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天无白使人

2、我操，真牛逼！

　　天还没亮，顾魏早早的起床和吴丽去店里。

　　昨天睡得晚，起来时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冷风一吹人瞬间就清醒了。

　　他把桌椅摆放好后，立马去采买食材。这活平时都是吴丽在干，但只要他起得早点，就把活揽下来，吴丽负责煮就行了。

　　顾魏买完食材回来，远远看见店门口的桌椅连着倒一片，蓝色的遮雨棚也倒在地上。吴丽在一边急得在原地打转，她想着把雨棚抬起来，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顾魏到了店门口，急忙下车，撑子都没踩，食材随着电动车倒下，散落了一地。

　　“妈！”顾魏急忙跑到吴丽身旁，“你没事吧。”

　　吴丽摆了摆手，急道：“快把人弄出来。”

　　顺着吴丽的视线，顾魏这才发现雨棚下还压着个人，只有了一个乌黑的头顶露在外面。

　　他急忙把棚子抬起来，因为下雨棚积水，路面又湿漉漉的吸着雨棚，他使了很大的劲，才抬起一条狭小的缝。

　　那人趁着抬起来的空隙，迅速爬了出来，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用不用去医院看一下。” 顾魏问。

　　那人摆了摆手，然后站起来，气还没喘匀。

　　顾魏的视线慢慢抬高，头也从低着变成了仰着。

　　我日，这么高！

　　他很少关注别人的身高，主要是这家伙太高了。

　　顾魏在高个的身后暗自比了比。

　　吴丽看人没事，松了口气，“娃儿，真是谢谢你，刚刚太危险了，你把我推出来，你要出什么事，我怎么和你的父母交代哦！”

　　“阿姨，我没事儿。”那人说。

　　吴丽还是不放心，要是真出了问题再找过来就更麻烦了，“听嬢嬢的，还是去医院看一下。”

　　见阿姨不信，那人语气更加诚恳：“阿姨，我就破了点皮，真没事儿。”

　　吴丽见说不动，只好作罢。

　　顾魏看这人从脸到脚都是的泥水，连T恤也认不出原来的颜色了，膝盖上渗出一点一点的红，他心里过意不去，问：“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洗一下。”

　　“不用，”那人看了眼手机，“我还有事儿，回去来不及了。”

　　顾魏想了想，“我家就在旁边，你要不去我家里洗洗？”

　　那人满脸犹豫。

　　“你这样见人......”顾魏的眼神从上到下扫了眼，“也不太好吧，我家就在附近，很快的。”

　　说完往店后的红砖楼一指。

　　“那......打扰了。”

　　顾魏带着人，朝早餐店左边的路口拐进去，走了几步就到了一栋7层的红砖楼前，外墙没有经过任何处理，呈现着砖本来的颜色，给人一种不结实的感觉。

　　这人跟着顾魏往楼上走，四处打量。

　　顾魏感受到他打量的目光，却不介意，“我叫顾魏。”

　　“顾琛。”

　　“照顾的顾？”

　　“嗯。”

　　“巧了，我们一个姓。”

　　顾琛心里嘟囔，这大个儿这么狂拽酷炫？说话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外蹦。

　　按照一贯的问话流程，下一句该到你是哪里人，但顾魏不用问都知道这人不是本地的，倒不是因为本地人很少有这么高的，而是这人的普通话太标准了，当地人说普通话有一股“椒盐味”。

　　顾魏还想问他是哪里来的，来玩还是来探亲，但又觉对一个刚认识的人问来问去太冒昧了，像查户口的。

　　顾琛在楼道口顿了顿，又紧着跟上去。

　　楼道很黑，楼梯平台有玻璃，但灰扑扑的，光都被挡在了外面，仅凭声控灯提供光亮，这灯还一闪一闪的，像恐怖片里的那种场景，仿佛下一秒亮灯的时候，眼前会突然出现一个穿着红衣的女人。

　　顾琛想到这里，头皮有些发麻了。他边走边往楼梯的墙壁上看，墙上贴满了小广告，种类齐全，开锁、煤气、维修家电、回收废品......甚至还有印着美女的小广告，每个楼层都有，有些因为年代久远变成青黑色，看不清印着什么。

