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欢喜]用尽一切奔向你》温水姑娘

17、第 17 章

　　周一上学的时候，林思齐在楼下碰到了季杨杨和方一凡林磊儿，四个人便一起往学校走。
　　“呦，季杨杨，怎么今儿戴了顶毛线帽？头冷啊。”方一凡一见面就开始耍嘴皮，“不过为啥是顶橘的，跟个胡萝卜一样。”
　　以往应该和方一凡斗斗嘴的季杨杨，今天出奇的怪异，只是说“我想戴就戴，别问。”
　　方一凡也感觉到了季杨杨的低气压，乖乖闭嘴不问了。他不开口，剩下几个人都是不爱说话的类型，一路安静。

　　“诺，这个给你。”
　　到了班里，林思齐把书包里厚厚的一沓试卷放在方一凡桌子上，“我已经分好类了，上面有日期，哪天就做哪套题，我第二天检查。不许找磊儿英子，不许偷懒，不许搜答案。”
　　方一凡瞬间就觉得嘴里的豆浆不甜了，哀嚎一声，“为什么啊！我为什么要承受这些本不该发生的惨痛？！”
　　林思齐暼着他装模作样的动作，抱着手臂不说话。
　　方一凡的表演没有观众捧场，十几秒后装作无事的停下来。“好好好，我做，我做。”他翻开卷子，“今天做…必修一化学，第三单元物质的分类。”方一凡念着试卷最上面的题目，没反应过来，又看了一次。
　　“为什么从必修一开始？还是个单元卷？”他郁闷。
　　“正好是一轮复习，打基础的时间，当然要做基础题。难道你想等二轮三轮再打基础？”
　　方一凡觉得林思齐看他的眼神有点像看傻子，“我当然知道了，可是我觉得这些也太基础了。”
　　“怎么，没难度？”
　　“这对我来说都是小意思。”方一凡粗略的浏览试卷，感觉没难度。
　　“哦？那今天下午自习课你做这套卷子，满分100，你拿到……”
　　“85分！就算我厉害，怎么样。”方一凡抢答，林思齐没意见，就这么定下来了。
　　诶，学的不怎么样，想得倒是挺美。
　　林思齐笑着回到座位。

　　“后来呢？表哥做了多少分？”放学路上，林磊儿好奇。
　　方一凡洋洋得意，“就是大意了，我下次肯定能做到85分。”
　　“到底多少分啊？”没问到答案，林磊儿凑到林思齐旁边打听。
　　“79。我还给他放水了几分。”林思齐小声的说，“别打击他自信，前半部分我给他讲过了，你晚上给他讲讲后面。”
　　“嗯嗯。”林磊儿比了OK的手势。

　　晚上整理试卷的时候，林思齐发现那个记录正确答案的本子已经用完了，她轻轻用手拂过上面的字迹，苦涩的笑了。
　　本子已经写到最后一页，可他们还是不知道她的内心想法。林思齐把它随手放到柜子上面。从抽屉里拿出新的本子，开始做试卷。
　　林志远和周慧最近都不在家，她一个人也乐得自在。虽然有时会感觉孤独，但总比随时保持战斗状态要舒服的多。
　　她插上耳机想看书的时候，周慧打来了电话。“齐齐，你现在收拾一下出门，我在小区门口等你。”
　　“怎么了么？”周慧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重。
　　“医院刚刚给奶奶下了病危通知。”
　　林思齐哐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磕磕绊绊的说了句好，便挂了电话换衣服。脑子里嗡嗡作响，突然有种很酸涩的情绪。
　　稳住。她告诉自己，然后拿起钥匙奔出家门，看到了周慧停在门口的车。
　　“本来不想这么晚叫你出来，但是奶奶想见你，想和你最后说点话。”周慧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波澜，还是能听出她在尽力的克制着，一字一句的击打在林思齐的心上。
　　她生命中，奶奶是最重要的亲人，超越了爸妈在她心中的地位。即便是上了高中，还是保持每周经常通话的习惯。
　　跌跌撞撞的到了ICU门口，林思齐脚步一顿。她突然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病房里的一切。
　　林志远推开门，示意她进去。林思齐看到了爸爸眼中的疲惫与无力。
　　明明上一次去奶奶家还是上上周，可突然之间，她变得那么苍老而虚弱，躺在病床上，看上去是那么瘦小。
　　“奶奶…”林思齐哽咽到说不出话。
　　奶奶费劲的抬了抬手指，断断续续的说着话。林思齐上前两步蹲在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你妈妈…是个倔脾气的，不听劝。奶奶从不觉得分数能决定一个人的一生，我只希望你快乐，每天都快快乐乐的。”
　　“你有主见，有自己的想法，奶奶希望以后你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留遗憾。”
　　“齐齐，奶奶很久没见你像小时候那样开心了，最后给奶奶笑一笑吧。”
　　林思齐一直憋着的眼泪在听到最后一句时控制不住，断了线似的流下来。她狠狠点头，“奶奶，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要考北京大学的法律专业，奶奶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成为一个好律师。”她边说着，艰难的扯出一个微笑。

