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回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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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圣彼得堡。
姜荷凛正坐在冰场外，刚刚不停地练了两个小时，现在正满头大汗地坐着，一只手拿着一串长长的软糖，面无表情地嚼着，盯着场内的教练，她正在场内训练着一个新来的小将。
那位面容姣好的俄罗斯少女身材娇小、身体柔软，在场内轻松地跳出了一个菲利普跳，动作到位，非常标准。
没错，就是几个月前世锦赛中，让她摔了个大马趴的那个技术跳。
花样滑冰的运动员年龄层普遍偏小，运动特别伤筋骨，更新换代的速度很快，所以这个领域最不缺的就是新人，而在俄罗斯，最不缺的就是有实力的新人。
“西八……”姜荷凛低声骂了一句，恨恨地嚼了两口软糖，快速将剩下的软糖包进嘴里，她低头开始重新系鞋带，冰鞋的鞋带复杂，她却绑得很快。
脱掉外套，露出里面紧身的黑色训练服，看了一眼利诺奇卡教练的所在地，偷摸着准备从另一个口滑进冰场，正准备滑进去，就被一个力道拉住了，是和她同教练的西蒙诺维奇，少年一头棕发已经湿透，现在正喘着气，一脸诧异地用琥珀色的眸子望向她。
她快速看了眼教练的方向，低声快速对少年开口：“西蒙，放手！小师妹都来几天了，赶紧和人家打好关系，怎么还有空一个劲的盯着我。”
西蒙很执拗，抓着没放：“阿尼西娅，你今天的训练时间已经到了。”
“你记错了，我平常上午的训练时间是四个小时。”
西蒙摇摇头，答得笃定：“你脚踝受伤了，教练早就规定了你不能上冰场，你今天的两个小时已经是教练容忍的极限了。”
姜荷凛叹口气，用眼神示意西蒙看自己的右脚，脚踝转了一圈，“你看，早好了。”
“可是你昨天还被教练抓到偷练，然后被罚留下来打扫冰场了。”西蒙眼睛眨呀眨，眸子里满是坚定。
姜荷凛跳起来给他一个暴栗，“呀！你什么时候能跳出4A再来管我吧。”
西蒙听到一愣，手里放松了力道，姜荷凛抓住这个空隙赶紧扯开他的手，滑进了冰场。
她先快速地转了几圈，蓄势得差不多了，觉得差不多了，快速用右脚刀尺点冰，左后内刃起跳腾空，旋起的冰花在身边肆意地飘逸分散，她向上伸展手臂，飞速地在空中转了三圈，然后落冰。
就在落冰的瞬间，她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怒吼，“阿尼西娅！”
这熟悉的狮子吼让这位身经百战的运动员脚下一咧，本来流畅的动作瞬间被破坏，菲利普跳的所有得分败在了这一脚。
只见利诺奇卡教练一手拿着一个ipad，一手拿着分板，飞快地滑了过来。姜荷凛早就站在落冰的地方，夹着尾巴似的僵着不动了。
违背教练的指示，无论是什么级别的运动员，都是非常严重的问题。她昨天已经被抓到一次了，今天不巧，又被抓到了。
利诺奇卡双手插腰，她比姜荷凛高了半个头，此时正垂眸睨着她，嘴里机关枪似的吐着俄语：“我和你说过了吧？现在的你应该休息，医生已经说过你的脚踝过度劳损了，不能在加强训练了，再练下去你的脚踝不要了吗？推进手术室做个手术，然后半年不能动你就高兴了吗？你应该做的是休息，顺便看看训练视频，研究研究你的平衡能力。”
姜荷凛低着头，没有说话，很久才低低地开口：“不练我怎么找平衡？”
“你现在跳跃完全就是凭着一股气，跳跃凭借身体记忆，完全不过脑子！就看看你刚刚的菲利普跳，你比比她！”说着指了指远处好奇地望向这边的小将，“落冰落成那样，你还练得下去？”
姜荷凛抬起头，顺着她的手看向远处的地方，教练训人向来声音大，一点都不避着旁人，还专挑丢脸的地方说，戳人伤口，怎么恶毒怎么来，现在除了那个小师妹，周围还围了一群人，都是来冰场练习的学生，不用看表情也知道，肯定是一脸稀奇地看世界级运动员被骂得狗血淋头。
姜荷凛有些委屈，“刚刚是你叫住我，我才分神的。”
“你看看你是什么态度，一个专业的运动员，跳跃的时候竟然会被别的声音打扰？！即使是这样普通的一个动作，你有认真跳跃吗？集中精力了吗？！你正拿着你宝贵的健康开花滑的玩笑！”
这一连串的唾沫让姜荷凛彻底闭了麦，丧气地垂头受训。
但或许是这几天的偷摸训练都被她看在眼里，现在又当场抓到，把她惹火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世锦赛的打击还没有走出来呢，怎么？不甘心吗？不甘心又怎么样呢？还不是连名次都没有，我说了什么，不要选那首，你非要跟我拧。”
这个前世界级名将正在怒拍着手中的板子，一脸讽刺地教训着低头的小将。西蒙在一旁驱散围观的人，“看什么，快点去练习吧！没看见利诺奇卡爆炸了吗？赶紧找自家教练去，小心烧上身。”
