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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朱雀蛋 ...

  •   “陆管家,救我!”
      陆管家看向玄齐。

      玄齐这才点点头,意思是准许来人劫持杜若离开。

      杜若万分惊恐中,把还魂草放在地上,随着黑衣人一步步退出湛台殿,心里真是气愤又憋屈,自己无关紧要一个凡人,招谁惹谁了?这关自己什么事儿?你行刺不成,挟持我做什么?

      黑衣人一路挟持着杜若,并没受阻,即便慌慌张张赶来的梼杌和辟邪看到她,也默默让路了。

      杜若心说,到了北溟宫地界你总该放了我吧,赶紧去逃命吧。

      还真不是,黑衣女子竟然凌空挟持着杜若飞离了北溟宫,根本就没有放下她的意思。

      杜若身下悬空,心想,完了,这小命没准就搭进去了。

      这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的,还指望谁能来救自己呢?

      黑衣人挟持着杜若刚在北溟山间落下来,突然前方出现了三个身影,随着一声熟悉的咳嗽声,竟是老仙龟、灰壳和烟绯,面色不善地挡住了去路 。

      杜若涕泪交加,“乌爷救我!”
      老仙龟冷笑,“小贼,哪里走!”
      一条拐杖就招呼上了。

      同时灰壳和烟绯也都英勇无比地上前围攻黑衣女子。

      杜若满心感激,总算没白交这些朋友,都比那条臭鱼强!

      但这场混战中,杜若明显碍事,被黑衣女子当作肉盾左支右挡后,才一把把她推开,然后四人电石火光中乱战成一团。

      杜若连忙躲在一块岩石后面,也看出黑衣人明显不支,趁势还被老仙龟一拐杖打出很远。

      夜影中,突然一只轻盈的鸟儿从树丛里蹿出,就地一滚,化成人形,携带着受伤的黑衣人化风而去。

      老仙龟正打得顺手,突然找不到黑衣人了,“怎么没了?被谁救走了?”

      灰壳摇摇头,“太快了,没看清,救她的好像有翅膀!”

      烟绯气喘吁吁的,“此人的仙力一点也不弱!”

      杜若才嘤嘤小声提醒:“好像刚才有一只鸟。”

      老仙龟很警觉,“什么鸟?”

      “天太黑,没看清。”杜若倒突然想起有那么一只神出鬼没的花喜鹊,但这次确实没看清。
      灰壳则歪头看她,“黑衣人进北溟宫,为什么劫持你啊?”

      “是啊,为什么?”大家都看她。
      杜若气得要死,“我哪知道,我和她又不认识!”

      回到杏花潭,大家围坐在亭子里,说起刚才那一段的惊险,杜若才知道原来是老仙龟半夜正在亭里沉睡,也是出于警觉吧,按他自己的话就是:“突然一激灵醒来,睁开老朽的一双智慧之眼,就瞄到夜空中有妖孽飞离的影子——飞离怎么还带着我家杜大夫?带走也不跟老夫打一声招呼么?”

      杜若感激,“谢谢乌爷爷,要不是您,要不是烟绯和灰壳,说不定刚才我就没命了。”

      老仙龟却摇摇头,“其实黑衣人并没有要你小命的意思。”

      烟绯也点头,“她的功力不在我之下,想要你这个凡人的小命,我们根本救不回来你。”

      哦是吗?杜若心说,我怎么没看出来?

      “我们是怕她把你带走。”
      “带走我做什么?”杜若觉得他们又在开玩笑。

      “你是大夫啊。”老仙龟一本正经。
      “我是大夫,她又不是生病来找大夫的,她是来刺杀尊上的!”

      本来还以为他们会问问行刺尊上的事,或问候一声“尊上没事吧”这类,大家不是邻居么?

      还真不是,老仙龟突然暴笑起来,笑声很大,“梼杌要倒大霉喽!上次他抓老朽去北溟山下的地牢,何等嚣张凶悍啊!现在老朽就等着他受尊上的重罚!”

      这…在这里等着呢,杜若简直不知要说什么。

      “玄齐能放过这黑衣人,也很奇怪,我们这位悍邻平时是绝不会这么仁慈的。”烟绯也是一脸疑问。

      杜若倒想起来了,“玄齐还对那个黑衣人说,为什么看不到你的真身?”

      老仙龟倒一下子怔住了,“我也没看不出来,如果连尊上都看不出她的真身——”豆亮的眸光一闪,眼神迷茫起来,“难道西洲的劫波印重现六界?”

      灰壳和杜若互视一眼,明显听不懂这些旧词和典故,倒是有四百年仙力的烟绯还能问个所以然来,“劫波印不是青鸟王族的祖传绝技吗?青鸟王族不是已然消失了吗?”

