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今晨》杜阿来

2、第2章

　　“大周末的早上你在街上瞎逛荡什么呢？”曹渊博停好车来到门诊部的时候，林崇崇已经包扎好，一张小脸煞白，不似平常总是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样子，腿上包的一片一片的，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看着可怜兮兮的，到底还是担心她，不自觉得提高了声音。
　　左左一路上紧紧张张的样子，又说不明白，一到医院曹渊博就催她赶紧去找崇崇，他去停车。
　　“你都不能好好跟我说话。”林崇崇还在懊悔刚刚就这样让人走了，撇撇嘴不满道。看了一眼曹渊博，到底知道他还是因为关心自己，努努嘴，“再说了要你管，我乐意。”
　　对于林崇崇这样，曹渊博倒也习以为常，要不然怎么说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谁让自己稀罕她呢，还能怎么办，让着呗，宠着呗。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厉害，低了声音，语气也温柔了很多，
　　“我这不担心你吗，这一大早的，你早饭还没吃得吧，一会儿咱去德记吃汤包。还有，我听左左说你这是又出来做兼职了，天天这么小个人倒是跑得欢，也不嫌累得慌，要是需要什么，我给你……”
　　不等他说完，林崇崇赶紧打断他，“打住打住，怎么越说越不着调了。”她换上左左拿来的平底鞋，小声嘟囔，“我想要什么，也轮不着你来给我买。”
　　曹渊博爱林崇崇吗？他自己也不知道。
　　可是他却知道，在没有弄清楚自己的感情之前，女朋友是不能少的，这大好的青春可不是留给一个人蹉跎的，是留给两个人挥霍的。
　　但是林崇崇太是他的菜了，绒绒的黑头发，刚刚好的身材，看起来瘦瘦的，但是捏捏总是肉肉的，眼睛黑白分明，黑亮亮的瞳仁，像极了盛夏晶莹剔透的黑葡萄，白白嫩嫩的皮肤饱满的像粒儿花生，让人看见就想嘬一口，抱在怀里亲一亲。再加上后来接触也发现，小姑娘的脾气着实是对他的味儿，不骄不躁，看起来娇娇小小的人儿一个，办事朗力，也不忸怩，总是笑眯眯的样子，性格着实好，最关键的是，小姑娘是个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的实心眼，谁对她好，那她也是掏心窝子的对人好，待人最是真诚。
　　大三升大四那学期，由着大家都知道，到大四实习的去实习，考研要专心的考研，学生会的任也都要卸下来，再想聚起来就只有等大四毕业了，可到那时候人人都是存了不同的心思，有人家里安排好了路子，有人茫然无措，人与人之间的差异也是高低立见，到底不如这时候来得单纯，本也就是爱玩爱闹的年纪，宿舍，系里，院里的聚会是一波接一波，应接不暇。曹渊博本就是好热闹的人，一顿一顿地喝，那段时间几乎都没有清醒的时候。一群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凑在一起，正是惹是生非的好时候。那天是系里的十几个人一起聚会，学校侧门美食一条街上一家还算高档的饭店，学生们也都没有那么多讲究，只要味道够装修差点也都能接受。曹渊博进门的时候就看见林崇崇和她宿舍的一个女孩出来打牙祭，他们已经订好了包厢，让林崇崇跟他们一起，林崇崇摇摇头说吃完饭还要回去看书，马上要期末考试了，曹渊博也担心双方都不自在，就跟着大家伙上楼，顺便把两个人的饭钱付了。
　　其实上去也就没一会，曹渊博就连滚带地心引力的影响，从楼梯上摔了下来，窄小的楼梯，两面都是墙壁，连个扶手也没有，摔得倒不是特别严重，就是右腿骨折。
　　原是他们上楼，打头的人是和曹渊博同宿舍一个北方来的小伙子，长得人高马大，叫陈洋阳，扭头跟后面的人说话，不小心撞在一个人身上，连忙道歉，但是那人不知是心绪不佳还是就是那种烂人，当然用林崇崇和左左说这种人就是烂人一个，推了一把陈洋阳，陈洋阳也是没料到对方会不期然地来这一下，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就是一瞬间的事，这个暴脾气的北方小伙就从地上弹了起来，一脚把那人踹翻在地上。
　　这边人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上前去拉陈洋阳，没想到对面包厢里冲出七八人，一看就是喝了酒，不知道谁骂了一句操他大爷的，然后两边就迅速开打起来，场面异常混乱。其实楼上大厅的空间特变小，用曹渊博的话来说，那不叫开打，那叫在那儿推搡，因为他们这边还有人堵在楼梯上没上去呢，曹渊博由着和林崇崇说的那几句话，跟在最后面。
　　曹渊博一听前面动静不对，急着往前上，前面系里那个高壮的体委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用手去扶墙面，可是前面惯力太大，又没有扶手，他不可自控地继续往下倒，曹渊博用手推着了他，自己也是范了神tm低级错误，也去扶墙面，这下可好，一下崴着脚，他个子高，不高的楼梯，两三下就滚下来了。
　　他往林崇崇那边看了一眼，林崇崇刚好朝着楼梯坐，只见林崇崇夹着一口丸子愣在那里，实属想不明白为什么才刚上去的人就这样滚了下来。
