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天无白使人

23、中秋夜

　　清晨，顾魏被手机闹钟吵醒，他在床上挣扎了几下爬起来。打开窗，清晨的的风里带着些水汽，一阵风吹进来，像在皮肤上结了层霜，瞬间困意全散。

　　洗漱好后，他坐到桌前，拿出一本厚厚的绿皮书，开始背单词。这样早起背书持续了一星期，已经背到D开头的单词了。

　　6点的闹钟响起，顾魏抬起头。这时外面天还没亮全，雾蒙蒙的，他把洗衣机的衣服晒好，换上校服出了门。

　　他照往常来吴丽的店里帮忙，到时间吃了份面就去学校。
　　今天是周六，原本是不上学的，因为中秋和国庆假期，所以这个星期得多上一天课补回来。

　　一到学校，李海秀就把顾魏叫到办公室，“顾琛什么时候回来，他只和我请三天假，现在已经逾期两天了，打他电话也不接，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事情还没处理完。”顾魏说，“昨天他还给我发消息说今天回来。”

　　顾魏拿出手机，点开和顾琛的对话框，屏幕上全是顾琛发来的消息，隔好几段，顾魏才回一句。他往上滑，找到那条今天回来的消息给李海秀看。

　　李海秀看后，叹了口气：“那行，你叫顾琛国庆节后，一定要回来上课。”

　　“好。”顾魏出去后，不由得同情起顾琛，老李不会放过他的。

　　晚自习下课，顾魏一出校门就看到了久违的身影，他走上前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顾琛回头，原本绷着的脸立马绽开笑容，“顾魏。”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顾魏问。

　　“今天下午。”

　　顾魏跨上车，“那你还来接我，不嫌麻烦啊。”

　　“没事，又没多远。”顾琛从挂在车头的袋子里，拿出个一个纸盒，“豌豆黄。”

　　顾魏接过打开，里面装着一个个黄色的糕点，大概麻将大小，

　　“谢了。”

　　他拿起一块尝了口，点了点头：“好吃。”

　　到了红砖楼下，顾琛撂下一句，“你等我一会儿。”就往家的方向骑去。

　　顾魏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在楼下等着。

　　顾琛再回来的的时候，车头上挂着大包小包的袋子，他把这些袋子取下来，“这些都是小吃，看到了就都带了一点。”

　　“这么多。”顾魏接过来的时候，手往下一沉。

　　“也不多，要不够吃，我家还有。”

　　顾魏立马摆手，“够了够了。”

　　顾琛刚调转车头，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说：“对了，我外婆想邀请你和阿姨来我家过中秋。”

　　顾魏想了想：“行，我回去和我妈说一下。”

　　中秋节当晚，顾魏和吴丽提着几袋水果到顾琛家里，张霞芳高兴地招呼他们进屋，“随便坐。”

　　这是吴丽第一次来顾琛家，一进门就夸道：“诶呀！这房子装修的真好看。”

　　顾琛给他们倒了水，“你们等一下，饭马上好。”
　　张霞芳把饭做好后，他们把菜都端到院子的石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子。

　　等人都坐下，张霞芳感慨道：“好久没有这么多人坐在一起吃顿饭了。”

　　“我家也是，每次过节都冷冷清清的，女儿也不回家。”吴丽摆摆手，“大过节的说这个干嘛。”

　　顾魏其实自有记忆以来，就没怎么见到过姐姐，但她每次回来，都会给顾魏带一堆好吃的和衣服。

　　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后，顾魏进了少管所，吴洁就再也没回过家了，顾魏从少管所出来也没和她见过面。但吴洁还是会时不时的寄钱回来，不过顾魏总是偷偷的又寄回去。

　　他们吃过饭后，就坐在院子里聊天，桌子上摆着很多水果，顾魏时不时插上几句，逗得张霞芳和吴丽大笑不止。

　　顾琛安静坐在一旁剥水果，他把石榴一颗颗的剥出来，装在一个盘里，方便他们吃。

　　顾魏说着话，低头看见手边多了一盘拨号的瓜子，大概有个一捧的样子，他看了眼顾琛。

　　顾琛正低着头剥瓜子，眉头皱在一起，较着劲。

　　顾魏笑了笑，拿起瓜子吃了起来。

　　张霞芳越聊越迷糊，刚说完的话转头就忘。吴丽喝了两碗米酒，也有些醉了。

　　“我先扶我妈回去了。”顾魏说。

　　“行，路上注意安全。”顾琛把人送走后，扶着张霞芳回房间休息，自己一个人善后。

　　顾魏把吴丽送回去，又回到顾琛家。

　　顾琛见顾魏回来了，问：“是落下东西了吗？”

　　“没有，过来帮你收拾一下。”顾魏回道。

　　“其实也没多少东西，洗个碗就完事儿了。”

　　“我帮你。”顾魏说完，就撩起袖子开干。

　　顾琛用洗洁精洗一遍，顾魏把泡沫冲干净，两个人很快就把碗洗完了。

　　顾琛擦着手，说：“你要不困的话，我们去院子里坐坐吧。”

