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遇见 ...
-
韩国，首尔。
头顶的白灯明晃晃地照下来，落在空无一人的冰场上，反射进眼里照得人直发愣，四周空寂，安静得一点声音也听不见。
已经是凌晨的时间，姜荷凛还留在冰场上。
她已经来韩国有一周时间了，刚来就联系了这个小型冰场，这里只有一个固定教学的滑冰教练，虽然以前也是运动员，但已经退役多年，日常在这里进行青少年的滑冰兴趣教学，同时，这里也是他在负责管理的，由于是秘密回国，她已经拜托他保密了。
反正她在韩国出现不多，除了自己的冰迷，民众应该也认不出来。她白天都待在这里，这次回来实际上是养伤，应教练的要求缩减了训练强度，平时一周平均三十个小时，现在缩水了一半，训练时还要自己架摄像机录下来，每周将训练视频打包汇给远在俄罗斯的利诺奇卡。
虽然租了间公寓，但只是每天晚上回去睡个觉，她待在这里的时间是家中的几倍还要多，即使只能训练几个小时她也待在这里。
精装公寓虽然什么都有，但总感觉空落落的，她从小到大没有什么兴趣爱好，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练习了，突然有了休息时间，还没有人管，一时间不知道干什么好，反正在家中待着也是待着，就干脆来训练场了。
至少，可以做好一件事，那就是滑冰。
为了尽快熟悉场地，她这一周都在这里待得很晚，等到每晚十点左右，大门的管理员要落锁的时候会来叫她，她今天也是这样，十点左右她已经在更衣室里换下紧身的训练服了，穿上舒适的运动服，将干净利落盘起的黑发披散下来，在场边听着音乐等门卫。
但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左等右等没有等来，还去管理室看了一眼，不知跑哪儿去了没有人在，在俄罗斯习惯自己落锁了，所以不想放着偌大的场地无人守着，她就等着了。
等着也是等着，她往口里扔了几粒口香糖，戴上无线耳机，将古典音乐放出来，套上冰鞋，脱下冰刀的保护套又上场了，或许是为了混时间而临时上场，没有必要的训练任务压着她，她滑得特别自由放松，半个小时里连连跳了近20个三周跳，这半个小时的跳跃比白天长时间训练的效率还要高，以她目前不饱满的状态，各种技术动作的三周跳竟然成功大半数。
她张开双臂，笑着徜徉在快速滑行带起的风中，心里开心着，又觉得有些可惜，可惜摄像机早就关闭了，但没关系，花滑带给她的开心感觉回来了一些。又过了一个多小时，高强度练习的她觉得有些坚持不住了，三周跳落冰时的冲击力至少超过体重的三倍到四倍，她刚刚将各种技术跳都试了一遍，不管是什么跳跃，右脚踝对动作的完成都是极其重要的，她的右脚踝几个月已经被判定为韧带损伤，刚才状态太好，让她有些忘了自己还在养伤的事实。
她停下来，单脚直立冰上，转了转右脚踝，隐痛传来。
叹了口气，姜荷凛缓缓地滑向场地边缘，懒得弯腰给冰刀套保护套，直接越过了挡板伸手拿过背包，里面杂七杂八地放了一堆小零食，什么软糖、泡泡糖、戒指糖、小饼干、虾片、牛肉粒等各式种类都有，她掏出里面的小熊软糖，用纸巾包着吐了嘴里的口香糖后，直接坐在冰面上开吃了。
何以解忧，唯有软糖。
训练的时候一般不准吃东西，她平时只能趁着训练前或中间休息的时候吃一吃放松下心情，这种直接坐在冰场上吃东西的时候可不多，现在没人管她，真的是吃得太舒服了，在姜荷凛心里，这种舒爽和常人躺在家里沙发和床上吃东西的程度是一样的，甚至比之更甚。
利诺奇卡一般不许她这么干，越是禁止她越想干，这种光明正大地吃还是第一次啊，姜荷凛抓着一大袋的软糖，快速地往嘴里丢着，边吃边感动得想哭，整个场地都是她的，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啊。
等一下，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姜荷凛眼睛转了转，又做鬼似的往周围看了一圈，没有人，原本靠着挡板的她缓缓动了身子，屁股往下移，上身慢慢下放，直到完全躺在冰面上。
不动地躺了一会儿，然后逐渐猖狂，抓过一旁的软糖袋子，开始睡在冰场上吃，吃了几下觉得还不够，开始边吃边左滚滚右滚滚，她在心里狂笑，以往在训练场躺冰是常事，这次躺冰放肆吃零食还是头一回。
实现了梦中的事情，她幸福得笑出了声。
可突然间，头顶的灯光被一张脸遮住了，她眯起眼，只看见一个干净的年轻轮廓，他张着嘴，用那双大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似乎对冰上的人感到格外惊奇，紧接着他开口，声音清透：
“你在干什么？”
