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漩涡 ...

  •   “真傲慢。”

      慢吞吞地从上到下扫视,稀奇地慢慢把刀往上提。

      感觉这人的性格好扭曲。……好笨。偏食般的行动力。迄今为止到底是在干嘛啊?

      “噗嗤、……”血就这样从胸口渗透出来,雪亮的、寒冷的刀具上,温热的体内曾包裹住的部分,吞吐出长长的红痕。残忍,浓郁,绮丽非凡。撑在地上的手掌侧边的皮肤边缘,感受到包裹着软骨的柔软的肉的挤压感……是他的耳廓在移动。面对面的宇智波鼬不忍般轻轻侧偏了头颅,宛如在风中拂动叶片尖端的植物,敏锐的轻盈,又迟钝地接收疼痛。

      手有一点冷。

      我扔掉那柄刀。收回的手指重新回到了它所造成的伤口,血,血,血,温热的,因为撕裂而颤动的身体,红色的那个伤口,触碰着物品一般,指尖稍稍陷入了凹坑。

      一行已经凉下来的液体滑到了鼻尖,然后慢慢慢慢的坠落下去。黑色的看不到底深渊里飞走的白鸟一样,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这次逃过去了呀………好了。就这样。”

      自言自语,不注视着对方的面容,将耳边轻薄的呼吸屏蔽了,拒绝了抬眼可见的真切,视线定格在那个舒展着红色肢体的创痕。

      “时间到了,会来带走你的……我会很快的。”

      /

      .

      那孩子消失了。

      躺在自己的血泊里,心里想着大家被杀死时也是这样的感受吗?手指碰到扔到旁边的刀,上面的血没有干掉。

      捂着胸口坐起来,短暂地将大脑清空。

      佐助……。没有想。

      母亲。闭着眼睛。不要原谅我。没有想。

      恨我吧。没有想。

      因为什么都没有想,感到了一点轻松。

      血一直流着。不会干涸一样、一直流淌着。

      就像闭上眼睛,眼前依旧会浮现的,亲族死去的那一刻。

      混乱、尖叫、咒骂。祈求、哭声、静默。大人、小孩、老人。生人、朋友、血亲。

      一夜之间杀光了。

      至亲至近。萍水相逢。凶终隙末。

      血一直在流着。

      坠在皮囊里的物质仿佛因为这疼痛的倾诉而轻微上浮,嘭咚、嘭咚。喉咙和眼睛感到酸涩。唇边、对方掉落下来的冰凉的泪水,顺着皮肤微妙的起伏渗入了唇舌。流水扫过铅粉那样浅淡扭曲的五官,在眼前浮光掠影似的一闪而过。

      发了一会呆,没有去管伤口。血沾在手指上,颜色像要钻进眼睛里那样鲜艳刺目,呼吸幻觉般拉长了一瞬,心里平静地涌起擦不掉的预感。

      (…啊、这也没错。)

      短暂的激烈的战斗中,被交战双方变幻的内心而重塑的世界。

      唯一未变的红色的天空映照着房屋……原本广漠的荒野,远处变成了寂寥的宇智波族地,离群索居的城中之城。月光流淌在石板路上,仿佛堆积的鲜血,即使是擅长清扫尸体,身经百战的忍者,也会因这艰难的工作而发出悲鸣。昏暗而空旷的街道边缘,顺着不明显的小路向前行走,穿过高高低低的树叶枝杈,终点就是这宁静的河流。

      暗涌的,犹如心脏搏动的水声。

      河水奔流不息,昼夜不舍。流淌过木叶的南贺之川,止水就于此葬身。

      时间一直前进,没有后退的余地,已然发生的事留下的只有痛苦的余韵,这是选择的代价,也是选择的理由,不容辩驳和否认,就像无法遏制水的流逝。它经过你身边,偶尔撞击两岸溅出碎浪,最终永不止歇的奔向前方。选择的道路,也理所当然、要毫不质疑的修剪掉横斜溢出的旁枝。

      ……但是,在这河边。

      盘起腿来左右看看,注意到一片与周围有细微差异的泥土,自己的记忆里并不存在。伸手拨开,从左边的草地里看见了一张纸条。

      黑色的笔画,线条勾勒出傻瓜一样的笑脸和道歉的手势,字迹洇开,像被海浪溅湿了。

      熟悉的字迹,过去的回忆,简直能够想象到那个人就站在身前,温和的双手合十。

      【…■歉,■■。】

      “……”

      宇智波鼬看不出神色的,苍白而寡淡的面容一动不动,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

      .

      嘱咐异能力监视宇智波鼬,我飞快地主动使用了万花筒。

      不想要见到他……!!