      老仙龟叹了口气,有些惋惜,“说来话长,你们小辈生得晚,从没经历过那个气势磅礴、血光剑影的年代。三万年前,也就是六界大战之前,西洲大陆被三巨头统治,分别是青鸟王族、白虎家族,还有杜神医的族人。后来西洲受魔界、冥界的蛊惑,从而三者结盟,要挑战六界,继而爆发了惨烈的六界大战。那场混战真是天地之间的浩劫啊,无数生灵遭到涂炭!好在最后被东方青龙王族、南方朱雀王族和仙界联手所打败,魔界和冥界从此流落地下,虽有不甘,但至今也没翻身;西洲更是惨淡,可谓一蹶不振:白虎家族在大战中已烟消云散,杜神医和她的族人也从此殒落,青鸟王族更是几尽灭族,据说仅存一位年幼的世子,也在昆仑山西王母座下修行,只是后来也不知所终。从那以后,曾经独步六界的青鸟王族的劫波印,也在世上消失了三万年了,如果说那黑衣女子真用了劫波印隐藏真身,岂不是说明已消失的青鸟王族再现?”

      灰壳又不明白了,“如果青鸟王族再现,为何来北溟行刺尊上?我们北溟与西洲并无过节嘛。”

      老仙龟摇摇头,“你不懂,三万年,积攒的水很深,魔冥两界和西洲,岂甘失败,说不定在暗中早已蠢蠢欲动。在无边潭,围猎袭击尊上,也难说与他们脱了干系。这也只是老朽猜测:难不成曾经的魔界、冥界和西洲,又聚在了一起?”

      烟绯听着都打起了呵欠,“都三万年了,什么仇什么恨能持续三万年啊?乌爷,你想多了。”

      老仙龟点点头,“但愿老朽杞人忧天,想多了。”

      这些,杜若都如同听天书,虽然以前也从老仙龟嘴里断断续续听了一些,依然是天书。在清水镇,她除了听一些神话故事,并不知道还有六界的存在,但听到杜神医和有关她的族人时,才感觉与人间有了那么一点点联系,毕竟这是人间医药界祖师爷的故事。

      灰壳则动起了脑筋,“我有点不明白,即使她有劫波印,但凭她这点功力,还想异想天开行刺尊上。哎,她是怎么顺顺当当进入北溟宫的?平时我可进不去。”

      烟绯说:“估计梼杌、辟邪又打盹了吧。”

      老仙龟也起了疑,“即便梼杌、辟邪打盹,她为什么肉包子打狗,去行刺尊上?没有杜若,她还出得来吗?”

      于是那三双眼睛又聚焦在杜若身上。
      杜若心说,我哪那么重要啊,你们都误会了。

      “哎,我是真不知道啊,可能那黑衣人知道今晚尊上和大管家都受伤了吧,是个行刺的好机会。”
      这话又引起老仙龟烟绯灰壳这三位几乎异口同声的惊呼:“受伤?”

      杜若便把晚上尊上把大管家扛回来,大管家明显受阴寒侵体的症状说了,尤其还提了一个地方:阴墟极寒之地。

      老仙龟是明显一愣,似喃喃自语,“尊上终于找过去了。”

      “阴墟极寒之地是什么地方?”烟绯也显然不知情。

      杜若只知道一点点,“我在尊上房间里的一本图册上看到过,应该在北溟北边。”

      “北溟最北侧,是北溟的最高峰,也是天地交界处,有一处神秘之地,叫阴墟极寒之窟。那里好像很阴寒,很危险。”老仙龟拍了拍自己脑壳,叹了口气,“老了,记不太清了。以前老朽四海漫游时,在一仙翁老友那里曾看到过《六界书》的地图册。但时间久远,给忘的差不多了。”

      “既然那里又高又冷又危险,尊上去那里做什么?”

      “尊上的地盘,偶尔去看看也是应该。”这里面就老仙龟活得最长,见识最广了,很多事情也只能由他老人家来解释,“三万年前,也就是魔界发动六界大战的前昔,曾经霸占了北溟,当时的魔君应该就因为这个阴墟极寒之窟,才把北溟封为了魔界圣地。”

      “魔界圣地…….原来是因为这阴墟极寒之窟,北溟才被魔界封为圣地的。”烟绯一副“明白了”的表情。

      “我们北溟肯定很特别,能被封为圣地,总不能因为宝藏吧?”灰壳也只能想到这里。

      杜若终于能插上一句,“那里的阴寒,不是一般的阴寒,应该是阴寒到极点,大管家要不是尊上扛回来,估计就没命了。”

      众人“哦”了一声,互相对视,坦然暴露出一种心惊感,连开明兽这种功力深厚的神仙,也坚持不住,那确实不是一般的地界吧。

      烟绯突然说:“在和黑衣人交手时,我好像在树影后,看到了一个影子,很像大管家。”

