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天无白使人

24、矛盾与错失

　　他到店里的时候已经7点多了，正是客人最多的是时候，邹伟和柯洁都在帮忙。

　　吴丽把煮好的面送出来，看到顾魏来了，“你昨晚喝了多少，直接醉在别人家里，不像话。”

　　“我哪里知道喝个米酒也能醉。”顾魏说。

　　吴丽这才想到昨晚她也喝的有些醉了，“对哦，劲太大。”

　　“三碗红油抄手。”邹伟喊道。

　　吴丽应了一声，立马又钻回厨房，继续干活，不在讨论这个话题。

　　顾魏做起了收银的工作。

　　过了一会儿，顾琛骑着电动车回来了，从车上提下一个黑袋子，然后送去厨房。

　　“这么快就回来了。”吴丽说，“忙了一早上，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好。”

　　袋子里装的是猪的内脏，顾琛放下袋子一看，满手都是猪血。他把手冲干净，又用洗洁精洗了一遍，确认没有血腥味后，才从厨房出来。

　　他来到柜台里面，倒了杯水喝了口，“解酒汤喝了吗？”

　　“喝了，”顾魏把找好的零钱给客人 ，“满满一碗，还挺好喝。”

　　顾琛又喝了口水，“头痛吗？”

　　“刚起来的时候有点，现在还好，”顾魏把钱收好，“不过……我真的是喝米酒醉的？”

　　顾琛笑了笑，“是啊。”

　　“我喝米酒从来不醉。”顾魏说。

　　“外婆往里面怼了自己酿的地瓜酒。”顾琛顿了顿，“读书是挺高的。”

　　“怪不得。”

　　在平时，顾魏啤酒喝5、6瓶都没问题，米酒在他眼里就是带点酒精的小甜水，不至于醉人的。

　　被酒弄得那么难受还是上高一那会儿，柯洁大姨来，带了一罐药酒。柯洁用矿泉水瓶装了一瓶，他们躲在废房里偷喝，结果醉了一个下午，醒来的时候就像今早那样，头像被火车撞了一样。

　　吴丽找到他们3个的时候，还以为他们中毒了，怎么都叫不醒，最后打了120 送去医院，结果只是酒喝多了。

　　10点一过，店里就没人了，吴丽就回家休息了，顾魏在柜台算账，其他人各干各的。

　　但奇怪的是，邹伟和柯洁今早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顾魏还纳闷他俩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晚上找个时间把赵朝伟喊出来练一下球，”顾魏边说边算账，计算器的声音此起彼伏，“放完国庆假期就要开始打球赛了。”

　　“行。”邹伟说，“那下午有什么安排。”

　　“你他妈还想干嘛！”柯洁用脚在桌子底下踢了邹伟一脚，“昨天晚上累死，我要休息。”

　　邹伟小心翼翼的看了柯洁一眼，不再说话。

　　顾魏抬头看了他俩一眼，又低头继续算账，“不是，昨晚你俩干嘛了～”

　　“没干嘛，”柯洁刮了眼坐在对面的人，“就邹伟他个臭傻逼带着我去乐山看月亮，结果在回来的路上车没油了，我俩推了一个多小时才回来的。”

　　当然，在看月亮的时候邹伟亲了他一口这种事是肯定不能说的。
　　柯洁晚上想起这件事，都想从床上跳起来去邹伟家给他两拳。

　　“下午我和顾琛约好去古镇玩，你俩去吗？”

　　“不去。”柯洁说。

　　邹伟看着柯洁的眼色，“那……我也不去。”

　　“那行，你俩下午好好休息。”顾魏刚好算完账抬起头，“晚上练球一定要来。”

　　店里收拾好后，顾魏留下来看店，邹伟和柯洁就回去休息了，顾琛也回了家。

　　顾琛回到家没有看到张霞芳，他去厨房看了眼，电饭锅里煮了饭，但人不在。一楼找了一圈没人，去二楼还是没有找到。

　　他立马掏出手机，打了张霞芳的电话，一阵手机铃声在楼下响起了。

　　顾琛寻着铃声下了楼，在客厅的沙发上找到了张霞芳的手机。

　　他又打了顾魏的电话，电话很快接通，“顾魏你还在店里吗？”

　　“在啊。”顾魏听着顾琛的语气很着急，“怎么了。”

　　“你有看到我外婆吗？”顾琛问。

　　顾魏听着电话，走到街道上看了眼，“没有。”

　　“我外婆又不见了。”顾琛焦急道。

　　“你别急。”顾魏想了想，“今早我们一直在店里也没看到你外婆从店门口经过，你往山上找找，我去乐山的方向找。”

　　“好，找到了立马打给我。”

　　顾魏把店一关，骑着小电驴往乐山的方向找。他边骑着车，边打电话。

　　“喂，邹伟，顾琛外婆不见了，你骑摩托车去犍为那个方向找一下。”

　　他骑到高铁桥下就返了回来，前前后后找了一个小时。

　　又过了半个小时，顾魏接到了邹伟的电话。

　　“我找到了，在黄桷井桥这里。”

　　顾魏立马打电话通知顾琛，他赶到的时候，顾琛已经在了，张霞芳坐在江边的石凳上，手里拿着人民医院的袋子，一脸严肃。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顾魏只好默默的站在一边。

　　大概过了10分钟，张霞芳才站起来，坐上顾琛车后座回家，期间一句话也没说。

　　等人走后，顾魏才问邹伟，“怎么了？”

　　“好像是顾琛外婆发现自己生病了，怪顾琛瞒着她。”

