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看花开向阳》玩童纸鸢

3、大呆小呆

　　小呆是赵一衡给她取的绰号。
　　呆不是呆萌的呆，是呆滞的呆。
　　她第一次在赵蔓青办公室见到赵一衡的时候，就被他那能说会道的嘴给折服了。他规规矩矩地站在赵蔓青桌前讲梦想与人生的关系，口若悬河，眉飞色舞，临了还给刚来的林泽米递了一个眼色：“你说是不？”
　　“啊？嗯。”林泽米瞥了赵蔓青一眼，嘴上答应着，不敢点头。
　　赵蔓青扶额皱眉闭眼一条龙，实打实地厌烦他，却又束手无策。这是吵架，哦不，讲道理的最高境界了：你讨厌我，却拿我没办法。
　　那个时候林泽米就觉得这个男孩子不是一般人，跟赵蔓青说话都理得清思路，摆得正态度，又看得懂形势，拉拢她这个不明状况的战外人员。
　　后来林泽米就体会到了这口齿伶俐背后是利剑，还常往自己身上插。赵蔓青布置的任务常常被他推脱到了林泽米的身上。即使推脱不了，他也撂下挑子让泽米担着。泽米自然是不想做的，然而与他逞口舌之快往往把自己给绕了进去，末了只能面红耳赤地瞪着他，自己把自己气着了。
　　偶尔赵一衡也会问：“你怎么不反驳啊？”
　　林泽米气得嘟着嘴，那上面能平稳地放下一根筷子。她不理他。
　　赵一衡像只喜鹊一样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而她像只病恹恹的鹦鹉，要么沉默，要么被他牵着鼻子走。他觉得她着实无趣，便取了小呆这么个绰号。只是林泽米不知道这名字是配套的，还有被他称作大呆的同病相怜的人。

　　林林泽米回到寝室的时候橙子和唐萌正坐在桌前嘀嘀咕咕聊得火热，唐萌见她回来，打了个招呼。
　　橙子一条腿弯着，脚压在另一条大腿下，此时笑得正开心，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你们俩在干嘛？”林泽米问唐萌。
　　唐萌满脸的春心荡漾：“林泽米快来看。橙子捡到一小帅哥的照片，正脑补偶像剧呢。还不给我看！”她看到林泽米膝盖上被磕掉一层皮，露出了暗红色的肉，惊呼了一声：“哟，你的腿怎么了？”
　　唐萌很有王者风范，什么事在她眼里都不叫事，自带清风流水，岁月静好的气场。此时的惊叹也不过是像被蚂蚁叮了一般不痛不痒。
　　“今天遇见一个很特别的神经病。”她忽然想到向阳救了自己一命，这么形容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挺混蛋的，于是声音柔和下来，“就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看看，是不是很帅？”橙子把一袋证件照递给林泽米。
　　“是挺帅的。”林泽米喃喃道。照片上的男生浓浓的眉毛，一双炯炯有神的单眼皮小眼睛，生在这张脸上恰到好处，清爽的短发，白净的皮肤，很有少年气息。
　　这和她见到的向阳，很不一样。他与这张照片之间，隔着很有质地的沧桑感。这让她忽然有些不确定是不是向阳。
　　“我看看。”唐萌探过头来。
　　“不行，不给你个小尼姑看。”橙子从林泽米手中把照片抢走，“谁说谁思春的？”
　　“我就不明白王寒看上你哪点了。”唐萌翻了个白眼。
　　“怎么着都看不上你个小尼姑，假小子！”
　　唐萌长着一张很标致的脸，长发迷人，短发帅气。不过她们只是在唐萌的毕业照里看见过她的长发模样。
　　橙子和唐萌开始闹腾起来，林泽米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才确信那人正是向阳。
　　“你们在哪儿捡到的？”她问。
　　“就教师办公楼啊，我去交作业的时候捡到的。”唐萌是学习委员。
　　“你们怎么不放到失物招领处啊？”
　　“那证件照是自己照的，不是自己想有多少就有多少嘛？这么帅一张脸，就不能为我们，哦不，你们这些单身美少女做点贡献啊？”橙子说得理直气壮，“再说了，我们也没想到里面还放了条项链。”
　　橙子摇了摇透明袋子，一条项链明晃晃地放在里面：“就是这条，挺好看的。不过够奇怪的，怎么随随便便放这种袋子里了。”她一面说着，一面把项链递给林泽米。
　　林泽米想起了向阳对她说的话，他说这些证件照很重要，原来指的是袋子里的项链。
　　橙子见她有些出神，用手戳了戳她的手臂，八卦着脸问道：“怎么着？你认识？”
　　“嗯，见过。”
　　“可以啊林泽米，怎么你老认识男神啊？这算一个，赵一衡算一个……”橙子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和唐萌互相看了一眼，说，“不过，你跟赵一衡在一起怎么都不跟我们说呢？我们都以为我们还有机会呢！”

　　林泽米一口水没咽下去，喷在了地上：“谁跟你们说我们在一起了？”
　　“现在我们系都传开了，谁还不知道似的。”橙子说。
　　“我们成了别的女生羡慕的对象，这感觉真爽。哎不对，是你成了我们羡慕的对象。”唐萌说。

