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天无白使人

31、还真被改造了？

　　再往前，就是那段没有灯的小路了，顾琛站在黑洞洞的路口，不敢往前走。

　　顾魏看他停了很久，抬起枕在顾琛肩上的头，看了看。

　　“冲，怕屁啊。”顾魏又把头枕在肩上，“有哥在，那些牛鬼蛇神进不了你身。”

　　顾琛转头看了眼肩上的人，笑了笑。他深吸口气，重重的吐出来，像是给自己打气。

　　然后真的迈开了步子，走进了黑暗中。他下意识收紧手，让背上的人和他贴的更紧些。

　　顾魏感受到了顾琛的紧张，伸手环住顾琛的脖子，手掌轻轻的拍着他的肩头，轻声说：“别怕，什么都别怕，这世上除了人，没有别的东西能伤害你。”

　　“嗯。”

　　顾琛背着顾魏到了红砖楼前把人放下，顾魏踉跄了几下才站好。他没有进去，而是盯着吴丽房间的窗户。

　　每次做完这种事情，他都不想回家，因为吴丽会哭，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吴丽难过痛苦的表情。

　　“你可以收留我一晚吗？”

　　“行。”顾琛没问理由，直接答应下来。

　　顾琛背对着顾魏蹲下，顾魏对着蹲下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又趴了上去。

　　免费的人肉轿子，不做白不坐。

　　“我妈从没有背过我，连抱一次也没有过。”顾魏把头埋在顾琛的颈窝处，“但我姐姐以前经常背我，抱我，哄我睡觉。”

　　这些话他从未对柯洁邹伟说过，因为对着他俩说不出口，也许也是因为他俩和吴丽太亲的原因。

　　“我以前很羡慕那些被妈妈抱在怀里哄睡的小孩，也羡慕能骑在爸爸脖子上的小孩，”顾魏笑了下，“总感觉骑在爸爸脖子上就能摸到天，摸到月亮，你试过吗？”

　　“嗯，”顾琛往上颠了颠，“以前有过。”

　　他7岁以前的确过得很幸福，也曾坐到过父亲的肩头，母亲也会温柔的哄他睡觉。可后来一切都没了，如梦幻泡影一般，显得一切的幸福都无比可笑。

　　顾琛把顾魏背到小姨之前睡的房间，就在顾琛隔壁。他把人放在床上，脱掉鞋盖上被子。

　　他准备直起腰来，顾魏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他。

　　顾琛愣住了，因为他和顾魏的脸之间只隔着几厘米的距离，对方的呼吸都能清晰地感知到，他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顾魏眼神深邃，带着一股审视的意味盯着顾琛的眼睛，“你还想偷亲我？”

　　顾琛震惊得瞪大双眼，还？他怎么知道的。

　　顾琛眼神没有闪躲，没说话也没敢动，一只手撑在顾魏枕边。

　　顾魏面无表情的看了顾琛一会儿，双手环住顾琛脖子往下压，他抬起头在顾琛嘴唇咬了一下，“以后不许偷亲我。”

　　说完，环在顾琛脖子的手渐渐松了力道，滑了下来摊在头两边，抬起的头也倒在床上，又睡了过去。

　　顾琛迅速起身，嘴唇上还残留着酥麻感。他反应过来后，立马转身出去。

　　今夜，顾琛注定无眠，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悸动得让他无法平静，怎么都睡不着。

　　就这样一直到了早上，顾琛干脆早早地起来，做醒酒汤。他有些生疏，因为这是他第二次做，上一次做还是在中秋节。

　　他把苹果、梨子和橘子一起放在锅里，加了块冰糖和水熬煮。

　　顾魏醒新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喝白酒的后劲依旧强烈，他捂着头坐在床上，昨晚的记忆渐渐涌上来。

　　我又和顾琛说他妈一堆，艹了！

　　突然，他捂住嘴，脑子里浮现着和顾琛亲嘴的画面。

　　他仔细回忆着昨晚，喝了酒就……亲嘴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草！顾魏无声的呐喊着，应该是梦……不，这绝对是梦。

　　他下了楼，到楼梯口的时候先看了眼客厅，确认顾琛不在立马往门口走去。

　　刚走到玄关的位置，顾琛的就在身后响起。

　　“你先别走，把醒酒汤喝了。”

　　顾魏慢慢转过身，让自己的举动精炼显得自然些。他走过去，别扭的打了声招呼，“你起得真早。”

　　顾琛正端着一个砂锅从厨房出来，他把砂锅放在桌上，然后打了碗汤放在离顾魏近的桌边，“愣着干啥喝呀，否则这头和胃得难受一天。”

　　“你还挺有经验啊，经常喝白酒吧。”顾魏坐下来喝了口，味道和上次一样，只不过这次多放了点蜂蜜，喝得想往嘴里想塞口苦瓜平衡一下。

　　“也没有经常喝。”顾琛睡不着的时候会喝一点，有时候喝多了第二天会特别不舒服，只不过他不会煮醒酒汤给自己。

　　“昨天晚上我没做什么特别……”顾魏想着措辞，怎么问才显得不奇怪，“就特别奇怪的事。”

　　顾琛喝了口汤，碗遮住脸时眼神透着股失落，“你不记得昨晚的事了？”

　　“不记得了才问你。”顾魏说，“所以我昨晚有没有做奇怪的事。”

