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久弥香》六耳儿

25、明天

　　两只手指伸进玻璃罐头稍稍拨了两下，熟练地一夹。一颗杨梅进了嘴巴，嘬了两口，“噗……”随口吐出，正中垃圾桶。
　　侧卧在床垫上，一只手撑着头，一只脚翘到了另一只腿的膝盖，不时晃荡两下。又从罐子里夹出一颗放进嘴巴，目光回到了电视。
　　这种状态已经维持了很长时间，从咖啡馆出来，一弥直接回了家，晚饭也没有吃，就一直窝在房间的床垫上嘬着杨梅。
　　空调风呼呼地吹着，一弥突然仰面躺下。切，空调风算什么？
　　看着雪白的天花板，一弥又把手指伸进了罐子。这次拨了好几下，没了？除了汤汤水水，什么也夹不到了。悻悻地把手指收回，放进嘴巴吮了下，又咂巴其嘴。一弥用手指戳了戳已经有些发麻的嘴唇，又换作两只手拍拍两颊。
　　“呼……”好像结束了一件巨大的工程，一弥扭头看向角落里的那堆杂志。视线只逡巡了下，便聚焦在中间夹着的一本半旧的书上。
　　一弥完全地侧过身躺着，也不管手是不是干净，将两只手压在脑袋下枕着，认认真真地看着那本书，好像这样就能看穿看透。
　　“做我女朋友。”
　　一弥顿了顿，继续玩着手里的游戏机。咔嚓咔嚓，又吃掉两只小金鱼……
　　男人仿佛没有看到她的无视一般，悠哉地说道，“不反对？”
　　咔嚓咔嚓，斩获了一只比目鱼……
　　“我数到三，你不说话，就算答应了。”男人在她的旁边坐下。
　　来，调戏调戏美人鱼……
　　“一！”
　　蚌张开了两片壳，一颗闪闪发亮的珍珠露了出来。一弥舔了下嘴唇，冲啊……
　　“二！”
　　额，居然没有看到迎面而来的抹香鲸妹妹！诶，大鱼吃小鱼……
　　“s……”
　　没等他发音完全，一弥站起来走人。
　　男人继续说道：“三！”
　　一弥像没听到一样揉了揉发酸的脖子，从冷清家硕大无比的花园走了回去，“冷清，帮我拉拉筋……”
　　男人看着走远的一弥，脸上露出不知道哪里出了错的表情。
　　这里是诸葛爸妈的房子，两个老人出去度假，房子空了出来。冷清的男朋友吕翼顺利完成学业回国，两人把各自的好友邀来举办一个PARTY算是为他接风洗尘。
　　刚才的小插曲，一弥权当是个表达友好的冷笑话。
　　为了这个PARTY，吕翼好说歹说加上冷清爸妈的半命令式劝说，冷清勉强答应。既然答应了，冷清就必定卯足力气做到最好。看看这一桌的材料……
　　“拉？我不会。不过倒是可以帮你松松筋骨！”咔卜咔卜，一弥仿佛听到手指关节的声响。
　　厨房内，冷清和诸葛正在忙着做自助晚餐。
　　冷清从锅里捞出菌类，撇了撇水，倒进一个玻璃的容器，然后又把一个个小罐子里的调料加入容器中，戴上一次性手套，在容器里抓了几下，然后把食物拨到了一个漂亮的大盆子里。
　　一弥突然伸手，想夹一根。
　　“啪！”冷清拍掉她的手，冷冷地，“洗手去！”
　　撇了撇嘴巴，一弥还是走到水池边洗起了手。
　　冷清不管做什么都很认真。在一弥看来，冷清放佐料简直就差拿个小天平去称称量量了，不管是哪一个工序，她都不会用手去碰熟食，做完之后恨不得立即锁进真空的保险箱里。
　　“在冷清家你也敢造次！”诸葛走到她身边，从微波炉里拿出解冻的鸡翅，笑着说道。
　　冷清已经开始炸薯条了，虽然她从来不吃这些垃圾食品。
　　一弥倒是颇有兴致地看着此时一只手插腰站在锅边，满脸嫌恶地看着沸腾的油锅的冷清。随手从果盘里拿出一颗葡萄丢进嘴巴，呵呵，真甜。
　　诸葛一块一块地把鸡翅放进面粉里，两边拍上粉，是要做炸鸡翅吧。呵呵，一弥敢肯定冷清在未来的几个月内都不会回这个房子，谁让人家不食人间烟火呢……
