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天无白使人

25、还不如找男的

　　晚上，顾魏吃完饭就去了篮球场，他刚到没一会儿，邹伟也到了。

　　邹伟拍着球叼着根烟，走到顾魏旁边坐下，“他们来吗？”

　　“来啊，”顾魏睨了他一眼，“你昨天到底发什么癫，柯洁现在都害怕你。”

　　“你知道啦！”邹伟烦躁的搓了搓头发，“我……我也不知道，就突然想……真艹蛋了！！”

　　顾魏往邹伟头上打了一巴掌，“你到底怎么想的，真够他妈变态的！”

　　一支烟抽完，邹伟站起来，狠狠的把烟砸到地上，“我会对他负责的！”

　　顾魏站起来又给他一巴掌，邹伟被打得往前一趔趄，站稳后捂着头蹲在地上，手一直不停的搓着被打的位置，“我草，你下死手啊！”

　　“你他妈是真……变态。”顾魏说，“我也不是那种思想封建的人，但这事你也得问柯洁的意思，他要是个女的，你就是性骚扰，要进局子的。”

　　“我现在也后悔啊，要有后悔药我恨不得当饭吃！”邹伟烦躁的抓着头发，一脸沮丧的垂下头，“可现在亲都亲了。”

　　“和他讲清楚，他要是还气，就让他打一顿。”顾魏左右看了看，看到旁边的人民大舞台上放着一堆钢架管，指着说：“就让他拿那个打。”

　　邹伟先是一脸震惊，随后又转换成一副壮烈的表情，“就他妈这么干。”

　　又过了两只烟的功夫，赵朝伟和柯洁一起到了，柯洁从赵朝伟的电动车上下来，一脸兴奋道：“我去，你们竟然能找到这种地方！”

　　顾魏笑了笑说，“这里人少，平时都没人来，以后我们就在这里练球。”

　　邹伟坐在那里没有动，柯洁也不往他那边走，像没看到一样。

　　柯洁从赵朝伟手里拿过球，自顾自的投起球来，顾魏和赵朝伟也加入了进去。

　　邹伟在旁边看了会儿，也拿起自己带来的球加入进去。

　　他们就这样投了十几分钟的球，邹伟和柯洁全程一句话没说。

　　顾魏看着他俩这沉默寡言的样子，怪不适应的。赵朝伟也察觉了不对劲，边打球边观察着那两个别扭的人。

　　突然，顾魏的电话铃声响起，他走出场外，拿起放在石椅上的手机。

　　他没有存电话号码的习惯，所以来电显示只显示出一串数字。

　　“喂，你怎么还没到，就差你了。”

　　对面沉默了几秒，“我找不着路。”

　　“啊？”顾魏惊讶的愣了几秒，“哦，你现在在哪里。”

　　顾琛左右看了看，“我在你说的那个小路的路口。”

　　“那你在哪里等着。”顾魏朝赵朝伟的电动车走去，“老赵，借一下你车。”

　　“行。”

　　这个小路是顾魏告诉顾琛的，就是顾琛家那条路一直往上，走到头再右拐就到了，离他家就十分钟脚程。

　　顾魏骑着电动车出篮球场，往左边骑去，全程只有一条水泥路，只有一辆小轿车这么宽。大概十米的距离就到了小路路口，按理说不应该找不到的。

　　到了小路路口，顾魏没看见人就拐了进去。没开多远，就看顾琛抱着一个篮球，站在一家私宅门前的路灯下，正看着自己，离他家也没多远。

　　天已经擦黑，路灯也亮了起来，但不怎么亮，顾魏骑到他旁边，“上车，你怕黑怎么不带个电筒。”

　　顾琛像被发现了小秘密似的，尴尬的把头撇过一边。

　　“前面路口右拐就到了。”顾魏其实在来的路上就发现了，这条小路上没有路灯，要不是想到顾琛怕黑，他可能都不会注意到。

　　在进入没有路灯的那段路时，顾琛把头抵在顾魏背上，周围都是茂密的林子，他根本不敢睁眼看。

　　“别怕，一会儿就到。” 顾魏刚说完，后背传来一阵潮湿的感觉，他立马按下刹车回头看。

　　顾琛肩膀微微抖动，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看到顾琛哭了。

　　他没说什么，从口袋里掏出烟，“给你一根烟的时间。”

　　顾琛也不知道怎么了，当自己在黑暗里特别无助的时候，出现了一个人，告诉他别怕，他的心理防线就突然崩塌了。似乎只有在顾魏面前，他才敢展示自己的怯弱。

　　外婆的病一直压在他心里，他害怕张霞芳的离开，却又无能为力。

　　一根烟还没抽完，顾琛把头从顾魏背上抬起来。

　　“可以了？”顾魏问。

　　“嗯，”顾琛接着又说，“别说出去。”

　　顾魏叼着烟，“那球赛就好好打，否则给你捅出去。”

　　到了球场，赵朝伟坐在旁边抽着烟，玩手机上的斗地主，看到人来了，“我等得花都谢了，你俩是兜了五通桥一圈才回来的吗？”

　　“少贫嘴，”顾魏说，“人来齐了就开始打吧，只有五个人，那就三二。”

　　柯洁立马插话道：“我和顾魏一组。”

　　顾魏想了想，“也行，我、柯洁、赵朝伟一组，你俩一组。”

　　顾琛和邹伟是这群人里最高的两个，其次是赵朝伟，他立马跳出来，“这玩个锤子，他俩这么高。”

　　顾魏摆摆手，“老李不是说过吗，只有做难题才会有提升，一直做容易的题，是不会进步的。”

