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久弥香》六耳儿

31、逛街

　　空调开着，房间的温度有些低。
　　一弥冲完澡发现诸葛已经侧身躺进薄被子里了，重重地用干毛巾搓着头发，强烈的倦意袭了上来。
　　一弥不喜欢用电吹风，一阵一阵冷热不均匀的风会让一弥有种“水深火热”的感觉，但是又不喜欢湿着头发睡觉，只能一个劲地搓着头发，不时还甩甩脑袋。
　　一弥在地上铺了被子，又挑了一个软软的枕头和一床厚毯子，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一弥向来不喜欢和别人同睡，即使是朋友。
　　明明很困顿，可是意识好像很清醒，总是没有办法入睡。一弥翻了个身，突然睁开了眼。可以看到床上诸葛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眼睛下面有着淡淡的眼圈，是多累呢？脸上没有任何不安，不过也没有特别安稳。
　　诸葛，好像变了，虽然没有告诉一弥发生了什么事。
　　谢东棋离开以后，诸葛失去了心里面的快乐，表面上看活得那么积极，实质上从来没有发自内心地快乐过吧。再次见到她时，快乐没有回来，只是悲伤也不见了，身体里面好像除了灵魂什么都没有了……
　　“还不睡？”诸葛淡淡地说玩这句话后，慢慢睁开眼。
　　一弥被小小地吓了下，“你不也没睡……”
　　诸葛略显棕色的双眼看了看一弥，接着又聚焦到空气中的某一点。
　　沉默。
　　稍稍犹豫了下，一弥还是决定说点什么：“你知道我要来？”
　　诸葛又看向一弥，“不知道。”
　　不知道？那……“是……谢东棋叫我过来的。”
　　听到这个名字，诸葛居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一弥皱了皱眉，死心了？
　　“就是这么回事。好了，睡吧。”说完之后，一弥略有些吃惊，为什么自己要安慰她？她看起来好像并不需要什么安慰……
　　诸葛听完后，又闭上了眼睛。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呢？”一弥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搞得，一个劲地做反常的事情。是不安吗？
　　诸葛没有睁开眼睛，翻了个身，把背留给了暗暗埋怨自己的一弥，“参加完他的婚礼。”
　　……
　　不知道为什么，一弥嘴巴里突然有一丝涩涩的味道。
　　一弥没有睡熟，脑袋里一个画面一个画面轮番交替，很疲累的感觉。迷迷糊糊间，听到房间里有希希索索的响动才勉强睁开眼，诸葛已经起床换好了衣服。
　　诸葛梳着头发，转身看向一弥，跟一弥完完全全相反，诸葛看起来精神很好，“懒猪起床，这么好的天气，怎么可以浪费在宾馆里呢？”
　　一弥翻了个身，没有理睬她。
　　“嘿！嘿！”诸葛走了过来，用不轻不重的力气踢着一弥的PP，“快起床！”
　　一弥闭着眼挑了挑眉，终于，抓着头发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嘴巴里面还咕哝着什么。
　　“本姑娘天生丽质，风姿绰约，闭月羞花的，你再怎么诅咒都是没有用的。”诸葛晃荡晃荡地扭着身子进了洗手间。
　　水声传了过来。
　　就一半老徐娘……一弥心里念叨着。
　　“NONONONO……”好像听到了似的，一张白花花的脸蛋儿从门边探了出来：“本姑娘年方二八，牢记。”
　　原来大白天敷面膜也会吓死人的！老女人！
　　突然诸葛站到了洗手间的门口，手里拎着的是一弥昨天换洗的湿嗒嗒的衣服，笑容诡异：“啊偶！一弥小姐，你今天要穿什么呢？看来我的裙子派上用场了……”
　　一弥看看衣服，又看看诸葛，随后慢慢慢慢缩回了毯子里。看来这乌龟今儿个是当定了！裙子？打死不穿！
　　诸葛没有理她，从她的头顶跨过，很高兴地自言自语道：“看看，我们可爱的一弥今天要走什么路线呢？”
　　“这件不行，这件也不行……露得太少了……哈哈。”诸葛一件一件把箱子里的衣服拿了出来，扔到了床上。
　　一弥无法忍受地在毯子里缩了缩，又缩了缩，紧紧蒙住自己的耳朵。不！她不要成为别人YY的对象，不要！