      “谁?”灰壳吓一跳,“不是陆吾快没命了吗? ”

      老仙龟也平静地说:“是大管家陆吾,老朽也看到了。”

      杜若奇怪,“他跟过来了?他的病确实好得太快了。”

      “尊上信任他,不会轻易让他死的。”老仙龟转头看着杜若,“也许大管家一直在跟着,若没有我们三个中间截胡,他幸许能跟着那刺客回去,顺着你这一根藤,摸到她那一只瓜。”

      “顺我什么藤?我和她又不是一伙的。”杜若不理解,但也有一丝小小的欣慰,原来冷血的大怪鱼和大管家陆吾并没有完全放弃自己,自己给他们诊治煎药,也不算全喂了白眼狼。

      “你是顺藤摸到瓜的那根藤。”

      私下,老仙龟嘱咐杜若说:“孩子,你回北溟宫后,要注意言行,不可留下任何把柄。”

      杜若不知所以,“乌爷爷,什么把柄?我不懂你的意思。”

      老仙龟还好像不好意思挑明了说,在被杜若催促下,才明言,“我也只是猜测,尊上从无边潭闭关回来后,就疑心大起,不仅在怀疑老朽私通外敌背叛他,没准也在怀疑你。”

      哦,原来如此。
      “但怀疑我?我只是个凡人,只会采药看病的大夫,怀疑我能做什么?”杜若很不可思议。

      “是,老朽也是这么认为,你一个女娃娃能做什么?但尊上既然已经怀疑,可能也有他的理由吧。毕竟上次在无边潭闭关,就无端受到围攻袭击,而尊上本就年轻,又热血冲动,于是连老朽都成要阴谋害他的人了。他这样想其实也正常,一向高高在上、让人畏惧的北溟之尊,差点在阴沟里翻了船,肯定是要追究的。我们在北溟的人,其实人人都有嫌疑。所以,杜若,你以后要小心为上,小命从清水镇一路保存到这里,不容易,要留着,好好地活下去,将来才能医治好老朽的背。”

      哎,老头真好,永远的一脸慈详,总是在关键时刻提醒自己。

      “乌爷你放心,我坦荡做人,从没有过害人之心。以后我一定会医治好你的背的。我又采了一些上等药材,下一个疗程增加几味新药,应该很有效。”

      * *
      摆脱了杏花潭众精怪和陆吾的追踪,黑衣女子踉踉跄跄降落地上,明显受了伤,只能扶住一棵花树喘息。花喜鹊就是一滚,变成一十五六岁童子的模样,却一脸怒气:

      “谁让你去打草惊蛇的?知不知道陆吾一直在跟踪你?如果不是我,你今天一定会落在陆吾手里,我们将前功尽弃!”

      黑衣女子捂着胸口,一时语塞,“我只是不想错失今晚的机会,可惜却没有杀掉玄齐救出世子!”
      花喜鹊瞪她,“玄奇法力高深,即使灵力暂时受到抑制,你也不可能除掉他。你有没有脑子,整天想什么呢?”

      “我只是去试试而已,万一能成呢?还好,我见到了杜若。”

      花喜鹊默了一下,“玄奇没为难她吧?”

      “应该没有。能让我把她当人质劫出来,说明她对玄齐还有点用处。”

      “以后你不要再听魔界的胡言乱语,更不要鲁莽行事,世子知道了会很生气!你的冒失会打乱世子计划的!”

      黑衣人不服气,只是小声反驳:“你以为我愿意?我们曾经强盛无比的西洲,如今却落得这般田地,还要处处看人眼色……”说着,竟悲怆地凝噎。

      花喜鹊叹口气,安慰她:“不要灰心,有世子在,我们会重建的。”

      “我只是气不过。”

      “世子用几百年的心血,精心布局,每一步自有他的用意,你以后断不可再私下与魔界来往,不要再听墨俪的任何花言巧语。我们与他们,早不是盟友了。她和她母亲,只是在利用我们。”

      * *

      杜若回到北溟宫,很快就验证了老仙龟的猜测:梼杌受到了重罚。

      她在回汐渚殿的路上,就看到一个庞大的身影,正坐在宫墙下舔舐着伤口,平时威武雄壮的一头猛兽,低头垂目很可怜的样子,伤口还汩汩流着血。

      杜若不忍心,就回屋拿了止血镇痛和治外伤的药膏走过去。

      梼杌还有点害羞般,缩了缩脖子说:“我惨了。”

      杜若给他伤口抹药,皮开肉绽的,打得还真是不轻,“为什么这么惨啊?”

