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久弥香》六耳儿

32、另一个女人

　　进了大堂，一弥从刚才的静默中回过神，一个劲地抱怨自己抱的包比诸葛的多。
　　诸葛带着没有办法的语气：“这能怪谁呢？打的费是我付的。”
　　“你不拖我出去，我跟打的搭得上边吗？”一弥有些语塞，尽管这种不讲理的事自己常做。原来真是有够咽不下那口气的。
　　诸葛腾出一只胳膊，勾住了一弥的脖子，把嘴巴凑到上去，“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很有特色的高级餐厅。红烧全虾、清蒸珍壳灯笼鲍鱼，好像还有通天海参……我是想着先省点力气，等下好从钱包里，用力，地掏出一沓钱请某人大吃一顿。可是……”
　　诸葛突然放开她，“她的态度，让我很不满意！”径自往前走着。
　　大虾？鲍鱼？海参？一弥挑了挑眉，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天平，一边是Q版的自己被大包小包压着，另一边是一桌山珍海味。突然，天平硬生生往一头倾斜了过去。这个这个……嘿嘿，好像不亏哦～
　　“诶？”是顾佑文，像是也从外面回来，“你……”想来，是被一弥的装束和手上肩上的大包小包给镇住了。
　　从刚刚的“权衡”中跳了出来，沉重感又袭了过来。一弥朝已经走到电梯门口的诸葛努努嘴。还不是她咯……无声地说道。
　　“我帮你拿些吧。”
　　一弥连稍稍客气的推辞都没有，把包裹通通卸了下来。
　　顾佑文拎着她的包，在她之前往电梯走去。
　　一弥边走边甩甩自己麻木的胳膊，真是累瘫了。
　　等到电梯的诸葛按着开门的按钮，回过头来找那只慢吞吞的“乌龟”，才发现那厮正无比悠哉地走过来，而自己的包被另一个人拿着。
　　诸葛认出是那晚的人，之前，宋日朗也大致地讲了下来大连之后发生的事。
　　电梯里，诸葛多次向顾佑文道谢。
　　顾佑文只是礼貌地点点头，说没关系。
　　诸葛带着责怪的眼神看向了一弥。
　　而站在顾佑文身后的一弥耸耸肩，靠到了电梯的一个角落上，对着顾佑文的背竖起了大拇指，边闭眼边对着诸葛有节奏地点头。一派领导的架势。
　　从面前电梯门上布满花纹的镜子里看到一弥的一系列动作，顾佑文不自觉地笑了。
　　下了电梯，顾佑文把东西送到她们房间门口。
　　诸葛对顾佑文发出邀请：“晚上一起吃饭吧。还要多谢你照顾这两个不懂事的孩子。”
　　一弥倒是挺希望他去的，让诸葛“放一次血”，掏空她的荷包！一定要让这个剥削非劳动力的女人受到惩罚。
　　“没关系的。我晚上还有事，不好意思。”
　　“那明天？”诸葛问道。
　　“不用了……”顾佑文礼貌地说道。
　　已经没有耐心寒暄的一弥打开了门。
　　宋日朗正坐在地毯上，聚精会神地对着茶几上的电脑，居然没有察觉到开门声。
　　一弥过去把鞋子踢掉，对着他的背踹了一脚。
　　“啊！”突然遭受袭击的宋日朗回过头，满脸无辜。
　　没等他开口，“搬东西去。”
　　宋日朗撇了撇嘴，看到诸葛还站在门口便跑了过去。
　　一弥直接倒在了沙发上，看到了桌上未开口的可乐瓶，打开就喝了起来。
　　“……明天我就回去了。”是顾佑文的声音。
　　一弥往外看时，刚好对上了顾佑文的眼睛，有些笑意，“再见。”
　　一弥别开视线，是对她说的吗？眨了眨眼，继续喝着可乐。
　　关上门，诸葛走了进来。
　　“说了半天都忘记问问他名字了。”诸葛走进来给自己倒了杯水。
　　宋日朗把包放进卧室走了出来，“他跟一弥不是认识吗？”
　　诸葛喝完半杯水后，“对哦，你怎么认识他的啊？”
　　一弥想了想，“找冷清的时候见过几次，也不算认识。”
　　“他叫什么啊？”宋日朗问道。
　　喝完一口可乐，“……我也不知道。”
　　嘿嘿，懒得说。
　　第二天，一弥再也受不了做人跟班的滋味了，以抱着桌脚，打死不去的“强硬”态度最终促成了宋日朗“走马上任”。