　　也就是片刻的怔忪，曹渊博扶着东西站起来了，林崇崇也赶紧跑过去，楼上的动静已经没有了，那个又高又壮的体委扭过来头对着曹渊博说，“系主任在楼上跟团委的老师吃饭……”
　　曹渊博有些心烦气躁的挠挠头发，感情今天就只有自己这个没有参加战斗的人员负伤了，还是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其实不是，受伤的还有那个挨了陈洋阳一脚的烂人，叫江学之。
　　后来林崇崇听曹渊博说起这人的名字之后，很夸张地做了个呕吐的姿势，和左一诺同步，名字倒是文气，却是个匪气十足的烂人。
　　曹渊博也是开玩笑，说让林崇崇负责他以后的各项事宜，说自己可怜兮兮，没有女朋友，室友也都不在，都和女朋友出去住了，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的样子。曹渊博说的时候当真是玩笑话，林崇崇嘴上不答应，不同意，说要期末考试，才没有这闲工夫帮他，可是却又身体力行的着实把曹渊博感动到了，有三个多星期的时间，有时间的话就送饭，没有时间的就帮他叫外卖，定期买水果，饮料送过去，该做的都做的妥妥帖帖。
　　曹渊博笑着问她，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看上我了。
　　林崇崇正把他的脏衣服往袋子里装，切他一声，神色异常鄙夷，这时候也不知道你那些姐姐妹妹的都去哪了，还得让我这个大兄弟帮忙。
　　曹渊博哈哈哈大笑，瞅了一眼林崇崇，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她的胸前，就你这样还大兄弟，小胸弟还差不多。
　　林崇崇小声嘟囔，说谁是小胸滴，打死他。曹渊博问她叽叽咕咕说他什么坏话呢，林崇崇也懒得理他，拎着一堆脏衣服走了。
　　曹渊博又开了一局游戏，很快就被打死，盯着灰暗的屏幕，他顿觉索然无味，退出游戏，他床边的垃圾也已经被拿走了，屋里干干净净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住在寝室，明明很不方便。自从不知道谁给家里的母亲打了小报告，她老人家可是一天三个电话定时定点的催着让他回家住，到底是没有磨过他，知道没什么大碍，也就作罢了。
　　他和林崇崇好像总是差了些什么，总是对不上。
　　他高她一届，两人都在学生会，从大一到大四，整个学生会的人都知道曹渊博天天喜欢粘着林崇崇，可是不是喜欢谁也不知道。因为曹渊博的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始终没有林崇崇。
　　左左大步朝这边走来，曹渊博拿起林崇崇的包，扶着她往外走，“行行行，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左左过来了，咱们走吧。”
　　三个人最后到底还是去吃了汤包，最后还拐到个犄角旮旯的店打包了两份煲仔饭给林崇崇还有左左做下午茶。曹渊博有些哭笑不得，统共也就是二三百块钱的事儿，林崇崇执意付了钱。
　　可他怎么不知道，这是人家不稀罕他呢，恨不得关系撇的一清二楚，一毛不欠他的，也就是这股劲儿，让他又爱又恨。
　　他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后面蔫儿了似得林崇崇，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小心翼翼，
　　“还疼啊？下周日我过生日，带你们去碧波长长见识去？”
　　左左撇了撇嘴，最近怎么都是往碧波钻，谁稀罕，哼了一声，“出息。谁稀罕啊。”
　　林崇崇也撇了撇嘴，又不想跟他解释那么多，哪是因为这点小伤，是这心，惦记上人了，“行啊，都有谁去？”
　　“没谁，就是几个朋友，对了，左左到时候你叫上安子哥呗，没几个人。”
　　“他肯定没空，我跟丢丢一起去就行。”左左一想起钟志安那严肃的样子，就没打算要跟他提这个事情。
　　“行, 到时候你把时间具体地点告诉我们，我们一起过去。”林崇崇头也没抬，看着手机若有所思的样子。
　　曹渊博全当看不见两位小祖宗的不屑，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林崇崇，“丢丢……”
　　林崇崇彻底没了好气，“又怎么了，大哥！”
　　“我还带个姑娘，您俩给我掌掌眼”，说罢，又拿眼睛溜溜得看看副驾驶的左左。
　　左左用鼻孔哼出了声，“果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林崇崇还是笑出了声，“师兄，这都第几个了。”
　　然后就嘻嘻哈哈地和左左聊起了曹渊博辉煌的爱情史，从乖巧可人的学妹，到气势凌人的御姐，再到一身凛然的小白领，曹渊博可是横跨各种类型，全能性选手。
　　曹渊博头点了又点，“得得得，你们俩个说得都对，周日可别驳了哥哥的面子，一定要来。”
　　到了宿舍楼下，左左扶着林崇崇下车，曹渊博非要往楼上送，林崇崇挥挥手让他赶紧走，“没什么大碍，你赶紧忙你的吧。”
　　曹渊博扶着车门只能作罢，“那周日我来接你们。”
　　“再说吧。”林崇崇挥挥手扶着左左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