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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人证 ...

  •   晚上9点半。
      凤凰山国宾酒店。
      “这么晚了,还这多人?”
      祁小阳一下车,就看到门口成群结队的年青男女,他们衣着精致,手里举着各色灯牌,神情激动地谈天说地。

      甘景怡紧跟着曹禺下车,望着这乌压压的应援人员,忍不住感慨:“沈隽的人气真可怕。”

      祁小阳摇摇头:“你们这些小姑娘啊,就是容易被这些光鲜靓丽的表面欺骗,我听说电视上的那都加了滤镜,现实里面其实都很一般的。”
      祁小阳比了比胳膊上的肌肉:“看看!这才是帅!这才是爷们!”
      甘景怡捏了亿下:“没多硬啊。”
      “哎哟喂,姑奶奶,轻点!”祁小阳揉着生疼的胳膊:“我这是男人气质的帅!之前咱们局评比局草,就我拿了第一!”
      “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是你用一个月给大伙带早饭换的票!”
      “各花入各眼么,不信你问曹队,他肯定觉得宁法医比沈隽帅多了。”

      曹禺严肃地咳嗽了一声。

      “我觉得不用宁悬,我都比沈隽帅。”
      ……
      一阵沉默。
      甘景怡干笑:“领导,我、我觉得您说得、特别对!”

      就在这时,酒店门口的人群开始骚动!
      只见原本疲惫的人群像是注入了兴奋剂,尖叫的声浪顷刻间覆盖了整个酒店,人群蜂拥而上,潮水般围住了整台豪车。

      曹禺往前一看,就在这时,目光尽头,缓缓驶来一辆黑色轿车,深色的玻璃隔绝了外人探究的视线,黑色车身在昏黄的路灯下熠熠生辉,如一枚暗投的明珠般耀眼。

      没有几个不爱车的男人,曹禺也不例外。
      尽管看不清车标,可凭借着车身独特的流线设计,曹禺还是一眼认出了这辆以造价高昂闻名的品牌。

      人们大声尖叫着、忘乎所以地、无比热烈地呼唤着一个名字,摩肩擦踵,奋不顾身地扑向豪车的方向,手中高举着灯牌在夜色里比路灯还亮眼。
      酒店的保安再三呼喊,歇斯底里地挣扎着,才在10分钟后,在人群中艰难地开出一条通道。

      后排的车门缓缓打开,在闪耀的相机灯光中,走下来一名身形英挺修长的年轻人。

      年轻人身着黑色西装,黑色的领结系得严谨熨帖,搭配的白色衬衣白得亮眼,他右手扶上车门,左手轻轻拢上腰间的西装扣,镶着碎钻的腕表在袖口下一闪而过,勾勒出纤细骨感的手腕。

      年轻人抬眼,灯光在众人面前明晰了青年的眉目,墨黑色的凤眸里带着淡淡的倦意,不经意地一抬眸,便是常人难以匹敌的,光彩夺目、又缱绻深沉。
      他的头发不长不短,向后打理得清爽利落,只有两边额角有一点黑发落下,添了几分自然随性。他似乎累极了,朝着喧嚣的人群,漫不经心地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沸腾的人群为之一静。

      连围观的祁小阳都不自觉屏住呼吸。

      “哇!”祁小阳发出了单音节感慨,无意识地感慨:“这他娘的也太帅了吧。”

      过了一会,聚集在外的人群终于散了。

      曹禺低咳一声:“人回来了,走吧。”

      沈隽住在16层的套房,为了保密和安全,剧组包了上下三层,外人无法随意进出,就算曹禺出示了警官证,也一样被酒店不软不硬地挡了回来。

      原因无他,沈隽着实太红了。
      沈隽上一次入住的酒店被粉丝曝光后,酒店被800多名狂热粉丝围了整整12个小时,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最后还出现了沈隽被困电梯的社会新闻。
      自那时起,沈隽每入住一家酒店,都会设置严格的安保审查,酒店的工作人员也都被要求签立保密条款,这次在云源拍戏,剧组为保万全,特地选择了国宾饭店,地处偏远,天然的高规格审查,酒店的工作人员都有特制工牌,在入职之前也要录入面部信息用于识别,而且根据权限不同,每个人都有限定的活动区域。

      在大厅里等了10多分钟,几人才等到了姗姗来迟的沈隽助理。

      助理是个开朗的年青人,刚迈出校园不久,曹禺笑眯眯地跟他聊了几句,就加到了他的微信。

      “我也是刚调到我们老板身边,很多事情也不是很清楚。”青年人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
      “沈先生之前没有特助吗?”

