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溟有鱼》阑珊姐姐

8、赠药

　　一切看似风平浪静了，北溟山下的惨叫声也稀疏了许多。杜若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北溟山上，阳光灿烂，各种药草在开花，风吹着药草的叶子，空气里都流淌着淡淡的药香。杜若采了半篮子野山参、白术、七叶莲等，然后站在山坡上手搭凉棚眺望远方的峰峦叠嶂，几乎和清水镇的西山一样风光旖旎。睹景思乡，忽然有点想家了，莫名伤感，说不定老爹正在寻找自己吧。

　　“再采些有用的珍贵药材，就回去，说不定清水镇的病人正念叨我这个杜大夫呢。”

　　正想着，突然从身后密林里传出响动，好像什么东西从树丛后面的山坡上咕咕碌碌滚了下来。

　　杜若警觉，听声音不像那只小花喜鹊，花喜鹊也没这么大动静；低头看了一眼灵珠，晶莹剔透的灵珠也没有发出红光，于是放心走过去查看。

　　“哎呀，太不小心了，弄脏了本公子的衣衫，可恶！不过总算找到了，一切都值的。”簌簌树丛里传出欣喜的自言自语。

　　杜若一听就高兴，大叫一声：“青衣公子，是你吗？”

　　“谁这么关心我？这荒山野岭，可别遇到什么不怀好意之人。”说着一个青色身影从树丛里钻了出来，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尘，正是那位风度翩翩、光彩照人的青衣公子。

　　“是我，我是杜若，我们上次见过！”杜若也是开朗之人，想起上次人家送给了自己美人草和《杜医神典》，本能就热情有加。

　　“哦，原来是你，采芳洲兮杜若——杜若，仙草姑娘。”清雅如风的青衣公子，眉眼里瞬间闪烁着光华，和煦地春风一笑，整个林间都亮了。

　　“对，我的名字就是一味香草，也是一种令人耳聪目顺的草药。”

　　杜若一看到他也是禁不住满心含笑，有的人就是这样，莫名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特别是那双闪着光华的温润眼睛，和大怪鱼那种阴寒逼人弥漫着暴戾之气的妖孽完全不同。

　　青衣公子离开了那片密林，斯斯文文走了过来，看了看杜若篮中的东西。

　　杜若也看了看他的药篓，里面就随便放了两棵车前草，“今天没采药啊？”

　　“采药只是打发时间，我的目的是寻找最珍贵的……”
　　像失了言，他突然停住。

　　“你找到你一直想找的药材了？”
　　青衣公子摇头，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没有。”

　　杜若才不信，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连撒谎都不会，就禁不住往他刚才摔下来的密林里望，“你都高兴成这样了，肯定找到了，是什么？我能看看吗？”

　　青衣公子明显犹豫，杜若更觉得他一定发现了很重要的东西，说笑间若无其事走过去。

　　“你不要过去——”
　　“哎呀，我就看看。”

　　杜若进了密林。密林中古木参天，中间却鼓起一个小山包，随着一路被压歪的野草，杜脚手脚并用攀爬了上去。

　　山包顶端有一块坡地，却大树稀疏，中间空地上长满了荒草野菜，阳光从林间照下来，一切都很平常的样子。杜若看了又看，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自己找药材，算眼睛锐利的，几乎能在百草中望其形，断其味，闻其香，识其效，连称为半仙的老爹都说自己是天生医药行家呢。

　　青衣公子到底找到了什么，让他刚才说出“一切都值的”，并讳莫如深？再次察看时，也就野草中有一棵长着心形叶片的陌生植物，有些眼生，在明亮的阳光下微微晃动着枝叶。

　　“哎，公子，你到底找到了什——”

　　突然，那棵眼生的心形叶绿植就在眼前欢快地扭动起来，像跳舞——

　　杜若惊奇，这什么幺蛾子，一棵像青菜的草怎么跳起了舞？

　　她挑眼看眼睫毛处散下来的头发，一动不动，根本就没有风，但它怎么全身跳动的？周围的草都不动！

　　此时青衣公子已悄悄来到身后，眼里含着光，像看宝贝一样看着那株全身扭动的心形叶草，“神奇吧，我以为它在世间根本就不存在。”