      “尊上罚我去北溟山地下……”

      应该是在北溟山地下被惩罚的,但怎么没听到那种惨叫呢?老仙龟若听到,一定又暴笑如雷了。

      “尊上为什么罚你啊?”

      梼杌立码气鼓鼓的,“还不是昨晚那个黑衣人!也真奇怪,平时就是外面的苍蝇飞进北溟宫,我梼杌都能感觉到,但为什么一个黑衣人进来,我竟然无知无觉?”

      杜若提醒他:“你是不是睡过去了?”

      梼杌立刻把头摇成拨浪鼓,“我是谁?老子梼杌!就是睡死过去,梦中老子也照样让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杜若觉得他能吹,“你是不想承认黑衣人法力比你强吧?”

      梼杌有点急了 ,“她根本不如我!所以我才奇怪,她是怎么做到在我眼皮子底下进退自若的?平时北溟宫里,只有尊上、大管家和你这个凡人才可以随意进出的,其他任何东西,都应该逃不过老子的法眼啊!”

      杜若怔了一下,“为什么我可以随意进出?”

      以前并不知道原来自己随意进出汐渚殿、进出北溟山,竟是一种特权。

      梼杌一脸掩不住的轻蔑,“因为你就是个凡人啊。凡人能干什么?”

      哦,自己有这份自由,是因为凡人比较低能,什么也干不成。

      杜若故意气他,“明白尊上为什么罚你了。”
      梼杌忽闪着小眼睛,“为什么?”

      “就因为你想不明白。”

      梼杌平时对杜若,一向敬而远之,虽是脆弱不堪的凡人,但似乎大管家对她很客气,尊上虽不太搭理她,但能看出尊上绝不许别人伤害她。对于这种存在,梼杌就自觉躲远点。

      但偏偏杜若有了新想法,玄齐和大管家不都在怀疑自己吗?但怀疑自己什么呢?难道怀疑自己也通敌谋害他?所以,就想从这个守宫的精怪身上问出一些情况,为此还给了他一些药膏,专治他口嗅的。

      梼杌对此却不以为然,小声嘀咕着:“一个凡人,竟也嫌老子口臭。”

      杜若哄他:“你别不知好歹,口臭是一种病。你的肠胃不好,肚子里的味道反了上来,还有你的牙齿不清洁,也会影响你交友的。所以呢,这些由枳实、白术、金银花、怀姜、甘草、茯苓、蜂蜜等原料做的药膏最适合你。”

      梼杌拿着药膏边吃边嫌弃:“凡人,不过是短命的耗材,活个几十年不够塞牙缝的,还整天给我治病。”

      杜若气的要死,“你说什么?连你尊上,都要听我的治体寒症呢!”
      罢了,不能搭理这些东西了,喂不熟。

      * *
      北溟山上,随着薄雾散去,出现了一片阴湿之地,地上长满了低矮茂盛的绿植,在一片片椭圆的叶片上,盛开着三瓣白色的花朵,既娇嫩又美丽无比。

      杜若一眼就认出,这是相当罕见的延龄草。

      《杜医神典》上记载,延龄草味甘,性平,微辣,些许毒,有止血生肌、镇痛祛风的功效。正好最近要给老仙龟开下一周期的药方,恰好用上。

      杜若马上找个阳光充足的地方,放下跳舞草,自己在可以看到它跳舞的视线之内开始挑选着采集。由于没到采摘期,只能捡长得成熟的采一些,算有胜于无。

      这些天,她每天都数着日子,想赶快回到清水镇去,数着日子期待跳舞草赶紧开花结果。既然被北溟之主怀疑自己有所图谋来到北溟,心里就一直不自在,还是回老家去,自由自在好。

      自己一个凡人,一个热爱采药治病的大夫,对他一个几乎无所不能的上神有什么图谋呢?有能力危害别人的人,反而老想着自己被危害,简直是被迫害妄想症,想的真多。

      忽然背后有响动,就听有个悦耳的声音说:“夏开一枝花,秋结一颗珠;根径谓之地珠;开花结果,叶顶的红果,谓之天珠。”

      杜若笑起来,“青衣公子,是你吗?”

      转过身来,果然看到神采奕奕的青衣公子正背着药篓风姿翩然地走过来,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仿若照亮了整个山谷。

      “我正路过,忽然看到一个身影,想起了‘采芳洲兮杜若’,果然——”

      “除了香草,公子对延龄草也很有研究啊。”
      “运气好,在南面那座山里找到了很多。”

      杜若向青衣公子药篓里一探头,给惊住了,竟有半篓黑紫色的小果子,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延龄草结出的天珠!

      “天啊,现在还不到延龄草成熟的季节,你怎么找到这么多?”

