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溟有鱼》阑珊姐姐

5、求助

　　玄齐瞧也不瞧她，径直往前走，显然无视她这个凡人。

　　杜若不怕被无视，紧紧跟上，“尊上，我有件事想打听一下，听说杏花潭的乌爷爷和灰壳，都让您关押进北溟山下了？请问他们犯了什么事？”

　　玄齐似没听见，还是大踏步前行。

　　杜若就有点着急，“尊上，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吧，乌爷爷是您多年的老邻居，他对您可尊敬了！他亲口说，他能在杏花潭安然生活很多年，多亏了您这个好邻居的照顾！”

　　玄齐终于冷冷地挤出一句：“本尊不照顾任何人。”

　　“是，您没主动照顾过乌爷爷，但乌爷爷觉得挨着您，再不被恶人欺负，生活挺安心的。”

　　两人一前一后，已到了一座宫殿前，殿匾上有两个大字“天一”。天一生水，这应该是玄齐办事的正殿。

　　杜若就怕正殿一入深似海，进去就不容易找到他了，于是在玄齐进殿前，快走两步拦住他，“尊上，请您别走这么急，给我一点点时间解释好不好？”

　　玄齐方才停住。

　　杜若笑得勉强且必须，“尊上，我向天发誓，乌爷、灰壳他们都是好人，绝对没有理由谋害您！乌爷他背痛，在清水镇时我给他医冶过，他没钱付我医药费，但曾给过我一支很好看的冰玉发簪。那发簪是一条鱼的形状，乌爷爷说我上山采药最好经常戴着，因为大鱼会庇佑我的。现在我才明白，乌爷爷所说的大鱼就是指尊上。您看，乌爷都一直拿你当保护神，这是多大的信任，怎么会勾结坏人害您呢？”

　　杜若连说带拍马屁，都要佩服自己了，为了证明所述不虚，还当着玄齐的面，从头上拔出发簪以证实——一头乌发滚落，但拿在手里的却是一枚普通的白玉簪——

　　杜若立即后悔死了！本来说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她竟忘记了，原来的那枚鱼形冰玉簪已在她那晚去无边潭采水生药材，碰到大漩涡时就已丢失水中。怎么就偏偏忘了这个茬！

　　眼下就等于当着玄齐的面说谎，怎么圆？

　　玄齐也冷眼看着她的手足无措。

　　杜若只能尴尬地解释：“我的鱼形发簪不小心丢了……但我真的有，我发誓我真的没骗你！”

　　玄齐随即迈进大殿，杜若还想跟上，但门砰地关上，正离她的鼻尖一指处。

　　杜若没招了，又气又急，这臭鱼如此铁石心肠，怎么办？

　　这时随着大地的震动，又有惨叫从山底传来——

　　杜若都急得手心出汗了，严刑逼供，乌爷爷他们一定在受苦！何况他们都把生的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了吧，但自己好没用……万一老仙龟有个闪失，自己如何在北溟这个险恶之地立足？

　　这么一想，杜若更什么也顾不得了，看玄奇刚才的样子，虽不喜欢自己，但也没有很讨厌，起码给机会听自己讲话了，应该有先前顺手救助他的面子吧？

　　那，还得再接再厉，继续让他听自己讲，讲多了，没准就能听进去了。

　　杜若打定主意，必须全力营救乌爷爷和灰壳，没准还有烟绯。

　　但怎么救？怎么和油盐不进的玄齐建立互信关系？让他还先前的顺手相助之情，会不会太直接？

　　但自己还有什么能拿出手的特长和他需要的吗？
　　自己只是个医者，只会医术和使用药材…….