      “有啊,之前都是季媛姐在跟的。她是我们老板的特助,老板没红的时候就跟着老板了。之前都是她负责跟组,不过我听说她老家有事,这几天请假了。”

      年轻人不好意思地抬了抬眼镜:“嘿嘿,要不是她请假,我还没机会到老板跟前做事。”

      曹禺漫不经心地闲聊着,似乎完全没听过“季媛”这个名字。
      “季媛和你们老板平时关系怎么样?”

      年轻人想了想:“挺好的,我们老板脾气也不错,艺人里面出了名的口碑好。不过——”
      年轻人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一次,老板好像想开除季媛来着,但不知道最后怎么回事,又不了了之了。”

      开除?
      甘景怡和祁小阳对视一眼。

      电梯的速度很快,没几句话的功夫,几人就见到了沈隽。

      他住在酒店顶层的总统套间里,套房里灯光很暗,走进房间的三人听到一阵流淌的水声。

      房间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前是一览无余的凤凰山夜景,窗前,有一个人的影子,在注视着黑夜中的远山。

      听到声音后,他回过头,昏黄的灯光照亮他半张侧脸,轮廓分明凌厉,分明是俊逸如画的长相,甘景怡却不知为何屏住了呼吸,不太敢直视他的脸。

      “曹队长,请坐。”
      沈隽给几人递水:“这里没有待客的杯子,矿泉水可以吗?”
      “挺好的。”
      曹禺笑眯眯地接过水瓶,顺手揣进兜里。
      “我儿子是你的铁粉,这瓶水我带回去,他肯定很高兴。”
      沈隽不语,只是递过去了第二瓶水。
      “听吴总说,你们有个失窃案想找我了解一下情况?”
      甘景怡赶紧掏出录音笔:
      “这个月18日,在凤凰云景别墅区,有一套高级珠宝失窃,我们在现场发现了您名下的一台白色宝马经过的痕迹,车牌号是京ASJ099,您还记得当天的行程吗?”
      沈隽倒水的动作顿了顿。
      “18号?”
      “对,上午10点左右。”

      沈隽看向助理:“那天的行程记录?”
      “啊?”年轻助理呆了呆,手忙脚乱地翻出手机备忘录:“那天大雨,剧组没开工,您一天都在酒店。”

      “那您名下的这台车,为什么会——”
      “那台车,从今年3月初就被偷了。”
      沈隽打断他的话。

      “被偷了?”
      曹禺重复了一次。
      “警局可没有接到过沈先生的报案。”

      沈隽垂眸,注视着手中的玻璃水杯,冰块在水杯里滴溜溜地打转,折射出灯光金属般的光泽,这光泽落入他深潭似的眼眸,消失不见。
      “也不是很要紧的事,这段时间我都比较忙。既然你们来了,现在说也不迟。”

      曹禺饶有兴致地问:“沈先生有线索吗?”

      沈隽抬眸,直视曹禺,丢出两个不咸不淡的字:“没有。”

      曹禺盯紧沈隽的眼睛:“你之前的司机离职了?为什么?”

      沈隽靠坐在柔软的沙发里,背脊依然笔直,眼神沉静得看不出一点波动。
      “想要另谋高就吧。怎么?”

      曹禺追问:“您之前的助理也在最近离职,你们工作室的人员流动这么频繁吗?”

      沈隽目光深邃:“助理?你是指季媛?”

      曹禺挑眉:“沈先生还有别的助理吗?”

