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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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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你说,“我看了四十四次日落!”
过了片刻你又说:
“你知道吗,人在难过的时候就会爱上日落。”
“在你看了四十四次日落那天,你很难过吗?”
但小王子没有回答。
——《小王子》
小王子难不难过许澜不知道,反正他现在挺难过的。
由于他的自行车当时买的就是辆二手的,再加上这么长时间的负荷运转导致他现在处在了一个极其尴尬的情况下。
掉链子了。
他蹲在街头摆弄了许久弄得满手脏兮兮的也没能成功把链子给安回去,泄气的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他决定还是先找一个修自行车的地方把自行车扔那再上学。
只是这样注定要迟到了。
许澜站起来四处张望,也没看到路边有一家修理店,他无奈的推着吱嘎作响的自行车往前走,边走边留意着沿途的店。
如果这次修不好的话还是买一辆新的吧,省的三天两头的坏,不仅浪费钱还浪费时间。
季迟坐在车里正在看当日的财经报纸,突然听到司机轻微的“咦”了声。
将视线从报纸里的上股指数挪开,季迟温声问:“李叔,怎么了?”
李叔忙道:“没事没事,就是看到了那天那个翻白眼的学生。”
季迟不禁打趣他:“李叔,你记性这么好啊,过去好几天了还能在大街上认出来。”
李叔笑呵呵道:“要是平常也认不出来毕竟套上校服学生都差不多,但那学生的长相还挺帅,也就记住了。”
季迟弯了弯眼睛,偏过头看向窗外,“那我得看看有多帅了。”
“比不上少爷你。”李叔慈祥的说。
季迟含笑的目光在看到李叔说的人后突然怔住了,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个正一脸焦躁耷拉着头推车子的人是,许澜?
原本干净的校服上不知怎的沾了几道乌漆墨黑的印子,季迟定睛一看发现不光他的校服上沾了印子,就连白皙的脸上也没逃过被蹭上了。
此时此刻的许澜很像一只跌进了墨缸的猫,浑身湿漉漉的,不复往日的神气。
“看来是自行车坏了。”李叔打眼一瞧便明白了。
季迟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这个点估计他走到学校会迟到。
“李叔,停一下车。”季迟想了想决定还是尽一下同学之情,捎他一程。
许澜皱着眉一脸问号的看着突然拦住自己的一辆黑色迈巴赫,不禁联想到了最近网上层出不穷的碰瓷新闻,他低头看看自己这身穷酸打扮再看看手里推着的破车子,抿着嘴想,要是这么远的距离都能过来讹他,那还真是没天理了。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许澜看清是谁后当即冷了脸色。
“上来吗?”季迟静静地望着他,很友好的发问。
比遭人讹还要令人心塞的是在你出糗尴尬的的时候被光鲜亮丽的对头撞见,并且对方假惺惺的过来问你需不需要帮助。
许澜很傲娇的一抬下巴,帅气的吐出一个字,“不。”
季迟面对这样的态度也不恼,而是修养很好的继续劝道:“你会迟到的。”
许澜抖着腿以吊儿郎当的姿态轻蔑的看着对方,“老子愿意。”
许澜已经做好了与对方唇舌大战三百回合的准备,并预见了自己将取得压倒性的胜利,心中的小人就差摇旗呐喊了,结果只见季少爷很有礼貌的点了点头,不咸不淡的说:“那好吧。”
然后许澜目瞪口呆的看着车窗缓缓升上,迈巴赫一骑绝尘离他而去。
对方以云淡风轻的态度赢了。
妈的。
许澜心里憋了一把火还没处发,毕竟拒绝的话是自己亲口说出来的,还能怪谁?
难不成要怪迈巴赫比永久多了两条腿吗?!
毫无疑问,他迟到了。
许澜顶着语文老师不善的目光在同学们的朗朗晨读声中低头走进了教室,一坐到位子上,斯倾就开始笑。
“你笑什么?”许澜不解。
斯倾悠哉悠哉的说:“你好像一只滚了泥潭的猫啊。”
许澜一头雾水:???
斯倾递给发懵的许澜一块小镜子,许澜一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顿时被吓了一跳,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儿是谁?
