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看花开向阳》玩童纸鸢

20、挂羊头，卖狗肉

　　假期过去后，林泽米提着箱子回学校。
　　唐萌家在省外，昨天就到了学校，林泽米回去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悠哉悠哉地躺在床上打着游戏。
　　林泽米开了宿舍门，以为是进了贼，地上摆了几个快递盒子，全是唐萌从家里邮递行礼过来拆了剩下的。有两个外卖盒子，两餐的饭味在空气里交织，融汇成不明不白的腻味。还有唐萌收拾了后发现没什么用失宠地躺在地上的东西。
　　“我们这是要提前毕业了？”林泽米站在门口微微愣了一愣，哭笑不得。她努力闭着鼻息，不让气味窜进肺里。毕竟，早上刚吃了油腻腻的饺子，坐车的时候有点晕车，现在闻到油味还有点反胃。
　　对于她的回来唐萌嘟囔着：“为什么你们这么早就回来了，不能在家多呆两天？一个人的寝室简直不要太爽。”她随性地倒在床上，一双细长的腿靠墙伸直，连林泽米看着都有些羡慕。这场景，和地上乱糟糟的一片简直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林泽米刚从地上捡起一个散乱在地的空盒子，脚又不小心踢到了一个外卖盒子。
　　“你这是打算抄家啊，还是掀房顶啊。快起来咱俩收拾了，不然待会儿越堆越多更麻烦。”林泽米无奈，俯身把盒子一个个捡起来堆到一起。忽然心里感慨，为什么她这么像老妈子，走到哪里，就要打扫哪里？算了，以后还是多待在家里哪儿都不要去最好了。
　　唐萌看见林泽米都在打扫，不好意思继续躺着，便扭捏着起床，心不在焉地扫着。
　　因为宿舍在一楼，回家的时候大家都忘了关窗，所以只一个假期没住，宿舍里就布满了灰尘，扫起来尘土飞扬。

　　忽然有个人脸靠在窗台上，唐萌只一瞥，发现那张脸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们，汗毛都立了起来，“啊”地一声叫了出来，捂着眼睛指向窗台。
　　“怎么了？”林泽米顺着她的手向窗台望去，看见童云菲站在那里，有些无辜地摊开手。
　　“少看些恐怖片，少想那些有的没的，就不会这样了。”林泽米拾起唐萌吓得甩到阳台上的扫帚，塞回她手里，也很无奈地说。这个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女人，胆子小。
　　“干嘛，我有那么可怕吗？”童云菲站在窗外，本来打算喊她们一声，结果还没来得及，便被唐萌的尖叫声噎了回去。
　　“怎么不进来？”唐萌有些郁闷。
　　“泽米，不是说好了十点一起去报道，然后去我家吃午饭的吗？”童云菲提醒她。
　　童云菲父母送她来学校，为了塑造她在学校各个方面都表现得很好的形象，让他们少唠叨一些，打算找个父母信任的人帮她说话。林泽米自然是不二人选，她的那些花花肠子，只要她一眨眼，林泽米都知道。
　　经她这么一提醒，林泽米才想起来有这档子事儿。
　　“那你去吧，反正也快扫完了，我来弄就好了。”唐萌一下蔫了下来，虽说一个人在宿舍很好，但是这种快感偶尔享受一下就好了，老是一个人吃饭还是有些寂寥。
　　林泽米和童云菲对视了一眼，童云菲努努嘴，问道：“唐萌，我爸妈今天在我那边做了饭，要不，你也来吧。”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和善一些，听起来小家碧玉，善解人意。
　　林泽米听得想笑，她不适合这种风格。
　　童云菲一只手伸进来想要抓住林泽米：“笑什么笑，你不就是这么说话的吗？”果然还是这样听起来顺耳多了。
　　林泽米侧身一躲，童云菲的手扑了个空，悬在了那里。
　　“对呀，唐萌，别老在宿舍吃外卖。”林泽米看唐萌有些犹豫，继续劝到。
　　“好，那我换身衣服，你们等我一下。”唐萌身体倒很诚实，立刻放下了手头的活计。