      沈隽垂眸喝水,长睫的眼影盖住了明灭的眼神。
      稍后,沈隽淡声开口:“她没有离职,只是明天是她的父亲忌日,回老家几天。她和李洋也不熟,她连驾照都没有,这件事跟她没关系。”
      曹禺挑眉,凝视着沈隽。
      沈隽目光平静地回视,黑沉的眼底,看不出一点波澜。
      倏而,曹禺微微一笑:“那麻烦您把季小姐的电话告诉我们,我们有些事情需要和她核实。”

      沈隽放下水杯,站在曹禺面前,竟然与这位身形高大的刑侦队长不相上下。
      “一台车而已,我都没要找回来,警察先生,倒是很积极。”
      曹禺顶了回去:“贵重物品失窃,数额巨大本来就是刑事案件,公安机关理当为民服务。沈先生再怎么财大气粗,也没必要需要拒绝送上门的好处吧?还是说,您的车,其实没有失窃?”
      沈隽像是没听懂曹禺的潜台词,依旧云淡风轻:
      “我自愿承担这样的损失,不给公安机关添麻烦,不占用社会资源,这有什么问题么?只是警察先生这么执着地帮我找车,只是因为那台车在失窃案当天路过了凤凰山庄?是不是有点太紧张了?”
      曹禺耸耸肩:“一般小事,当然没问题。民不举官不究,我也不是不通情理,不过既然我们警方知道了,必然是要除恶务尽。没关系,如果沈先生不记得季媛的号码,我们总有办法能查到,只是您这样不配合工作,我们难免会想得多点,比如——”
      “沈先生知道偷车的人是谁,您可能出于某些不能说的原因,甘愿为犯罪分子保密,再比如,开车的人,其实受雇于你。”
      曹禺笑着叹了口气,伸手拍拍沈隽的肩膀:“哎呀!看我!刑警的老毛病,总是习惯想太多!疑神疑鬼的。不过,沈先生,请你帮帮忙,别让我真的想太多。”
      沈隽后退半步,掸了掸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
      “小罗,发一份工作室联络方式备忘录给曹队长。”

      *
      季媛的电话当然是打不通的。
      曹禺一下楼就就把矿泉水瓶装进了证物袋,并对祁小阳说:
      “小阳,马上通知一队的兄弟来这边布控,把他给我盯住了。”
      “是!”
      祁小阳挺直了腰杆,马上联系同事。
      一旁的甘景怡犹豫地看了看曹禺,问:“曹队,您觉得,沈隽和823案有关系?”
      祁小阳咦了一声:“助理失踪,疑似被害,可疑车辆也在他名下,你不会真的觉得沈隽跟这些事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吧?”
      “这些都不是直接证据吧。”甘景怡弱弱地反驳。
      曹禺看着甘景怡:“详查沈隽8月18日当天的行踪。”
      啊?甘景怡睁大双眼。
      曹禺面无表情:“刚才,他说谎了。”
      曹禺回头,看向向酒店,仿佛可以透过深沉夜色看到那个窗前俯瞰这座城市男人。
      “这个沈隽,有重大嫌疑。”

      晚,10点。
      法医实验室的灯光还亮着。

      玻璃箱上缓慢地凝结出水滴,又一点点地滑落在干净的桌面,一切都很安静。
      透明玻璃盖中的蝇蛆在缓慢生长着,灰白色的蛆虫沙沙作响地啃食着腐肉,散发出颓败的气息,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实验盖旁宁悬的面孔,鲜活、精致,金丝眼镜被压得东倒西歪,在鼻梁上留下了淡粉色的印记。

      宁悬趴在桌上,睡得并不安稳。

      那是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

      梦里有痛呼出声的受害者;高举钢斧的黑色人影;最后是长长的、曲折的走廊,如何呼喊也得不到回应……
      最后。

      是一片黑暗中仅有的亮色。
      红色的双唇
      ……

      宁悬从噩梦中惊醒,用力地喘了口气,才让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平复到正常的频率。
      他打开办公室的门,站在门口的是云源市刑警队长刘辉。
      “宁科长,桑青的父母来了,要见吗?”
      宁悬一怔。
      刘辉打量着他的表情,笑道:“他们接到通知后,从重庆过来,刚到的云源站,我看两位老人还比较冷静,您去见见也好。”
      宁悬略一踟蹰:“曹队呢?”
      “曹队带了祁小阳去见了沈隽,还没回来,甘景怡倒是回来了,在休息室里补觉呢。”
      刘辉看着宁悬:“如果宁科长不想见他们的话,我让小潘先安排两位老人在附近住下,等曹队他们回来再说?”

