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看花开向阳》玩童纸鸢

13、救命之恩

　　醒来的时候眼皮像是灌了铅，重的睁不开眼。她抬了抬手，肌肉有些酸痛，脚也别扭地弯曲着，于是她翻了个身，忽然感觉身体悬空，一秒清醒过来，手在空中胡乱抓着，结果还是砰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哎哟。”林泽米本能地喊了一声，坐起来揉了揉吃痛的膝盖。真是好巧不巧，磕到和上回一样的地方。
　　她眯起眼，仔细地看了看周遭的东西，不远处有个画架，挨着的地板上放着些颜料瓶。阳光从窗户洒进来，照在光洁的地板上，泛着熠熠的金光。
　　这是，童云菲的家。她又回头看了身后，是一个被压出浅坑的沙发，上面放着被裹成一团的被子。
　　“姑奶奶，你醒了。”童云菲嘴里啃着面包，给她端来了一杯热水。
　　“我昨晚，睡在这里？”林泽米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想回想起昨晚的事情，可是脑子一片空白。
　　“不然让你睡大马路上，拖着人家年轻小伙子喊爸，哭着不让别人走？你说你酒品这么差就不要去学别人喝酒呗。最后还让我来收拾烂摊子。”童云菲摇头叹气，深感无奈。
　　林泽米脸红一阵白一阵，手放在眼睛上不想面对，心里也努力地抗拒：那不是我，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不过都那么晚了，应该没几个人会看见她这么丢人的样子，她如是安慰似的说着，一下子心情好了许多。
　　童云菲听着这么满不要脸的话，无语地摇了摇头。论正经，那林泽米是比她正经得不知多少倍，这样自我欺骗，鸵鸟埋头似的想法，最不像她平常一丝不苟，逻辑严丝合缝到钻牛角尖的状态。
　　“嗯。也就四五个人看见了，还有对面寝室的那谁，姓王的，我忘名字了，还喊了你一声。”
　　林泽闻言，顿时没了精气神，像突然被扎了孔的气球似的蔫了下来。忽然猛地一抬头，她扯住童云菲的衣角，问道：“向阳呢？看见我这样的丑态了没有？”别人的眼光她倒是没在意，况且都丢了脸了，要也要不回来了。不过无论如何，要是向阳看见了，那可真是够她难受的。
　　“那当然，一般小伙子被你叫爸还不得吓得报警啊。也就向阳，也不知道他是反应慢还是真的一点也不慌，连哄带骗地把你背到了我这儿。”
　　林泽米听得脸红一阵白一阵，不知道是喜还是害臊，心中像打翻了调料品似的五味杂陈。喜倒是喜，不过转念一想，向阳背的是他个人的道义，换个人醉了他照样会背，所以丢脸才是最惹她难受的。一想到这里，林泽米哀嚎了一声，伸直两手，欲扑到童云菲身上。
　　“诶！别碰我啊，先去洗脸刷牙，收拾一下。”童云菲见状，立马后提了一步，伸出一只手，拦住了她。
　　林泽米有些头痛，昏昏沉沉的没了思考。她乖乖听话，往洗漱间走去，一边挠头一边努力回忆昨晚还有没有做什么丢人的事情，可是还是感觉脑子像一团浆糊。
　　她推开洗漱间的门，眼角瞥见一个人影。
　　一个人影？
　　“啊！”林泽米大声叫喊出来。至于为什么要叫，她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没有想到有人，所以出现了应激反应。
　　“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向阳用帕子擦干手上的水珠，脸上带着疲态，冷冰冰地看她一眼，忽然嘴角抽动，又憋了回去。他低着头，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林泽米三步并作两步走进洗漱间，用最快的手速关了门。虽然她现在脑子不清醒，但是手比她更了解自己，懂得遮羞。
　　她看着镜子里半人半鬼的模样，简直想生吞活剥了自己。
　　她的头发一半散着，一半被发绳执拗地捆着，往左边翘着。两只眼睛肿得像两个小馒头。嘴巴也像往常睡醒一样噘得老高，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这不是我。
　　林泽米洗了一把脸，抬头，怎么还是这样？于是又捧着水使尽儿往脸上搓。
　　她在那里收拾了很久，自觉勉强看得过去，才又走了出去。向阳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从书架上拿下来的书，听见她的脚步声，只微微抬头扫了一眼，复又低头，神情淡然，仿佛刚刚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林泽米小声地问正在收拾衣服的童云菲：“他怎么也在这里？”
　　“哼。”童云菲冷哼一声，全然没有要顾及林泽米面子地发泄道：“你还好意思问。昨晚非得拉着人家的胳膊说要他留下来陪着你……”
　　林泽米觉得着实尴尬，小声哀求道：“别说了。”她祈祷着向阳不要听见这些话，扭头看见他依旧在盯着书，不管不顾的模样。