　　不知道走到了几楼的楼梯平台，平台的拐角处堆着一摞纸壳，像一座小山似的，什么都有，书、纸箱、装鸡蛋的纸壳，还有……胸罩。

　　顾魏带人经过的时候，只能贴着楼梯扶手走，一转头就会碰到那挂在上面的胸罩。

　　他们在一扇绿色的门前停下，顾魏摸出钥匙开门。

　　顾琛跟着进来，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房子里和外面楼道的环境简直算是异次空间，没有黑墙和发霉的小广告，也没有堆成山的纸壳。房子虽然不大，但非常的干净，充满了生活气息。

　　一进门就是客厅和厨房，简单来说就即是客厅也是厨房。客厅的左面和正前方各有一个房间，两个房间之间隔着一个厕所。

　　顾魏去房间，找了自己的衣服裤子给顾琛换洗。想着顾琛比自己高，特意挑了平时穿着特别宽松的衣服。

　　“你穿我的拖鞋，”顾魏指着门口的地上，“对，就这双。”

　　顾琛拿着衣服进了厕所，在里面鼓捣了半天都没弄懂这烧煤气的热水器怎么用，往哪里调都是滚烫的热水。

　　“那个......”顾琛喊道，“热水器怎么调！”

　　顾魏还想着在外面指导，但自己家热水器的调性，他还是比较了解的。

　　“我进来了！”

　　里面传来一声小小的“嗯”，顾魏直接开门进来，小小的厕所因为顾琛的高大而被衬得更小了，似乎只要他稍微一跳就能撞到吊顶。

　　顾琛被烫的得满脸通红，脸上的泥已经被洗掉了，但他的皮肤依旧是黑的，是健康的小麦色。

　　虽然只是进来时看了一眼，但他还是看到了顾琛的美好的身材和雄壮的特征。

　　因为厕所太小，两个人总时不时碰到。

　　顾魏往前挪了挪，调完后立马低着头出去了。

　　大概过了5分钟，厕所传来了开门声，顾魏抬头看去。

　　顾琛穿着他的衣服从厕所出来，对视瞬间，顾魏沉默了。

　　原本穿在自己身上还挺宽松的T恤，穿在顾琛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滑稽感，胸口的字母被撑得变形，裤子就更不用说了五分裤穿成了三分，整体看下来......有种说不上来的骚气。

　　“我再给你找一件，”顾魏立马回房间，在衣柜里翻了半天，找出一套球服，是去年打球赛时老师买的，质量不好但码数够大，每次上场都得把裤腰多系几圈，衣服后面印着他名字的缩写和学校门口饭店的赞助广告，城南饭店。

　　“这是套球服，你要不嫌弃，应该可以穿。”顾魏说。

　　“有得穿就行。”顾琛毫不犹豫，当着面就把衣服脱了，把球服套身上。

　　顾琛穿上还是有些不合身，但至少能穿出门。换好衣服后，他和顾魏道了声谢，准备换上鞋离开。

　　顾魏看他好像很急，问：“你要去哪儿，急的话我送你。”

　　“不麻烦了，”顾琛穿好鞋站起来，“就附近而已。”

　　“别客气，今早的事还没好好谢谢你，”顾魏说，“而且这附近我熟，我有车也方便。”

　　“不麻烦了，告诉我怎么走就行。”顾琛说。

　　“行，”顾魏从客厅的茶几下拿了瓶碘伏，“你要不要处理一下。”

　　顾琛看了眼膝盖的擦伤，“谢谢。”

　　顾魏把碘伏递给他，因为顾立强，家里什么消炎止痛，跌打损伤的药都有。

　　他看了眼顾琛手机，指着窗外的那条路，边说边比划，“就顺着咱们刚才来的这条路往上走，到了第一个岔路口，走左边的那条，有一个农家乐牌子立在旁边，那就是文化路，至于24号是那栋房我就不清楚了，挨个往上看门牌号应该能找到。”

　　顾琛点点头，探出窗外看了看，看到了那个农家乐立牌。

　　顾魏接着又说，“如果找不着，就来店里找我，下午1点前我都在。”

