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看花开向阳》玩童纸鸢

17、童心

　　原来那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的感觉是这种的，心跳加速，心乱如麻，心情平和，迷迷糊糊……
　　林泽米还是高估了自己，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有微弱的晨光透过了窗帘，黄澄澄的一片。
　　晨曦是能洗涤心灵的圣光，总是给人一种美好的希望。
　　林泽米趴在床上，静静地欣赏着，脑子里空空的。她想动动手指，身体随着意识做出相应的指令。
　　我醒了。
　　身体也听到了指令，立刻起身搜索着不知道被放到哪里去的手机。
　　“不用。”向阳回的第一条信息，是在昨晚九点多钟。
　　“你在哪儿？我过来方便一点。”向阳回的第二条信息，是在半个小时以后。
　　林泽米捂着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她兴奋地跳了起来。
　　她打开衣柜，拿出一件衣服，跑到厕所试了一试――她的屋子里没有镜子。
　　白色的，不行，看起来寡淡了。
　　紫色的，不行，显黑。
　　粉色的看起来还行，林泽米对着镜子满意地点点头。忽然被人在背后喝了一声，把正选得入迷的她吓了一跳。
　　“大早上噔噔噔的跑来跑去半天了，头发都不梳一下。”林妈妈被她的声音吵醒了，拧着眉站在门外等着洗漱。
　　林妈妈年轻的时候是一个美人，如今虽已步入中年，岁月留下了痕迹，但是依旧可见眉目之间的清丽模样。
　　可惜了，小时候别人常说林泽米更像爸爸。
　　“妈，我穿这件好看吗？”林泽米问她。
　　“嗯，可以。”林妈妈回应平淡，在林泽米的想象中。
　　林泽米笑了笑，将妈妈拉到了镜子前，和她并肩站在一起，望向镜子中的两个人，她们其实很像，尤其是眼睛和鼻子，还有性格。
　　“妈，我爱你。”林泽米微微蹲下，头靠在林妈妈的肩上。
　　妈妈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很快，有些哽咽：“妈也是。”林妈妈眼眶忽然红了，她忍着，没让泪水掉下来。
　　林泽米想起来，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说过类似的话。也许在林妈妈的心中，女儿是否足够爱她，也让她心有疑虑。
　　那天早上和泽米一起吃过早饭后，林妈妈对泽米说了好多话。
　　她说，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母亲。妹妹的离去让她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以至于忽略了林泽米的成长。等到有一天幡然醒悟时，林泽米已经上高中了，她责怪她不是一个好妈妈。对于母亲而言，这种否定是种莫大的伤害。
　　两人都把过错背负在自己肩上，渴望得到对方原谅。而都因不肯自我救赎，把对方的一点点不满，都上升到责备的高度。到后来，两人都怀疑自己而对对方给予的爱畏首畏尾。
　　时光很温柔，那些曾经盘亘在心里的结，慢慢的被磨平，慢慢的与自己和解。