      宁悬深吸一口气,转身将法医室的房门阖上。
      “我先去取样吧,桑青的DNA还是要和她的父母核对做最后的确认。”
      ·
      “DNA验不了。”
      桑青的母亲是年逾知命的妇人,饱满的圆脸上只有些许的眼纹看出岁月的痕迹。
      她已两鬓斑白,只是面孔看起来意外的平静,看起来不像一个老年失独的妇人。
      桑青的母亲声音平稳,眼睛看着宁悬,眼神却像飘散到了很远的地方。
      “我怀第一胎的时候遇到了些事情,孩子没了,我的子宫也被摘了,桑青是我老公从医院抱来的,说是弃婴,她母亲生下她就跑了。”
      跟在她身边的老人身形岣嵝,满头华发,两人站在一处,看起来不像夫妻,倒像是一对父女。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表情沧桑木然,面孔上纵横的纹路与沟壑都写满了伤心。
      宁悬又道:“那家里有没有什么桑青以前常用的东西呢?我们想要做个比对。”
      桑青的母亲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打开来后,里头是许多的零散物件:牙刷、胎毛笔、梳子,乳牙。
      东西看起来很陈旧,尤其那枚乳牙,像是从泥土里挖出来的,还带着一点洗不净的泥渍。
      “以前说掉下来的上牙要丢在地里,才能让牙齿长整齐,桑桑开始掉牙的时候我们还在乡下,她爷爷就说要种在地里,旁边载棵树,以后桑桑长大了,去城里上学,还有这棵树陪着他,他看着树,就像看到了人。”
      “前年,她爷爷去世,她都没赶回来见老人家最后一面,这孩子,越大越不听话。”
      桑青母亲撸了撸鼻子,用捏在掌心的手绢,用力擦了擦眼角。
      “这次接到你们的电话,我们就把这个从树下挖了出来,警察同志,这么多年了,还验得准么?”
      宁悬接过塑料袋,“牙齿中有神经细胞、血细胞、淋巴管及牙髓细胞等,是dna丰富来源,只需要做一定去污处理,2700多年前的牙齿都可以测出DNA。”
      甘景怡见状冲着桑母笑了:“当然可以的,我们会尽快告诉您结果。”
      甘景怡青春正好,在白炽灯下,只是很浅地微笑,看起来着实甜美鲜活。这笑刺入老人的眼睛,她立刻转过眼不敢再看。
      桑母望向宁悬:“警察同志,我们……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带青青回去?”
      宁悬顿住,身旁的甘景怡紧张地来回看了看宁悬和桑青父母,最后结结巴巴地说:
      “那个……我们这个案子现在还在查证阶段,接下来还有很多程序要走,可能时间会有点长,不过您放心,只要能领出物品了,我们一定会第一时间联系您的。”
      桑母点点头,率先站起身,拉着老伴离开了警局。
      窗外盛夏的知了未绝,两个老人手挽着手,一路走出了警局,昏暗的路灯底下,连影子都只是模糊黯淡的。

      宁悬沉默地看着窗外两个老人相伴走远的身影,心底疑惑一闪而逝,无人知晓——
      “是我想多了吗?”

      桑青的DNA自然对比无误,823案1号受害者的身份终于盖棺定论,确认是桑青无疑。
      宁悬在实验室内等了20分钟就等来了检测结果。
      历时5天,823案的三名受害者身份终于全部落实:
      河边打捞的手骨、嘴唇,都属于1号受害者,桑青。
      江中打捞的女性臀部肌肉组织、胸部肌肉组织,都属于2号受害者,别墅住家保姆,李美云。
      江中打捞的男性腿部肌肉组织、臀部肌肉组织,都属于3号受害者,别墅主人,原斌。
      宋非过来送资料,看到宁悬还在忙着实验,便捏着咖啡和宁悬闲聊。
      “刚刚听刘队讲电话,上报到了省里,说是国道碎尸案有可能和823江心抛尸案合并处理。你怎么看?”