一时间，姜荷凛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完全呆住了，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答话。
冰场内，穿着一身黑衣的少年手撑着挡板，伸出半个身子，弯腰低头盯着场上躺着的少女，而少女脚上套着冰鞋，双腿呈人字形大开着，头发凌乱地在冰面铺开，一只手抱着硕大的软糖袋子，一只手还停在嘴巴边上，正准备把手里的小熊软糖往里扔，由于吃东西的习惯，现在软糖包了满嘴还没来得及嚼，将嘴巴撑得鼓鼓的，像松鼠一样。
强行被打断笑容的她此时嘴角僵硬，以这个呆愣状态望着上方的脸。两人一上一下相对望着，时间仿佛静止。
田柾国一直没听见她的回答，也没有不耐烦，兴许是发现了新奇的行为，就这么一直看着、等着她，看了很久，姜荷凛才反应过来，秉着做沙雕也要做王之沙雕的原则，她厚着脸皮坦然回答他：“眼睛扔哪去了，你没看见吗？”
她学着利诺奇卡平时冷嘲的样子，一板一眼，回答得气势很足，但完全忽略了她现在将软糖包了满嘴的情况，田柾国根本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田柾国装作听懂的样子点点头，姜荷凛看他正经的点头，心中暗想：果然，越硬气越不容易被发现。
接着，田柾国又问了一句：“躺在上面不冷吗？”
平常人长久待在冰场，很容易体寒，但她从小就练出来了，这种程度不算什么，此时的姜荷凛已经嚼完了嘴里的糖，回了他一句：“还好，不算冷。”
然后坐起来，撑着身子爬起来，由于顾着右脚踝，所以起来的时候有些艰难，等终于站起身，滑向来人，才看清了因为背光而未能看清的脸。
田柾国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修长白皙的指扶着挡板的边缘，只是身子跟着抬起来了，顶光照下来，黑发柔软地沿着额角垂落，遮住了部分额头和眉毛，似有光碎在眼睛里，一对瞳仁又黑又圆，显得双目极为清澈，加上高耸的鼻梁和此时微抿的唇角，少年的清新感扑面而来。
姜荷凛滞了滞。
然后开口，“你是谁啊？”这里已经快关门了，应该禁止进入才对。
田柾国也被突然问倒了。此时的他并没有戴口罩，也没有做任何伪装，他这两天并没有住在宿舍，而是住在他买的公寓里，今天要在这里录制跑弹，就没有麻烦经纪人去接他，自己开车来了，结果来到这里才发现来早了，录制组都没有来，场地内一个人也没有，转了转终于发现一个人，以为是提前来的工作人员才上来搭话，现在看来并不是。
而且，人家还不认识他。
“我叫田柾国。”他这样回答。
姜荷凛点点头。
“那，你是谁啊？”
问我吗？姜荷凛手指着自己，用眼神表示疑惑，田柾国点点头。
姜荷凛的脑筋开始急速转动，等一下，她是秘密回国，一说名字会不会暴露啊？而且，刚刚真的是太糗了。
“我是这里的学员。”姜荷凛边说边挠头。
“啊，学员啊。”田柾国恍然大悟地点头，他刚才看她穿着冰鞋，起身非常艰难，移步过来的时候也是踉踉跄跄的，并不熟练的样子，这么晚了还留在这里，肯定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生疏的样子，在自己加练着，这种感觉他也懂，不熟练的舞蹈会独自留在练习室里练习。
他对着一脸尴尬的她笑着说，“看你这个样子，刚学吧？”
“啊？”姜荷凛有些跟不上他的脑回路，没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田柾国接着安慰，“没关系，刚开始的时候都是这样，我们组合里面也有不会滑的哥哥，听说等会儿为了录制会找这里的滑冰教练，到时候他教我们，你就偷偷地跟在旁边学，没事的。”
“学什么？”姜荷凛一脸莫名。
“滑行啊。”刚刚看她滑过来，连直线都滑不了。
……
Excuse me？
门口有喧哗的人声响起，田柾国回头看了一眼，应该是导演、摄影pd还有作家姐姐，这个时间哥哥他们也差不多到了，要去和他们会合了，田柾国快速回头对着姜荷凛说：“反正，不要气馁。”刚刚看她都丧气地倒在冰上了，这是有多受打击啊
说完他就转身跑向门口了。
留着姜荷凛一人，石化在原地……
只见她缓缓地抬手指了指自己，没听错吧，这个小子说的是她吗？学习滑行？
曾经在花滑大赛中连冠的她被人当成刚开始学的菜鸡？
她的头顶本来疯狂地冒着问号，然后逐渐变成感叹号。
田柾国是吧？
很好，我记住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遇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