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久弥香》六耳儿

37、大连的梦

　　“喝点粥吧。”季荧端着冒着热气的猪肝粥走进卧室。
　　维持着季荧煮粥之前的姿势，面对着大海，谢东棋好像一尊雕塑般。
　　季荧把粥放到谢东棋座椅前的小圆桌上，舀了一小勺到一只小碗里，然后递给谢东棋。
　　谢东棋看了看季荧，愣了愣。
　　“东棋，来尝尝今天的汤……”诸葛突然出现在卧室门前，带点撒娇的语气道：“好啦，不要再看了。”
　　诸葛跑过来，把埋头在书桌前的谢东棋拉了出来。
　　谢东棋有些无奈地被拖着走进了厨房。
　　厨房看起来实在，有些站不下脚，水池里面有未清理的鱼内脏，到处都是鱼鳞片，水池壁上沾有一片一片的梨子皮，抹布东一块西一块，没有清洗的刀具还放在砧板上，地上有些水渍踩上去黏糊糊的，看起来油腻腻的。
　　谢东棋咽下了喉间的“哇”。
　　诸葛笑着从不锈钢的锅里舀出一勺汤进一个精致的小碗里，带些兴奋和紧张的看了看谢东棋。
　　“又要尝？”谢东棋声音小小的，看着她，“一定要尝？”
　　诸葛认真地点点头，“对！”
　　谢东棋看了眼那个汤，颜色倒还不错，乳白乳白的。
　　诸葛把汤碗放到嘴边吹吹，然后双手捧着放到谢东棋嘴边，眼神里面满是期待。
　　谢东棋咽了咽口水，小小地抿了口汤。
　　“怎么样？”诸葛急忙问道，又看到谢东棋一直没有动的嘴巴，一下就失去了兴致，“算了，你吐出来吧。”
　　慢慢地，谢东棋咽了下去，舔了舔嘴唇，笑了笑，走出厨房，“你终于出师了。”
　　本来垂头丧气的诸葛几秒之后一下跳了起来，手里还拿着勺子追出来挡到谢东棋面前：“真的、真的、真的吗？”
　　“真的、真的、真的，”谢东棋绕过她，继续往房间走去，“记得把厨房收拾干净。”
　　“那你要负责都喝完哦！”诸葛拿勺子指向他，笑着说。
　　喝，喝完？那么一锅汤？谢东棋愣住了。
　　“哈哈哈哈，啦啦啦啦，哈哈哈……”身后已经传来勺子与锅敲击的声音，还一会笑一会又兴奋地哼起歌来，傻瓜……
　　谢东棋笑了。
　　轻风吹着。
　　谢东棋摸摸自己的肚子，又看看大盆子里还剩下的小半盆汤，好像再也拿不动手里那个小小的汤勺。
　　诸葛正盘腿坐在谢东棋放在院子里的秋千椅子上轻轻晃着，听着CD，很认真地看着手里的书。
　　谢东棋拿起碗旁边的餐巾擦了擦嘴巴，走到她旁边坐下，“看什么呢？”
　　秋千因为谢东棋突然坐下而大大的晃动了下，诸葛有些紧张地抓着秋千椅的靠背和扶手，不满地看了看谢东棋。
　　谢东棋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书，看了看封面……完美主妇的厨房。
　　不知不觉地就笑了出来，谢东棋很少这样把心里面感觉到的快乐表现出来，遇到诸葛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你真好看……”诸葛看着谢东棋轻轻说道，嘴巴微微有些撅起。
　　谢东棋又一次地笑了，老实说被一个女人说自己长得好看，实在不是什么好笑的事。几乎是不受控制的，谢东棋一次又一次地笑了。
　　谢东棋轻轻把她搂进怀里，垫地的脚轻轻蹬着，把秋千晃了起来，就像哄小朋友一样。已经不去在意自己这样奇怪的举动了，谢东棋闭上眼享受此刻的惬意，第一次有了想要一直一直延续下去的感觉。
　　“结婚吧。”谢东棋轻声说道。
　　怀里的人僵硬了下，谢东棋可以感觉到她的气息有些混乱，微微搂紧了些。
　　诸葛回抱住谢东棋，紧紧的紧紧的。
　　谢东棋笑了，因为此刻诸葛的脑袋正在上下动着，每往上一下，就会撞到他的下巴，但是她好像完全没有感觉似的，一个劲地点头……
　　“东棋……”
　　谢东棋回过神，接过碗轻轻笑笑，“谢谢。”
　　舀了一小勺粥送进嘴巴，谢东棋皱起了眉。
　　“很淡吧。”季荧拿餐巾为他擦了擦嘴角，“医生说吃清淡点好。”
　　“恩。”又吃了两勺，谢东棋把碗递回给她。
　　“不再吃点吗？”季荧有些担忧的。
　　谢东棋摇摇头。
　　季荧没有再说什么。
　　“婚礼安排得怎么样了？”谢东棋少见地主动开口。
　　季荧顿了顿，继续收着碗碟，“我想就不用了吧。”
　　谢东棋看向了她。
　　“诸葛不会真的去参加婚礼吧。”季荧说道。
　　谢东棋又皱起了眉：“还是准备一下吧。”声音听起来不似建议，倒像是命令。