      本是有深深疑问的,但青衣公子却淡淡地说:“北溟山很大,在草药遍地开花的夏季,有些山上还覆盖着冰雪,还在冬季;有些山里有温泉,暖和些,春天也来得早,延龄草就开花早,也就提前进入了秋季结果。你去不同的地方,会在山上看到不同的季节,甚至四季能同时看到。我奔泊了三天,就找到了北溟山的秋季,才采到了这些天珠。”

      看青衣公子的脚,兽皮皮靴沾满了泥泞,应该走了很远的路。只是他天性温良,又喜欢笑,优雅的面容上便冲淡了劳累和风尘仆仆。

      “你又不是大夫,却隔三差五也来山上采药,还真是奇人。”杜若对经常碰到他,也不是没有怀疑,毕竟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老仙龟还私下告诫自己对任何人都要有警惕之心。

      青衣公子却落落大方地一笑,“我家兄弟姐妹众多,我算废材一个,除了比较喜欢研究一些医药,没甚其他生活中的乐趣。有时上山就为打发时间,远离尘嚣,寻找一丝情趣。”然后很大方地指着药篓,“如果需要,你可以拿走,毕竟草药对大夫更有用处。”

      杜若突然有些惭愧,怎么自己也被传染了疑心病呢?起码这青衣公子从来都是帮助自己的,并没有伤害自己的心思。

      但既然对方愿意给,自己当然要多拿些,天珠就是草药中的极品好嘛。

      “那我,拿一半,合适吗?”
      “都拿走,也合适。”

      青衣公子的眼睛雪亮,径直向谷地中心的还魂草走去。

      杜若赶紧过去显摆:“正要告诉你呢,看看这些天我养的怎么样?长高长壮了不少吧,每个枝上都新长了四五片叶子呢。”

      青衣公子明显更偏爱舞阳神草,蹲下来在草药前仔细端详。

      “怎样,快开花了吧?只是还没一个花苞。”
      青衣公子看了片刻,却分明叹了口气,“养份不够,还早。”

      杜若吃惊,甚至有些委屈,“养份不够?我可用了最好的土,天天给它浇水,每天给它晒太阳;晚上,也是它怎么高兴怎么来。”

      青衣公子似无心,“晚上,它有什么特殊要求吗?”

      杜若撇撇嘴:“唉,算了,就不告诉你了,怕你不信,还魂草的喜好,蛮特别的,总之很能往死里折腾人。为了它,这些天我白天晚上都没睡好。”

      “舞阳神草和其他草药自是不同,三年开一次花结一次果,如果养份不足,可能永远就只长枝叶,不开花,也不结果的。”

      杜若一听,顿感失望,“三年才开一次花结一次果?用这么久吗?我伺侯它像伺侯祖宗似的,就是希望它今年能开花结果。”

      青衣公子不疾不徐,“自然界的事,着急也没用,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但我今年就想用啊,病人能等三年吗?”
      “真要急用,也不是没办法。”
      “什么办法?”

      青衣公子云淡风轻地看看天色,“据说舞阳神草如果食用了赤鸟之卵,会很快开花凝果。”

      杜若简直闻所未闻:“赤鸟之卵?是鸟蛋吧?很难找吗?”

      “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赤鸟生南陆,倒是很珍贵,不如这样,草药我暂时带走,我去寻找。”

      杜若一听就不乐意,这不就是想把还魂草要回去吗?自己都努力这么久了,当然不能还回去。“不就是赤鸟蛋吗?我也可以去找,你能找着,我也能啊。”

      自己好歹还有烟绯和灰壳,再不济还有老仙龟能帮忙呢。

      但青衣公子确实也铁了心想要回去,有点吓唬她说:“今年想要它开花结果,现在到了关键期,就怕姑娘找不到。”

      杜若胸有成竹,“谁说我找不到?放心吧,没有我找不到的东西,何况只是一只鸟蛋而已!”

      青衣公子却摇了摇头,“姑娘万一找不到,岂不是浪费了今年治病救人的机会?我找到,到时就把果子送过来——”

      杜若才不听他的,一把把跳舞草抱在怀里,“公子,你就好好等着,等它开花结果时,我送给你种子便是!”

      两人说着说着就有点翻脸争抢的架势,这时突然大地震动,树叶纷落,就见山下的一片密林,树叶骤然密集抖动如波浪,一路喧哗抖动着向山上而来。杜若忙低头看灵珠,灵珠正发出微微红光。

      青衣公子这才有些畏惧,不再打舞阳神草的主意,嘱咐杜若道:“这里危险,杜姑娘快回吧,我也走。姑娘若能找到赤鸟蛋,就尽快!我等姑娘的好消息便是。告辞!”