　　报道的人不多，很快就完成了流程，距离午饭还有一段时间，童云菲神秘兮兮地说：“现在这么早，我带你去看看你想见的人。”
　　三月份的艺术节马上要开始了，学生会的人正搭了两个帐篷在宣传，向阳坐在帐篷里面，给前来咨询的人介绍活动。去年这个时候也有，不过当时林泽米没有什么兴趣，自然没有注意到。
　　他不似其他人那样卖力地、推销一般的热情，恨不得贴在来往行人的耳朵上。他眉头舒展，没有谄媚的笑容，泰然自若，给了别人更多的思考空间。这不卑不亢的模样，甚是迷人，至少在林泽米看来，是迷到心坎里去的。
　　他穿着那件灰色的大衣，这倒是让林泽米吃了一惊，她以为向他这样有怪癖的人，定然是不会再穿了。
　　“走吧，待在这儿看也看不出个花儿来。”她们站在帐篷对面，两者之间还隔了一个花坛。林泽米在那儿半晌没有挪开步子，童云菲好意提醒到。
　　等到前面那个同学咨询完，向阳便低着头填写资料。林泽米扭捏着清了清嗓子，没想到被童云菲一推，本来就忐忑的林泽米脚步不稳，身体一下倾倒在桌上。
　　桌子被撞倒了，然后向阳手疾眼快站起来抱住了她？那一刻她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等她恍惚了一秒，清醒过来，只看见散乱在地的传单和向阳带着愠怒疑惑的眼神站在倾斜的桌子后面，奈何林泽米平衡能力这会儿出奇的好，单脚站的稳稳当当。
　　向阳扶了扶眼镜--一副银色的细框眼镜，带上去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没有以前黑色的那副呆板--冷静下来，才把目光聚集到林泽米身上。
　　林泽米散着披肩碎发，刚刚慌乱的眼睛很快灵动起来，她微微抿嘴，看着这些被微风吹起一角的传单，很认真地说道：“对不起。”然后俯身把它们捡起来。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不过向阳没有上来阻止她，只是站在那里，柔和了眼，看着她那碎发在微风中轻轻晃动，阳光照在黢黑的发丝上，闪着彩色的光芒。她的手腕处，露出他送的那条手链的照片。
　　童云菲和唐萌见状，惊呼了一声，立刻上前帮忙。
　　另外一个帐篷的女生，也撂下手头的工作过来帮忙，她尖着声音说道：“干什么这么不小心？”又扯了扯向阳的袖子，向阳才缓了缓刚刚被撞到的手臂，把桌子抽回了原位。
　　等到所有的东西都被还原后，向阳又坐了下来，紧闭着双唇，审视一样地盯着林泽米的脸。
　　“同……同学，对不起。我想问问参加这个艺术节需要什么条件……”
　　总不能说“向阳，我过来看看你。”然后迫不及待脚下生风，然后没刹住脚，把桌子推翻了吧？
　　林泽米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忽然很希望自己今天没有出现在这里。
　　向阳看着她有些窘迫的样子，嘴角微微一动，低头掩藏笑意。认识她这么久，听她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对不起。以前觉得对不起是最没有意义的一句话，赵加伦为他十五年前的事情道歉，赵一衡为和他打架道歉，马叔为曾经没有带着他一起生活道歉。可是这些道歉，每一句都不能改变那些已经发生的事实，只不过是他们想要得到救赎，而希望他这个受害者来做上帝宽恕他们而已。
　　他不责怪，更谈不上不憎恨他们，但是因为他不是神，没有办法宽恕他们。他也希望能用一句对不起，换来真正的上帝的宽恕，能让这一切，都重新回到十五年前的正常轨道，让这一切都像一场梦一样。
　　但是她说的每一句对不起，都让他希望，他是神，能用他圣洁的手，抚平少女心中的不安。

　　向阳收敛了笑容，随手拿起一张传单，对她说道：“同学，只需要你有才艺，都可以报名试一下。”他把“同学”两字说得极重。既然你装作不认识我，那我也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看你这谎话还能撑多久。
　　“演话剧算吗？”
　　“你能代表你那场话剧的所有工作人员吗？要是能就可以报名，不过据我所知，男主角不太愿意。”
　　“那唱歌？”
　　“受过专业培训，或者有过表演经历也可以试一试。”向阳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不过他并不想这个话题持续下去，所以语气里夹杂着写不耐烦，等着林泽米败下阵来。
　　邻近帐篷的女生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动态。她见林泽米的眼从来没有一刻离开过向阳的脸，分明就是挂着羊头卖狗肉，想要调戏向阳。奈何向阳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禁欲系男神，看不出林泽米的不纯心思，于是好心地走过去想要替他解围。
　　“同学，我们的活动是为有才艺的人准备的，就算没有才艺，诚心想要参加也可以通过一些培训参加筛选的，不过都需要你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参与这个活动，而不是以这个为名义来骚扰我们的工作人员。还有同学等着呢，请你不要浪费大家时间。”林泽米这种人她今天见得多了，于是用了像是嘲笑一般的语气，尖声说道。
　　身后有两个站在后面等待的女生听她如是说，急匆匆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