　　“你需要静养。”季荧也看着谢东棋。
　　谢东棋用冷漠的语气说道：“没有关系。”
　　“东……”
　　“不要再说了，婚礼必须举行，而且要尽快。”谢东棋的声音透着一股凉意。
　　“可是你的身体……”
　　“既然跟着我，”谢东棋不再看她，“就得听我的……这是我们说好的，不是吗？”
　　季荧沉默了，眼神慢慢变得暗淡，“知道了。”
　　季荧端起碗碟转身走去。
　　“对不起……”谢东棋说道，却不带一丝怜惜，而带着叹息。
　　季荧淡淡地笑了，显得那么无力，语气里却没有软弱：“没有关系。这是我自己选择的。”
　　你笑它也笑，你哭它也哭，你不屑它也不屑。
　　一弥撇撇嘴，奸笑着掐了一下自己的脸，嘿嘿！
　　突然头部被重击了下，一弥掉过头。
　　诸葛拍拍自己的皮包，“你个呆子！对着镜子乐什么乐？”然后自己对着镜子理理头发，最后自信一笑。
　　一弥满脸不屑地看看镜子里的诸葛，然后重重拨了下镜面，圆形的镜面立刻绕着轴转起圈圈。
　　今天逛的是一个玩具商场，各种各样的玩具琳琅满目。
　　一弥今天才知道现在的小朋友日子过得这么好，物质生活真是不错。一弥甚至看到了一个跟郑乔的铁驴差不多大的可载人的玩具坦克，不知道能不能开炮啊……变形金刚已经不再是那几个单调的款式，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叫不上名的卡通人物，动画产业真是发达啊。
　　小女生的玩具也不再是芭比娃娃了，各种各样的抱抱熊，最长的有三米吧。那么大的熊头尾相接围起来都可以做一个小朋友的游泳池了……
　　一弥仰面倒进了一大堆绒玩具里，全部身体经过几次轻轻的反弹后陷了进去，张开眼时刚好看到了在婴儿区的诸葛。
　　诸葛停在了一个婴儿床前，略微有些失神。
　　淡黄色的婴儿床呈蛋壳状，像不倒翁一样可以来回摇动，床面看起来很柔软舒适，床上放着一个同样花色的婴儿矫正枕，床沿上还挂有各种各样的绒玩具。带蕾丝边的床帐从床正中间散开来，垂到了床的四周，把小小的床完完全全的罩了起来。
　　商场里面有休息区，还提供各种饮料和西式快餐。
　　两人逛了一会，就到休息区找了个边边上的位子坐了下来。
　　杯子里的是一杯樱桃汁，一弥倒不急着喝，只是用吸管搅和搅和着，看着里面的裂成丝状的樱桃肉跟着半透明的红色汁液旋转着。
　　头靠着桌子边的玻璃墙，一弥看向了诸葛，她嘴巴就着吸管，眼睛凝视着桌子上的什么东西，杯子里的橙汁液面却好像并没有下降多少。
　　一弥也没有打扰走神的诸葛，有些无趣地扫视了下周围，把头转到面向自己靠着的玻璃墙时，一弥看到了一个卡通版的简易地图。
　　原来玻璃墙的另一边是一个文具店，里面有各种各样可爱的文具，而一弥靠着的这一片刚好放着地球仪，地图，指南针等。
　　一弥看着面前这个可爱的地图，手指自然而然地指到了图案像公鸡一样中国，手指在隔着玻璃在地图上移动着，最终定在了某一点。
　　“真是奇怪，那个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要一个孩子。”
　　一弥看向说话的诸葛，她此时的表情也有些无趣。
　　“你想要孩子了？”把身体转了回来，喝了一口樱桃汁，冰冰凉凉的，一弥眯起了眼睛。
　　诸葛愣了愣，像是听到了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一样，没有说话。
　　两人回到宾馆时，宋日朗正坐在沙发上发着呆。
　　一弥忍不住又用脚踹了下他的背，呵呵。
　　宋日朗这次只是带着一脸无辜的表情转过头，看看她们，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真没意思，一弥悻悻地抓了一把鱿鱼丝倒到沙发上嚼了起来。
　　“诸葛……”宋日朗看到诸葛后，轻轻叫了她一声。
　　“恩？”诸葛洗完手走过来。
　　“这个……”宋日朗把桌上的一个粉红色信封拿了起来。
　　诸葛疑惑地接过来，看了看宋日朗，打开没有封口的信封。
　　突然没有声响了，一弥看了看两个呆站的人。
　　“怎么了？”一弥问道。
　　信封和一张卡片从诸葛的手里滑了下来。
　　一弥看到了……是谢东棋和季荧的结婚请柬。
　　该来的总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