      意志清醒地施术,这次我能看到的更多了。

      抛却皮肉,淌入人类灵魂的海洋,无色的生命之流,不知来处,去往何方。流淌过身边的时间和空间非现实地攀升,擦过皮肤涌动的梦宛如植物汁液,无目的地漂游,互相疏远,一眼望不到头尾,交错着拧成了宏伟的巨树。

      我摘下归于泥土的过去。柔软的,剥除了外壳的卵一般的光团,就算贴近眼睛,也无法窥见的梦境,顺应力量的牵引,张开牙齿将它吞入口中。

      【……】

      【…………】

      就这样,我获得了新的人生。

      不知梦主是谁,睁开双眼,落脚地依然笼罩着战争的阴影。这个世界难道是被没有道德的策略玩家操纵了吗?讨厌啊!

      “就算这么觉得……”靠在我身边的孩子叹了口气,已经习惯了我发牢骚的怪话,小声地,“说到底也没有办法的啦!”

      坐在不远处,暂停行进的小队中为首的忍者,淡淡的扫了我们一眼。

      我顿时换了个谴责对象。这个世界难道是被木叶操纵了吗?讨厌啊!

      本来出生地不在熟悉的村子里我还高兴了一下,自成一派的海中小国,想看海呀!我还没有在这样的地方生活过……没想到现在又被趁着本地忍村破灭而派出的木叶忍者带走了。

      同伴紧紧的倚靠在我身边。她们或许本来只是想带走她一个,但目标本人实在不愿意撒手。我猜或许还有别的考量,带队上忍思考片刻,点头一起带上了我。

      实在是不愉快的旅程。路上说了的话,记得的也就只有三句。

      第一句在分离的边界,往外迈一步就要彻底离开国境。

      「我们真的要这样走?」

      也许我不该措辞如此委婉。因为负责扛着我的面具灰马甲忍者,在我话音落下后从善如流地把我夹到了手臂里。

      不是这个意思啊!…难道是故意的?!……放开我好吗!

      第二句在越过海面之后,我的脚又踩上了火之国的土地。

      「这是绑架。」

      刚说完,带队上忍女士就毫无道理地没收了我手里不知道从哪捡的的三流读物。

      多么沉痛……!御美都(女主角)!这惨淡的现实,让我终将与你分离了!

      品尝着悲苦的内心,到木叶小门口,我吐出了真心实意的最后一句。

      「这里真是、丑陋得令人心惊。」

      绝无半句虚言,我真的要吐了。

      这下子连喜欢偶尔塞给我一本三流读物来挑战队长底线的熊面具,都松开我的手,对我红色的脑瓜施以了惩戒之拳。

      以权谋私!

      牵着同伴的鸟面具也在我震惊地目光下加入了霸凌。抖m吗…!当狗都这么忠心!们暗部真是完蛋的木叶爱。

      身边的同伴、始终潜藏着惴惴不安的苍白面容上,终于出现了盈盈的折痕。

      ……好吧!人在屋檐下。

      拢了拢袖子,我拽住身上套着的不合身款宽大千早。这次我家碰巧又是开神社的,比苦无更随处可见的是这个国度人们的头发那样鲜艳的巫女服。从小我觉得冷了就随手往角落一抓,拿起袖口穿着红绳的千早外衣,这赶鸭子上架的宽袖外套、不成体统地盖在和巫女完全没关系的短衣长裤上,现在倒成了唯一来自故国的遗物。

      小队长悄无声息地带我们来到了木叶中心,在汇报工作之前顺手帮我拉上了松开的外套衣襟。

      就算这样我也不会因为吐槽你胳膊硬而道歉的哦。

      她就当没听见。不许把我当苍蝇啊!将话语融化进目光,注视着侧前方暗部的脊背。在场唯一的同龄人仰着一张“似乎并不害怕”的脸,趁谈话的间歇悄悄移动,一步,两步,最后几乎无缝隙地靠在了我肩膀旁边。我明白她又紧张起来了。

      扎着双髻的老婆婆微微点头。目光在我身上微微凝聚,「这样吗?……我知道了。」

      作为合格的下属,汇报完毕后,小队长恰如其分地闪离了。

      「水户大人」。有着这样称呼的老者从和蔼地牵过了同伴的手。她眉心深色的印记刻录在时间流逝的褶皱上,前额的发丝一丝不苟地向后梳,被时光蒙上一层阴翳的虹膜,静静的注视着我们。

      「从此之后,你们就要在这里生活下去了。」

      「希望你们能够找到填补内心的事物……尽管作为容器被带到了这里,但我仍然期盼你们能够获得幸福。」

      这话多少有点画大饼。

      宛如财政紧缺的木叶,发放的补贴依然抠搜,外来孤儿的每月配额令人落泪。即使是有水户大人的照拂,显然也不足以宽裕地挥霍。

      逢魔之时经过店铺,果不其然因为大写的打折招牌掉进了消费主义陷阱。太喜欢花钱了真是抱歉,我就这样。

      端着和老奶奶抢超市鸡蛋的气势往夹角处一伸手。被我抓住,从隐蔽处现身后,帮忙运送折扣商品的暗部晃动了一下脑袋,藏在描绘着紫色油彩的熊面具下,是从下到上轻微露出牙齿的笑容。

      单手拎着东西,毫无自觉的展示着强健的臂力,空闲的手指扣着我另一边的肩膀:“小江、要加油啊?以后成为厉害的忍者,就能想买什么随便买喔!”

