校的朋友的时候也会叫上他，偶尔会带上许攸的其他朋友。就这样两人的交友圈慢慢重合，关系也越来越亲近。他们在自身还未发觉的时候越来越亲密，连出游时睡在一块儿也司空见惯。为此李牧不知道抱怨多少次好朋友被抢走了，天天喊着友尽。
　　直到高二暑假，至今仍记得那年风很热，雨很大，气温也很高。新闻天天报道今天是五十年一遇的高温天气，明天这个记录又被刷新变成百年一遇的降雨量。空调房遮挡不住夏日闷热的气浪，许攸独自写辅导班留下的暑假作业时望着空白的作业本脑海一片空白，迟迟写不下一个字。像在烈日下渴望冰饮一般渴望着早日开学。总有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烦躁环绕周身，只觉诸事不顺。
　　台风刚过，太阳又开始肆意称霸。这天几家早些天约了漂流，一群精力旺盛又正处于叛逆期的少年巴不得假期无人管束，婉拒了与家长同去的邀请，决定这几天自己吃自己。
　　临近中午估摸着各家家长均已出门，邓荣建一个电话将所有人都聚到他家，说是找来一部很刺激很好看的片子要有福同享。许攸想了想，叫上徐文泽。邓荣建抱着笔记本拿到自己房里，指挥众人拉好窗帘反锁门窗，这还不够还拉着椅子拖上矮柜堵在门后，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众人不明所以也就照做了，各自找好位置坐好。李牧和徐文泽一左一右占着许攸身边的位置。
　　电影开头没有龙标没有雄狮盾牌也没有雪山城堡，许攸一开始以为是哪个小国家出的震撼人心的片子。开头几分钟看得许攸云里雾里，倒是坐在他们前面的几人心照不宣的“哦”了一声。再几分钟女演员开始“减负”，男演员突然也□□了，这才反应过来。左右望一眼，徐文泽下颌微绷，不知是情动还是紧张。
　　“她长得好黑，还没我白，睫毛是假的吗好多！哇你看那个肚腩，好恶心。他都不带condom的吗好不卫生啊。” 其他人红着耳朵看着小小的电脑屏幕里发生的不可描述的事。李牧似乎还没开窍，缺乏点欣赏两性美学的能力。凑到他耳边嘀嘀咕咕的说悄悄话，对参演人员指指点点。许攸心有同感的点点头，说实话他也不太能欣赏，男性演员身材不太行，还是没有赘肉的比较好。但这是AV不是GV，不知道GV里面的参演人员体态如何。许攸有点出神毕竟现在的环境下他点尴尬，他喜欢同性流畅的肌肉线条，片子里的男演员实在不是他的口味。女演员也欣赏不来。看着里面热火朝天，他只觉得是两堆肉在相互碰撞，既无美感，也不能产生激情。回过神推了推李牧“你不看自己玩手机，别说话。”
　　趁着李牧沉迷微博八卦瞥了一眼徐文泽，正好看见他目光深沉的看着自己，被吓得转过头。心跳稍微平复时又忍不住转过头再次看向徐文泽，发现他依旧盯着自己，许攸对上他的视线眼里写满了问号。突然黑如点墨的眼珠子被压下的睫毛挡住一半，隐隐微光不可见在那一瞬映在许攸眼里有如宇宙中万千星辰同时坠落，缀着长尾灼灼燃烧，徐文泽的脸在许攸的视线里放大。突觉唇上一软，潮热的鼻息铺面而来，嗅觉被熟悉荷尔蒙统治，一时间腰眼发麻只觉得将要坐不住整个人都热了起来，心跳过速，隐秘的欢愉从心底升起，犹豫着伸出一点舌尖，快速的舔了一口。迅速向后仰倒在邓荣建床上，头埋在臂弯，忽而微微侧过头露出半边通红的脸颊，眨巴着眼与徐文泽对视眼神勾缠，又忍不住伸手勾住徐文泽搭在腿侧的手指动作情缠，被人反手整个儿包住。就着电脑发出的光，在晦暗的室内只见对方耳朵尖上的热意一直蔓延到整张脸，转而向下连着脖子都烧得红了，也不知道自己与对方半斤八两，在脸上摊个鸡蛋估计热熟的时间不比室外柏油马路摊鸡蛋的时间多多少。直到影片结束，牵着的手也没有分开，只是在旁人视线望过来时交握的双手快速地藏于被单之下。