　　晚餐在花园里摆开了，除了已经准备好的菜式之外，吕翼还在花园的一片空地上架了烧烤架。大家来个户外烧烤。
　　一弥取了个小碟子，夹了自己喜欢的一些菜，跑到了下午玩游戏的长摇椅上。
　　摇椅离餐桌不是很远，整个房子都亮着灯，光线一直透过一小片茂密的植物射了过来，不很黑却不易被人察觉。
　　头顶撒下一片光亮，这晚的月亮看上去很是宁静。不远处不时传来大家的嬉闹声，有些嘈杂，不过也好，至少不那么阴沉了。
　　无聊地趴在摇椅后背上，一弥慢慢啃着已经有些凉的烤玉米。
　　感觉到有人走近，一弥没有看，直到那人慢慢走到自己旁边还坐了下来。
　　一弥扭头看了看，诶……
　　男人似乎也没有在看她，没有太多表情却也不算严肃，“明天去哪里约会呢？”
　　一弥有些无语了，这个笑话也太……长了吧，够冷的。
　　“杜晟泽，记着了吧？”男人突然转过头，对上一弥透着莫名其妙的双眼，“你男朋友的名字。”说完，咧了咧嘴巴。
　　一弥没有说什么，转回头继续咀嚼着嘴巴里的东西。
　　杜晟泽也没有说话，还是那样看着她。
　　突然，“啪啪……”随着几声突如其来的声响，一朵巨大的菊花在空中慢慢舒展开身子，傲人的姿态尽显无遗，耀眼的光亮一下子把周遭的一切照亮了。只几秒钟时间，“噼里啪啦……”怒放的菊花闪烁着慢慢消散，只回眸一笑，便消失无踪，幻化成无数精灵不知散落到了哪家的屋顶。
　　吕翼安排的烟火已经开始啦，大家的心情好像也跟着烟花飞上了高空，吹口哨的，叫的，笑的连成一片，把寂静的夜点亮了。
　　一时适应不了这样的光亮，一弥微眯起双眼。一朵又一朵形态各异的花绽放了，陨落了，又绽放……
　　一弥掉过头看向旁边也在看着烟花的男人又看向天空中交叠的两朵菊花，突然有些小兴奋：“要不要帮我找个东西？”
　　“咦？”很不见外地从一弥盘中叉了一根烤肠刚送进嘴巴的杜晟泽看向这个突然发话的“女朋友”，愣了短短半秒之后笑了出来，像个孩子。
　　“叮叮……”电话声把一弥的思绪拉了回来。
　　带点庆幸又带点可惜，一弥爬起来接了电话。
　　“喂。”
　　这声音？是，是……
　　“在吗？”电话那头又问了一声。
　　“是……”一弥把心里的惊讶压下，镇定地回答。
　　“……”电话那头轻微地呼吸气了下，“这么晚打搅你，不好意思。”
　　一弥有些震惊有些反感，最多的还是疑惑：“没有。”等待对方发话。
　　“诸葛在大连。”
　　一弥皱起了眉，诸葛？诸葛和他在一起？
　　对方迟疑了片刻说道，“你明天来接她回去。”
　　回去？“我不太明白。”一弥知道他就要挂电话，尽量拖延着。
　　“明早会有快递给你送去机票和地址，麻烦你跑一趟。”没有给太多的思考时间，对方又说道，“那就这样了。再见。”
　　“等……”没等一弥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一弥在电话旁坐了下来，还没有弄清楚是梦境还是现实。怎么个情况？
　　是谢东棋！他给一弥打了电话，并且知道诸葛现在在哪，还让她去接她。一弥不是很清楚怎么回事，但是不免为诸葛感到担心。
　　拿起电话，又拨打了诸葛的手机，依旧是关机。
　　很久没有这样的烦躁了，一弥理不清头绪。
　　一弥给冷清打去电话，告诉她刚才发生的事，然后进了浴室洗漱。
　　既然谢东棋告知她诸葛的行踪，还让她明早去接诸葛，那至少说明诸葛是安全的。不管有什么，明天都会揭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