      你这话怎么听起来更像买不起也抢的起。这对吗。

      距离拉近,得益于比过去更加出众的五感,闻到了无限接近于无的新鲜血腥味。

      熊面具身上似乎总是有无穷无尽的读物,并且乐意给我。培养某种固定轨迹需要27天,而现在看来除了对方突然横死之外,这位偶尔轮班的监视者会一直充当我的木叶版仙女教母:显然时间已经溢出了。

      况且我在来木叶的路上就早已习惯从她身上拾取掉落物,或许也可以称之为你情我愿的抢劫。我顺理成章地发动袭击,伸手从她怀里摸出一本小说。

      让我看看是什么东西。《猫咪家庭医学》?

      不信邪,再摸。

      《日曜日美食电台》。

      “……?”

      我不行了。

      你们是怎么做到一边杀人一边精神状态看着还不错的,我不懂。

      雷阵雨淋湿了外面的衣服。我收回来,又把饭吃到还剩浅浅一点。渐渐失去温度的菜品,稀疏的和汤水一起盖住了碗底,将它放入冰箱,以此拒绝今天的家务。

      同居者准备做完饭时打开冰箱门,对此发出了不礼貌的六个逗号,斥骂我留这么一点点给谁吃,吃不完就倒掉,然后以威严不容忤逆的音色喊我洗碗。还是没能逃掉。

      可能是做了噩梦,今天我抱着玖辛奈睡觉。她冷哼两声的,还在生我的气,可这孩子的心就和此时与我膝盖交叠的腘窝一样柔软,温暖而宽宏大量,毫不吝啬的散发着温度。

      我突然感到悲伤。或许是因为我永远徘徊在幼时的身体而始终不得成长的灵魂,永远做不出正确选择的浅薄大脑。或许是因为再次发现自己一如既往的无所事事和擅长索取。也可能只是单纯的精神病发作,又觉得有人想要杀我。抱着同伴嘟嘟囔囔的说了什么,总之是没人听懂的话。承受着这种毫无意义的痛苦,玖辛奈喊我起床吃饭,悲伤很快来无影去无踪,直到下一次无事可做的闲暇时刻,被可憎的潜意识自然而然翻出脑海,当做新一轮痛苦的助燃物和调味剂。

      我睡不着的时候在想,猫的牙搁愣是世界上最小的搓衣板,被玖辛奈笑,红色的偏硬的头发从这头转到那头,最终也没能回到属于她的枕头上,笑了半天说那你的眼睛就是世界上最小的小水洼,看我不说话,又转过来安慰我,江弥迦,小江弥迦,我是住在小水洼的比噶青蛙,原谅我。

      “原谅了。”

      “真的吗?”

      “假的。”

      攻守之势易也,我和她在床上打起了太极拳。你一拳我一掌,到最后发展成了一个灵活的死结。

      这家伙在学校里训练的太充分了……!都怪那些嘴贱非要惹她的小孩,玖辛奈总是把他们像丢保龄球一样从教室里丢出去,丢久了下盘稳得惊人,此时牢牢地锁住了我的腿,凭借不如我的身长体重对我施展了封印术。

      此被窝里的毛毛虫狡捷的可怕。这就是漩涡吗?可恶!

      我决定下次遇见那群讨厌小鬼就先动手为强。

      第二天故意在路过的时候放慢了脚步,不出所料,果然有男孩被修理过也死性不改,见我靠近,就开始挤眉弄眼地掐着嗓子:

      “哎呀,看看这是谁?这不是天空树~天……”

      话说到一半,放任他们张嘴来拿到动手理由的我,就迫不及待地靠过去赏了他们一人一个大比兜。

      哈,免费沙包。

      站在一群蜷缩在地上的扭动人影间,我开朗地笑出了声。

      “…,你今天怎么……”

      同样恰巧路过的宇智波同学欲言又止。

      哦。我想打就打还要挑日子吗?

      ……似乎是被我的话逗笑了。

      没有表情时显得不好接近、恍若白瓷金玉的面容泛起涟漪。露出额头的纯黑发丝,轻轻搭在两边,因为真切的笑影,合上了那双仿佛永远不会因为寂寞而死的眼睛。

      鹤一样的孩子。

      “江弥迦,”对方仿若缺乏光照,完全继承了母族特征的双手,顺理成章的靠近我的眉骨,“头发乱了哟。”

      指甲划过皮肤的触感延伸到眼尾,好轻柔。

      脚边蠕动的人影不知何时已经静止了,在蹭到我脚边之前突然汗如雨下,用双倍的速度飞快往相反方向突刺前进。

      哇。撤退的矮人。

      触碰着发丝的手放下了。不用看就知道,必定连两侧的长三角发卡旋转的角度都和我出门时一模一样。

      虽然感觉哪里怪怪的,但是宇智波同学真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漩涡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