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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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藜久久不语，明月臣也不着急，萧池心里憋着一股气，不知道是气明月臣这幅什么都不跟他说却胸有成竹的倒霉样儿还是气别的什么，但总归最后全落在了伍迪头上。
个瘪犊子。
老子今儿就死盯着你，我看你能翻出什么浪花儿来。
萧池随手拉过一个小软凳子，盘膝而坐，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伍迪，黄白色的加菲小猫啦啦不知道什么时候揣着手团在了他的左手边，小阮则是同款的坐姿在他右边，三双眼睛排成一排，全盯着伍迪。
明月臣不经意瞟了一眼，差点被这阵势给笑破功。
萧老板真可爱。
“没错，我其实记得。”
杨藜短促地喘了口气，终于开了口。
他清楚地记得小阮出现在伍迪身边之后他内心涌起的那种嫉妒和不安，之后一个念头跃入了他的脑海，因为伍迪在不经意间提过，人工干预的情况下，在理论上是有可能将一个人类变成异能者的。
既然人类变成异能者的原理就是让大脑和位于高维空间的精神图景相遇，并制造出一个相对平和的缓冲空间，那只要掌握好“纸张”破裂的速度和程度，人脑和精神图景就有机会获得制造缓冲空间的时间。
伍迪所做的，就是制造了一个常数稳定、隔绝其他一切能量辐射的“净空间”，以保证注入能量的可控性。
他可以做伍迪的志愿者，去实现伍迪的伟大设想。
如果这样的话，那他是不是，就比小阮更加珍贵、更能博取伍迪的关注。
他觉得答案是肯定的，所以他下定了决心。
但是杨稻很聪明，他觉察到了杨藜的异常。
成为异能者就有机会挽救对他恩重如山的养父，这对杨稻来说是一个无法拒绝的诱惑，但另一方面，一直以来所受到的教育都告诉他，他不该让杨藜去冒这个险。
于是到了杨藜和杨稻约定的那个周末，杨稻在杨藜的早餐牛奶里放了偷偷从养父卧室拿来的助眠药物，因为病痛的折磨，他的养父每晚都需要依靠药物才能入睡。
杨稻加大了用量，杨藜顺利地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在这一天时间里，杨稻扮成他去见了伍迪，对于扮演彼此，他们早已轻车熟路，即便是伍迪也看不出什么。
杨藜在那场长达二十四小时的睡眠里，做了一个梦，他梦见杨稻走进了一道银色的光柱里，对他挥了挥手，然后便被光柱吞噬了。
他猝然惊醒，似乎是心有所感，他几乎毫不怀疑地就去找了伍迪。
见到的却是伍迪一贯的恶劣微笑：“喔，你是杨藜的双胞胎弟弟是吗？”
鬼使神差地，他说：“是。”
伍迪笑笑：“抱歉啦，你哥哥的实验失败了，不过如果你愿意接受另一个实验的话，他还有可能回来哦，你们的大脑是完全一样的，我觉得一个人的存在并不需要局限于身躯本身，大脑是更重要的东西，我对于双胞胎精神图景之间的关联更加感兴趣呢！”
那一瞬间，他觉察出了一股被愚弄的愤怒，他似乎真的忽然间变成了杨稻，杨稻说伍迪是个坏人，说伍迪一直在骗他，说伍迪从来只把他当做玩具……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杨稻当初感知到的愤怒，也能感受到杨稻感知到的来自伍迪的恶意。
他拒绝了伍迪的邀请，为了不让杨稻的养父伤心，他决定继续扮演杨稻。
但是两周之后，当他磕磕绊绊地办完杨稻在种质库预约好的各种手续，成功拿到预付工资准备给养父申请自体肝脏克隆移植手术的时候，养父却拒绝了他。
他已经很虚弱了，每一个字都似乎用尽全力。
他说：“杨藜，告诉我，杨稻去哪儿了？我不信你会害他。”
他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但这并不妨碍他辨认出双胞胎的身份。
杨藜跪在床前失声痛哭。
“我会把他找回来，求求你，你能不能，等他回来。”
他维持了两周的平静假象终于还是崩溃了，他再骗不了自己，是他害死了杨稻，害死了从小护着他、替他挨打的弟弟。
他再次去找了伍迪，说愿意接受新的实验。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原理相同的实验作用在杨藜的身上，杨藜却并没有像杨稻一样被空洞吞噬，他在实验室里足足生活了一个月，也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直到伍迪被姜皓送进教管所。
“因为杨藜当时已经是异能者？”
萧池明明横眉冷对着，这会儿又忍不住插话。