　　顾琛又道了声谢就走了，一路上环境不错，他还拍了些照片。

　　他到的时候，装修的工头已经带着工人在门口等着了，顾琛和他们随便聊了几句，打开门进去。

　　一进门，是一个院子，不大，由于长期没人打理，到处都是杂草和落叶，还有股腐木的味道。

　　顾琛不由得有些可惜，以前和妈妈回来的时候，院子里还生机勃勃的，现在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他转头对工头说：“今天先把院子弄了。”

　　他们穿过院子走上台阶，顾琛掏出一把老式的铜钥匙。门一开，一阵潮湿夹着霉味的气流迎面扑来。

　　顾琛脑子里某个神经立马炸了，捂住鼻子退出去。

　　“我艹！”顾琛心里嘀咕，这地方真的能住人？

　　他吸了口气憋着，进去看了看，客厅很大，左边是一个开放式厨房，墙上还挂着些锅碗瓢碰啥的，不过都已经锈的不成样子了，只能看出这个可能是炒菜的，这个是煲汤的。

　　客厅里的家具上落满了灰尘，屋子里的墙皮已经脱落大半，有些地方长着绿色的毛，木质家具上还长着黑褐色的蘑菇。

　　顾琛看到老鼠时，一口气没憋住，转身跑到门外。一脸嫌弃的指着这些家具，“旧家具都不要，墙皮全铲了重刷，木地板换成瓷砖的。”

　　装修工人似乎已经习惯了，在屋里来回走动的看着房子的构造。

　　顾琛在客厅大致的看了看，就出去和施工方讨论装修方案。

　　初步方案敲定好后，已经12点多了。

　　顾琛因为早上舍己为人的光荣事迹，连吃个早餐的时间都没有，现在饿得有些难受。他原路走到来时的路口，左边就是他舍己为人的早餐店。

　　他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是想找个店吃饭的。刚到店门口，棚子突然就倒了，他下意识把旁边的人推了出去。

　　被救出来的时候他还感觉有些羞耻，觉得自己做了个特现眼的事，该得个好市民锦旗啥的。

　　店还开着，但没有人，顾琛走进去看了看，店面不大，里面摆了四张桌子，外面摆了四张。

　　“有人吗！”顾琛喊道。

　　“有！”顾魏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看到人，他热情的招呼道：“吃什么，免费请你。”

　　“不用的......”

　　顾魏摆了摆手，立马打断道：“别客气，今早的事还没好好谢谢你。”

　　顾琛实在太饿，免不免费的等吃完再说。

　　他看着墙上的菜单，“一份肥肠面、一碗抄手......再来两笼小笼包、一笼饺子。”

　　“面要几两。”顾魏问。

　　顾琛对两并没有概念，于是问道：“一般是吃几两。”

　　“二两到三两。”

　　“那我要五两。”顾琛说。

　　“是打包还是在这吃？”顾魏习惯性问了句。

　　“在这吃。”

　　“行，”顾魏刚转身朝厨房去，又猛地转回来，愣了愣，“不是……你一个人？”

　　“嗯。”

　　顾魏有些惊讶，但面上没表现出来。五两面在买面煮出来，拿碗是装不下了，得用盆。

　　“你‘一个’人吃吗？”他又问了一遍。

　　“对，”顾琛一脸云淡风轻，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等饭上桌。

　　他也不是看到免费就故意狮子大开口，是他平时吃饭就这量，两碗面加两笼包子就够了，因为饿了一个早上，所以又多点了些。

　　顾魏把店里最大的碗找出来，砍砍能装下着五两面。吃的都端上来后，就坐在角落的凳子上玩手机，时不时用余光瞄着，看顾琛是不是真的这么能吃。

　　没有出现顾魏预期的场面，他之前看视频，大胃王一口塞三个包子，3口吃完一碗面。顾琛吃得挺斯文的，没啥特别，他也没再往那边看。

　　顾琛吃完起身去付钱，毕竟自己吃了这么多东西，而且味道还不错。

　　顾魏立马上前拦下他，“不用不用，说好请你的。”

　　顾琛又和他推拉了几下，像过年长辈们出去吃饭挣着付钱。见顾魏执意如此，他道了声谢就离开了。

　　等人走后，顾魏想起顾琛换下的衣服还在家里，急忙追出去，可人已经不见了。

　　顾魏又回到店里，看着桌上的空碗。

　　我操，真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