　　杜若很惊讶，“我从没见过这种草，它叫什么？”

　　青衣公子却默了一下。
　　“哎，它怎么乱动？”
　　“阳光充足，它高兴。不是乱动，是跳舞。”

　　“这就是你一直在寻找的珍贵药材？”杜若记得他上次说，每次来都找遍大半个北溟山呢。“它有什么功用？只是会跳舞吗？”

　　“起死回生。”青衣公子分明轻轻一句。

　　杜若一愣，这是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上次还以为是玩笑，现在却仿若听到来自天灵盖深处的霹雳！炸得自己都头脑发懵。

　　起死回生——对一个医者而言，意味着什么？那简直是来自九玄天外救赎的声音！是祈求“老天爷啊”——得到的回应；犹如祖师爷杜神医再世，借你一双圣手，挽救生命。每个大夫做梦都渴望能有一味“起死回生”的药材，来拯救大地苍生。

　　杜若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认真地盯着青衣公子半侧儒雅品相的脸，“真有起死回生的草药吗？”

　　青衣公子却淡淡地笑着，“你可以不相信。”

　　“那……我怎么不认识？”真有这种药材，自己不可能不认识啊，至少也得听说啊！“我不是吹牛啊，我出身医学世家，从小熟读《杜医神典》，可以说对天下各种草药了如指掌，就没有我不认识的药材！它能起死回生……不是故弄玄虚？”

　　杜若一脸疑问，直视着青衣公子温润如画的容颜，不像玩玄的人啊，但真觉得他在开玩笑。

　　青衣公子却一脸认真，“你真熟读《杜医神典》？”

　　“骗你是小狗。”
　　“第四百八十一页，上面写了什么？”

　　杜若一怔，心说唬谁，哪有四百八十一页？
　　“就四百七十六页，倒背我都能如流！”

　　还以为揭穿他了，青衣公子却笑而不答，恬淡如风地说：“下去吧，让它好好晒晒太阳。它喜欢阳光，让它多高兴一会儿。”

　　在青衣公子注视下，杜若颇有点不舍下了山坡。

　　但坐在树荫下，杜若越想越不对劲，自己从小翻阅《杜医神典》，哪来的四百八十一页？哪有会跳舞的草药？难道…版本不同？他给自己的那个版本有四百八十一页？但自己这些天忙乱的，不是天天找玄齐救老仙龟，就是做体香粉，根本就没认真翻阅。

　　回头看青衣公子，风姿绰约地立在巨椿下，已做好架势守在这里，根本就没有再采药的念头了。

　　“不采药了？”

　　青衣公子和悦一笑，“我就在这里待着，等太阳西斜，把它移走，带回家里种上，以后我就不用再来北溟山了。“

　　杜若咬了咬牙，再次发出灵魂一问：“这棵草药真能起死回生？”

　　“杜姑娘只对亲眼所见的才肯相信吗？”青衣公子对她的质疑，有种淡淡的轻嘲，随后自答，“当然，所以它才极为珍贵罕见。我来北溟山寻找了很多年，就是为它。我一直怀疑《杜医神典》上记错了，或真有这种草药也早就绝迹了。毕竟当年杜神医也背着药篓，到处翻山越岭寻找它，也没找到。”

　　杜若瞬间惊了，“杜神医也找过它？”

　　在清水镇时，杜若每每翻阅《杜医神典》时，都会抬头认真看一眼挂在墙上的祖师爷杜神医的挂画。画面上，杜神医背着药篓，正去山里采药……那是一位医者的辛勤背影。

　　杜若也一直都以杜神医为学习的榜样，经常去山上采药，也曾好奇地站在挂画下自言自语：“神医，你究竟去采什么药啊？”

　　青衣公子云淡风轻微微笑着，还在树枝上采了几枚红红的野果，分给杜若两颗。“我也只是听说，杜神医毕竟是很多年前的古人了。据说，她上山去寻找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还魂草，还把这种草药编撰在《杜医神典》里。”

　　杜若若有所思：“还魂草？”

