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纸鹤》媗厘

7、第 7 章

　　孟夕视角：

　　孟夕原本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死过一次，但当她发现妹妹顾左而言他，对她遮遮掩掩，就知道妹妹肯定知道些什么。

　　妹妹永远学不会撒谎，也低估了孟夕对她的了解。孟夕很快便察觉到她时不时在看床头柜上的千纸鹤。
　　难道这些千纸鹤有什么特别的吗？孟夕捡了一只观察，和普通的千纸鹤并没有区别。孟夕试探地问了句，又被妹妹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

　　也罢，如果自己真的死了，还能再安然无恙地回到妹妹身边，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都算是件好事，她何必去打破砂锅问到底。

　　妹妹太粘人，孟夕经不住纠缠，压着她跟她做了几次。完事后孟夕有点想抽烟，趁妹妹累得睡着，起床拿了包烟去阳台。

　　在孟夕的心里，她的妹妹很傻白甜，好哄又天真，以为自己的姐姐是个多么好的人。
　　其实孟夕一直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不算个好人。

　　在她懵懵懂懂的四岁那年，妈妈十月怀胎生下了一个妹妹。
　　她早在那时就不喜欢这个妹妹。自从妹妹出生，爸妈有空就围着这皱皱巴巴的婴孩，完全忽视了孟夕，孟夕没有落差感是不可能的。
　　小孩儿嫉妒的天性作祟，四岁的她生出了要把妹妹拿去扔掉的心。

　　她拖着装有妹妹的背篼，还未走出家门口就被妈妈拦住。作为惩罚，她被妈妈用竹签打了手。
　　那时她还不懂为什么，长大了些，她发现爸妈常常悄悄塞玉米和红薯给妹妹，而她什么都没有，她求了很多次想买新文具，爸妈都无动于衷，妹妹只哭闹了一次就给她买……这样的小例子数不胜数，单件单件地看没什么大不了的，长久积累起来，就成了怎么也抹不掉的怨恨。
　　孟夕恨爸妈偏心，也恨凭空出现的妹妹。初中她得知自己并非爸妈亲生女儿，爸妈其实是她的养父母，那怨恨都未曾销毁，只不过从前有疑惑、不甘心和不平衡，知道真相之后就剩下了单纯的恨。

　　妹妹逐渐长大，孟夕成了替养父母带孩子的人，只要没在学校，屁股后面就会有个名叫孟辰的小跟屁虫。

　　孟夕烦她，故意带她去水溪沟里抓螃蟹，骗她说螃蟹不会咬人。结果妹妹被一只螃蟹夹住了大拇指，孟夕原本是想整她，见她哭得撕心裂肺的，又有点于心不忍。
　　她替妹妹拿走螃蟹，吹吹她的伤口，一副责备的口吻：“你怎么这么笨呀？还会被螃蟹夹。”完全忘了自己就是罪魁祸首。
　　等到了晚饭的点，孟夕弯下腰把妹妹背上背，妹妹泪眼朦胧地提着装了螃蟹的水桶，两个人就这样回了家。回家后孟夕被养父母臭骂一顿，说她带着妹妹到处疯，晚饭都凉了都不回。

　　还有一次，山上别人家种的果子熟了，果子又大又甜很好吃，但孟夕知道果园的主人不好惹。她就让妹妹去偷，自己躲在旁边等妹妹出来。
　　运气不好的是妹妹刚摘了没两个就被果园的主人抓住，拎着人找上了养父母。孟夕想着这样总会罚妹妹了吧，谁知道养父母客客气气地赔了钱，只骂了妹妹两句，最后还把果子给了妹妹。
　　傻妹妹只有两个果子，还分给了孟夕一个，笑嘻嘻地说：“姐姐，真的很甜。”

　　读中学的那段时间，孟夕名义上带妹妹玩，实际上背地里不少欺负她。这傻妹妹被姐姐欺负了也不知道，还整天乐呵呵地跟着姐姐，将姐姐的话当成圣旨执行。
　　孟夕一方面有种报复养父母偏心的快感，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心理阴暗，这么欺负听话的妹妹。

　　事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是在她读大一的时候，矿洞发生事故带走了孟夕养父母的生命，她和妹妹一夜间成了孤儿。
　　感情上她对养父母的恨多于爱，所以她并没有像妹妹那样痛苦，可毕竟是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家人，说不伤心也不可能。
　　更重要的是，她彻底失去了经济依靠，奖学金的钱刚好能应付自己的生活费，但她的妹妹却是个麻烦。

　　矿场那边的赔偿金迟迟不下来，孟夕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干脆学起无赖，坐在楼顶以自杀要挟矿场的老板，不给钱就当着所有媒体和群众的面从他公司门口跳下去。
　　她心里其实没着落，要是对方铁了心不给钱，她也不敢真的从那么高的楼跳下去。

　　幸好钱拿到了手。
　　她拽着那两百万，手心里全是汗，她想独吞掉这笔巨款，到时候藏起来没人能找到她。妹妹的死活和她有什么关系？养父母在世的时候就只是当她是个带孩子的工具，她又不是她妹妹的童养媳，凭什么？

　　她拿着这笔巨钱在城里转悠了一圈，去看了她想读但没能读到的那高中，还去了从来没去过的电影院看了场3d电影，最后用四十块钱买了包女士烟。那天是她第一次抽烟。
　　她做完这些后想：够了，这就够了。
　　一个人偷偷摸摸跑来享受一番，不带上妹妹。这就够了。

　　她拿着剩下的钱，回到了家，把卡交到了妹妹手里。
　　本来也不属于她的东西，她不想再斤斤计较下去。

　　姐姐真的浪漫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