      宁悬倒试剂的手一顿,道:“目前证据不足,省里不会同意并案处理的。”
      宋非叹了口气:“这个案子,如果真的和沈隽扯上关系,我完全可以想象这个消息会有多爆炸。前几年有个日本的明星涉足抛尸案的报道,那个轰动啊,我看新闻,感觉他们的警局都快被粉丝冲了。”
      宁悬处理好实验试剂,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宋非:“怎么,宋科长怕了?”
      宋非摸摸下巴,不承认自己心底犯怵。
      “哪有,我只担心民意沸腾,现在这年头,案子不好办啊,这种公众人物,轻不得重不得,稍有不慎,对咱们警方的形象影响不好。”
      宋非有个16岁的女儿,正在上高二,以前从不追星,但去年开始,就是像中邪一样,被沈隽迷得神魂颠倒,卧室里满满一墙都是沈隽的海报,晚饭不吃就为了攒钱多买一张沈隽的专辑。
      对这些公众人物的影响力,宋非着实深有体会。
      要知道,他女儿继承了他的基因,小小年纪吨位可怕,又永远管不住嘴,减肥从来都是没开始就喊结束,可就这样的人物,居然能为了买一张沈隽的专辑,戒掉晚饭,每天靠一个水果过活,委实让他震撼了好一阵子。
      “不用担心,有曹禺在呢。”

      *
      身负厚望的曹禺正在仰天长叹。
      中午12点整。
      顶着炽热的太阳和刺耳的蝉鸣,曹禺带着刘辉和祁小阳站在公交车站,迎着开过去的大巴,吃了一嘴的灰。
      望着面前老旧破落的一大片棚户区,祁小阳忍不住感慨:“真没想到,云源还有这么返璞归真的地方。”
      刘辉笑道:“市政部门前几年打算拆了重建来着,但你也知道最近的房价地价长成了什么样,这一带的居民就等着这里拆掉去住好的楼盘,这样一个小小的水泥房你知道前两年卖多少钱?一个个都等着狮子大开口,结果好了,拆迁计划到现在都谈不下来,这一块就留下了。”
      曹禺抹把头上的汗,道:“走吧,我们先去问清楚情况,那个修理厂的老板是叫刘桂华,没错吧?”
      虽然他觉得沈隽的谎言很假,但他还是按照沈隽的口供反向追查了那台白色宝马的行径路线。
      按照沈隽的口供,从他的司机李洋于半年前离职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那台白色宝马,但他们还是尝试复原了这台宝马的路线。

      三十多个公安干警筛查了全是的交通路线,最终发现在季媛死亡之前,这台白色宝马最后一次被拍到,就是在7月22,从这片棚户区中的小型汽修厂开出来。
      经过简单打听,他们很快问清了修理厂主人刘桂华的情况。
      由于地段不佳,刘桂华的修理厂现在基本已经停止营业了,平常就在门口支着个蔬菜摊,卖些水果蔬菜什么的。
      三人到的时候,水果摊里空无一人,狭小的水果摊上用大块的塑料布盖住了零星的蔬菜,曹禺打量了眼,发现里面的蔬菜大多都被太阳晒得打蔫。
      祁小阳冲里喊了声:“有人吗?”声音又响又亮,但还是没反应。
      曹禺探头朝里一看,却见里面摆着肉类的案板下伸出一只脚,正毫无知觉地支棱着,还有只苍蝇慢悠悠地飞了上去。
      曹禺立刻警觉了起来,他扶住腰上的枪支,慢慢朝里走去……
      “嘭!”
      突然一声巨响,曹禺一回头,却见躺在地上的男人翻了个身,一下子打翻了身边的水盆
      转眼间,躺在地上的男人受惊似的爬了起来,声音困倦:“怎么了怎么了?啊,吓死我了?你们要买什么?”
      曹禺松了口气,掏出警官证,在她面前晃动了下:“我们是警察,不买东西。”
      男人一愣,表情登时就露出点惊慌:“我,我我我是良民啊!”
      祁小阳被男人逗乐了,一把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你电视剧看多了吧,什么良民,好好回话!”
      曹禺盯着男人,目光锐利:“你是刘桂华吧?”
      “对啊对啊,警官,我没犯什么事吧?”男人有些忐忑,一边赔笑一边从冰柜里拿出三瓶雪碧想要递给他们。
      曹禺眸光一扫,男人登时僵在了原地。
      “你倒是说说,你犯了什么事?”
      “这……”男人的笑脸越来越僵,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警官啊,我的这些肉真的是正宗的养猪场里出来的啊,我虽然没办卫生证,但我敢拿性命保证,这些肉绝对新鲜卫生啊!”
      “少给我避重就轻!”曹禺喝道。
      “我……”刘桂华有些惊慌。
      “我且问你,7月22日下午,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男人的眼睛骨碌碌一转,正要回答,就被曹禺打断:“刘桂华,你知道我们今天过来查什么案子么?”
      “不知道。”男人战战兢兢地猛摇脑袋。
      曹禺冷笑:“不知道就给我老实点!回答问题前想仔细咯!妨碍警察办案,你要坐牢的。”
      “真是……真没干什么。”他看起来慌乱得很:“啊!我想起来了!就是,就是那天我去帮一个朋友洗了个车。”
      “哪个朋友?叫什么名字?电话多少?”
      男人掏出一只苹果手机,在通讯录翻来覆去找了好几页,顶着身边三个虎视眈眈的视线,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过了好一阵子,他终于放弃,转过身,满脸颓唐地看着他们。
      经过一番询问,刘桂华最后才交代了这台车的来龙去脉。
      “6月上吧,有一个陌生人把车开到这里,让我帮他找门道卖掉。那人说最近手头紧,急着用钱,手续以后再办都可以,谁知道后来吧,7月22号那天,突然又打了电话过来,让我把车开过去给他。”
      “什么车?”
      “宝马。”
      “他要多少?”
      “13万,但我手头也没这么多钱,他就拿了7万的定金走了。”
      祁小阳冷哼道,“一辆市价30万的车,卖你13万,这话你也信?”
      男人呢喃道:“我真不骗你们。”
      “手机号呢?”
      刘桂华乖乖把通讯记录分享出来。