      青衣公子拱手匆匆告别,身影很快消失在树林里。

      杜若怕他反悔,也匆忙提着药篓和跳舞草下了山。

      半路上,梼杌那张丑脸就嘿嘿笑着出现在了眼前。

      “你怎么来了?”
      梼杌瓮声瓮气:“大管家让我来巡山。”

      “为什么突然巡山,以前没有?”
      “尊上应该觉得最近北溟山不安定,让我看着。”

      梼杌说完,那庞大的身影撞着树林,继续向山里巡去。

      不安定?难道他们发现了什么,还是疑心病扩大了?不过,杜若还是很感激梼杌能及时吓走青衣公子。

      而且发现自己治口臭的药膏还挺灵的,梼杌刚才说话,故意把嘴巴张得老大,也不熏人一个跟头了。

      为了能早日得到起死回生的药材,杜若也难得回了一趟杏花潭。刚进入茂密的杏林,就听到烟绯的声音:“看看谁来了!我们又有好吃好喝的了!”

      乌爷也在亭子里探出头,“应该是给老朽送药来了。”
      只有灰壳没在。

      杜若就把在北溟山上摘的野果分给烟绯,又着重看了看老仙龟的背,“这一段恢复挺好的。乌爷,我给你一些天珠,背酸痛时可以吃一颗,有止痛生肌的功效。”

      老仙龟笑逐颜开:“就你最懂得孝顺我,知道我最需要什么。”

      老仙龟取出一枚天珠,先美美吃了一颗,“我吃药,根本不用煎,也省了你麻烦。”

      杜若问烟绯:“你知道赤鸟吗?能不能帮我抓一只?”

      烟绯一头雾水,“什么赤鸟?红色的鸟吗?”

      “我也不知道,据说我这棵跳舞草只要吃了赤鸟蛋,今年就能开花结果。今年我还想回清水镇,所以我想要一枚赤鸟蛋。”

      “就是红色的鸟生的蛋呗?”

      老仙龟突然咳了一声,“赤鸟生南陆,长尾烈焰,应该是……”

      杜若惊喜,“啊对!好像是生在南陆的,就是这种鸟,乌爷爷认识?”

      老仙龟一脸骄傲:“作为地上最长寿的散仙,怎能不认识大名鼎鼎的南陆王族的朱雀?身覆火焰,终日不熄——”忽然意识到什么,又看向杜若,几乎和烟绯同时惊叫出来:“你要朱雀蛋?!”

      不就是前几日说的三万年前联合东方青龙王族打败了魔、冥两界和西洲的朱雀王族么?

      杜若也给吓一跳,“别人告诉我的,说赤鸟蛋很珍贵,但我根本不知道……”

      “何止珍贵,那简直在六界稀少到——”老仙龟低头数了数手指头,“六界也就一二三枚。”

      烟绯探过头来,“到底是一枚二枚,还是三枚?”

      老仙龟摇头,“这哪知道?要问朱雀公主她娘,生了几枚蛋,就是几枚喽。”

      杜若一听,不敢要了,“算了,我就随便一说。”

      杜若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赤鸟蛋这么金贵难找,自己何苦要与青衣公子争执呢,当时就该把跳舞草给他,也许他有办法找到呢。唉,估计现在就是回山上找他,他也应该回家了吧。

      烟绯则好奇地围着晒太阳的跳舞草转了两圈:“这到底是什么草药啊,胆子竟然大到要吃朱雀蛋才能开花结果。你搞没搞错,你这辈子可能连朱雀蛋的皮都没机会见到吧。”

      杜若连忙把神草从烟绯的脚边解救出来,“不关它事,它也不知道赤鸟蛋如此稀有。”

      就此,赤鸟蛋就成了杜若的心病。

      回到汐渚殿,已是傍晚,把跳舞草放在案子上,叶片像风刮一样,又齐刷刷支棱着抻向北边的天一殿。

      杜若也不像以前那样宠着它了,到时就端着它颠颠地靠过去,现在则是松懈地坐在它面前:

      “跳舞草,今晚别指望我带你去找尊上了,反正你吃不到赤鸟蛋也开不了花,我也难得轻松一下。”

      然后走来走去,又忍不住斥责它:“跳舞草啊跳舞草,你怎么这么难伺侯,吃什么不好,非吃什么朱雀蛋!你说你一棵药材,嘴就这么叨,要吃那么稀有的东西,你换个蛋吃行不行?人家朱雀可是什么王族,你有没有点谱啊?唉,气得我肝儿痛。

      “凭良心说,我对你好不好你心里得有点数吧?什么都由着你,白天你喜欢阳光,哪天我没让你晒够太阳?从太阳升起到落山,都做到二十四孝了。晚上你喜欢那个摆臭脸的尊上,我也厚着脸皮忍受白眼和羞辱去满足你的愿望了,可你呢?简直得寸进尺……

      “诶,求你了,今年你就开个花结个果做棵有良心的草药吧,清水镇那么多人,都等着你救命呢!”