　　顾魏现在不觉得困，就点头答应了。

　　两人坐在院子的台阶上，喝着饭桌上剩下的米酒。

　　“你记得上次说要带我去古镇吗？”顾琛说。

　　“哦，记得，你不是没来找我吗，我以为你不去了。”顾魏喝了口米酒，“结果店里一忙，我就给忘了。”

　　“那明天？”

　　“行。”顾魏又喝了口米酒，“下午来找我。”

　　顾琛很少和别人坐在一起喝酒，因为他在北京时朋友很少。

　　母亲死后，他成了别人眼里无父无母的野孩子，每次听到别人这么说他，他总会打回去，渐渐的，他就从野孩子变成了坏孩子，更没有人愿意和他玩了。

　　他到不觉得有什么，因为在他眼里，别人怕他好过欺负他，人性之恶他早在父母身上体验过了。

　　两人就坐在台阶上，也没聊些什么，就抬头看着月亮。

　　都说望月可以寄托思念，可顾琛却没有可以思念的人，他觉得没趣，转头看向顾魏。

　　顾魏正盯着月亮出神，似乎正想着什么。

　　“你有想念的人吗？”顾琛问。

　　顾魏苦笑了下，“有啊，我姐姐。”

　　“你想她，为什么不去找他。”

　　“去找她。”顾魏摇摇头，闷了一大口米酒，“我不敢。”

　　“你怕啥。”顾琛用手肘顶了顶顾魏的胳膊，“我陪你去。”

　　顾魏笑了笑，闭着眼睛，好像有些醉了，“谢了，兄弟。”

　　不知不觉，那壶米酒就见了底，几乎都是顾魏喝的。

　　“你还要喝吗，我再去打一点。”顾琛没听见回应，转头一看，
　　顾魏已经倒在台阶上了睡着了。

　　他拍了拍顾魏，“还能走吗？”

　　顾魏摆了摆手，嘴里嘟囔了几句，就安静了下来。

　　顾琛双手穿过顾魏腋下，把人架起来，但双脚软塌塌的拖在地上。

　　我去，真的没意识了。

　　他怕这样顾魏会受伤，就弯腰把顾魏抱起，走了几步，想到吴丽可能已经睡下了，只好折回把顾魏抱到自己房间。

　　他把顾魏放到床上，轻手轻脚的脱掉鞋，然后蹲在床边。他凑近顾魏的脸，像是在看一件易碎的宝物一样，小心翼翼的。

　　他忍不住用手划了划顾魏的眉毛，原来你睫毛这么长。

　　顾魏皱了皱眉头，像赶蚊子似的，伸手扇了扇。

　　顾琛立刻收回手，勾起唇角。

　　过了会儿，他看着顾魏脸上的小奶膘，心里痒痒的。他低下头，又立马抬起，刚凑近又立马移开。

　　最后，顾琛只用指头摸了摸，然后一脸满足的站起身，拿衣服去洗澡。

　　他一走，顾魏的眼睛立马睁开，呆滞的看着天花板，没过一会儿，就又睡过去了。

　　顾琛洗完澡回到房间，顾魏原本仰躺着的姿势，变成了面向床外的侧卧。

　　他开了个小夜灯，面对面的躺在顾魏旁边。床上只有一个枕头，大半都在顾魏头下，顾琛只能枕着边边。

　　也不是没枕头了，只是顾琛不想。

　　没过一会儿，他也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天，顾魏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感觉天花板在转，头像被车碾过一样，缓了好一会儿，才忍住想吐的冲动。他朝窗外一看，已经能看到微微的霞光了。

　　顾魏立马下床，心道不好，吴丽店里没人帮忙。脚刚沾地，一阵眩晕袭来，顾魏双脚一软，摔在了地上。

　　“妈的。”顾魏捂着头坐起来，看了一圈，发现不是自己的房间。

　　他懵了一会儿，努力回忆。只记得和顾琛在院子里喝酒，说去古镇玩来着，之后的就没印象了。

　　他站起来准备开门，看到门上贴着个纸条。

　　-醒来别急，阿姨那里我去帮忙。

　　顾魏打开门出去，这才认出这是顾琛的家。上次水管爆的时候，还上来扫水来着。

　　张霞芳正看着报纸，看到顾魏下来，她放下报纸去厨房，“你醒了，喝了汤再走。”

　　她从厨房端了碗汤出来，里面放了苹果和梨，“把这个喝了，解酒的。”

　　顾魏接过喝了一口，非常清甜，感觉胃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喝完，喝完就不难受了。”张霞芳说。

　　顾魏举起碗，一口喝个干净，“喝完了......嗝，谢谢外婆。”说完还打了个饱嗝。

　　张霞芳满意的笑了笑，“行了行了。”

　　“那外婆我先走了。”顾魏出了顾琛家，立马去了吴丽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