“对。”克莱尔接话道，“其实人类的变异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不只是发烧的那一段时间，目前有研究证明，在缓冲空间被制造出来之前的相当一段时间内，可能几个月、甚至几年，人类的大脑就处于异常状态，只不过这种异常很轻微，非常难以发觉，当初伍迪就是发觉了小阮的异常，才会跟踪记录的，但小阮是个特例，很多人并不能清晰地展现出变异前的异常。”
屈越难得开口替小姑娘解释：“克莱尔也算是脑域科学研究所的人，她对这些比较了解。”
萧池讶异地看了克莱尔一眼，这小姑娘年纪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个子还没小阮高，履历竟然这么厉害。
收回目光，不小心瞥到旁边的小阮，发现这傻丫头已经一脸崇拜地盯着克莱尔快流口水了。
萧池：……
丢人玩意儿。
“实验失败，伍迪失踪，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怎么对杨稻的养父交代。”
杨藜把头深深地埋在掌心里，声音含糊不清。
明月臣替他说了接下来的话：“在这种刺激之下，你产生了精神分裂，分裂出了一个名叫‘杨稻’的副人格，并且让他占据了身体的主导。”
克莱尔眨着猫一样的眼睛补充：“不止如此，产生这种心理变化的成因其实非常复杂，不仅仅是迫切地需要一个‘杨稻’来给养父交代，他其实还不愿意接受他所感知到的伍迪对他的恶意，所以，‘杨稻’和‘杨藜’这两个人格都有一些缺陷，‘杨稻’并不记得真正的杨稻离开之后的事情，而‘杨藜’同样把那部分记忆封存，并且拒绝承认自己当初对于‘伍迪不是好人’的认知，这两个人格始终维持着真正的杨稻离开之前的状态，并且日常生活是以‘杨稻’为主人格，但事实上，作为真正的主人格，杨藜保持有所有的记忆和认知，他只是自我催眠了认知而已。”
“那他现在？”屈越指了指失魂落魄的杨藜。
克莱尔伸手推了推对她的脸来说显得过分大了的多边形框架眼镜，冷静道：“这种心理状态的平衡是非常脆弱的，只需要一点点破绽就能被打破，比如说告诉他，真正的杨稻早就死了。”
杨藜听见这句又是浑身一抖，几乎要站不稳。
全场寂静，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杨稻和杨藜的故事太过匪夷所思，却又真真切切发生在了所有人的眼前，一时无限唏嘘。
如果说把这对的人生曲线具象化，那就是杨藜在不断下坠，而杨稻始终在试图托举，悲哀的原生家庭，伍迪的心理暗示，生父的毒打，周围人的冷眼……
唯一牢牢拴着杨藜不让他陷入绝境的，只有杨稻。
而当杨稻离去，走投无路的他，甚至自己创作出了一个“杨稻”。
而在这一片寂静之中，一声轻蔑的笑就显得十分刺耳。
“真是个废物，还以为能有点用呢！”
伍迪嘴角挂着笑容，微微扬起下巴看着失魂落魄的杨藜，像看一个破烂的玩具。
小阮怒从心起，蹭地跳起来，几步走上前。
啪！
她速度太快了，众人只看见了一道残影。
伍迪的一边脸颊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他侧着头吐出一口血水，里头混着两颗后槽牙。
克莱尔抢在怔愣的众人之前开了口：“先别动。”
小阮不满地微微嘟嘴，侧头看她：“你要拦着我打人？”
克莱尔手指飞速敲击，面前的微型投影屏幕上出现了一大串乱七八糟的曲线和数据。
随后，克莱尔点点头：“可以了，根据你刚才的动作分析，你的速度和力道都远高于常人，我们目前已经发现一些异能者的精神图景会对体能也有影响，这是因为精神图景的存在提高了大脑的开发程度，对于身体的控制也会得到加强，但大部分都需要经过长期的训练才会有显著提升，而据我所知，你觉醒异能至今还不到一个月？”
小阮眨巴了一下眼睛，别的没听懂，就听出了对方压根没提她打人的事，于是开心地点点头：“数据够么？我可以再给他一拳。”
萧池：……
你可闭嘴吧！
克莱尔眼里迸发出期待的光芒。
小阮毫不犹豫，反手又是一拳。
萧池：？？？？？
这俩小姑娘怎么回事？
到底还是屈越出来镇场子，他低咳了一声，横了克莱尔一眼：“胡闹。”
明月臣也被这操作给惊住了，一时无语，下意识地就看向了萧池。
这人带出来的孩子，果真脑回路清奇不同常人。
萧池毫不心虚地反看回去——
看什么看？那个克莱尔是你的人吧？这脑回路和小阮有什么区别？
伍迪被小阮揍成了猪头，但他却一点没生气，半跪在地上缓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来，双目灼灼落在小阮的脸上：“你果然还是最特别的，我当初没有看错哈哈哈哈——”
他笑得疯魔，小阮一缩脖子，迅速后撤躲到了萧池身后，假装无事发生。
此时已经接近晌午，太阳却不见踪影，天空乌沉沉的，铅云欲坠，仿佛压在人的心头。
屋外风声呼号，屋内是伍迪疯魔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
明月臣敲了敲扶手：“那我们继续。”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