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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暖地尘埃 ...


  •   (Part 1)
      她坐在电脑前,在“暖地”里自说自话,倾吐那些对旁人无法言说的。暖地,一个私人贴吧,她把自己藏在里面,顾自记录,不敢轻举妄动。

      傍晚,她独自一人在公园散步。看到穿宽大线衣的高个子男孩,在篮球场地上打篮球。心中某个自以为隐藏的足够好的伤口再度被触及,记忆的潮水迅速回溯。他的样子突兀的出现在眼前,过往发生纷至沓来在脑际一一温习。她看到彼时自己单薄的身影,看到他为自己撑起的雨伞,看到与他一起踏青的郊外,看到自己等他放学的操场……他,她喃喃的说。她慢慢蹲下身子,把自己蜷缩在一起,头痛欲裂,他,她不停的重复这个字,却无法准确的叫出他的名子。
      所有的过往发生都重新被追溯回来,她看到自己拿着燕姿的CD站在邮局的柜台前,小心翼翼的写下他的名子。然后又看到CD完好的退回,原因是查无此人。她一度怀疑他并不属于自己年少的岁月,迟疑着是否应该认定他是一种虚无的幻觉。晚上她梦见他,披戴着满身露水眼神明亮的站在她的窗前,她走上前,想要张口叫他的名子,却不知道应该开启哪个字眼。她伸手去触碰他的脸,刚一临近,他便如幻像般的瞬时消失。她被惊醒,起身下床时才发现自己早已满头大汗。
      她又开始收拾旧日读书时所用的书本,从小学一直到高中,每一学期的课本她都保管的很好。平日放在书架里,偶尔翻起,便会联想起一些曾经发生的小片段。大部分的时候,它们只是一种摆设,提醒着她是如何一路走来,都走过哪些路途直至今日。现在,她把它们从书架里拿出来扔在地上,一本接着一本直到书架上空荡无一物。她又蹲下身子收拾方才生成的凌乱了,把散乱的课本重又拾起,一一摆放在书架上,口中唱着幼年时母亲教的歌谣。
      我在地理书里发现了好多张纸条,在彼时它们为与友人上课聊天所用,现在,它们为纪念所用。那时我们那样单纯,尚不能知晓时至今日的彼此失联。不曾料想今日在街上遇到,再不能拥抱,不能说笑,只能点点头,便擦肩而过。祠祺,为什么人生总要发生如此转变,今日与之倾谈的朋友,明日很有可能便会成为陌路。世间情份没有根蒂,它们如此浅薄,我不敢轻易相信。在“暖地”里给自己的留言,她这样说。
      她是广告公司的设计员,白天的时候呆在设计室里很少出门,性格孤僻,因而在现实中无法得到任何朋友与慰藉。她寄居于“暖地”,用自问自答的方式,一点点释放素日情绪。你是否清楚的知晓自己最为苦痛的事情,这个问题突兀的出现在脑海中。她怔在电脑前,半晌不知道如何回答。身体里某个隐晦的地方提醒着她疼痛的存在,她却无法触碰到它,生生的疼,它是存在着的。
      最苦痛的事,她敲击出这几个字,反复端详,在心中默念。有,她听到心里有个声音在试图提醒自己。他,她小心翼翼的敲出这两个字。某个伤口重新被挣开,她感觉到疼痛。她甚至可以看到伤口狰狞的在向自己叫嚣,为什么要重新提及,它明明被安放妥当。
      他。让自己措手不及的字眼。自己给自己的谜题,答案却无从知晓。

      关掉电脑,躲在床上。想起几个月前独自一人身在石家庄,感冒时因为怕是流感而把自己关在租住的房间里,三天没有出门亦没有进食。还是一样窄小的房间,曾住过无数个和自己一样身在异乡为异客的独身旅人。甚至窗棂的颜色,门的颜色都没有太多改变。常常早晨起床,呆坐在房间里不知身在何方。时间的差别尚小,类似的空间总能产生相同的错觉。在异地打车的时候,常常会道出上一个居住的城市地名,每次被纠正过来,心中总有落寞。一直在不同的城市之间辗转,她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在不停的走路,不停的走,不想也不能够停下来。身边无人陪伴,她独自一人,形单影只常常引来他人侧目,可是不管是善意还是其他,她都一直不予理会。稍熟悉一个城市便要离开,与渐熟的人事告别从未有过丝毫不舍,态度绝决不可置否。
      结束一天的工作,推开设计室的大门,工作时的熟稔即时消失,她又像掉进了完全陌生的环境。我拒绝着陌生,可每日仍要在其中穿行。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伫立,她觉得自己的存在那般孤立。她喜欢看自己的手掌,每每摊开,都是一片落寂。祠祺,没有人能走进心里,那种荒凉谁明白?祠祺,我无能为力。
      (Part 2)
      冬日的阳光透过孤儿院门口的林隙撒在她的脸上,她仰面看向头顶有天空,意味深长的苍蓝。日光之下所有发生,谁能逃得过它的见证。没有比天空更博厚的历史。
      幼年的成长经历适时的出现在眼前,7岁那年她离开福利院被母亲收养。之后母亲去世,那段记忆似一个断层,她总不能清晰记起。只知道自己独自离家,之后即在各个城市之间辗转。性格里的不安全感,让她总是做为特例存在于所遇的人事中,让人难以捉摸。

