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吃瓜》食客准备

33、第三十三章

　　“这户人家也真是，出尔反尔。我看实在不行就找别家。到时候你过去万一受他们欺负。”

　　傅梓谨无聊的在走廊上转圈圈，逮到一个掉了墙皮的墙洞扣个不停。他心里总觉得傅梓叶是替他去的，知到寄宿家庭态度不好，心里也跟着生气。

　　电话轻笑一声，低沉男声透过电话传过来：“都是小问题，很快就能解决。”

　　听到对方轻快的声音，傅梓谨压下心里的不满，算了算日子，不容置疑地说：“我看最近有《堂吉诃德》的话剧，票我已经买好了，等你回来看。”

　　“好……”傅梓叶刚要再说什么，就看到一个陌生电话打进来，“等一下有个电话。”

　　经过的同学有意无意的往傅梓谨身上瞟，自从自己明确公布要艺考开始，就已经被别人当成珍惜动物，他们学校是市重点高中，非艺术班的参加艺考简直是凤毛麟角。

　　老钟从办公室出来，手里拿着数学试卷和他的宝贝保温杯，发现凤毛不仅没有上晚自习还在煲电话粥，气不打一处来，牛大的眼睛狠狠一瞪，把人给瞪回去，心里也舒服了。

　　总有些人总是对艺考生抱有偏见，认为选择艺考是成绩差被迫艺考，尤其是那些名次一般的，喜欢从艺考生身上找优越感。

　　那头傅梓叶接起电话，陌生的男声，带着哽咽和怯懦声音压的低低的，以至于吸鼻涕的声音格外明显。

　　“你好，请问你是？”

　　对面吸了吸鼻涕，迟疑地说：“是，是傅梓叶吗？”

　　对面说完这句话没有再开口，执拗的等着他应答。

　　“我是。你有什么事吗？”傅梓叶依然声音温和同这个奇怪的陌生人说话。

　　这声应答给了对面莫大的鼓励，就连声音都明朗了许多，“你好我是北萧，那天酒店我们见过的……”

　　傅梓叶静静听着，心里一阵紧过一阵，对那晚的排斥攀到顶峰，那晚的人不论好坏通通被打上痛苦的标签。

　　北萧毫无察觉，继续说：“那晚之后明奕一直没有出现，我们听说他出了国，就以为这事过去了。谁知道前段时间，总有一群人来我和林伟哥的店里找茬，昨天甚至动手把林伟哥打进医院。”说到这北萧忍不住哽咽，“我们很害怕，他没法找你们撒气，就来找我们。可我们只不过是好心帮帮你们，现在却没有人来帮我们。”

　　明奕出院后就被送出了国，北萧和林伟戏份杀青后渐渐退出了台前，巴拉巴拉钱包合伙开了家火锅店。傅家开始还关照两人，连两人租的门店都是傅家的。两家经纪公司也都看在傅家的面子上，也不想再招惹明家放了手。没想到傅家刚一放手明奕就使阴招。

　　明奕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傅梓叶沉默着听完，不禁有些愧疚，语气放软，安慰了几句，就挂了。他不相信明奕的所作所为明家和傅家会不知道，但他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傅家为了两个不相干的小蝼蚁去和明家撕破脸，就算人家救了你儿子。

　　即使是去讨伐也得有一个响亮的口号，一个百利而无一害的理由。

　　隔壁房门轻轻打开又轻轻关上，紧随着大门打开的声音，管家应该出门了。他打开手机备忘录翻出明奕现在的住址和电话，手指在上空盘旋，犹豫着打了过去。

　　手里接通一会才响起明奕的声音，期间是一堆不知是男是女的调笑声，令人作呕。

　　“谁啊？出声……”电话那头响起打火机的声音，明奕叼着烟含含糊糊的讥讽，“我知道，你是那小鸭子找来的帮手把？怎么，他那相好被打心疼了？”

　　傅梓叶拇指使劲抠了一下音量键，电话的声音忽上忽下，：“是我，那天酒店打了你的人。”