      * *

      静谧的天一殿内,玄齐在静静地翻看《六界书·西洲篇》,对汐渚殿的自言自语,全收耳底。

      陆吾闪身进来,拱手,“尊上。”
      “可有查到?”

      “在下彻底清查了六界所有医书的记录,也问询了六界所能问的上神,均没有任何还魂草的记载,也没听说有任何一种草药能跳舞。刚才在下从杏花潭路过,还听老仙龟说这种草药要吃朱雀蛋才能开花结果。在下顿感蹊跷,也匪夷所思。”

      玄齐垂眸,默然,“它以本尊的灵力为食,又要食用朱雀蛋,本尊为北方寒极,朱雀为南方阳极…它究竟要做什么?”

      陆吾摇头,“在下难以猜测。据在下所知,朱雀蛋,六界仅存两枚,不知杜姑娘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尊上,其实不必理会,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

      “本尊倒想看看,这株妖孽草药到底有何企图?”

      玄齐挥了挥衣袖,陆吾退出。

      * *

      汐渚殿里,烟绯突然现身,让正陈词激昂训斥跳舞草的杜若冷静了下来。

      “你来了,太好了,我给你煮茶喝。”

      “我就是来看看你。”烟绯转身时,看到正厅墙上挂着的杜神医挂画,顿时一愣,随即看向案子上的跳舞草,枝叶都软趴趴的样子,“就知道你还为它伤神呢,它还挺有脾气,在破罐破摔给你看。”

      “我以后再不想惯着它了,竟然什么都吃!”

      烟绯有些试探,“它真的对你这么重要?”

      杜若一本正经,“还用说?我是杜大夫,这么多天,我把全部心血和希望都寄托在它身上了。”

      烟绯犹豫了一下,突然手指向窗外天一殿的方向,“有没有可能……?”

      杜若摇头,“没有可能。”

      “朱雀王族在六界可谓顶级高门,没听老仙龟说,在三万年前还打败过魔界冥界和西洲呢,不是什么神仙都能随便扣开王族大门的,除非尊上……”

      杜若叹口气,“姐姐,你以为我是谁?我以为我是谁?现在是白天,不要鼓励我做梦了。”

      “你没试过……”
      “我好意思试?”

      “为什么不好意思?你不去问,怎么就知道不行?玄齐是谁?我们这位悍邻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服过谁?”

      杜若还是摇头:“连你都说朱雀王族是六界的顶级高门,何况人家的蛋也没几颗,我怎么开口?我总不能说:‘尊上,你欠清水镇人一堆人命,没有你,清水镇怎么可能天降横祸?所以,为了救回他们,你要赎罪,得帮我找到朱雀蛋!’——这多不好啊,强人所难不说,好像我非怪到他身上不可!而且我哪来的勇气敢这么说话?何况清水镇能有三百年的平安,也确实是大鱼神庇佑的呀。我张不开嘴。”

      烟绯还是循循善诱:“你不张嘴,怎么知道张不开?”

      “要脸,就是张不开啊。”
      烟绯没招了,“反正,试试吧,万一能成呢?”

      杜若犹豫,“我脸皮有那么厚吗?”

      “薄厚一试不就知道了?你想救清水镇的人,就得去努力,其他看天意。”

      * *

      天一殿内,天性孤僻的玄齐又开始翻看《六界书·南陆篇》,若无其事听着隔壁的对话。

      “哎,我真是迈不动腿。”
      “哎,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哪块云彩能下雨呢?”

      “我敢保证,玄齐那张臭脸一定不会搭理我。以前晚上为了能让跳舞草靠近他,我都使出浑身解数了。这种事,他为什么帮我?”

      “玄齐呢,我多少有点了解,这个人骄横野蛮、冷血自大,你把刚才对我说的话,对他再说一遍,估计他多少会考虑的吧?”

      “刚才哪句?”
      “就是他毁了清水镇人,应该负责那句。”

      杜若也没招了,“好吧,我去,死马当活马医,但总觉得不会成功。”

      “不成功你也尽力了。”
      “对,尽人事,听天命。万一呢?”

      烟绯莞尔,“万一玄齐有了点人性呢?”