　　最终，一弥套了宋日朗一件偏小的T恤和诸葛一条不那么女性化的中裤出了门。
　　诸葛一路念叨着：“作为新世纪的女性，要时刻保有身为女性的自觉性。你真是……”
　　“你准备一辈子都这样是不是啊？看看你的那些衣服都是什么呀！你已经是个参加工作的女性啦！衣服还是跟中学生一样。”
　　“你这个样子怎么行呢？穿我的衣服就觉得丢人，怎么穿他的衣服就不觉得呢？”确实，那件T恤还是太大了，简直可以说是挂在一弥身上的。
　　一弥嘴角抽了抽，罪魁祸首也不知道是谁呢？洗完澡明明就把衣物丢进了洗手间的洗衣机里，机器带自动烘干功能的……
　　两人起床吃了点东西就出门了，诸葛让宋日朗自己逛去否则就自己先回去，虽然有些不情愿，宋日朗还是待在宾馆里上网找资料，他落了好几天的课了。
　　诸葛带一弥来到了商场。
　　诸葛带着女性特有的兴奋说道：“大连可是个服装胜地啊。”
　　一路的广告牌都可以看到：“我们大连服装，结合中西风格，融日本的做工精细，欧美的挺拔潇洒，中国的典雅神韵为一体，弘扬了我国真善美的传统服饰文化……”
　　呵呵，全世界的都跑到大连来了……
　　一弥甩了甩短发，有些烦躁的。
　　跟着诸葛大连逛商场服装店，一弥觉得真的是很自讨苦吃……千里迢迢跑到大连来买衣服？还得千里迢迢地拉回去……
　　诸葛兴奋地像个孩子似的，甚至有些蛮横的（这在诸葛是很少见的）拉着一弥跑上跑下，见到喜欢的就一定要买，而且一定要还到自己满意的价。一弥完完全全充当了脚夫的角色！
　　诶!一弥从“颠疯”状态渐渐变为无奈，认命……
　　诸葛突然停住，一弥没留神撞了上去。
　　“喂……”一弥忍不住终于要发飙了，顺着诸葛的视线看去是……婚纱。
　　如果说刚才的诸葛像一个鼓鼓的气球，那此刻就像是被扎破了一样，只“啪”的一声，聒噪变成了沉静。
　　忘却了身边的人，诸葛慢慢走近店门边的玻璃，抬起手，隔着玻璃轻轻地抚摸起一件洁白的婚纱。
　　带有纯白色蝴蝶结的伞状的裙子上面是白色打底布有银色玫瑰花纹的丝质裹胸，一件镂空的白色针织披肩搭在模特身上，蓬蓬的轻纱盖在头上，偏左一点的位置上有一个小小镶满水钻的银冠。
　　真的是很美……
　　还没来得及观察诸葛的神情，一弥的手腕已经被抓住。
　　诸葛对着一弥喜笑颜开道：“嘿嘿，我们进去看看吧！”
　　不由分说地，一弥已经被拖进了婚纱店。
　　汗……两个女人，算怎么回事？
　　婚纱店里所有的摆设都很精致，玻璃吊灯，相框，纱帘子，茶杯，店员身上的工作服，头上的小发夹。
　　一弥像等女友的男人一样，坐在婚纱店里小巧的西式沙发上，一只手支在扶手上撑着脑袋，翘起二郎腿，微有些不耐烦。
　　店员微笑着请她看桌上的杂志，一弥摇摇头，继续晃着腿。
　　“当当当当！”帘子拉开了，诸葛微笑着看向一弥。
　　美……
　　一弥只能想到这么一个土到不能再土的形容词了。
　　店员也用惊艳的目光看着诸葛。
　　画龙点睛的还是诸葛现在的眼神，含羞带怯的，不知是化妆的效果还是什么，诸葛的脸颊红红的。
　　诸葛显然对换装的效果很满意，在镜子前不停地变换着角度和姿势。
　　诸葛带着少女一样的兴奋和羞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毫不吝啬地展示着最美的笑容……
　　一弥只是坐在位子上看着她，可能嘴巴还有点合不拢，幸好口水没有流出来。
　　诸葛是个漂亮的女人，她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丝毫不造作，流露出来的一切都是最真实的表现。诸葛也丝毫不遮掩自己的美丽，即使是奇装异服，只要自己觉得漂亮，不管是什么场合，她都照穿不误。
　　一弥就是喜欢这样的诸葛，相信宋日朗也是……谢东棋也是，至少曾经是。
　　路灯亮了起来，回去的路显得有些安静了。
　　脱下婚纱，诸葛也没有表现得失落，依旧嘻嘻哈哈地跟一弥闹着。而此刻，与其说她是想着什么，倒更像是在认真地走着路。
　　一弥抱着诸葛采购的大包小包，居然也没想到抱怨。
　　诸葛应该是可以自己去面对人生中的变数了吧，所以她选择什么都不说，尽情地宣泄自己的感情，以最简单的方式。
　　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