      曹禺继续问:“你在车上做清理的时候难道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听到这话,刘桂华的脸上瞬间变了颜色。

      曹禺的神色冰冷威严。
      他俯视着面前瘦弱矮小的男人:“才过去一个月,那辆车上的东西你应该还记得很清楚吧?”
      刘桂华低头没说话。
      “没,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些瓜子壳塑料包装袋什么的。”
      “是吗?”曹禺冷笑道:“那辆车上那么多的血,你告诉我你没有看到?!你也有份吧!”
      刘桂华顿时脸色发白。
      祁小阳喝道:“老实交代!”
      “我,我,我没看到。”
      曹禺冷笑:“是吗?你在哪洗的车?”
      “是那么?”曹禺指向修理厂的空地。
      “不……不是。”
      “那?”他指向另一边。
      “也……也不是。”
      刘桂华哭丧着脸,两条腿都在发软:“我……我真不知道啊。”
      曹禺看向祁小阳:“那成吧,等下把痕检带过来,把这里给我一寸一寸地找清楚了,我就不相信残留的血迹会找不到。”
      曹禺斜睇着刘桂华:“你这么大的修理厂,平时这种灰色收入没少赚吧,我们把你这围上个一个月,到时候你的那些朋友会怎么想你?以后你这生意还做得下去么?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刘桂华脸色愈发惨白起来。
      过了好半晌,刘桂华才小小声道:“那你们能不能假装没来过?我这里如果被发现有警察来往,生意真的会做不下去。”
      祁小阳插着腰:“嘿!你这人拎不清——”
      曹禺拦住祁小阳。
      “说,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刘桂华的眼角颤抖着,陷入回忆里。
      “那天,晚上11点的时候,我突然被敲醒了,有个人蒙头就说要卖车给我,当时真的是太晚了,所以我就和他说,你明天再来。但当时那人给我看了眼他的车,我就……没忍住。后来,我在车后座上发现了很多奇怪的痕迹,当时我就给他打了电话,谁知道他留给我的电话是空的。我以为这事就这么结了,我也没想报警,毕竟,我还白得一台车么不是。”
      “谁知道,7月21号那天,他又给我打了电话,说要把车拿回来,我一听,这哪儿成啊。可他……”
      “他怎么了?”
      “他带着一彪形大汉就杀过来了,沙包大的拳头啊,差一点就砸我头上了。又给我砸了30多万,所以么,我就让他把车开走了。”
      “那人是谁?”
      “他戴着口罩,看不清脸,但个子挺高的。”
      曹禺与祁小阳对视了一眼,祁小阳在手机上调出了几张照片。
      “是他吗?”
      刘桂华看着李洋的照片,摇摇头:“不是。”
      祁小阳打开第二张照片。
      “是他吗?”
      刘桂华恍然大悟地一拍大腿:“我就说!当时怎么看那个人那么眼熟呢,原来是他!对!没错,那天晚上过来卖车给我的就是他!”
      祁小阳收回手机,照片上的青年眉目温柔,如雪后天光,不带半点灰暗。
      沈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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