　　“怪不得阿婆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从没见她这样。”顾魏叹了口气，“晚上他还能来练球吗？”

　　邹伟锤了顾魏一拳，“你还是人吗？人家都内样了还球球球。”

　　顾魏笑了笑，“对了，昨天晚上你和柯洁到底怎么了，不要和我说就那事，柯洁不会因为这点事和你闹成这样。”

　　“我就是……”邹伟踢了脚旁边的杂草，“我就……就，算了没什么。”

　　邹伟不给他追问的机会，跨上摩托车就走。

　　顾魏看着邹伟飞速离开的背影，立马骑上小电驴跟上去，但电动车怎么追得上摩托车。

　　人很快就没影了，顾魏只好放弃。

　　你不告诉我，我就去问柯洁呗，那小子藏不住事。

　　他去了柯洁家，在一家裁缝铺旁边的路口拐进去，绕过一个外置楼梯，再往里第二栋就到了柯洁家。

　　顾魏把车停在楼下，打了通电话，“你在家吗，我现在在你家楼下？”

　　三楼的窗户打开，柯洁从里面伸出一个脑袋，“上来。”

　　顾魏走上楼，在3楼楼梯左边的门停下，敲了敲门。

　　门内传来了拖鞋的踢踏声，接着门从里面打开。柯洁睡眼惺忪的，只穿了个内裤。

　　“你怎么回事，”顾魏进了门，把打包好的豆花饭放在桌上，“身体不舒服？”

　　“好像有点。”柯洁打开袋子把豆花饭拿出来，他把豆花捞出来盖在饭上，再淋上小料搅拌在一起，这是他吃豆花饭的独特方式。

　　顾魏和邹伟以前每次看了都觉得恶心，现在也习惯了。

　　“你和邹伟到底怎么了？”顾魏倒杯水喝了口。

　　柯洁咀嚼的动作一顿，过了好一会才恢复，“没怎么。”

　　“啧，”顾魏说，“你不说，我怎么帮你。”

　　柯洁犹豫了一会儿，“昨天晚上……邹伟抽风亲了我一口。”他越说头埋得越低，都能看到后脖颈了。

　　顾魏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亲哪了！”

　　位置很重要，如果只是脸就还好，就当做玩笑过了就行。

　　柯洁嘴唇动了几下，却没说出来。

　　顾魏看着柯洁的嘴型，嘟着嘴模仿，“只乌猪……嘴！！！！”

　　柯洁的头都快埋到膝盖下面了，像是要找地缝钻进去。

　　顾魏还沉浸在惊讶中没缓过来，这倒是他没想到的结果，他的第一反应是想笑，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想说些安慰的话，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邹伟对柯洁异样的感情，顾魏是有意识的，这是他从少管所出来后发现的。

　　因为邹伟和柯洁初三那年，有一回他们出去吃烧烤，柯洁吃到了肥肉想吐出来，邹伟用手接住自己吃了。顾魏觉得有些恶心，但看他俩好像不觉得，就不好说什么。

　　自从这一次以后，顾魏越发觉得邹伟对柯洁的感情和自己不太一样。这种感情高于友情却不想亲情，万万没想到竟是爱情。

　　一份豆花饭吃完，顾魏一句话也没说，他摸出烟想到柯洁母亲的病，又把烟收起来。

　　“行了行了，”柯洁喝了口水漱口，“反正都这样了，我以后打扮得低调点，免得他觊觎我。”

　　顾琛‘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想的开一些，邹伟这人其实也不坏，对你......又百依百顺。”

　　“滚。”柯洁拿起桌上的卷纸扔了过去，“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好了好了。”顾魏站起来，觉得这话有写耳熟，“记得晚上出来练球，还是老地方。”说完就朝门口走去。

　　柯洁往沙放上一躺，“不去。”

　　“你害怕？”顾魏接着说，“你和邹伟得把话说开，就算兄弟做不了，也不至于变成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吧。”

　　柯洁沉默的几秒，“好。”

　　柯洁和邹伟从小一起长大，相互陪伴是他俩的生活常态，因为他们小的时候太孤单了，父母不管，又因为一些流言蜚语交不到朋友。
　　顾魏至少有母亲和姐姐的陪伴，而他们只有彼此。他们相互依偎度过了很多无人的夜晚，也早已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从小到大柯洁每次和邹伟大吵一架，顾魏只要稍微调解一下，就立马和好。因为他们心里清楚，反正最后都是会和好的，何必闹这一出。

　　顾魏回到家时已经下午3点多了，他一进门就看见吴丽正穿鞋准备出门。

　　“妈，你去哪里？”顾魏问。

　　“去顾琛外婆那里。”吴丽说，“顾琛和我说他外婆生病的事，我去看看。”

　　“哦。”

　　吴丽走后，顾魏给顾琛打了个电话。

　　“喂，顾琛。”

　　“嗯。”顾琛语气低沉，“下午可能去不了古镇了。”

　　“这才多大点的事，什么时候去不行。”顾魏说，“外婆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儿。”顾琛叹了口气，“就把家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她可能还没接受自己生病的事。”顾魏顿了顿，“这事得慢慢来，外婆到了这个年纪什么风雨没见过，这一关她一定能过去。”

　　“我知道，”顾琛转头看了眼张霞芳，“但看到她这样，心里还是有点......。”

　　“晚上出来打个球，像平时一样，不要太过在意，这样会让外婆有负担。”

　　见手机对面的人没回话，顾魏又说，“我妈不是在吗，她两又聊得来。你出来释放一下，别整天愁眉苦脸的，情绪这东西真的会影响别人。”

　　过了好一会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