　　奶奶还是走了，在2018年的寒冬。只可惜没能迎来新的一年，好在老人家走的时候没遭什么罪，也算是体面的离开。
　　林志远给学校请了两天假，林思齐昏昏沉沉参加完葬礼，在家直直睡了一个下午，大脑放空，什么都不愿想。
　　隔天去上学的时候吓了方一凡一跳。“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啊？怎么了？”
　　林思齐心里实在憋得慌，又翘了节自习，拉着方一凡出了教室。
　　“诶，你公然阻止我学习，你有何居心？”方一凡嚷嚷着跟在后面，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林思齐？”他终于感觉到了不对。
　　她突然停住，转过来的时候是满脸的泪花。她皮肤本来就白，一副梨花带雨的样貌，没法不让人心疼。
　　“方一凡，我奶奶去世了。”

　　有些人坐飞机就能见到，有些人要坐时光机才能见到。
　　十八岁的林思齐，终于懂得了死别是一件多么让人痛苦绝望的事情。

　　方一凡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却也知道这个时候人们是听不下去那些大道理的。他静静地陪着林思齐，手里的纸巾已经被她的眼泪浸湿。他叹着气，轻轻将林思齐揽进怀里，声音温柔的说，“奶奶在那里也会陪着你的。”他抬手指了指天，“所以你也要好好的生活，别让她担心。”
　　“奶奶说希望我能做自己想做的，可我现在还是这样。方一凡，我不想待在基础班了。”
　　他伸手擦掉了她的眼泪，“嗯，我明白你的意思。”
　　不想让奶奶失望，想让奶奶知道她真的有自己坚持和热爱的事情。既然说了人大，那就更要好好学习，让她看到。
　　哭够了，情绪也发泄的差不多了。林思齐看到方一凡校服的肩膀处一片湿漉漉的痕迹十分不好意思。“对不起啊，把你校服弄湿了。”
　　“对不起哪行啊，”方一凡头脑一动，“我好饿，你请我吃午饭。”
　　他知道林思齐的性子，一遇到点什么事，吃饭就能被抛在脑后。所以她这两天肯定没有好好的吃过饭。
　　还真被方一凡猜对了。林思齐摸摸肚子，倒有了几分饥饿感，点点头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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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志远和周慧在家住了几天，大概是因为失去了共同的亲人，周慧和林思齐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淡了些，回到了和平相处的局面。周慧偶尔下厨给林思齐做饭，也不常说那些听着耳朵起茧子的话。也许是奶奶生前和她说了什么吧，林思齐不得而知。
　　从奶奶去世后，林思齐把心思全部放在了学习上，给方一凡找卷子讲题是唯一一个例外。很快，月考就来了。
　　既然决定了不再就在普通班藏拙，林思齐这次也没再胡乱填答案，但也没全部作对。计算着分值考到了五百五十多分，这次月考卷子偏难，这个分数在平行班也是不错的水平。
　　林思齐顺利的到了平行班，就在原来普通班的隔壁。方一凡帮着把她的书搬过去的时候，还有点不舍。从高一开始就是一个班，突然又走了一个，只剩他和季杨杨这两个学渣相互依偎了。不对，季杨杨最近也着了魔的学习，成绩排在普通班的第一名，说不定下次也离开了。
　　最后只剩他了。
　　“你记得要给我补习的。”他突然内心不安，“不能把我给忘了。”
　　“我走了你知道学习啦？”林思齐看了他一眼，“那今天就从上课不走神开始锻炼吧，还有那两套卷子记得做完，你今天不上小课的，别找理由。”
　　方一凡：……当我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