      祠祺,她听到有人叫她。转过身看到小女孩干净的脸,在不远处的凉亭里冲着她微笑。她举起手里的糕点,向小女孩招招手,女孩欢快的迎了过来。祠祺,你又来了。小女孩接过她手中的塑料袋,一边走一边回头与她说话。院里的小孩从来不叫她姐姐或者阿姨,依着院里其他长者的口吻叫她祠祺。她对此并不介意,孩子们如何叫她,她就如何答应。分发完糕点,小女孩鬼灵精的站在她的面前,拿着跳绳非要和她比试。其他的孩子一下子全聚了过来,她把他们分成两组,欢闹着度过一整日。
      晚上,回到独自居住的房间,思念又开始无限扩张。情节纷乱,肆意拼凑。记忆中的发生无法完整,一闭上眼睛竟全都是交错的过往画面。她起身下床,又坐在电脑前。她又来到“暖地”。语言和文字都如此苍白,难过或欣喜,她总给不出适合的表达。空间的距离与时间重叠,她把自己拆分为二,共处于一个命体,却不能彼此慰藉。祠祺,她叫着自己的名子,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其实,我可以睡得很沉很沉,她如是告诉自己。
      睁开眼睛时桌上的时钟显示在凌晨三点钟,她起身为自己泡了一碗速食面。坐在电脑桌前,晃动鼠标,黑掉的屏幕重新光亮。窗口停留在“暖地”。
      每个人都是一座城堡,在里面安放自己的性格、喜好。所遇见的人,所遇见的事,所产生的情绪。它们寄居于自己的身体内,虽然安全,却总有不安定。人是需要某个地方作为心灵出口的。记忆的空间有限,把一些已发生的另寻安放地点,自己的内心才能有足够的空间用以好好沉淀。因此,她选择“暖地”。一个人的“暖地”。

      他,他的影像适时出现,她再次哑然。你是谁?她问他。这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脑际突然冒出这样一句离奇的话。她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可笑,呆呆的看着黯淡下来的屏幕。他,她在零散的稿纸上写下这个字,一遍一遍的重复。他似乎存活在遥远却虚无的记忆里,那样熟悉,却又难以相信。她怀疑自己正置身一场庞大的梦境。他,存在的那般熟悉而又缥缈。让我如何相信。思绪倦怠,她伏在案上,睡意来袭。
      我忘记了你的姓名,我忘记了你的脸,却总有残损的记忆提醒着你的存在,亦真亦幻,我无法分清。她看见自己又陷入了惶恐的界围,周遭城墙林立,无法跨越。躺在护城河的孤筏之上,四周谜一般安寂,伸出手指,她隐约看到虚恣迷离的弧度悄然浮现。她看见他的轮廓,是一个孩童单纯的脸,他翻过院落的围墙,向着荒草丛生,飞奔而去。她听见了他的声音,是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她从竹筏上跃起,月色下的城池被笼罩的沧茫一片。我在哪儿,她问自己,低下头才看见自己着一身古旧吉服。恍惚之际,她又看见了另一个男孩奔跑的身影,在铁轨旁的小道上,他在追逐一列疾行的火车。她睁大了眼睛不敢有任何疏忽,她听到了火车的嘶吼声,浓烟弥漫之际,他的轮廓又慢慢浮现。与方才那个孩童的脸重叠,她惊诧这个梦的诡异,竟然是同一个模样。
      画面迅速切换,她还没来得把他仔细端详,便转回到她周身的吉服装扮。颜色有点败旧,看上去年代久远。我在哪儿,她又开始疑惑。竹筏倏然停下,她猛的一惊。抬起头看见周围出现的场景,过往翻腾,忍不住潸然泪下。走下竹筏,她向前方的一所大宅走去,敲门时里面传来熟悉的应声。她站在门口,下意识的整理所着的衣服,吉服已变成年少时的学生装扮。门开了,她看到母亲久违的脸。刚想拥抱,她听到母亲满带担忧的话语传来,祠祺,你又做梦了。