　　“……”香烟还有没有傅梓叶不知道，明奕的声音到是清楚了不少，依然欠扁的从手机传过来，“草，你小子找老子干什么，要不是你和那几个臭鸭子老子也不会被送出来。你再m国？你出来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不要再去骚扰别人，你有什么仇什么怨都冲傅家来。你敢吗？”傅梓叶想马上结束结束通话，明奕的每一声呼吸都让他恶心。

　　“今天下午，你出来我们单独谈谈。”

　　“单独？你就不怕我把你新整得鼻子打歪了。”傅梓叶语气淡漠，听不出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以两人的关系显然不是开玩笑。

　　明奕气的发抖，刚刚缝好的眼眶还不能承受主人如此愤怒的表情。白色粉末旁的手枪被慢慢填满子弹。

　　傅梓叶挂断电话将手机摔倒沙发上，独自坐在餐桌前手里攥着一只玻璃杯，虎口紧紧的贴在杯壁上。

　　手机在沙发上响了又响，出声孔被堵住，只能听到一阵阵的嗡嗡声。

　　手机响了三四次傅梓叶才接起来。

　　刚刚没注意，现在是上午十点傅梓谨这时候应该刚晚自习下课。

　　“你怎么现在才接？新鲜出炉的好消息都凉了。”

　　傅梓谨声音欢快，想必是没有听说北萧的事。

　　傅梓叶勉强提高音调，营造出自己也很开心：“什么好消息？”

　　“我买了机票，过两天考完试我就去找你。”傅梓谨趁傅梓叶教训自己前开口，“不知道那个壮士把学校举报了，教育局亲自下发通知，不允许寒假补习。”

　　傅梓叶算了算他四五百分的成绩，觉得他高兴的太早了：“……您就别来了，我明后天就回去。定下了我就把航班发给你，到时候接机晚到一分钟都不行。”

　　“遵命！”

　　两人杂七杂八的聊了两句，傅梓叶试探的提了两句北萧和林伟，和傅梓叶想的不同，傅梓谨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他甚至和北萧保持联系，门店的事也是他推荐的，但北萧的做法显然是报喜不报忧，傅梓谨光知道他们开了火锅店生意不错，马上要结婚了到时候会邀请他，他们遭遇的种种刁难傅梓谨一概不知，北萧有意隔绝一切和明奕有关的事。

　　“他们结婚的时候正好高考完，我们去参加他们的婚礼，还可以在那旅个游，我贼喜欢他们那的方言，就是吃的东西太辣了。”

　　“嗯！”

　　大门被打开，远远看到管家进来，说了两句情话就和傅梓谨挂了。

　　结束时说情话是傅梓谨提的。

　　像个每天都需要糖果的小孩。

　　“爷爷，我下午要出去一趟。”

　　傅梓谨替管家把礼帽和大衣挂起来，体谅管家年纪大了替他从鞋柜里拿出拖鞋。

　　管家去见了好友，整个人容光焕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傅梓叶的要求，“不过你早点回来，明天早上的飞机。”

　　“知道了，您别忘了把航班发给梓谨，他来接机。”

　　管家见不得他那得意样，把他轰出去。

　　傅梓叶站在马路上手里是管家牌自制地图，挥挥手打个车直接到目的地。

　　地点是傅梓叶选的，窗明几净，优雅安静的咖啡馆，咖啡馆人流稀少，又开在市中心，最适合谈话和求救。

　　导航上的光点离咖啡馆越来越近，傅伽坐直身子，向一旁的下属吩咐：“人都安排好了？那对夫妇的嘴绝对要封好。”

　　监视器里的少年嘴唇微抿，长得剑眉星目，是个勾引人的好手。

　　明奕卡着点来，径直走到傅梓叶面前，故意用肩膀撞一下服务员才坐下。点咖啡时，整个人声音都带着兴奋的颤抖，服务员是个小姑娘，见人不对劲点完单就跑到柜台后。

　　傅梓叶轻轻搅拌咖啡，觉得明奕的神情和语气不太对劲，心里又不断安慰自己是因为明奕这个人本身就有问题。

　　他抬头仔细打量明奕，鼻子和下巴整了，两只眼睛的眼角也不对称。

　　明奕迎着他的目光，抬起手有意无意遮住鼻梁和下巴，嘴脸上翘丛手掌里露出来。

　　这样的表情让傅梓叶想要扔下责任逃走，又生生忍住，强硬开口：“你的所作所为傅家已经知道了，我劝你收手。他们两个帮过哥、傅梓谨，你这么做就是在打傅家的脸。”