他许哥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迷倒万千少女怎么会,变成这么个德行!
白皙的脸上痕迹明显的脏印子由于被汗浸湿后晕开了一部分,简直大花脸都没他这么花的!
分分钟可以挑战国粹。
等等!也就是说,刚刚在路上向季迟装13的他就是这幅形象吗?!
许澜开始脸发烫,亏他还故作潇洒自认为很帅的像拒绝豪门太太三千万支票的女主角一样拒绝了对方发送的一条乘坐迈巴赫邀请。
毁了,全毁了,他的英明一世英俊不凡在来的路上毁天灭地了。
所以说,为什么季迟不提醒他一下?但凡他提一句也不至于让他出这么个洋相。
许澜阴恻恻的看向右后方正心无旁骛读书的季迟。
此仇不报非君子。
下了晨读许澜第一时间冲向水龙头将脸狠搓了一通洗干净后气势汹汹的回到了座位上。
郭简忧心忡忡的道:“许哥,我有预感你要完。”
“为什么?”许澜纳闷。
郭简怜悯的看着他,“今早上你晨读迟到了,语文老师肯定要在课上提问你背课文,背不过就得罚抄五遍。”
别的学校的语文老师什么样许澜不知道,反正一中的语文老师惯常三个手段。
背,抄,默写。
哪一样都很致命。
许澜记得今天的晨读任务是背两首诗来着,那还好他有信心能在上课前背过,“背哪两首诗来着?”他飞速的翻书问郭简。
郭简深表同情的道:“《蜀道难》。”
许澜傻了。
不过还好只要不是第一节课上语文他还有机会。
“第几节课上语文?”
上课铃响起,哒哒哒的低跟鞋声音同时传来,老师推门进来。
好了他知道了,第一节。
语文老师姓周,名字很洋气,叫周娜娜,大家私底下都亲切地称她娜娜。娜娜这个人最是公平公正严格严谨,向来对事不对人,所以,许澜完了。
他干脆从现在就开始抄《蜀道难》吧,他自暴自弃的想。
娜娜果然一如往常的开始提问晨读任务了,第一个幸运儿就是周音。
周音前半段背的还挺流畅,结果到了“飞湍瀑流争喧豗”那里就卡住了,背了好几次都背不下去。
“五遍,坐下。”娜娜毫无感情的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大家的状态不好还是紧张怎么的,一连提问了好几个人都是背到一半就卡住,就连班长也是磕磕巴巴背下来的。
许澜庆幸的想着自己有可能逃过一劫时,娜娜目光一转扫向了他,“许澜。”
他选择直接投降。
“没背过。”许澜铿锵有力的掷下这句话。
后面郭简小声嘟囔,“壮士啊。”
娜娜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道:“你连背都不背就说你没背过,你十遍,好了坐下。”
全班哄笑。
许澜:……
早知道他就垂死挣扎一下了,起码只背个“噫吁嚱”都能少写五遍。
他还是太年轻。
娜娜最后决定叫一个人镇场子,“季迟。”
季迟不负众望的以极其标准的普通话无比流畅的将《蜀道难》全篇背了下来,文章中出现的易混淆的发音他也都很正确的背了出来。
娜娜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让季迟坐下后开始了讲课。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许澜将牙磨得吱吱响。
语文课过后是英语课,斯倾作为班里唯一一个混外的被英语老师钦点为课代表,此刻她抱着一摞卷子从办公室回到了教室。
他们上周英语课做了一份随堂测试,今天发的就是上周的卷子。
拿到卷子后许澜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就错了两处而已,他很满意。
身后的郭简长吁短叹,“哎哟。”
许澜向后一仰头,“错了多少?”
“十个。”郭简张开双手从上往下覆盖住许澜小巧精致的脸。
许澜决定将那句话还给他,“小郭,我有预感你要完。”
郭简愁眉苦脸道:“我也有预感我要完。”
郭简杵杵一旁的季迟,“迟哥,你错了多少?”
许澜支棱起耳朵装作不在意实则密切关注着对方,最好大于等于二。
季迟很含蓄的说道:“还好。”
许澜觉得他肯定是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这货绝壁错了不少。
周音手揣着口袋踢踢拉拉的经过斯倾位子,郭简叫住她:“追星girl,你怎么样?”