      你是否相信,人心总有归属。无论居于何时何地,总有一个地方,你无法逃脱。午夜梦回,常常温故,而后留下无限惦念以供日后品析。似一杯残茗,本属于陈年旧月,却又不禁回味。祠祺,我一直在找一个地方,期许它能给我收容,宽纳于我。我所要寻的,不是一个鲜活的命体,它是一个地方,能让我安然停留。她看着“暖地”上的字,忽然期待有人给她回应,不再是自己。

      又是绵长的梦境,她再一次与他相遇,在八九岁未沾尘嚣的年纪。他采摘大把的狗尾草放在她的桌子上,他向她招手,雀跃着,那样欢快。许,她喃喃的吐出这个名子,再又惊醒。许,手心里沁满汗水,她终于明白,为何梦中少年倔强的模样会那样的熟悉,他竟是幼年时常在一起的玩伴。她未曾经给他留下只言片语,作为离别的最后凭证。他是许。
      电脑屏幕早已黯淡,她在黑暗中摸索着寻找纸和笔,然后小心翼翼的写下他的名子。不小心触碰到鼠标,屏幕重新被点亮,她看到方才写下许字的纸章上满是“他”。
      许,我在梦里见到你。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你。
      (Part 3)
      她在书店里逗留,大大的落地窗外,她看到明晃晃的阳光,街道上人潮涌动。长头发女孩靠着男友的肩膀,小女孩紧紧的拉住爸爸的衣角,听着MP3走路的中学生……我希望与她们亲近。她又听见自己的声音。我想与她们拥抱、说笑、一起逛街,一起聊天。我爱她们。她看到戴着红领巾的小男孩在公车站等公车,就这样突兀的想起了童年。
      想起在福利院里,她曾与其他孩子一起糊过纸盒、修剪过草坪,曾一起到附近的小区里送过报纸……在彼时,它们是福利院获得微薄收入的方式之一。她想到了许,想到他曾拉着她的手,在茂密的冬青下分享同一枚糖果。想到他总是用最快的速度糊完定量的纸盒,然后默默的坐在她的身旁帮她。想起与他一起趴在慕道班的窗口,听教堂里优美的颂诗。
      许,她似乎还能听到他的声音,在她离开的前一天,他曾要求她不要离开。可是她还是走了,甚至没有与他道别。

      晚上坐在电脑前,白日所想一直寄于脑海,挥之不去。祠祺,人最向住的是否就是童年。我怀念年少时的玩伴,我们在福利院里一起玩耍,一起呐喊,一起欢呼,快乐欣喜都是一起的。我怀念彼时的单纯,而不是现在的独自一人,总被他人猜测。她又开始与自己说话。我不想搬离最初,因而时时在想,倘若我还能回去。
      她再一次拥有丰沛盛大的梦境。她梦见许,她与他一起在家乡的竹林中行走,梦境里出现的木制小屋,竹棚,以及南方常见的温润松林…… 都和印象中的同一模样。经年历月,它们竟从未改变。梦境里,他牵她手,带她在丛林中穿行,手里拿着细长的竹条左左右右为她打低道上的蒿草。梦境里没有交谈,就那样一前一后,手牵着手,只顾走路。那场景,那样子熟悉。
      忽然,她又看见他,站在密林前方冲她微笑。许,她叫许的名子,那是谁。她怯怯的向他的方向指去,没有得到许的回答。一转头才发现,许早就不知所踪。茫然的回过头去,她看见男孩正向她走来,愈来愈靠近。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你是谁,她问。他并不理会,只是一步步的逼近。你是谁,她哭出了声音,影像戛然而止,她从睡梦中惊醒。他是谁,他和许,她喃喃的说。

