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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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闵玧其摸了摸江浸月的头，然后也没等她回话就转身离开了。
江浸月总觉得他那天的笑和以往都不太一样。也许是因为灯光昏黄偏暖、也许是因为身边肖像画上刚巧是怀特夫人，同样的牙龈和洁白的齿贝，在那天的闵玧其的弯弯月牙眼下面，是温柔又细腻的。有点儿像一个大哥哥，甚至给了江浸月“他什么都知道”的错觉。
他是知道的、他是中国人。这两个想法并排跳进江浸月的脑海，和闵玧其刚刚说出的话一起反应发酵，膨胀出更多软绵绵的未解的疑惑。
她甩了甩魔杖，快到宵禁的时间了。
“赶紧回去吧，艾斯忒里雅。”
江浸月抬起头，居然是怀特夫人在说话。她不知道听见了多少，又知道多少，但是她此时温柔的眼神不似作假，“被院长发现了可没什么好处。”
“让您见笑了。”江浸月歪了歪头，别在耳后的碎发有几缕飘到眼前，遮住了一半左眼，“下次有时间，一定再来找您。晚安。”
在她转身离开后那位夫人似乎还喃喃自语了些什么，但是她一概没有听清。
有些事情，她也不想弄得太清楚了——
毕竟来日方长。
江浸月几乎是踏着宵禁的时间点儿挤进的休息室。在她开口说“优雅”的时候，守门的画像还不满地对她挤了挤眼，似乎在嗔怪她为什么姗姗来迟。好在她平时一直和画像保持友好关系，也只是象征性撒了个娇就哄得他眉开眼笑，侧身让她进去了。
已经很晚了，本来处在湖底的休息室就昏暗又阴冷，此刻更是只有跳动着火苗的温暖壁炉和金碧辉煌的顶灯在提供光源。整个墨绿色的空间都空荡荡的，大概都乖乖回寝睡觉了，只有某个家养小精灵在壁炉前面清扫炉灰，江浸月本来想过去帮点儿忙，转念一想他们大概仍然会固执地不肯接受，迈出的步子顿了顿。
转而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包在餐巾纸里的曲奇饼干，然后悄悄靠过去，蹲下身子然后伸出手摸了摸小精灵的肩膀。
或许因为她的动作比较轻柔，那个小精灵也没有被吓到，只是眨巴着闪亮的大眼睛看了过来。然后几乎是立刻地后退了几步和她拉开距离，鞠躬的时候都面带惊恐：“小姐您您您有什么指指指指示吗？”
江浸月噗嗤一声忍俊不禁，然后托着腮打量起前面这个灰头土脸的小家伙。应该是个男孩子，身形有点佝偻，一张脸上的皮肤都像枯叶一样皱起来，水汪汪的大眼睛倒是显得有几分可爱、除此之外确实有点儿不堪入目。
“你叫什么名字呀？”江浸月也不觉得难受，就这样蹲着和他面对面。
对面的小精灵倒也听话，嗫嚅着开口回答她：“我、我的名字叫贝夫。”
江浸月嗯了一声：“是从今天早上就开始工作了吗？”
谈到这点贝夫倒像是打了鸡血一样顿时充满活力，挺起胸脯骄傲地说：“贝夫是小精灵里最能干的，每天早上都会第一个起床，然后干到深夜才回去，除了喝水以外一直都不会休息！”
．．．在巫师界算是呆了一段儿时间，可是江浸月还是不太能理解中国和英国对家养小精灵的不同态度。明明在中国的小精灵还和她算是朋友一样的存在，为什么到了英国会变成完全的奴隶制度，还回溯到夏商周了？她扯了扯嘴角。
“那么，我是贝夫的主人没错吧？”贝夫点了点头，江浸月这才伸出手里的曲奇，“现在我有一个命令，这块饼干今天不吃就会软掉，时间太晚了我又没有胃口，请你现在就在我面前解决掉它！”
似乎是江浸月说话的时候用到了请字让他有点受宠若惊，总之对面的小精灵思考了半天才从痴呆中回过神来。似乎是凭借他的一己之力实在难以思考这到底是否合乎规矩，所以他迟疑地伸出手来，又在触碰到饼干的前一刻触电般缩回手去。
“不，不行，这是主人们的东西，贝夫不能吃，这是有损家养小精灵道德的！”
．．．得，这还是个自己在火坑里呆久了得了斯德哥尔摩的主儿？
江浸月还在苦恼要怎么才能让他把饼干塞进去，强迫又强迫不得、动手又违背了自己的初衷，最关键的是如果转身就走总觉得有点儿不太甘心。
“既然是主人给你的，就要听主人的话。”冰凉又温润的声音，有些暗沉沉的嘶哑。不用回头她都知道是金泰亨，但声音来得太突然让她着实吓了一跳，差点重心后倾就坐在地板上。双手下意识地在身后一撑，还没碰到地面就被温热有力的手包裹住。
金泰亨比看上去有力量得多。他伸出手揽住江浸月的胳膊，然后把她整个人稳稳地扯在怀里。他的温度是不温不火的清凉，比起闵玧其故意作乱的呼吸，更像是本身就流动着温凉的血脉，所以即使在有点儿危险的距离底下，也不会生出多少险躁来，只是莫名觉得安心又沉稳。
对于江浸月来说，温水煮青蛙总是比燎原业火更危险，所以靠近金泰亨的时候心跳也明显比在魁地奇球场上起飞的时候更快。
暧昧的动作也只是一刹那，江浸月稳住重心以后金泰亨就放开她，然后蹙着眉头问她：“没事吧，我吓到你了？”
在前后疑问句答案相反的时候用点头和摇头只会显得更令人一头雾水，所以江浸月一般选择开口回答：“没事，但是有点吓人，下次别突然出声啦．．．。”
小少爷紧扭着的眉头这才慢慢松开，点了点头似乎想说些什么。江浸月瞥了一眼正拿着曲奇饼干委委屈屈啃得脆响的贝夫，弯了弯眉眼摇摇头：“道歉就不用啦，毕竟你也帮了我的忙不是吗？