　　在两唇相触的瞬间之前种种疑问就有了确切的答案。为什么上学放学甚至课间操都想跟你一起走；为什么看到你课桌上不同颜色的信封会觉得胸闷气短；为什么文理分班时会忧心你的选择，想询问时却期期艾艾问不出口；为什么假期的每一天都想着早日开学。
　　是喜欢。因为喜欢，所以什么时候都想与你在一起，所以会吃醋，所以肢体相接会害羞脸红。
　　小团体两性教育课堂结束，顺便预定解决单身问题的许攸心情很好，提议出去找一家可以开着空调吃火锅的火锅店吃饭庆祝。
　　“讲道理。出去吃我很开心，但是想知道到底要庆祝什么？”陆彦坤打开美团寻找店铺，向提议吃饭的许攸举手发问。
　　“庆祝你脱离单身狗队伍，你要知道五指姑娘是你的好伴侣，无论如何贫穷富有生老病死都会对你不离不弃。一左一右，你还劈腿了。”陆彦礼搭在陆彦坤肩膀上的手用力向下拽，试图让他扑街，可惜被早有准备的躲了过去。
　　一时间就把话题岔开，到最后谁也不知道到底要庆祝什么，除了两位刚失去初吻的当事人。徐文泽看了深深的看了许攸一眼，两人眼底情思丝丝缕缕纠缠在一起。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到了八合里，将招牌都点了一遍，酱料碟堆满了一桌。半大的小伙子中间还添了几道味道特别好的肉菜，最后吃的肚子溜圆才放下筷。走出火锅店门时甚至还想着下次再来。
　　“听说潮州的牛肉是甜的，比这边的好吃。有时间我们组队去吃。去了潮汕也许我们可以顺路去吃福建人。”邓荣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脸认真的提意见。大伙儿笑闹着，打闹声和着从树叶间隙洒下来的夏日烈阳游荡。许攸和徐文泽走得近，肩膀和手臂不时碰到一起，又快速分开，间或手指轻贴。像是冰镇过的苏打水放入一小颗破口的金桔，又放入几大勺蜂蜜，咕嘟咕嘟冒着气，甜味儿直接沁入心底。
　　此时此刻，两人内心活动大概要用心照不宣来形容，我知道你喜欢我，你也知道我喜欢你，但是我们还没有说开。只是在昏暗的室内轻轻的吻了一下，现在连牵手对视都不太敢，借着走路时不小心的触碰，心跳都能陡然加速，到底是愉快的。
　　当天分别时克制又隐晦的互相看了一眼，招了招手转身，走了几步落于人群后，忍不住回头，看见徐文泽还站在原地，举起手机晃了晃示意电话联系，这才迎着夏日的晚风和斜阳离开。一路上笑得开心，眼睛一路都是弯的。走进房间，背靠着房门，手指轻抚嘴唇——几个小时前，这里曾被我喜欢的人造访。这个念头一出现就按不下去，羞涩随着雀跃一块儿涌上脸颊，愈发显得容貌昳丽。手机屏幕明明灭灭，等着徐文泽到家时来电。看着微信对话框里最后一条“我还有十分钟到家”的信息，内心包含期待——他会说什么？会告白吗？如果他害羞那我先说也可以。
　　心跳得飞快似乎要冲破胸腔，跟那人一块儿回家。
　　别跳这么块，要脸。许攸手捂着心口，轻斥一声，红彤彤的脸映着霞光万丈，分外好看。
　　“徐文泽你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