      曲回迂折,某段记忆在脑中凭空消失。只留下残损的部分,伺机而出,胡乱拼凑。从医院里出来,医生的劝告仍在耳际。不要胡思乱想,要多加休息,你要知道你所看到的都是幻觉,你不能去理会。幻觉,这是医生给出的答案。那个在心里被一直被惦记的他,连同与他同时的出现的各种熟悉,都只是一场幻觉。
      夜里,她躺在床上,惆然若失的感觉将她包裹。她看见自己行走在自己所营造的幻觉之上,举步维艰。
      (Part 4)
      祠祺,你是否已经忘记,还是仍然记得。
      睡梦中,她听见有人在叫她。睁开眼晴,似乎看到一个男孩坐在阳台上,背对着她。祠祺,我们的过去,谁还记得?她慌忙起身,想一看究竟,却在窗外恍然看见自己的过去。
      时光倏然回到高二,高个子男孩在讲台上介绍自己,我叫许。她端坐在靠近窗口的位置,本无心理会却忽然抬起了头。男孩慢慢的走下讲台,来到她的面前。他向她伸出了手,郑祠祺,我们又遇到了。她茫然的看向他,他竟是幼年时的玩伴,福利院里没有告别的许。
      祠祺,你记得吗?她又听到了男孩的声音。你是许,她喃喃的说。男孩缓慢的转身,跳下阳台,来到她的面前。她看清楚了他走路的动作,那是和“他”如出一辙的样子。你是许!她的声音颤抖。
      他慢慢的靠近她,来到她的面前,伸出手抚摸她的脸。祠祺,你怎么能忘掉它们。她无所适从,对于他的提醒不能领悟,只得慌忙解释。许,我记得你,一直记得你。你时常出现我的梦境里,像从天而降没有尽头和依附的天梯,我一直在往上爬,摇摇欲坠,你却始终不肯让我靠近。她抓紧了床上的被单,声音变得歇斯底里。你一直不让我靠近,支离破碎的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你几乎搅乱了我的一切。医生说我得了妄想症,让我相信你只是幻觉。可是你明明存在!
      她戚然的抬起头,声音里满里愤怒,许,我一直以为我爱你。
      男孩怔怔的看着她,少顷,忽然变得无限伤感。祠祺,你记得什么?

      她看见在母亲离世之后大雨滂沱的夜晚,他站在她的窗前大声的呼喊她的名子。在她把自己锁在失去至亲的疼痛中,倔强着不肯出来的时候,他放肆而又霸道的砸碎了她的玻璃,跳进了她的房子。把她从潮湿的地板上抱起,为她煮来热水和食物,替她铺好床铺盖上被子,守在她的身边不愿意离开。
      她又看见他带她去郊外野游,为她采摘来大把的狗尾草。他带她去听慕道班的颂诗,躺在教堂外的草地上。他带着她逃票跳上开往北京的火车,他和她在后海的街道上放肆的奔跑。
      许,你是我生命中的神迹。她坐在床上,看着他与许之间大片过往,喃喃的说。你的记忆里不应该有残缺,许不知何时己坐到了她的身旁。她下意识的挪开一些距离,许……刚想开口,却又忽然想起了一些什么。
      在旅馆狭小的单身房间里,他为她褪去白色的棉纱裙子。他把她揽在怀里,小心翼翼的亲吻与彼此慰藉。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一个男子温暖的疼痛,它来自于许。
      在学校的操场上,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叫上讲台。隆起的肚子己经瞒不了任何人,她被学校开除。面对老师与同学们的指责,她只是抿着嘴唇,不提及他任何。

      许,你看我,四处辗转,无法安定。那些颠沛流离都是源自于你,你给我根深蒂固的不安全感。她转过头看着许,泪如雨下。
      她重拾全部失掉的记忆,也记起他在她的生命中,是如飞鸟一般倏忽消失的。没有预兆,没有告别。当她因为大出血倒致流产,独自一人躺在冰冷的病床上时,她得不到他的任何消息。而当她因为无法缴纳医药费被赶出医院,拖着虚弱的身体回到家中时,仍然没有发现他的任何踪迹。生命中重要的男孩,在她最无助的时刻,倏然消失。
      许,你一直纠缠着我不肯离开。记忆残损也还是存在于我的世界。他坐在她的旁边,一言不发。许,我相信总有一些人是无法忘却的。我亦相信,人性格中的每一个成分,都是源自于成长过程的人事。你看,你给我温暖,疼痛。让我学会忍受,沉默。也让我不再敢相信,你所给的,因为太过深刻而己经被隔置在命程中最顶端的位置,它将无法逾越。连忘记都变成一种我不能具备的强大力量。
      许,我情愿你是我的幻觉,而不是真实。情愿每日在梦境里见到模糊的剪影,而不是现时你坐在我的旁边,我却觉得那般遥远。
      祠祺,他终于开口,我只是想和你一起,而你的记忆里不应该有残缺。

      然后,她看到了,他在赶往医院的途中,奋力的奔跑。突然,她听到了震耳欲聋的鸣笛声,看见他干净的T恤立即被血染成腥红一片。医生赶过来的时候,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浸泡的狰狞发涨,血液的黏稠度让医生必须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将他抬起。

      祠祺,他叫她,她转过头,两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泪水。祠祺,他低下头。她忽然上前把他抱在怀里,许,我们未曾告别,何来别离。
      (Part 5)
      清晨,阳光透过她的白色窗帘温暖的照进她的房子。一如多年前,他跳进了她的房子给她带来的温暖一般。
      有人来敲她的门,她浑然不觉。
      她在床上沉睡,与许一起,被尘封在了亦真亦幻的情节里。

      最后一个梦境结束,他和她,终于消失。连同所有他与她之间的,终于被投递到了时光之中。变成构架尘世的一粒细小尘埃,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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