“只是他为什么那么听你的话啊．．．在我这里油盐不进的。”
金泰亨也丝毫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贝夫原来是我们家的家养小精灵，．．．照顾我的。但是他听说我来上学的时候就想跟来，父母也就同意了。”
嚯，贫穷限制了江浸月的想象力。
“喔，那你为什么这么晚还不睡觉？”但是这点儿联想能力还是有的，她看见金泰亨的脸上浮现一丝肉眼可见的慌张，瞳仁左右游弋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怎么说才可信。
“我的东西落在这儿了，来拿。”
显然不是实话。但是既然他不想说，江浸月也心知肚明再纠缠下去实在无益。困意在此时不合时宜地弥漫上来，她生生忍住想打哈欠的生理反应，眨眼的频率却不受她控制地慢下来。
“我想我得和你说晚安了，泰亨。赶紧回去睡觉吧，如果碰见级长夜巡，我或许还有得解释，你可能会被罚关禁闭。”江浸月摆了摆手，“祝你好梦，梅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金泰亨也并没有撒谎，他确实又坐在休息室等到人都熙熙攘攘地散去还没看见江浸月回来，惴惴不安的同时，喃喃着好在没有听见她去了医疗翼之类的坏消息。级长来催着回到寝室，金泰亨就只能吩咐贝夫留在这里做清扫，顺便帮他看看江浸月的动向。
金泰亨不断地告诉自己，他应该相信江浸月的。尽管还有很多搞不明白的地方，但他的绅士礼仪教科书里面曾经告诉他不要逼迫淑女做她所不希望的事情，只要相信来日方长。她上次告诉他会对两个人一起过的圣诞节抱有期待，所以他也会期待，期待某一天她愿意把所有都告诉他。
所以他现在只会选择把赤诚跳动的心脏交给她。
．．．但是如果是对待那个银头发的拉文克劳，似乎就不用在乎这么多了吧？
江浸月发誓这绝对是几个星期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天亮时终晓也还没像以前一样提早醒过来，而是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嘴里无意识地抱怨着阳光过于耀眼实在太烦人，然后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接着顺势窜进江浸月脑海的就是昨晚已经解决掉纷争纠结的轻松，所以江浸月也伸了个懒腰又躺回床上。
没有额外安排的双休日果然是云淡风轻。
“今天怎么没去找坎伯巴奇？”
“温尔森不也没来找你吗．．．我昨天晚上想了半天，总觉得是他们两个人商量好的。”
？江浸月猛地一惊，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所以金南俊和闵玧其，是怎么认识的？”
“谁知道。”
终晓也是没好气地喃喃了一句，然后翻过身子又自顾自进入梦乡。
在图书馆解决完魔咒和变形的作业以后随之到了午饭时间。终晓还在咬着羽毛笔上的羽毛思考缩小和放大究竟在哪个地方差异微妙，江浸月却一眼看见她有个魔咒的动作顺序弄反了。
“这里是先顺时针转一圈儿然后再抖．．．别写了，先去吃饭怎么样？饥饿让人效率下降。”江浸月把书一股脑赛进书包里，终晓也终于放过那支伤痕累累的羽毛笔，幽怨地抬起头来：“这是哪来的道理，又是你们中国巫师研究出来的吗？”
“那倒不是，是我自己通过生活经验提炼的。不过今天中午有你喜欢的虾仁．．．呃，不是我的猫。”江浸月耸耸肩，“快点儿过去吧，反正我的肚子在抗议了。”
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天气还真是反复无常，明明早上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现在的天空就阴沉沉地黯淡着，校园里的人也少了很多，顶着书包的几个人也步履匆匆。江浸月正好在自己身上试验了一下昨天在书上看到的防水防湿咒，除了烧焦了一点儿自己的发尾之外一切正常，再给终晓施的时候就一次成功了。
“这不是二三年级的必修课程吗？”终晓斜了她一眼，“果然天赋对人就是不同的。”
“可算了吧。你要是再说我就当你在嘲讽我的黑魔法防御术。”江浸月看着在咫尺距离间反弹消失的雨水仍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魔法真的太厉害了，到现在还是有点不可置信。”
“混血家族的后遗症。”终晓笑江浸月，可她也不恼，于是终晓也无趣地停了嘴，片刻就戳了戳江浸月的肋骨，换来后者因为痒而忍不住向反方向缩了身子，“．．．你看那两个人，是不是温尔森和坎伯巴奇？”
江浸月惊得浑身一震，也向前看去。两个人的发色实在太过于鲜明，在远处看也一清二楚，粉金色和银白色在颜色素淡的校园里格外醒目。还真是，两个人面对面站在雨里，但是用了防水防湿的似乎只有闵玧其，金泰亨面前的刘海沾了水变成湿漉漉的缕。即使离得很远看不清表情，也能隐约感知到周身的气氛是剑拔弩张。
真是的，又在胡闹什么啊。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