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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棠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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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然知道李牧并不缺人陪,毕竟大家都谈过恋爱,谁不想二人世界呢。但他也知道现在自己的状态并不好,跟徐文泽一起这么久生活中到处是一起亲密生活过的痕迹。成双成对的情侣用品到处都是,带着徐文泽特色的装饰物随处可见,毕业时候的两人的书都没扔,现在整整齐齐的在书架上挨在一起。之前为了一起玩英雄联盟装的两台电脑还在书房里排排坐。
像是生命中楔上了另一段,他们互相交融。现在徐文泽抽身离开,对许攸而言不亚于抽筋拔骨,入眼两人的生活痕迹触目惊心,每每看见总会想起以前的事情,几欲落泪。若不是有李牧他们频频转移注意力,这会儿怕是要捂在被窝里再哭一场。
父母连着徐叔叔和徐阿姨不知是听到或是猜到了什么,打电话过来说要买这个那个。出国散心仿佛有了不得不去的理由——比如当一个代购。
才答应了跟着许攸一起出门,就被告知第二天早上九点就出发。早上收拾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还带什么,最后也只被了一个小背包备齐证件就出门了。在楼下见到邓荣建靠着他爸那辆大众在楼下吸烟,见到他们两个抬手把烟蒂往不远处的垃圾桶投掷,嘴里说:“就这样去了?东西都带齐了吧?”转身就坐到驾驶座上等他们系好安全带就发动车辆。
吴浩鑫今天要陪女朋友,阿礼跟阿坤这两个傻子昨晚劈酒,在群里嗨了一晚上的歌早上起不来,只有我这个老实人今天当司机送你们去机场。”见到他们在后排坐好一边把车开出去一边说起其他人的情况。
“豆皮你车呢,为什么开叔叔的车来,跟我的美貌一点也不相衬。”这辆车跟他差不多年纪,开起来动静超大。许攸有点晕车这会儿已经半倚在车门上了。李牧见状一把把他捞过来靠在自己身上,手里捏着许攸的手指玩。
“今天早上一大早我妈把车开走,跟好姐妹去香港玩了。我爸去爬白云山了。还没回来,车库里面只有这辆了。你以为我愿意的吗。你放心,你们回来的时候我跟阿坤他们人人开一辆车去接你们,鲜花礼炮都有。”
邓荣建看了一眼后视镜,看见许攸唇色泛白,眼底隐隐有青黑。“幼幼吃点喇叭丸吧,我开稳一点你睡一下,等你醒来就到登机口了。袋子里还有五宝散,你看哪个可以。”
说话的同时往后面递了个装着小药瓶和保温杯的小袋子。“尾箱有个小箱子,里面有些吃的等下带走你们看看要不要带上,我今天早上特意去茶楼排队买的。”许攸接过袋子看了一眼,不仅有喇叭丸五宝散,连驱风油保济丸双飞人都备着,还有一些许攸个人的常用药。倒了几粒喇叭丸放进嘴里含着,很苦,恰好压住不住上涌的呕吐欲望。闭上眼睛恹恹地靠在李牧身上。
下车前邓荣建叫住李牧问道:“你带药了吗,幼幼不一定有带。”
“有的,我看见他放进背包里了,我也带了一份。”李牧点点头认真回答。
“那就好,你要记得急救电话,有什么事记得找医生。你记得提醒他吃药。注意安全,我先走了。”俩人互相挥挥手,各自分开。