　　林泽米翻了白眼，仔仔细细地把早上电梯口的事告诉了她们。她们先是沉默，后又露出失望的表情。
　　“那我们又有机会了？”橙子先缓过来，不怀好意地笑道。
　　“王寒真是够倒霉的。”唐萌又翻白眼。她们俩再次吵起来。
　　最后唐萌获胜，她一把将照片抢过来交给林泽米，让她还给向阳。

　　今天她信誓旦旦地说不在她这里，明天她又给他送了过去，这哪里还讲得清。于是林泽米连连摇头，面露难色。
　　“那我放失物招领处了。”唐萌不明所以，但是她没有继续追问。

　　林泽米用酒精擦拭伤口，又用纱布裹上，不过有些心不在焉的。她担心向阳的伤口会感染，虽然他说了不要她管了，不过终究是因为自己受的伤。他不接受她的道歉，也没有给她机会弥补自己的过错，她受了他的恩情却被拒接接受自己的一点点回报，这种感觉就像是她饥饿的时候有人在她面前放了一盘蛋炒饭，却不让她有机会吃，简直让人抓耳挠腮，坐立难安。因为她最爱吃蛋炒饭。
　　林泽米第二天早早地起了床，带着他的照片，又到校医务室买了些药，去学生会办公室找向阳。
　　那个时候还很早，向阳已经到了办公室。袖子摩擦到伤口有些疼，他慢慢地把袖子卷起来，仔细查看了一下，那伤口已经开始渗出黄色的液体。
　　向阳对她的到来没有流露太多的情绪，不过泽米执意要给他上药包扎时，他极力抗拒。
　　“我又不会吃了你，干嘛这么害怕。”她一只手死死按住他的左手，一只手开始准备上药，就这么一分神的功夫，向阳的奋力手挣脱出来，又磕到了他坐的椅子上。
　　“你个姑娘家怎么这么大的力气。”他疼得龇牙咧嘴，手半屈在空中不敢动弹。
　　林泽米表以歉意和同情，她尽力让自己忍住不笑，抓住时机把他的手轻轻拉到桌上，开始上药。这次他顺服了许多，虽然脸上仍然清楚地写着不情愿，但是他的另一只手也握住左手手腕，以防乱动招致更大的疼痛。
　　后来赵一衡告诉林泽米，不愿意别人碰他的东西是他的怪癖。和别人握手后都得洗一遍。
　　“不对，我还戴过他的头盔。”林泽米说。
　　“那你什么时候再见他用过那一个？”赵一衡说。
　　林泽米走之前把照片给了他，并且极为仔细地解释了她如何得到的照片。向阳好像并没有认真听，只是取出项链查看。其中一张证件照被项链带出来掉在桌上。
　　向阳的脸色一变，慢慢浮起红晕。他把照片递给泽米，说：“送给你了。”
　　林泽米看了看那张照片，也错愕不已。
　　照片上，向阳脸颊的位置，被吻上了一个唇印。
　　这该死的橙子，怎么这么不讲究。
　　“你…你…别自恋啊，看我的嘴唇，没有这个好看，所以真的不是我。”林泽米一紧张就容易结巴，她轻轻捏着嘴巴，示意他看，而此刻她的脸也莫名其妙地发烫。这么一来更像是她心怀鬼胎不打自招了一样。

　　赵蔓青还没来学校，办公室里只有赵一衡一个人。林泽米进去的时候他正趴在桌上睡觉，听见了响动才把头抬起来，一只手揉着惺忪的眼睛。
　　“跟我兄弟相处一下，是不是觉得我这人特好？”他笑道。
　　林泽米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在她不正常的脸色上游走，趁他还没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之前，得堵住他的嘴：“他比你每天损人要有口德。”
　　“你还能觉得别人不爱说话呢！你们两真的，一个半斤，一个八两，没两样。我都觉得我这命里缺个爱说话的学霸。”他显然没听出重点，仍继续说道，“我以前就叫他呆子来着，还好我有远见，在前面加了个‘大’字，这不，刚好遇见你个小呆子。在这方面哪他确实略胜一筹，你也别不服气。”他又挑眉，挑衅道。
　　赵一衡总是歪理邪说一大堆，林泽米不理会他，径直走过去，没想到这货伸直了腿挡着她，不让泽米过去。
　　“好狗都不挡道。”
　　“你这脸色很有故事啊，不分享分享？”他的脚尖得意洋洋地左右摆动。
　　“自己扇的。”
　　“嗯，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还是很相信的。”赵一衡抿嘴微笑。
　　有些人就是会得寸进尺，所以林泽米及时止损，她握着赵一衡的下巴，把他推到桌上，使尽地摁住。他动弹不得，张牙舞爪，企图挣脱出来。
　　“泼妇！君子动口不动手。”他咬牙切齿。
　　“再骂我把你舌头拔了。”林泽米另一只手在他眼前晃动，“要不要给你表演一下怎么把你的脸扇红。你气色不好，扇红了兴许更人模狗样儿的。”
　　“流氓！林泽米我画个圈圈咒你嫁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