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天无白使人

32、第 32 章仅此而已

　　早晨，顾魏下楼的时候顾琛已经等在那里了，他下意识想躲，又想到现在躲会显得有些奇怪，就硬着头皮坐上了顾琛的后坐。因为他已经躲了顾琛两天了，早上故意起的早一点，和顾琛错开，除了上课其他时候都不在座位上，避免交谈。

　　他往后坐了坐，“你今天起得真早。”

　　“那我也没办法呀，”顾琛说，“你故意躲着我，不起早点抓不到你。”

　　“啊？”顾魏心虚的笑了笑，“什么躲不躲的，我，我躲你干嘛？”

　　“那得问你。”顾琛笑说。

　　顾琛在吴丽的店前停下，顾魏急忙说：“今天吃豆花饭，小西湖对面那家。”

　　到地方了，因为时间还早，摊上还没什么人，顾魏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嬢嬢，两份豆花饭。”

　　这是顾琛来这儿第一次吃，他知道有这种当地美食，但就觉得豆腐花配米饭吃，怎么想也不像是个好吃的东西。

　　等了一会儿，豆花还好，顾魏又没话说，两个人就这么无言的坐着，场面十分尴尬。

　　顾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别扭个什么劲，人家没承认这事，那就是没有，就他妈是个梦，自己尴尬什么？

　　顾琛倒很自若，就这么坐着，时不时看看江面，时不时看看顾魏，好像故意不说话。

　　每次顾魏感觉他看自己的时候，都刻意避开和他对视的目光，显得场面更加尴尬。

　　没过一会儿，柯洁和邹伟也来了，他俩还没找地方坐下，柯洁就喊道：“嬢嬢，两份豆花饭。”

　　嬢嬢在里面回道：“豆花快好了，等一下。”

　　顾魏像看到救星了，立马对他们招手，叫他俩过来一起坐。

　　邹伟刚坐下，立马察觉到两人间奇妙的氛围，他从这周一就开始感觉这两人怪怪的。

　　豆花饭很快上来了，就一碗豆花，一碗米饭加一碟蘸水。

　　顾琛不知道该怎么吃，只好先看着他们。

　　他们每个人的吃法都不一样，柯洁全混在一起，看着不是特别有食欲，但不妨碍柯洁吃的很香。

　　邹伟先用豆花蘸上蘸水放在米饭上，然后夹着米饭一起吃。

　　顾魏则是一口豆花，一口米饭。

　　三种吃法，顾琛果断的选择了顾魏的。

　　顾琛夹着一块豆花放在蘸水里滚了一圈，入口先是一股辣椒的咸香，再一嚼就是很浓的黄豆香味。

　　不知道嚼到了什么，他突然脸色一变，立马吐了出来。

　　桌上的人立马看向他。

　　“你孕吐了？”顾魏开玩笑道。

　　顾琛吧扎着嘴，“我突然吃到一股鱼腥味儿。”

　　“哦，你吃到折耳根了。”顾魏说。

　　“什么鱼腥味，”柯洁不高兴的说，“折耳根这么好吃。”

　　说完，他夹着邹伟蘸水里的折耳根吃了口，然后一脸享受，“人间美味，你不懂吃。”

　　顾琛看柯洁一脸享受的表情，他夹了点蘸水里白白的东西吃了口，没嚼几下又吐了出来。

　　“不行，太恶心了呕……这东西我吃不来。”顾琛说.