　　杜若也只能因地制宜地煮了一壶药茶，提着上门了。

　　到了天一殿，敲门也没人理。杜若索性硬着头皮直接进去，如果对方怪罪，自己就笑脸相迎，上位者总该懂得伸手不能打笑脸人吧。

　　天一殿果然宏大深沉，玄齐坐在空阔的宫殿内，一副习惯了独孤求寂的神情，明白无误地对她表示了无视。

　　杜若只能装自来熟，强忍尴尬，大声热情地招呼着：“尊上，我刚煮了药茶，尝尝我的手艺吧？我觉得您劳累了一天，一定口渴了。”

　　尽管意识到对方只瞥来冷嗖嗖的眼风，杜若还是不管不顾地走过去，把茶壶放在案子上，亲切地倒茶，“尊上，我刚搬来，也不知道尊上喜欢什么口味，正好我在山上采了一些金线莲，还有上好的人参、枸杞和茯苓，一起加糖煮了茶，很适合体寒祛湿之症。我是大夫，无意中诊出尊上体寒，就请尊上尝尝，您一定会喜欢的。”

　　杜若殷勤端茶过去，快到跟前了，那张冷漠的脸突然冷冷一声：“退下！”

　　杜若便讪讪地把茶碗又放回案上，但不死心，“尊上，既然您都好心允许我留在北溟宫暂住了，应该也多少觉得我还有点用处的吧？既然我都住下了，我们就是…邻居了，邻居就可以随意聊聊天，对吧？有些事真的不像您想的那样——”

　　玄齐只俩字：“聒躁。”
　　起身欲离开

　　杜若豁了出去，上前一步拦住他，“尊上，您就没想过你有可能冤枉了老仙龟呢！？”

　　玄齐不屑与她纠缠，绕开前行。

　　杜若哪能放过这次直接对话的机会，“尊上，您发发慈悲，不能对乌爷爷网开一面吗？怎么说大家都很多年的邻居了，真要赶尽杀绝吗？”

　　玄齐那冷峻的小脸上，简直一团黑，头也不回

　　杜若实在没撤了，只能大着胆子上前，扯住他衣袖，小声央求，“尊上，能不能让我见见乌爷爷？他年纪大了，真的经不起折腾了，能饶人处且饶人，大家接着做邻居不好吗？”

　　但这个大魔头冷漠地挣脱她的手，顽固地执意要摆脱她。

　　杜若只好孤注一掷，“尊上，你是否还记得，前一阵你在清水潭出关时，燃起了熊熊大火，有人在西山溪水里救助过您？”

　　玄齐一张冰冷脸这才站住。

　　杜若心一横：“其实助人这种小事，本不值一提，但今天我是不得不提了，就是想让尊上对老仙龟网开一面——当时尊上是一条逃命的小泥鳅时，我曾经把你捞起来，带着你一起爬山、跳崖—— ”
　　玄齐突然伸出手指，卡住她的脖颈，甩出冰冷眼风：“本尊是北溟玄鱼，从不是什么小泥鳅！”

　　拂袖而过，杜若便如一片树叶，飞出了门外，殿门哐一声关上，一切安静了。

　　如果能爆粗口，杜若一定会问候他十八代祖宗！

　　这个毫无人性的悍邻大恶魔竟把她直扔到门外的花圃上，像八爪鱼一样铺开，如果不是有密实的花簇枝叶接着，估计小命就呜呼了吧。

　　杜若没有气馁，一节一节支起自己，顾不得疼痛，坐在地上犯了愁：还能怎么办？他是翻脸不认账，还是他根本就不是小泥鳅？怎么提一下就发这么大火，难道烟绯记错了？

　　不行，还得想办法，乌爷爷他们对自己这么好，不能见死不救啊！

　　这时大地又震动，又有混合的惨叫从北溟山下传出来——

　　杜若本能捂住耳朵，心里涌起一种绝望感，怎么这么走投无路？

　　不行，还得再去，就是磨…能磨出如纸的人情，也是好的。

　　杜若厚颜，这次换上一张温顺乖巧的笑脸，提着自制的糕点和果饼，但刚进天一殿，就见玄齐往外走。

　　“尊上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