　　她稍稍定下了心。
　　“还吐了他一身，啧，我都不好意思说认识你。”童云菲不管不顾，继续吐槽到。
　　林泽米这才注意到向阳在灰色的毛衣外边，裹上了一件童云菲常穿的淡粉色的大衣。他骨架太大，把衣服撑得满满当当，随时要崩开似的。
　　没过多久赵一衡带着一件男士衣服来到童云菲家，先是一阵吐槽说童云菲家不好找，然后就把枪口对准林泽米：“女侠，真是惹不起。‘你要敢走我就喊你爸爸’。”说完笑得前仰后合。
　　林泽米心里憋着一股气，使劲儿踢了他一脚。
　　赵一衡继续讥讽道：“敢做不敢认。终于让我也抓住你的把柄了。你们就该早点告诉我，我好拍几张照片，看你今天还敢欺负我。”他得意洋洋地挑着眉。
　　最后他把目光投向向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够了，才说道：“壮汉萝莉！粉色甜美系男生……”
　　“给我。”向阳打断了他的话，从他手上把衣服拿走了。
　　他好像很不高兴，一直板着脸。林泽米心里拧着疙瘩，叹了口气。要是我有洁癖——不知道他是不是洁癖，暂且算是——我也会受不了有人吐了我一身，还拧着我不让我回去。她心里暗想。
　　“对不起，我也没想到我喝醉了会做这些。”她很是抱歉地对向阳说。
　　“没关系。”他说话的时候，就只是上嘴唇碰了下嘴唇，全身其余地方一动也不动，要是一不留神，都不知道这句话是他说的。
　　“那我把衣服洗了，再给你拿来。”她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没生气还是强忍着没生气，只得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神色说道。
　　可是这人仿佛油盐不进，他依旧只是嘴角动着说道：“好。”
　　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这可是救命之恩啊。林泽米，要不是向阳，恐怕你昨晚就睡大街上了，冻伤冻死了也说不定。”童云菲看戏不嫌事大，在一旁撺掇。
　　这时向阳却不是个木头，“嗯”了一声，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怎么着？要我以身相许啊？”林泽米皱着眉，低声问童云菲道。
　　“我还什么都没说哪，你怎么自己往坑里跳！”童云菲笑起来，饶有兴致地看着林泽米。
　　赵一衡在一旁，听见了这话，激动了起来：“不行昂。多大点事！什么就以身相许，童云菲你这人怎么事儿事儿的？要是我能背着个漂亮姑娘，我才不觉得吃亏了呢，让我一口气背三个我都背得动。”
　　林泽米连忙点头，只听得坐在一旁一动不动，也不知道真是在看书还是盯着书在发呆心疼他的衣服的向阳吭了声：“我也觉得是救命之恩。”
　　赵一衡带了些早饭上来，四个人坐在电视机前一边看电视一边吃早饭。
　　赵一衡看得很认真，他自然不是在看剧情走向，而是演员的演技。那天晚上，他坐在台阶上，表面上信誓旦旦，不成功不罢休，实则也没有底气。看他今天的样子，好像全然没有了迷茫的模样，在朝着心里的方向奋力奔跑。
　　童云菲去阳台接了个电话，回来之后一直表情阴郁。
　　“怎么了？”林泽米问。
　　“我爸我妈这几天出差，说让我自己在家待几天。”她无力地躺在沙发上，“那我待在这里和回去有什么区别，反正你们都走了，也是我一个人。”
　　“要不去我家玩几天，等你父母回来了，你再回去。”林泽米说。
　　童云菲连连点头，说：“我就是这个意思。”
　　林泽米回宿舍的时候橙子还在睡觉，于是她拿了个袋子，把向阳的衣服放在里面，拖着箱子走了。
　　为了减少换乘的麻烦，她们直接买了两张大巴的车票。
　　大巴上开了空调，温度很舒适。也许是昨晚喝了救的原因，林泽米昏昏欲睡，不过童云菲倒是精神得很，一路上说个停。
　　“你拿着一件男生的衣服回家洗，要怎么跟你妈解释啊？”童云菲问。
　　“实话实说呗。”林泽米说。
　　“怎么说？说你和他一起喝酒，然后吐了人家一身？”
　　“嗯，这么说没什么问题。”
　　“那你为什么和他喝酒？”
　　“.…..”林泽米沉默了。这的确是个问题。要说老妈知道了她有个男朋友会有什么反应，她不知道，不过总归是向着好的反应发展的。不过要是她为一个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什么身份的男人单独喝酒，那恐怕是腿都会被打折。
　　想到这里，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膝盖，林泽米愈发为昨晚的行事感到懊悔。许是昨晚见到小师妹名花有主，就被无名喜悦冲昏了头脑，向阳说啥她都点头，向阳去哪她都跟着。这没脸没皮的，真是她自己？倒是给今天的她留下了无尽的烦恼，想起来都觉得脑瓜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