停下脚步,周音用极其自信的语气开口:“Good!”
“So,how many?”
“More than ten。”
许澜无语。
有时候盲目自信不可取。
郭简长舒一口气,拍拍胸口,这么看来他应该还没完到底,有垫背的就行。
斯倾前脚坐回位子上英语老师后脚就进来了。
英语老师总是个特别神奇又特别可怕的存在,神奇在他们总是最爱聊闲天的老师,尤其上课的时候,可怕在他们生气的时候最可怕,谁也不敢招惹。
陆玲把书往讲台上一扔,看着底下一个个做鸵鸟状的学生,朗声问道:“觉得自己考得怎么样啊?”
没人吱声,就连郭简这个最爱上课插科打诨跟老师一唱一和的都把头低了下来。
“没人说话是不是考的很好?”
班里稀稀拉拉的响起“没有”,“不是”的字眼。
陆玲环顾教室一周,“来,体委说说你错了多少。”
秦睿常站起来手撑着桌子不敢看陆玲,“十三个。”
陆玲冷嗖嗖的瞥了他一眼,“坐下吧。”
“下一个,生委。”
生委是个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她小声地说:“八个。”
“多少?”陆玲提高声音道。
“八个。”小姑娘害怕的缩了缩脖子。
“坐下。”
“学委。”陆玲继续点道。
……
郭简整个心脏都在颤,就凭他平时那张嘴在上课时起的哄,估计这次没好果子吃。
“来,郭简,你说说你错了多少,你不是最有能耐吗?就属你平时在那嘚啵嘚啵一堆的话,老师说一句你给接十句。”陆玲尖锐的目光直看向郭简。
郭简晃悠悠的站起来,在他看到英语老师不同于往常和善的脸时不知道哪根筋抽了没绷住笑了出来,“十个。”
陆玲:“你还有脸在那笑,你看看你错的那些都是最基础的,我一看卷子就知道你平常绝对没听课。be about to do,be about doing我都强调过多少次了你还给我分不清,嘚瑟,你就给我嘚瑟,成绩立马反映在卷面上,你给我把错了的抄十遍,坐下!”
郭简讪讪的坐下了。
陆玲苦口婆心道:“同学们呐,我亲爱的同学们呐,你们现在是高二了,高二知不知道意味着什么?高二是一个关键时期,现在不学你们还要等着什么时候学?高三吗?”
许澜捂着头一脸痛不欲生的听着英语老师的长篇大论,再看他旁边那位姐姐,早就听睡着了。
话说她睡这么多就不头疼吗?
陆玲这边已经从幼儿园说到了小学了,一说起小学就少不了提起她女儿,“我女儿九岁都比你们这些十六七的强,人家还知道要听老师的话,你们呢?上课不听讲,作业也不做,让背的新概念背的磕磕巴巴听得我难受,单词都读不准确就开始背你是要干什么,一步登天啊。”
许澜按了按开始隐隐发涨的太阳穴,瞄了眼墙上的表,十五分钟过去了,估计这节课不用干别的了,他抽出语文书开始抄《蜀道难》。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平时都在我课上干什么,”陆玲一拍讲台,“有做数学的,有抄语文的,还有睡觉的,更过分的还有在那看明星杂志的!”
正在做数学的季迟默默收起了演算本。
许澜放下了抄到“尔来四万八千岁”的笔。
斯倾换了个方向继续睡。
周音……周音正在嗑cp。
批评完了后,陆玲开始表扬,“这次咱们班有两个全对的,一个是斯倾,斯倾不用奇怪人家全对,毕竟人家血统在那。”
许澜听着这话宛如在说斯倾是一只狗,还是王室的。
“另一个是季迟,你们看看季迟,全级第一!你们有空多问问人家怎么学习的,不比你们自己瞎学强啊。”
许澜在心底呸了一声,还装模作样的说自己考的还好,没见过这么虚伪的,全对你直接说全对不就行了,遮遮掩掩的跟个大姑娘似的,简直虚伪至极。
臭弟弟。
季迟觉得鼻子有些发痒想打喷嚏,谁在背后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