　　赵朝伟一脸无语，嘴上模仿着顾魏说话，只有做难题才会有提升……

　　他们在罚球线投球，先投进的那一对获得球权。这可是顾魏的拿手绝活，第一个球就进了，获得了球权。

　　人少他们只打半场，顾魏把球发给柯洁，他运球灵活，但碍于邹伟和顾琛太高不敢投篮，他和顾魏赵朝伟互相传球寻找机会。

　　就这样互传了一会儿，顾魏看到篮下没人，立马给赵朝伟一个眼神，他朝篮下跑去，赵朝伟找准机会把球传给他，顾魏一个三步上篮球进了。

　　顾琛防守柯洁和兼顾篮下，这个球其实是可以防住的，但顾魏上篮的速度很快怕他受伤，所以顾琛就没有盖下这个球。

　　由于进球了，球权依旧在顾魏那队手里。顾魏发球传给柯洁，立马挡在顾琛身前给柯洁做挡拆，柯洁运球冲到篮下，手一勾球进了。

　　邹伟站在篮下，把举了个寂寞的手放下。两个人隔了一米远，这个手举的作用，还没有吼一声吓人的作用大。

　　顾琛和邹伟对视一眼，似乎都想从对方失球中找到合适的理由。

　　邹伟耸了耸肩，心虚的往前走几步，做好迎接下一轮的准备。

　　大概打了半个小时，柯洁喊累叫停。虽然这场球打得莫名的轻松，但他的体力还是跟不上。

　　他们坐在场边休息了一会儿，顾魏站起来，“你们要喝什么，我去买水。”

　　顾琛看顾魏还喘着，“我去买吧。”

　　“你？”顾魏笑了笑，“你知道在哪吗？别到时候迷路了。”

　　他们几个以为顾魏在开玩笑，赵朝伟附和笑说：“你当人三岁小孩，就这点山还迷路，我妹就算爬学校后面那座山也不会迷路。”

　　他们几个立马笑了起来，因为赵朝伟的妹妹才一岁，只会爬。

　　顾琛没有笑，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疼，就像寒冬腊月里的风，夹着刀片刮在脸上的疼。

　　“好了好了，”顾魏收住笑，看了顾琛一眼，果然脸很臭，“柯洁和我一块儿，赵朝伟用你车了。”

　　“啊，行。”赵朝伟说完接着笑，拿出手机打开相册举到顾琛面前，“喏，这就我妹，可爱吧。”

　　顾琛点了点头，看着手机上那白嫩且肥嘟嘟的脸，他想到了自己的妹妹。

　　如果当年没出事的话，他也会有个可爱妹妹吧。

　　等顾魏和柯洁走后，赵朝伟凑到邹伟旁边，“你是不是和柯洁吵架了。”

　　邹伟掏出烟，刚拿出一根，就被赵朝伟截胡了，他睨了眼赵朝伟，又重新拿了一根问顾琛，“你要吗？”

　　顾琛摆了摆手，“我不抽烟，”说完就拿起球投球去了。

　　邹伟把烟掉了个方向，放到了自己嘴里

　　“这次因为什么呀？”过了会儿，赵朝伟用胳膊肘顶了顶邹伟，“嘶，你说啊。”

　　邹伟把烟吐出来，“没什么......诶呀，就一点小事。”

　　“啧啧，”赵朝伟摇了摇头，手搭在邹伟肩膀上，拍了拍他以示安慰“你俩从小就这样，每次闹得跟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一样，过几天就好了。”

　　“这次可能和之前不太一样，”邹伟叹了口气，嘴里的烟随着叹气，喷在空气中，“说不定真老死不相往来了。”

　　赵朝伟举手一挥，“扯蛋！虽然每一次都是你先低头，但那一次你低头他不给你台阶下。”

　　他“嘁”了一声又说，“他那样也是你惯得，从小你就什么都依着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弟呢，哪怕是弟弟也不能这么惯着，好了吧，越来越难哄。”

　　“啧，你管呢，我乐意。”邹伟心烦，拿起自己带来的球，参与到了投球行列里。

　　因为附近没有商店顾魏和柯洁只好去职校那儿买水，路上柯洁一直默不作声，和平常就是两个样。

　　“你忘充电了？”顾魏调侃道，“没精打采的。”

　　“没事。”柯洁说。

　　“待会打完球和邹伟聊聊，你也问问自己是怎么想的。”

　　柯洁冷哼一声，“我能怎么想，我和他都是男的。”

　　顾魏沉默了一会儿，“男的怎么了，要娶个女的像邹伟他妈这样的，还不如找个一心一意对你好的男的。”

　　柯洁想反驳，但想了想又觉得有道理。

　　邹伟的妈妈酗酒、打牌，耍起酒疯来比大闹天宫还猛，听左邻右舍说在邹伟才两三岁的时候，他妈还抱着邹伟跳过桥，还好当时有人报警，他妈被警察拦下了，否则现在邹伟的坟头草都有3丈高了。

　　以前听到他们说还不信，直到有一回他妈又喝了酒又输了牌，邹伟他爸就把家里的麻将倒到了江里，他妈拿了把菜刀追着邹伟他爸满街跑，目露凶光的样子像是真的要把他爸杀了。

　　这事是柯洁亲眼看到的，虽然自从他妈在邹伟5岁的时候跑了，之后也再没见过。经此一事后，柯洁对于邹伟他妈的其他传说深信不疑，多荒唐他都信上几句，但从未在邹伟面前提起。

　　而且邹伟对他确实好，虽然总是惹他，但他提的要求邹伟就从来没有拒绝过，哪怕做不到也会尽力满足。

　　想到这里，柯洁心里梗得慌，立马打断思绪，“真他妈烦炸了，你别说了，不想再想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