　　“我艹！你往外面吐，别往我这，”顾魏笑说，“你和老板要份没折耳根的吧。”

　　他从小就生活在这里，没怎么和外地人接触过，也没有外地人吃不惯折耳根的概念。看顾琛吃个折耳根吐成这样，还挺新鲜的。

　　吃了个早饭，顾魏和顾琛的氛围似乎没有这么尴尬了，一路上有说有笑的。

　　在进校门口的时候，顾魏听到有人叫他，回头一看，原来是田静这个小妮子。

　　“呦，好久不见啊。”顾魏说，“闭关有没有成果？”

　　你田静扬起下巴，“还不错，上升了20名。”

　　她的成绩一直不错，但想再进一步却很难。她在月考前闭关一个月，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都在学习。所以虽然在一个学校，一个在4楼，一个在5楼，他俩却很少能碰到面。

　　“厉害。”顾魏比了个拇指。

　　“现在离我的目标越来越近了，”田静一脸兴奋的说，“你的目标呢？”

　　“我？”顾魏笑了笑，“没什么目标。”

　　他身上有案底，不知道会不会影响高考的录取，毕竟考个高中就已经很艰难了。

　　“你理综成绩这么高，也不愁没学校要你。”田静说。

　　田静和顾魏也是发小，算是顾魏为数不多的女性朋友。

　　顾琛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他跟在顾魏旁边，听着两人的对话，十句中八句不离学习，几乎不谈个人的事情。

　　到了四楼，两人还在楼梯口聊了一会儿，顾琛见他们只是交换学习资料，就先回教室了。

　　虽然他们只是聊学习，但顾琛心里还是堵得慌，心里一股无名火。

　　他到教室没一会儿，顾魏也回来了，进教室时脸上还带着小。

　　这笑在顾琛眼里无比刺眼。

　　一个早上，本来缓和下来的气氛又莫名其妙的尴尬起来。

　　顾魏和顾琛说了好几次话，顾琛的回应都很冷淡，就嗯，哦，没有，这种回答方式像刚认识那会儿一样，搞得顾魏心里也有点火。

　　中午，柯洁几个约好去校门口的人民小食堂吃饭，顾魏碍于情面顺便叫了顾琛，顾琛想了想应下了。

　　顾琛跟着他们出了校门往左走，走了没一会，在一家小店门前停下，门帘的右边挂着个红色的塑料牌，上面印着人名小食堂的字样。

　　大中午的人还挺多，里面已经没有位置了，老板看他们来，在靠墙角落的位置又给他们支了张桌子。

　　素菜3元，肉菜6元，老板很良心，没份菜的量都给了很足。每个人点了两样，摆了满满一桌子。

　　柯洁和赵朝伟嘴馋，去对面买鸡血旺，现在只有邹伟、顾琛和顾魏三个人在。

　　邹伟看着别扭的两人，终于忍不住好奇开了口，“你俩到底怎么了？从周一到现在。”

　　顾琛之前每天顾琛一起上下学，天天一块儿，关系好的跟亲哥俩似的。就一个周末，突然两人之间的氛围这么尴尬，倒显得有些奇怪了。

　　“没有。”顾魏说。

　　邹伟眼神在两人身上瞟，“哦，顾琛你不觉得你俩现在有点……尴尬吗？”

　　“是有点儿尴尬，我也不清楚为什么。”顾琛说。

　　这话邹伟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但这层窗户纸中还是被捅破了。

　　“你这样有意思吗？”顾魏有些火了。

　　“是挺没意思的，你要觉得那天晚上的事尴尬，我也可以一直装做没发生。”顾琛语气平静的说。

　　“那天……”顾魏点点头，“那你现在什么意思。”

　　“不想装了。”顾琛说。

　　邹伟看着两人一来一回的说，但猜不出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顾魏沉默了一会儿，脸色越来越难看。

　　赵朝伟和柯洁买完鸡血旺刚进店门，顾琛就撞开他们出去。

　　赵朝伟端着的鸡血旺撒了出来，他朝着顾琛的背影骂道：“我艹发神经啊！你急着投胎啊，我鸡血撒半碗！”

　　紧接着顾魏也跟着出去了，脚步都很急，脸臭的吓人。

　　俩人一脸莫名奇妙回到座位上，赵朝伟还是气哄哄的，“他俩犯什么神经，脑子里放炮了？可惜我这半碗鸡血旺。”

　　“谁知道。”邹伟说。

　　柯洁看着一桌的菜，“这些我们怎么吃啊？”

