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久弥香》六耳儿

30、惬意的海滩

　　沿海的这片围栏边冷清了许多，人也不似广场中心的多。清清静静，却是个散步的好地方。
　　一弥突然停住了脚步。
　　顾佑文也停了下来，“怎么了？”
　　一弥慢慢皱起了眉……
　　不远处扶手边站着一个高挑的女人，披散的长发在海风的吹拂下飞扬着，带着副大大的墨镜，披着黑色的纱质披肩，一只手夹着烟，另一只手撑在扶手上，随意地站着。
　　背着路灯，只一个侧面，一弥就认出那个人是诸葛。
　　一弥走了过去，在她身边站住了。
　　一弥也不清楚诸葛知不知道此刻站在她身边的是一个认识的人，但是她没有说话，在这样的情况下任何话都显得多余。
　　一弥很确定，诸葛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而且是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因为此刻她能感觉到的，跟那个下着冰冷的雨的夜晚很相似，可是又有着那么一点不一样，或许是此刻诸葛的背影显得并不那么柔弱，反而带着一丝坚定。
　　趴在了围栏上把头转向了诸葛，一弥看到了诸葛泛红的脸，也不知被海风吹了多久，墨镜下方有一条淡淡的泪痕，昏暗的光线下，看得并不真切。不时地，一缕轻烟从唇间逸出，略带些阴冷。
　　“你来啦。”没有疑问的口气，看来诸葛知道一弥今天会来。
　　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诸葛指间还亮着的香烟掉了下来，飘进了海里，只一瞬，便消失不见了。诸葛好像顿了顿，然后轻轻搓着手，天不冷，但是一弥总觉得诸葛的手指此刻并没有温度。
　　“恩。”一弥把视线移向了大海，左手的手指下意识地拨弄着戴在右手上的贝壳手链，贝壳的棱角微微有些刺手。
　　诸葛等了片刻，把面向大海的身体转了过来，改换成倚靠着围栏。
　　“那个人？”诸葛把披肩拢了拢，“跟你一起的吗？”
　　一弥也转过身，“恩。”这才想起还有个同伴，“是冷清医院的医生，刚好在这里遇到。”
　　顾佑文站到了与他们间隔五米左右的路灯下，手插在口袋，静静看着此刻有些波澜的海面。稍稍动了动，一弥好像看到了他眼镜反射的光，有些晃眼。
　　“跟我去个地方吧。”诸葛说完已经慢慢地走开去。
　　一弥挠了挠后脑勺，走过去对顾佑文说道，“我碰到朋友了。”
　　“哦。”顾佑文回答，“那我先回去了。”
　　“恩，”一弥想了想，“麻烦你转告那个人，我们再转一会。”
　　顾佑文先离开了。
　　一弥跟在诸葛身后，半米的距离，没有并排却能听见彼此的脚步声甚至轻微的呼吸声。
　　也许现在诸葛并不需要一个陪伴者，只是要一个同行的人提醒她，她还真切地走在路上。
　　一弥跟着诸葛进了一个浴场。
　　诸葛直接踢掉了高跟鞋，光脚踩在柔软的细沙上。
　　沙滩广阔平坦，像风景画里的一样，海水与沙滩之间用最自然最流畅的线条分隔着，海水来来去去，湿了沙，留下了小小的贝类。站在沙地上，似乎可以很真切地倾听到海的声音，那是一种像蒙在被子里一样的某些巨大的物体之间相互碰撞发出了的声响，远远地从地平线传来，就这样站在原地，声音似乎把人体往前推进，慢慢地慢慢地，好像站到了地球的最前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或者激动涌上了心头……原来人可以这么渺小又这么伟大。
　　海滩为柔软均匀的细沙泥质，都是人工筛制的细沙，踩上去好像有些细细密密的嘎吱声。诸葛踩在沾了水的细沙上，每一步都深深地把脚陷进湿乎乎的沙里，脚趾的间隙都好像挤出了泥沙。
　　一弥不太喜欢这样粘不啦唧的东西，找了一块干地坐了下来，海风把她的刘海吹开，世界一下清晰甚至空明。
　　诸葛突然伸开双臂，仰起面孔，用力地呼吸起来，虔诚又带点孩子的纯真。
　　一弥轻轻笑了出来。
　　“哗……”又是一阵海水拍地的声音。
　　一弥四处张望了下，浴场周围山峦起伏，树木茂密，环境却是很清幽，山山水水看来如此的自然和惬意。
　　一弥把手撑到身后，磕了一下。看了下，原来手压到了细沙里面的小卵石上。一弥把卵石扒了出来，拿到掌心里，还不及手掌的四分之一大，表面十分光滑，还带有贝壳一样的光泽，内部没有什么纹理，很漂亮的卵石。
　　“嗒嗒嗒嗒……”诸葛轻声哼着什么旋律，注意力像是没有放在哼出的曲子上，身子旋转着在沙滩上划出一个连一个不完整的椭圆。
　　越转越快，“啊！啊！”一会曲子变成了一声高过一声的吼叫，把背都弓了起来，似乎要抽干身体里所有的氧气，全部一次性释放出来，连带着把心里的什么驱赶出身体。
　　一弥把手心里的卵石攥紧了些，看着诸葛。
　　“……”叫完后，诸葛像是完全没有了力气，一声蒙响，身子就倒在了沙滩上，一弥能听见诸葛大口大口急促的喘息声。
　　一弥也躺了下来，难得体验一把这种以天为被地为席的酣畅，毫无疑问的，是一种享受，嗅觉听觉视觉以及周身的触觉，无一不带着一份新鲜和天然。
　　一弥闭上了眼，轻轻地在心里吟唱出某段旋律，原来海会让人想歌唱，急切地……
　　从浴场出来已经是次日的四五点了，两人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回了宾馆。
　　回到宾馆打开门。
　　躺在沙发上的宋日朗听到声响后马上站了起来，看向进来的人，确切地说是看着诸葛。
　　诸葛看到宋日朗倒是有些吃惊，不过没有持续很久，眼神越过他直接往卧室里去，对一弥说道；“你没有带衣服过来吧，我的衣服也不知道你穿不穿得了……浑身都不舒服，要好好冲把澡睡个觉了。”
　　一弥也没有理会宋日朗，倒了杯水，慢慢地喝着。
　　“诸葛……”
　　没等他说完，诸葛打断了他：“很累，有什么事等我睡好了再说吧。”
　　宋日朗又转向一弥。
　　一弥没有咽下嘴巴里的水，脸颊鼓鼓的，摇着头也进了卧室。
　　有些傻愣的，看着突然回来看起来很累又很轻松的两个人。宋日朗突然笑了出来。
　　不管怎么样，总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