　　林泽米让向阳下午再过来，可以一起去郊外放烟花。
　　不过她发出去后就后悔了，因为她早上的大半时光，都在等着下午的来临。
　　正好陈伯下午会过来一起吃晚饭，只要找个理由出去，林妈妈便不会有心思追问下去。
　　下午三点多，向阳在小巷的那头停下了摩托车。
　　林妈妈和陈伯买菜还没回来，林泽米拎着向阳的衣服就往下跑。算时间也差不多快回来了，虽然林妈妈也不会阻拦她，不过被问东问西的，总是一件很扫兴的事情。
　　不过人生总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快走到巷子口的时候，就看见陈伯和林妈妈回来了，两人肩并肩走着，相谈甚欢。
　　“林……”向阳把摩托车放在了转弯处，看见林泽米的目光聚集在别处，以为她没有看见，便喊了一声。
　　“咳咳。”她咳了一声。陈伯闻声抬头，一望就看见了她，不自觉地离林妈妈远了一些。
　　“陈伯，妈。”她乖巧得近乎虚心地笑着。
　　林妈妈却被向阳吸引去了目光。她住在这里快十年了，每家每户有哪些人她都知道，这个小伙子还是第一次见。
　　“你找谁？”林妈妈警惕地看着向阳。
　　“妈，快回去吧，我都饿了。”林泽米特意大声地强调了“妈”。
　　“我找林泽米。”向阳站得端正，眼神真诚，看起来是个好好青年。
　　“找你的？”林妈妈看向林泽米。
　　“嗯，我的同学，我们去……去……老师家里，看看老师。”林泽米不情愿地点点头，心虚地说。
　　“原来是同学啊，这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快去吧，早点回来。”陈伯笑呵呵地说。
　　对呀，他们就只是同校的同学，为什么林泽米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这下午的去看哪门子老师？你不是饿了吗？先吃个饭，下次再去。”林妈妈一眼看穿了她的谎言，更加怀疑地上下打量着向阳。
　　“今天很多同学会一起去，所以老师就准备在家里聚个会，大家一起吃个晚饭。我们早点去，帮帮忙。”向阳沉静地说。
　　林泽米有些惊异于他的说谎技能，脸不红心不跳，全然没有了第一次见面时那种大公无私形象。聪明的人就是不一样，他说谎都能说的振振有词，一脸的理所当然。
　　“对……对，我们，吃完就回来。”林泽米胆子大了些，顺着话往下编。
　　“你们，就做摩托车去？这多不安全啊？不行！”林妈妈不肯松口。
　　“孩子都这么大了，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自己还拿不定主义吗？你就别操心了。”陈伯拉着林妈妈就往家走，冲着林泽米眨眨眼。
　　“我们，我们打车去，不会有危险的。”林妈妈还想再说什么，林泽米如是说着，立刻拉着向阳走。
　　“阿姨，您放心，吃完饭我就送她回来。”向阳依旧用恳切的语气向林妈妈说。林泽米奋力一拽，把他拉了个趔趄。
　　林泽米走了几步，回头看看了林妈妈他们，确保已经走得很远了，才拉着向阳往回走。
　　“不骑车过去，天冷。打车去。”向阳另一只手拉住她。
　　“打车过去很贵的，你别听我妈说的话。”林泽米说。
　　“我向阿姨说了，会保证你的安全。”他看着林泽米，微微笑着。
　　他的眼睛很好看，明明看起来很冷漠的人，眼神却很温暖。林泽米不自觉地凑近了一些，没想到他竟然他慌忙躲开了，惊恐的表情在脸上散开：“你干什么？”
　　“不……不干什么。你的衣服，自己提着。”对于他的反应，林泽米心里戚戚然，也为自己的冒失暗自后悔。她松开握着向阳的手，把装着衣服的袋子塞进他的怀里。
　　“刚刚，为什么要撒谎啊？”向阳问道。
　　是啊，为什么撒谎？自己“心怀鬼胎”，害怕被林妈妈和他看出来，结果弄巧成拙。没多大的事情，非得自己用骗来解决，倒显得像是真有什么似的。
　　不过这些话自然没有同他说。
　　“怕她担心。”说了等于没说。
　　“没想到你还愿意跑这么远过来放烟花。”林泽米走在前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说。
　　“很久没有过过年了。一直以来，是新的一年还是旧的一年，对于我来说都没有区别。”向阳缓缓道，他顿了顿，又说，“今年不一样，我想看看烟花。”
　　向阳说他从来没有放过烟花，于是在去的路上，林泽米坐在出租车的后排，兴高采烈地为他讲述自己玩过的烟花，什么仙女棒，摔炮，飞天鼠都一一列了一遍，把那些烟花绽放的场景描述得绘声绘色。向阳听得认真，默然无声，淡淡浅笑，末了，才道：“没想到你这么小孩子心性。”
　　“这叫童心。在成人的世界里呆久了，把小时候的快乐都给忘了，难怪你整天都板着个脸的。我今天带你去找回来。”

　　车窗外的风景一一掠过，从霓虹灯闪烁的城市，渐渐地变换成了灯光寥寥的郊区小镇。
　　那里有很多小孩儿，三五成群地聚在空地上，手里挥舞着仙女棒，像是降落到凡间的的精灵。
　　“等着。”林泽米去小镇的店里买些烟花，向阳在一旁，看着那些扬着笑脸跑来跑去的孩子们。
　　店主是个六十岁上下的老人，戴着一副老花眼镜。几个小孩儿嚷嚷着要不同的烟花，老人喜笑颜开，一面与他们逗趣，一面将东西放进袋子里。
　　“拿好，要家长陪着你们才可以放，不听话的小朋友月亮会割耳朵的。”老人向每个小孩儿叮嘱后，才把东西给他们。
　　林泽米买了烟花回去，向阳蹲在一个小女孩儿身边，替她点燃了小型的烟花，细小的火苗从底部一路上燃，向阳抱着女孩儿跑远了些，烟花“空”地一声，从顶端迸发出来，在空中绽放出一个小小的花朵模样，然后又枯萎，零落。
　　女孩儿兴奋地拍着手掌，咯咯地笑着。向阳把她放到地上，她又扯着向阳的衣角，目光随着烟花迸出、散落移动，然后仰起头露出无邪的笑容。向阳目光柔和，也冲着她傻笑。
　　他的笑在烟花明暗交织的光线下闪烁，在林泽米的心里荡开一层一层的涟漪。果然，长得好看且不爱笑的人，一笑会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