姜荷凛低着头，憋着眼泪闷声开口，“我也想好好过这一关啊。”困扰已久的发育关，没有人比她更想度过。
“你给我把休息室里的报纸扔了！你这就不是过关的态度。”利诺奇卡指的是几个月前世锦赛的关于她的新闻报纸。头版粗体字在上头触目惊心，全是一些或惊讶或讽刺的话。
[整个赛季接连惨败，韩国新一代花滑公主的陨落！]
[阿尼西娅的寒冰期！世锦赛的黯淡收场。]
[“凛”冬将至，姜荷凛选手能否走出困境？！]
……
但姜荷凛不知道是什么受虐心理，竟然把所有的报纸叠巴好了放在更衣室里。上场前冷笑着看一眼，然后昂着头上冰场，最后低着头回来。
“我也知道，这一点儿都不像我。”姜荷凛背着手，低头反思，“但我就是不甘心，我感觉现在练习一点都不快乐，滑冰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如何姿势跳得完美，如何将动作做得到位。”
利诺奇卡看着此时垂头的姜荷凛，缓和了神色，其实她完全可以去私人冰场，一个人独自练习，或者是选择一位比她更好的教练，以阿尼西娅的天赋和级别，相信很多人愿意做她的教练，但她没有走。
从世锦赛到现在的几个月的时间，养伤期间就发狠地一遍又一遍看自己的比赛录制视频，找着动作失败的原因，将自己带回比赛现场，一次次亲历失败的感觉其实并不好过，何况失败的还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动作；而等伤好得差不多了，就马上上冰了，甚至想要保持原定的训练时间。
利诺奇卡摇摇头，心里叹息着：还是个孩子。
再次开口时，语气已经恢复严厉：“你有胜负心是好事，如果哪个运动员没有了胜负心就彻底完蛋了。但你现在明显是不顾及自己的状态硬逞强！”
边说利诺奇卡边扔给她一张纸，“这次违规的惩罚。”
姜荷凛接了甩过来的纸，看着上面的字，这是一封邀请信。
“韩国表演滑，还不止一场？”
利诺奇卡点点头，“你自己联系冰场去那边训练吧，虽然是商演，但和观众互动多，也更加利于训练情绪表达能力，琢磨下如何让你的表演更加带动观众的情绪，你看看你上个赛季的PCS，选曲正好中了软肋，表达得一塌糊涂！”
姜荷凛抬头瞅了一眼教练的脸色，还是没忍住：“选曲没问题，是我技术分的问题……”
利诺奇卡完全没有给面子，冷笑开口：“哼，恭喜你，TES没发挥好，PCS再创佳绩，达到历史新低。”
姜荷凛成功被堵住了嘴，低头转脚，用刀在冰上切割出冰痕。
“你走吧，收拾行李，滚回韩国！”
姜荷凛蓦地抬眼，“真让我走啊？”
她5岁就跟着家人来了俄罗斯，在这里生活了十四年，虽然是韩国籍，除了会说韩语，必要的时候代表韩国出战，接受韩国媒体的采访，与这个国家就没有再多的联系了。
利诺奇卡斜睨着她，“我说过假话吗？”
“哦。”姜荷凛听到回答，又低下头转脚。
利诺奇卡看着眼前闷声答着的女孩，知道她心里不愿意离开这里，其实也好理解，就跟主场和客场一样，熟悉的场地和生活环境让运动员更为放松，训练的时候更利于发挥状态，适应一个陌生的地方是需要时间的，姜荷凛不愿花时间去适应，这会打破她每天规律的练习。
“又没让你放弃练习，只是让你控制时间，发育关不过了吗？你现在还在养伤期，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脚踝还缠着绷带吧？趁这个时间回韩国休息吧，好好研究表演，待在这里我也帮不了你。”
姜荷凛听她说了一大堆，知道教练这是心软了。
利诺奇卡一直等着她回话，但等了半晌，还没等到回音，本就是直性子的她有些不耐烦了：“怎么了，还有什么要问的？”
只见姜荷凛嘟着嘴，小鹿眼睛滴溜溜地望着她：“去也没问题。您就不能……”
利诺奇卡皱眉，“不能什么？”
“不能说两句好话，安慰我一下吗？”姜荷凛缠着手指，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别人的教练都是鼓励式教学，超前学会动作还有奖励，而自己却日常被骂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以前是一个人受训，后来西蒙来了，以为能转移注意力，顺便突显自己作为师姐的地位，结果是西蒙和她一起承受着唾沫的洗礼，现在来了一位小师妹，再次希冀情况能好点，结果更惨……
让优秀的小师妹围观自己受训，里子面子都没了。
利诺奇卡笑了。
姜荷凛也跟着讪笑。
然后，她马上拉直嘴角，表情冷漠地抛了一句：“快滚！”
然后扔下她滑向别处。
……
哦。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回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