　　顾琛摇摇头。

　　顾魏松了口气，只要顾琛不说，他就当没做过，喝完汤就回家了。

　　今天周末，他早上去店里帮了下忙，下午打算拿着作业去柯洁家做。因为不知道那户家里办白事，从早上就开始吹吹打打。

　　他本来想去顾琛那儿的，但一想到昨晚的事就感到尴尬，不知道怎么面对顾琛。他骗自己是做了场春梦，青春期的男孩都会经历的阶段，但主角是个男的就.....就怎么想都不对。

　　但上次在顾琛家里喝醉的那次，记得还挺清楚的，也许是酒的度数不高。

　　他半醉半醒的时候，眯着眼看到顾琛低着头靠近，他吓得不敢睁眼。感觉顾琛盯着他看了很久，但后来什么也没发生，他也当是个误会，没这事。

　　顾魏给柯洁打了个电话，确认柯洁在家，就拿着书包去了过去了。

　　他到的时候，邹伟也在，正坐在客厅的地上看高一的生物课本，他打了声招呼后继续低头看书。

　　“柯洁，你妈呢？”顾魏问。

　　“在店里。”柯洁说。

　　顾魏换了鞋进来，坐在邹伟对面，看邹伟正认真着，就没打扰他，拿出试卷写起来。

　　柯洁坐在邹伟身后的沙发上，脚伸进邹伟的衣服里。邹伟被冰得倒吸一口凉气，手伸到后面摸了摸，“你袜子呢？”

　　“脱了。”柯洁说，“穿着不舒服。”

　　邹伟在沙发上找到袜子，抓着柯洁的脚套进去，又塞到自己的衣服里。

　　“我草，这还有人呢，”顾魏看着他俩，“邹伟你这样惯着，以后了得？”

　　“没事，”邹伟笑了笑，“我惯得起。”

　　顾魏一脸嫌弃，“你俩真够了，既然决定了，就得为未来好好考虑。”

　　“我知道。”邹伟一脸严肃的说。

　　情窦初开的少年，不知道这句承诺的背后要背负些什么，只知道要把所有最好的一切给出去。

　　顾魏做完所有的卷子天已经擦黑，邹伟把高一的生物书看完正坐在沙发上休息，柯洁已经睡了过去，脚还伸在邹伟的衣服。

　　“吃点东西？”顾魏说。

　　邹伟点点头，他轻轻地把柯洁的脚拿出来，然后扯着毯子盖在上去。

　　他俩在冰箱里翻了翻，有半个娃娃菜，两个西红柿，5个鸡蛋和一袋丸子。

　　邹伟在灶台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一袋火锅底料和两捆粉丝，全扔锅里一起煮了。

　　煮好后，顾魏叫醒柯洁。

　　“你们煮火锅了？”柯洁说，“这么香。”

　　火锅底料让这些简单的食材具有了丰富的口感，一锅大乱炖很快就吃完了，连汤也没剩。

　　顾魏吃完，简单的收拾了下，就回去了，出门的时候还带了袋垃圾。

　　到楼下的时候，顾魏碰到了柯洁妈妈，简单的打了个招呼。等离开了柯洁妈妈的视线，立马打了柯洁的电话。

　　“你妈回来了。”顾魏说完，紧接着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声音。

　　我去，幸好打了个电话。

　　顾魏随便在路边的一家店里买了包烟，夜里的风里夹着点小雨很冷，吹在脸上像小刀在脸上划。

　　他往衣领里钻了钻，白天也没有这么冷啊。他忍着冻伸手把烟点了，掐烟的手放不进口袋，手指被冻得通红，吸一口把脸从衣领里抬一次。

　　一根烟吸完他差不多也到家了，刚到红砖楼前，就看到一堆人在楼下打架。他假装没看见进到楼道里，到了三楼的位置，掏出手机打110，把看到的和警察说了，就在三楼的窗户那里看着，用手机录像。

　　等到远处传来警笛声，这些打架的人立马散去，朝山上跑。

　　警察到的时候，人只能看到个尾巴了。顾魏喊道：“朝山上跑了。”

　　他下楼，把拍的视频传给警察，转头看了眼被打的人，这才发现被打的是王岭。

　　王岭坐在地上，右眼高高肿起，半边脸淌着血，正看着顾魏，满脸的血看不出什么表情。

　　顾魏在现场做了个笔录，把看到的一切告诉警察。等王岭被警车带走后，他才上楼回家。

　　早上，顾魏又被唢呐声吵醒，昨夜下了一夜的雨，现在起床有些困难。他一鼓作气，从被子里出来，简单的洗漱后就去了店里。

　　红砖楼前的街道干净如初，一夜的雨把血迹清洗干净了，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顾魏在路口拐弯的地方看到王岭，他打算当没看见直接走过去。

　　王岭还穿着昨晚的那套衣服，脸上的伤被包扎起来。

　　“顾魏。”王岭叫住了他，“谢谢。”

　　在这座小城镇里的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混乱的生活，渐渐变得麻木，所以平白无故的善意显得着实可贵。

　　“不用，只要你不和那帮人说是我报的警就行。”顾魏说。

　　王岭点点头，在哪里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顾魏看着王岭一瘸一拐的背影，心里涌上一股悲凉。

　　他也不是一直都这样桑春悲秋，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呢，好像是从少管所里出来后。顾魏想到这笑了笑，少管所的教室墙上，用红字写着一句话，改造前行，释放新生。

　　做个牢还真是被改造了？

　　他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只是感觉能帮一点是一点呗，自己又不会少块肉。反正弑父名声在外，也没什么敢惹他。

　　昨天要是看到这些人带着刀什么的，他肯定头都不带回的回家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