      杜若拿出吃食和茶水,一手提吃的,一手提着跳舞草出门而去。

      杜若来到天一殿门前,有些忐忑,还是敲了门,“尊上在吗?我准备了些夜宵…我可进去了。”
      杜若推门进去,看到一脸寒意的尊上正安静地坐在案后看书。

      跳舞草见着玄齐,那是疯狂地高兴,恨不得跳着舞贴在他身上。杜若便若无其事把它放在案子一侧。

      “尊上这么用功,尝尝我做的茶点。”

      杜若倒上茶水,摆上糕点,看着玄齐还沉浸在书里的样子,不知道该怎么说。

      玄齐表面上看书,实际是不动声色。

      杜若只能信口:“尊上把《六界书》上册看完了?又换了一本,真了不起。”

      尊上一张冷脸,似没听见。
      夸了别人,也得不到不回应,杜若只能自顾尴尬,还是无法开口。

      屋子里气氛便有些沉默。

      杜若又无端咳了一声,“尊上,我过一段时间,就要离开这里了,想回清水镇,这些日子天天叨扰尊上,您多包涵。以后这些天,我就天天给尊上做一些好吃好喝的,算我弥补吧。”

      玄齐只是难得伸手端茶喝了,但不说话。

      杜若觉得进展不错,但绞着手指,还是无法开口,只能转头看着跳舞草,“你也没几天好日子了,好好与尊上亲近一下。以后跟我回了清水镇,你就只有白天的阳光了,晚上,就没这么高兴了。”

      玄齐像石雕一样,无言。

      杜若也只能无言,便随手翻着其中一册《六界书》,想着怎么办。

      其实内心无比奥悔:真该让青衣公子把跳舞草带走,自己太受煎熬了!

      这时就听殿外有个声音在疯狂大叫:“杜若,杜若!要死了!”

      听声音好像灰壳,他怎么进来了?

      “尊上,我去去就来。”杜若连忙跑出大殿。

      大殿外,灰壳正抱着一包东西,被梼杌追得满地乱跑,平时顺溜的刘海都跑飞了。毕竟是修为浅显的螃蟹精,眼看要被梼杌捉住了,不得已往殿里硬闯——这时门打开,差点迎面与正出门的杜若撞上。

      “梼杌,灰壳是我朋友,你不要伤害他!”

      梼杌这才呲牙咧嘴收回爪子,颇不服不忿地走开了。

      灰壳鼻青脸肿,衣衫也被撕扯得一条一条的,却满脸笑容地把手中的东西给杜若看,像献宝一样,“好多鸟蛋,都是我在北溟山上找来的。听乌爷说,你在找赤鸟蛋,这些蛋,都是红色羽毛的鸟下的,各种红色。 ”

      杜若心暖又心酸,苦笑着,“灰壳,辛苦你了。”

      灰壳一脸纯朴,“不辛苦。这么多,总有一个红鸟蛋适合你的跳舞草。哪个是对的,你告诉我,我就专门去山上给你找这种鸟蛋。”

      杜若很感动,“谢谢啊灰壳,可是跳舞草想吃的是……”唉,又觉得不好打击他的好意,“行,我收下,看看跳舞草喜欢哪个。”

      灰壳憨厚地笑着,不时向殿里张望,表现出对强者那种强烈的畏惧和倾慕。

      “你在看什么?”
      他轻声说:“想看看尊上,平时可不容易看到他。”

      “为什么想看到他?”

      “因为他厉害,我想修好了本领,跟着尊上混。”说这话,年轻的螃蟹精还有点不好意思,“别告诉老仙龟,他会伤心的。”

      送走了灰壳,杜若把十几只鸟蛋拿进来,放在案子上,大小不一的蛋们咕咕滚落,有一枚滚到玄齐手边 。

      玄齐拿起,看了看,刚要开口,就听杜若叹了口气:“尊上——”

      玄齐等着。

      杜若却欲言又止,怔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地说:“天晚了,尊上该休息了吧?跳舞草在这里待着,我、我去门外……”

      杜若自觉把自己移到殿门外,像个门神,坐在了门槛上。

      玄齐等了半天,像等了个寂莫,于是也不动声色起身,走向内室。

      杜若回头看着跳舞草,低低叹了声:“我可拿你怎么办?我真的不能勉为其难,开口了,被拒绝,以后还得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多不好。”

      此时夜风吹拂,一道有威压感的影子落在了高大门楣上。

      玄齐已无声地立在门侧,看向门外的夜空,声音冷淡:“它什么时候开花结果?”

      杜若吓一跳:“尊上,还没睡?不知道,等跟我回到清水镇,好好培养,相信总会开花结果的。”

      “怎么不去找朱雀蛋?”
      杜若苦笑,“尊上也知道,太珍贵了,吃不起。”然后打了个呵欠,“不是所有的愿望都能实现。
      我就慢慢养着它吧,感觉它迟早会被我的诚意打动的,到时就会开花结果了。”

      玄齐寂静地向外望着,“想不想要朱雀蛋?”

      杜若一愣:“想是想……”
      “那就去找。”

      杜若只来及看到跳舞草飞速来到自己身边,人就腾空而起,被玄齐劫持走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朱雀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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