　　明奕大笑，好似他说的是一个笑话，“你以为一个商人的良心是什么廉价的东西？小屁孩，也就只有你拿他们当恩人，在傅里慎眼里他们只是资本家的镰刀，用来割明家的韭菜。”

　　“你是镰刀，我也是镰刀，握在不同人手里。”

　　明奕在一旁自怨自艾，把自己说成全世界亏待他，自己被驱逐是为了家族的委曲求全，自己从前所作所为是防止被老大忌惮的伪装。

　　右手在桌底悄悄成拳。

　　“够了！我说你够了。别再活在自己编制的剧本里，全世界欠你的？委曲求全？伪装？你真是为自己的愚蠢、虚伪、无耻披上了一件华丽外衣，可惜长满了恶心的虱子。”

　　傅梓叶揪住对方的衣领：“听着，没有人会因为你自以为是的无奈去原谅你带给他们的伤害。你把所有人都给予‘恶’的角色，把自己衬托成一个深陷泥潭却坚持本心的人，要是唱成戏也感人肺腑的，可惜事实远没有你讲的精彩。你一边享受着生在资本家的优越生活，一边鄙视资本家的自私狭隘，一边心安理得的收下大哥的保护，一边把自己的大哥当成一事无成的罪魁祸首。你真是一个让人看一眼都恶心的——废物。”

　　傅梓松开手，全然没有开始的不安，余下只有不屑和嘲讽，他穿上外套往外走。他原以为明奕只是一时的气不过，现在他才知道，明奕是一个没有良心和智力的血吸虫。

　　“站住，你凭什么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

　　傅梓叶背对明奕，他不知道明奕又在发什么疯，但从服务员的表情看得出不是什么好事。

　　他若无其事的付完钱，一回头撞上明奕手中黑洞洞的枪口，心里咯噔一下，来自内心的求生欲一下占据大脑。迟疑三秒钟，他渐渐冷静下来，表情不变，身板依然挺拔却在寻找最适合出击的姿势，语气还是不冷不热，丝毫没有求饶的表现。

　　傅梓叶不了解明奕的为人处世，但从几次相处知道对方是一个欺软怕硬的，如果自己直接求饶恐怕下一秒子弹就会给自己一个漂亮的“美人痣”——该死，他怎么就忘了，在这里持枪合法。

　　“怎么怕了？你也就是嘴上过过瘾，上了真刀真枪你在老子面前还是一只软脚虾。”

　　明奕说话表情癫狂，整个人都在颤抖，拿抢的手上下摆动，枪口一会指嘴巴，一会指眼睛，傅梓叶也跟着七上八下，刚刚成年的孩子差点原形毕露。

　　枪口像是一个黑洞让人不自觉的忍受恐惧盯着他，想看子弹出膛，又害怕小小金属的伤害。

　　正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响彻天际，傅梓叶捂住耳朵闭紧嘴巴防止声音伤到耳膜。明奕手里拿抢一开始就错失保护耳朵的最好时间，傅梓叶趁着他耳鸣抓住他拿抢的手，指向一旁，同时抬脚去踹。

　　明奕跟着下意识扣动扳机，响亮的枪声为这场恐怖袭击“添灯加彩”。

　　正在隔壁搞事的暴徒冲了进来，枪声响起，鲜血溅到他的脸上，有明奕的也有自己的——明奕倒在地上，右眼瞪大，左眼已经被子弹管穿。从张着的嘴巴可以看到地上的鲜血，透出一点点小亮光。

　　心脏哽在嗓子里，像要冲出来逃离现场，傅梓叶也希望自己能马上死掉，这样自己就不用忍受右肩的剧痛，不用忍受未知的恐惧，不用忍受即将与亲人分别的不舍。

　　但他有千千万万的牵挂，他还年轻，他不想死。

　　他在惧怕死亡——他在惧怕从生到死的过程。

　　他听到自己倒下的声音，眼前昏昏暗暗，他看到来回的脚步，听到声嘶力竭的哭喊，最终世界归于黑暗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