　　“吃不完打包。”邹伟说。

　　顾琛直接回了学校，去了常去的楼顶，顾魏也跟着上去了。

　　顾魏掏出烟点燃，吸了口，“你到底想他妈干嘛！要装就他妈装到底啊，咱们之前那样不是挺好的吗！”

　　“挺好？”顾琛沉默了会儿，胸口起伏渐渐变大，“那你就他妈不应该亲我，在我被打个半死在路边的时候，就他妈不应该管我！”

　　“我是因为喝了酒！”顾魏怒道，“我帮你那是因为认识，因为你之前帮过我妈。”

　　“那中秋那天晚上呢？”顾琛问，“你不是也装作不知道吗？”

　　“我装作不知道不好吗？大家都不用这么尴尬。”

　　顾琛沉默的点了点头，嘲讽的笑了笑，“那你知道了为什么不离我远点儿？不觉得一个男的对你这样很奇怪吗？”

　　“你男的女的无所谓，我把你当朋友，”顾魏点着顾琛的胸口，郑重其事的说：“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顾琛笑了笑，重复了一遍，“行。”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下了楼。

　　一个下午，顾琛都没有回来，直到晚自习下课，书包也没拿。

　　老李在晚自习下课后，找了顾魏单独谈话。

　　“顾琛，怎么了？下午都没来学校。”李海秀问。

　　“你问我，我去问谁去。”顾魏烦躁的说。

　　“他不是一般都只和你请假吗？”李海秀阴阳怪气道，“都不需要我批。”

　　“这一次没和我说。”

　　李海秀弯腰在柜子里的抽屉找了半天，拿出了一打A4纸，每张纸上印着班里同学的个人信息，有些详细得连外公外婆的住址和电话号码都有。

　　他抽出了顾琛那页，连小姨的电话都有，“看来得家访一趟了。”

　　“菩提山文化路24号，不就是你家那片吗？” 李海秀指着上面的家庭住址说，“后天周五，你带我去顾琛家一趟。”

　　“你自己去。”

　　“我要认得路，我至于让你带我吗？”李海秀说，“好，说好了，到时候不许跑。”

　　顾魏无奈的点了点头。

　　顾琛一连两天没来学校，书包也一直在座位上，虽然里面也没几本书。

　　星期五下午放学，李海秀骑着电动车，载着顾魏去了顾琛家，顾魏给指的路。

　　刚到门口，李海秀感叹道：“顾琛同学家还挺大的。”

　　他们这片，要么是瓦房，要么是又老又破的居民楼，这种小别墅，也就这条路上有几栋，隐藏在老破小中。

　　顾魏刚准备走，就被李海秀一把捞住，“陪我一块，要是谈的不顺，顾琛打我，你得帮我顶一下。”

　　“我？”顾魏一脸惊讶，“他那么大块！”

　　“嗯。”说完，李海秀就敲响了顾琛家的门。

　　敲了好一会儿，顾琛才来开门。他看到顾魏时，脸色一变，又迅速换成冷漠的表情。

　　“李老师来我家干嘛？”

　　“家访。”李海秀说，“不请我俩进去坐坐？”

　　顾琛侧身，让人进来。

　　李海秀进到屋里，顾琛倒了两杯橙汁放在桌上，然后坐下，“什么事？”

　　“你家怎么就你一个人？”李海秀问，“外婆呢？”

　　“去治病了，短期内都不回来。”

　　李海秀叹了口气，觉得顾琛也怪可怜的，“为什么不来上学？”

　　“不想去。”

　　“为什么？”

　　“因为……”顾琛看了眼顾魏，“可能有人不想看到我。”

　　顾琛的那一眼被李海秀捕捉到了，他也瞄了眼顾魏。

　　“不是，看我干嘛。”顾魏眼神回避，“莫名其妙。”

　　李海秀似乎找到了问题所在，一拍大腿站起来，“走，老师请你们出去吃火锅，有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一顿不行就两顿。”

　　“不去。”顾魏说。

　　“啧，”李海秀揽住顾魏的肩膀，“走，去四哥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