许攸是幺儿,上头还有一个哥哥,许阿姨40岁时意外怀上,孕期前四个月身体不适许母只当是更年期身体不适,增重只当是中年发福,直到单位年度体检时才发现是怀孕,这在当时算是超生,交了一笔钱了事。但因此高龄产妇加上前期营养不足,胎儿未足月就迫出生了。许攸心脏有点问题可以说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这个点只有1/4指甲盖大小。平时只显得有点体弱,大的问题没有。医生除了饮食方面和刺激性运动项目其他的都不做限制,忌过山车跳楼机蹦极这些就差不多了,换季时偶尔要喝药。许攸自己平时也不太在意,只遵医嘱注意饮食少油少盐忌辛辣酒精晚上添一道药膳就好,跟正常人的饮食习惯差不了多少多。自幼药膳精心养着,长大后心脏自己坚强了许多。不过西医开了紧急常备药,预防特殊情况。十八岁复查时的诊断一切都好,继续保持甚至有望彻底康复。
尽管如此,父母、许攸和以前的徐文泽出门时都会带上医生开的药品。就算不吃也记得临近保质期时换新,就怕哪天许攸别扭不带药,遇上紧急情况。其他比较亲密的几人知道这件事,平时会注意许攸的饮食,遇上出远门时也会问一句药有没有带上。毕竟小的时候长辈叮嘱要照顾幼幼,长大一些又被徐文泽反复叮咛拜托注意许攸的情况。虽然在成绩上他们一直是被照顾的那个。
像许攸一家人加上远在国外的两家长辈们心痛他病痛在身都疼着宠着,能满足的尽量都满足了,不能满足的哥哥创造机会满足。就这样他在蜜罐里也没泡坏,一开始是优秀的少先队员,后来变成五讲四美的好青年。但也有跟同一社会背景下变得无恶不作,为满足其所欲而不择手段的人。可见无论是孟子的“性善论”和荀子的“性恶论”似乎都不能单一的用来定义一个人的品格
除了跟徐文泽谈恋爱比较与众不同外,平时都乖得很。还没跟徐文泽在一起时,有一年突然发现自己是喜欢同性,对异性无感。自己难过纠结了一段时间发现既不愿意辜负女孩子也不愿意对未来同性伴侣不负责。在吃过年夜饭从白鹅潭回家的路上遮遮掩掩的向家人透露性向。拿着事先放在车上的杂志跟家里人说某某男星这个肌肉图好看,胡子也性感,这个男星肤色好白好喜欢,某某男星整个人都是古铜色的也很性感,某某女星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嶙峋见骨,一点美感都没有。接下来每个月例行夸不同的男星,几年时间都是如此,到后来差不多能在电视上见到的眼熟男性都夸的差不多了又开始夸各类运动员和金刚芭比,审美方向几乎是ALL,只有他没看到的,没有他不能拿出来与家人夸赞的。家人一开始怕他是同性恋,慢慢接受自己儿子/弟弟“欣赏男性”后,又开始担心他滥情,变成约炮达人,毕竟三天两头的“欣赏”类型各异的男性。等到跟徐文泽的恋情向他们坦白时不由齐齐松了口气。
......
在等值机的时间和上机后李牧拉着许攸拍了一堆照片,几乎把b612的滤镜都用了一遍,拍完还打开美图秀秀p图加特效。一直很好奇既然这么喜欢拍照为什么不直接买美图手机。心里这么想也就问了出来。
“李泽楷要看我定位,我的Pad在他那里,他怕死我去酒吧艳遇不要他,也怕我出事他不知道。而且美图手机这么重,又丑看起来娘唧唧的。广告说的好听,拍出来人好假,跟蛇精一样,我才不要。”李牧放下手机跟许攸说话,顺便伸手捻起一根薯条放进嘴里。又顺手喂了许攸一根。
“他也是担心我,而且他一个人在国外我也会担心的。”李牧从小就喜欢粘着许攸,因为许攸成绩好,人又长得乖,大人都疼他,说什么都有人相信。而且许攸不会因为李牧长得像女孩子而嘲笑他。
十岁之前李牧长得又瘦又矮,发声系统估计是遗传了李阿姨只能细声细气地讲话,音色比好多女孩子还要细一些。度过变声期声音依旧细弱,平常说话都要注意压低声音,慢条斯理的,这种情况可以用带着书生气来形容,可是生气时候声音尖利。因着声音的原因从小到大总是容易被被其他人嘲笑,哪怕是现在玩得好的几个,刚认识的时候恰好是在人憎狗厌的年纪,给李牧取了好多花名,虽然玩开之后并不介意,但初始印象已经定下。上学时他们连上厕所都一起去,那时候有许攸在的地方基本上就能见到李牧。这么多年跟着跟着也就习惯了。