　　一弥有些无趣地一个人在房间沙发上躺着看着电视，嘴巴里嚼着从超市买回的鱿鱼丝，有些干涩的口感，嚼着嚼着就有鲜美的汁液在嘴巴里散开。
　　电视里面的新闻主播依旧在用平稳的语速和语气说着哪里哪里举行了会议，哪里哪里推行了政策，哪里哪里发生了事故，哪里哪里的天气……
　　一弥看了看窗户的外面，这边的天气真是绝好，气温也不过二十几度，大白天一点也不觉得热。
　　这时门铃响了起来，咦？会是谁呢？
　　打开门，是一个女人。
　　“你好。”女人语气里不带什么情绪地说道。
　　“找谁？”只一句话，一弥就不喜欢这个女人。
　　女人自己走了进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一弥有些莫名其妙的，“你认识我吗？”轻轻皱起眉。
　　女人一点都不生疏地到客厅中间站住，转过身看向还抓着门把手的一弥。
　　“我叫季荧。”她穿着一身烟灰色的套装，剪裁合体，头发在脑后盘了起来，戴一副黑框的眼镜，给人一种很干练的感觉。
　　季荧？好像在哪里听过。
　　“这样来找你，有些冒昧，请见谅。”季荧把一只手里的包换到另一只手上，扶了扶眼镜。
　　一弥好像想起来了，她应该是谢东棋的助手，诸葛以前说到过她。
　　“有什么事吗？”关上门，一弥也走到客厅里，在客厅里的一根柱子边靠着。
　　季荧对于她的态度也没有显露出惊讶，真是个有修养的人。
　　“我是谢东棋的助手，现在……是她的未婚妻。”
　　一弥一直搭着的眼皮向上抬了抬，淡淡地说道：“诸葛不在。”
　　女人又扶了扶眼镜，“我知道她不在……这间房间是我安排的，你拿到的房间卡也是我安排的，难道我还会对你们的行踪有什么不清楚的吗？”话说得很轻松，好像一点也没有意识到监视是一种不齿的行为。
　　一弥维持着原先的姿势，有些认真地朝她看去。
　　一直看着一弥的她，此刻却将视线移向了别处。
　　“不要误会，我没有恶意。东棋和我都对诸葛感到很抱歉，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确保诸葛的安全。”
　　顿了顿，季荧像是在说一件公事一样：“东棋这样子消失是突然做的决定，确实有些难以启齿。原以为她难过一阵子也就好了，没想到她一直放不下，已经都这么久了。”
　　语气里刚刚露出一些迟疑顷刻消失，季荧眼眸闪动了下：“我们不能再等了，两年复愈的时间已经太久了。到现在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一弥眉头皱了起来。
　　重又看向一弥：“带她走吧。这样看着我们结婚，她不会好过的。”
　　一弥没有立刻说话，没有回应她也不打算问她跟谢东棋之间的渊源。
　　季荧对着一弥，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很希望诸葛不要误会，谢东棋之所以到现在还关心着她，只是因为两个人相处了这么久总有些感情，再有就是我们对她的愧疚。但那并不是爱，一个人的爱没有办法分给两个人，相信诸葛也不会同意。”
　　“所以……”季荧看进一弥的眼里，“带她走。趁我们对她的愧疚还没有完全被磨光。”
　　“他，为什么不直接跟诸葛讲？”一弥没有避开她的视线。
　　季荧的嘴角扯动了下，算是笑吧。
　　“移情别恋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既然决定离开了还有什么可怀念的呢？东棋是个男人，他知道自己要什么。对她，已经到了什么都不能给也不想给的地步了。该说的话谁说都是说，如果她不相信，见不见面又有什么区别。就算见了面，她真能死心吗？只不过是另一个打击罢了。这样对她，好吗？”
　　季荧的神情和语气里没有一丝胜利者的喜悦，没有同情和怜悯，什么都没有，但是又并不像她说的那样轻松。
　　季荧走了，房间里的空气一点一点冻结，连带着冻结了一弥的心。
　　这就是背叛吗？那么赤裸裸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