　　“是啊，你肯定没仔细看医书。杜神医对人世间纠缠着生老病死的痛苦，很是无奈，感觉再多良药也只能缓解痛苦，治标却治不了本，所以她一直在寻找一种真正能起死回生的草药。可惜，她运气没有我好，我找到了。”

　　青衣公子一身上等丝料青衣，站在山涧，竟如竹之挺拔，月之婉约，给人一种远山青黛犹可亲的感觉。这么风雅明媚的妙人，爱笑，五官柔和，怎么看都不像会说谎打诓语的人。

　　杜若就走了神，原来世上真有起死回生的草药啊，连大名鼎鼎的杜神医都没找到，还记在不同版本的《杜医神典》里……如果自己也采到这种药，就太好了。一个医者，一生最大的愿望不就是有一味绝顶有用的药材，手到病除吗？

　　这时青衣公子站起来，看看阳光，“太阳西斜了，我要准备回去了。”说完钻进了树林。

　　杜若忽然脑子有点乱：还魂草，连杜神医费尽心思也没找到的还魂草，竟然出现在北溟山上……如果自己也有一棵，清水镇遭受无枉之灾的乡邻岂不是有救了！

　　一会儿，青衣公子从树林里出来，提着药篓，药篓里正是那棵会在阳光下跳舞的草药，只是现在没有阳光了，它安静下来，心形的叶片上似乎还闪着淡淡的光晕。

　　“杜姑娘，我要回去了，这草药娇贵无比，我得立即回去种在土里，否则它就干枯了，一切都白辛苦。”

　　杜若感觉自己眼睛里仿若长出了手，抓着那棵草，不甘心，舍不得，也有错过它遗恨半世的感觉。
　　“等等，你回去不是五百多里路吗？它、它能坚持得住吗？”

　　青衣公子也无奈，“所以，要立即、马上走！ ”

　　眼见青衣公子要走，杜若就有点急，“哎公子，你看这样行不行，可以先把它种在这里，毕竟它更熟悉北溟山的气候是不是？你这样带它回去，路途遥远，它肯定会蔫吧，能不能养活都难说。”

　　好像说到了痛点，青衣公子也有了片刻犹豫，“路上，我时常给它浇水。”

　　“我是大夫，平时不仅采药，还在自家屋前屋后种草药，我种草药肯定比你有经验。我觉得，你种在山下某个地方，比你拿回去，更保险。”说这话，杜若都觉得自己有点不怀好意、强词夺理了，但也有道理啊。

　　青衣公子显然不乐意，“种这里，我怎么放心？这东西真的非常珍贵，有可能是世间唯一的一棵，我把它看得比我的生命还重要！”

　　杜若的心本能颤了一下，“既然它这么重要，你还带它跑那么远？说不定会把它折腾死。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可以种在我家，我帮你好好照顾它如何？你每次来，可以去看看它。对了，我和你说过吧，我就住在山下……山下杏花潭，离这里不远。要不，你跟我一起下山，去杏花潭看看，一起种下，你肯定就放心了！”

　　杜若都觉得这主意不错呢。但一向温雅大方的青衣公子还是不同意，“你毛手毛脚，根本照顾不了它……”

　　“你太不了解我了，我发誓，我肯定比你会照顾草药！你种它也是为治病救人吧？”

　　青衣公子却摇摇头，“不是，我就想得到它的种子，永远种植下去，让世间永远生长着有起死回生的草药。”

　　杜若心更痒了，“我们也算志同道合嘛！你真的可以放心把它交给我栽培，我是大夫，想用它冶病救人呢，肯定比你这个只要种子的更懂得爱护它。如果我帮你照顾它，将来它开了花结了果，你能得到种子，继续种下去，我用它治病救人，不是两得其所？”

　　青衣公子还是抵触，“刚认识不久，能信得过你吗？”

　　杜若干脆把身上的银子、灵珠等东西都掏出来，“这是我身上带的所有值钱的，都给你！算抵押给你，到时你带着这些，到杏花潭来找我，如何？哎，尤其这枚灵珠，碰到精怪会发红光，能防身，可是神仙才拥有的！”