后来他们各自谈恋爱,又前后出柜,相熟的人包括长辈都后知后觉的发出“原来如此”的感叹,毕竟是“好姐妹”。
李牧小升初、初升高、还有高三,每次都靠着许攸死命给他补课才考上同一所学校。小升初时除了他们俩,其他人都要交好大一笔赞助费,逢年过节就被邻里集体夸赞,每年的压岁钱都比别人多一倍,虽然两人多出来的那部分加起来只有500块,但一群拆二代小伙伴们依然眼红羡慕。激得其他人毕业年发狠似的学习。你永远猜不到为了利是,除了长辈给的零花钱没有收入的初中鸡可以做出什么事情来。许攸借着卖课堂笔记给其他同学和帮他们几个人补课,中学六年省下好大一笔零食费。后来用这笔钱在股市里翻了好几倍。
“你们好肉麻啊。”许攸感叹。
“你跟徐文泽不也一样,还说我呢。上次你摔伤而已,饭都一口一口的喂,看他那样恨不得替你病了。”说完自知失言,轻轻打了一下嘴巴,猛的把手上的薯条沾上一坨番茄酱塞进许攸嘴里,许攸被酸得脸都皱了,没说话,转过身看窗外层层叠叠的云,思绪渐远。
李牧说的那件事他当然是记得的。那天是周六,许攸去福利院做义工,在与一群半大的小朋友玩耍时不知道怎么就扭到脚。当时只觉得有点隐痛,也就没太在意,接着又玩了半个下午。想着回去搽点药油就好。到家时几乎走不动路,徐文泽看他走路姿势异常,撩开裤腿一看,整个脚肿得跟200斤的猪蹄一样。当下徐文泽的脸就黑了。
许攸大惊:怕不是要被打屁股。当即挤出两汪水汽,睁大大眼睛雾蒙蒙的看着徐文泽娇声娇气说:“阿泽阿泽,我好疼啊,你快来亲亲我。”
徐文泽气他不爱惜自己,从扭伤到这会儿快10个小时,一声不吭,如果不是恰好他发现了,估计也不会主动说,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徐文泽心中带着火气听得他撒娇又忍不住不理他,亲吻时只轻贴了一下,离开时不禁用力叨了一口那张惯会说好听话让他心软的嘴。手上动作轻柔给许攸换好衣服背着他出门去医院看脚。
接下来的三个月除了上班时间许攸的脚就没沾过地面,整天被抱来抱去背进背出。有次去换药,等号的时候被圈着喂早餐刚好被李牧看见,还拍了小视频放到群里,至此被称是“巨婴”,频频被嘲笑。
徐文泽借着他行动不便,日常洗澡这项艰巨揽了过去。天天对许攸上下其手吃尽豆腐,每次洗完澡出来,只见他眉目含情,双唇嫣红,肌肤上如茶花般的艳色蔓延一片。被哄着抱着揉搓了好几十顿,偏偏脚打了石膏挣不开,解锁了不少新姿势,自觉腰力都好上不少。
算算时间,柔情蜜意的时刻就在不久前。而徐文泽开始对他冷淡的时间就在这一两个月的时间里。前后落差太大,以至于许攸总有种不真实感。如果说是许愿的原因,中学他们两还没说开,风传徐文泽对许愿有好感时许愿都没成功上位。遑论他们一起这么多年,难道真的像歌词里说的“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吗。如果真是这般,那徐文泽的戏未免演得太好,6年时间在做同一件事。许攸不愿意接受这个说法,这不仅是侮辱自己感情也是在侮辱徐文泽的人品。
多想无益,终归是分手了。眼眶忍不住红了一圈,拉起毯子盖住整张脸,眼一闭把满眼水雾锁住,打算一路睡过去。躺在旁边的李牧看了眼手机上的信息又看了一眼许攸,神色莫名。
许攸打开刚才邓荣建给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枸杞水,看着在水中浮浮沉沉的果子,眼眶忍不住红了一圈。放好水杯拉起毯子盖住整张脸,眼一闭把满眼水雾锁住,打算一路睡过去,一行水迹悄悄从眼角溢出,转眼就被盖在脸上的毯子吸干净。
躺在旁边的李牧看了眼手机上的信息又看了一眼许攸,神色莫名。拍了张许攸的照片打算落地等信号好些了就跟其他相片一起打包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