　　青衣公子满眼珍爱地看着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草药，还是犹豫。

　　杜若急得要吓吓唬他了，“你想想，你拿回去，就是快马加鞭，回到家也得后天了，一路颠簸下，说不定它见了太阳舞也跳不动了！”

　　刚说完，这还魂草像听懂了似的，枝叶又微微蹋下去一些，不像刚才那么精神了。

　　“哎，你看，现在它叶子都快蔫了！”

　　青衣公子端举起着此草，满眼凝重地看了片刻，终于叹了口气，“找到这棵草药，也算耗尽我一生的运气了。也许不带着它奔泊是对它最好的，但姑娘一定要好好帮我栽培它，一定要让它开花结果。只有开花结果，它才有起生死回之效！这种千年难遇的珍贵药材，对需要它的人，弥足珍贵！”

　　“你可以相信我。” 杜若郑重点头。

　　心善人美的青衣公子终于把他珍视的跳舞草依依不舍地放在杜若等待多时的手里。

　　那天，杜若提着青衣公子的药篓匆匆下山，走很远了，回头看，依然看到那温雅的青衣男子立在林间，衣袂飘飘，分明在不舍地目送。

　　杜若便向他挥挥手，心说：公子放心好了，我一定不负重托，把这宝贝栽种好！

　　回到汐渚殿，杜若找了一只腰肥肚壮的陶罐，培上土，小心地把还魂草移植进去，洒上水，放在夕阳下。还魂草便如沐浴在阳光下的小孩子，轻轻又摇曳起枝叶，像跳舞一样舒展着。

　　杜若松了口气，“你先沐着夕阳，继续跳会儿，我去查查你的身世，是不是真的像你的名字一样，有‘还魂’的神奇？”

　　杜若把那本《杜医神典》拿出来，一直翻到最后，确实比自己在清水镇那本厚，最后一页是五九二呢。

　　往前翻，找到了“四八二”页，再翻过来，第“四八一”那一面却与另一张粘在了一起。

　　杜若激动万分小心地揭开，但两页粘得实在太紧了，稍一用力，就听“嘶啦”一声，还撕斜了，只露出“四八一”页面的一部分，能看出几行小字和旁边探出的两片心形叶图形。

　　小字上写着：舞阳神草，俗称还魂草，因在阳光下跳舞而得名…….后面的字就揭不开了。

　　杜若好惋惜，这好好的书怎么就粘在一起了？是在自己这里粘上的，还是青衣公子给前，就粘在了一起？

　　再仔细把第“四八一 ”页上残缺图片和还魂草比了又比，大松了一口气，叶子形状几乎一样。看来，这就是每个大夫都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起死回生的药材了！

　　杜若简直欣喜若狂。

　　“没错了，就是你了，舞阳神草，小名还魂草，以后我叫你跳舞草吧。我会好好照料你，你也要好好听话，好好开花结果。有人在等你的种子，要把你永远种植下去，而我要用你治病救人，说不定因为你的起死回生，我回到清水镇能得到‘杜半神医’的称号呢。”

　　太阳落山了，杜若小心地把跳舞草端回屋内，放在窗台上，看也看不够。

　　晚上，硕大的夜明珠照亮了宫室，案子上铺着纸张，杜若开始认真地蘸墨提笔。

　　有了神草的提振，杜若心气高了起来：“从今晚开始，我要利用空闲时间重新编撰《杜医神典》，把那些错的医药知识改正过来，漏掉的补上，新发现的草药都加进去。这样医书才更加丰富完整。再说版本不同，也会给治病的大夫造成困扰的。”

　　杜若聚精会神写着字，并没注意到窗台上的还魂草，因没有阳光，枝叶在淡淡的光晕中，软软地垂了下来

　　杜若写完几页纸，偶一抬头，看窗台上的还魂草，忽然发现枝叶都支棱起来，拼了命向窗外伸展，好像窗外有阳光一样——

　　杜若顺着它支棱的方向，看到窗外夜色中，玄齐一袭黑衣，大摇大摆又寂静无声匆忙而过的身影。

　　这不会是因无边潭的火灾，又去找谁兴师问罪刚回来吧？老仙龟和烟绯都曾说，自从闭关回来，尊上就时常离开北溟，跑东跑西，上天入地，如死神降临一样，找到那天曾出现在无边潭的各路仙魔鬼怪，不是抓来关了，就是就地处死，在六界也算掀起了腥风血雨。现在瞧那六亲不认的步伐，倒符合他睚眦必报、绝不宽容的残暴个性。

　　难道《六界书》看完了？

　　杜若开着玩笑：“跳舞草，你枝叶这么拉伸，是因为看到尊上才这样的吗？眼神不济啊，难道你喜欢他？这可是名声在外、飞扬跋扈的大恶魔！你品味不太行呀。”

　　但还魂草根本没听进去，枝叶随着玄齐的远去，像被吸铁石牢牢吸住一样，拼命倒向天一殿的方向。

　　杜若给惊着了，这……玄齐是晚上的太阳，这么吸引你？

　　但跳舞草却像任性淘气的孩子，非要过去不可的架势，枝茎绷紧，快要把自己抻断了——

　　杜若有些慌，这什么意思，晚上你要去找尊上不成？

　　又能怎么办？不过去，它就这么拉着架势非抻着，真担心第二天见到它，都把自己抻成几截一命呜呼了！

　　杜若只能去灶房麻利地煮沸了水，准备好枸橼和茶叶，对着还魂草叹了口气：“我杜大夫半夜三更就为你折一次腰了。只此一次！”

　　杜若一手提茶壶，一手提着药篓里的还魂草，夜色中向天一殿走去。但在通往天一殿的叉路口，还魂草却拼命指向另一座宫室。

　　杜若疑惑，尊上晚上在那所殿里休息？

　　于是跟着跳舞草的指向，走到了叉路口的另一端，夜幕中一所更为古幽清雅的寝宫，上写：湛台。
　　大晚上毫无来由地去找一个男子，说出去可是让人笑话的。

　　唉，也顾不上了。
　　杜若只能硬着头皮敲门。没人应。

　　没人应，并不是因为里面没人，而是那个大魔头懒得理自己。

　　杜若只能在门外说：“尊上，您在吗？我新煮了枸橼茶，促进睡眠的。看到您辛辛苦苦刚回来，喝一杯果茶再休息吧？”然后等了片刻，兀自作主，“我可进去了。”

　　这座宫室内部同样深色清幽，满眼是海中贝类、巨型鱼骨和玳瑁、珊瑚的装饰，仿若处在海底的感觉，有种静人心魄的力量。玄齐正无声地坐于漆案后，好像知道她会进来，也不理会，只静静地看一幅地图。地图上有高山湖泊，云雾缭绕。

　　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杜若只能厚着颜上前，“我给尊上倒上，正好尊上也调理一下。我可是杜大夫，最会看病和给人调理的，连乌爷爷的背痛我都能治呢。所以，信我没错了。”

　　杜若一边说，一边把壶放案子上，倒上茶，同时悄悄把还魂草放在案子一角。还魂草因离尊上近了，枝茎终于不抻着了，而是舒展地舞动起来。

　　杜若内心哀叹：果然喜欢玄齐，你这找死的品味！

　　但明面上若无其事，把杯子端过去，“尊上，您尝尝。”

　　尊上显然对茶水没兴趣，垂目看向案子后面的还魂草。在他高深法力的注视下，还魂草心形的叶片正散发着如流星般的光晕，扭动着的枝叶，则在无比贪婪地将空气中细密的光华吸收进去…..而光华的源头，正是自己。

　　玄齐也暗自惊奇：这是什么东西，竟源源不断地汲取本尊的灵力？

　　他伸出手去，刚触碰了一下跳舞草的叶片，那片叶子竟如同焦化，瞬间枯死。

　　杜若吓得惊跳起来，马上把药草抱离，“尊上不要碰它。它好像只是喜欢挨着尊上，但不太喜欢您碰到它。”

　　“哪来的？”
　　这是大魔头第一次开口向杜若问话，眸光中那种由生俱来的冰冷和不信任，简直和和悦温雅的青衣公子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