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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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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州和扬州相距不远却也不近。再加上旱灾未过,这一路上都在闹暴动。回扬州的路程是越拖越慢。
二哥坐在马车里磕着从路过州府那里顺来的瓜子说,“冬天到了,是时候该死人了。”
呵呵,别说冬天了。这一年死的人还少吗?
“你猜猜看,死的人会是谁?”二哥咔嚓咔嚓的磕着瓜子,听的我心烦。
是谁都不打紧。只要不是我就成。
二哥磕完了手里的瓜子又去袖子里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你的亲亲相公啊。”
他那一句亲亲相公恶心到我了。我好想打他,但想到他的话我控寄住了我寄几,“为什么?”
二哥撩起了马车上的窗帘,指了指两岸的秃山。“你瞧,这样的地形,不做埋伏可惜了。这里若做埋伏,前有追兵后有埋伏。若是不能反杀就是被杀。聪明人不会放弃这样的好机会。”
二哥的话还没落地,四面八方就杀出了一群黑衣人。
我躲在马车里瑟瑟发抖,二哥你这张嘴真是开过光啊!我以后再也不得罪你了。
外面利器相碰的声音听的人心惊胆战。我撩起车帘的一角,入目皆是血红色。辨别不出身份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一起。
我慌得要死,生怕其中躺着沈墨白。要知道,你我本无缘,全靠我死撑。
我翻了一个跟头,以一种极其优美的方式出现在了众人眼前。也许是我跟头翻的太过优雅,外面的人明显被我吓了一跳。
我想起大哥曾和我说起过:战场上,两军交战,为了显示尊重将军会曝出姓名。
我也不知道从哪个人手里抢来一把剑,找到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就喊,“我乃镇北将军夏抟之女,夏棠。”
他并不理我。看见我就跑。
不打就算了,你跑什么?你可是死士啊,调头就跑太有损你的身份了吧。
他才不管这些,上窜下跳的就是为了躲我。
我自然不能善罢甘休追着他就砍,一把剑被我使成了刀。
你和我打一打呀,我很好打的。
这样围着马车跑了数十圈,周围的人都打的差不多了。他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沈墨白想起来自己是个死士。拎着一把刀就砍上去。
我追他追的正起劲,脑子一短路就这么径直迎了上去。
就在我看着他那把剑冲我扑过来的时候我还在想,“他不敢伤我。他会躲开。”
噗的一声。这一刀真狠,我都能听到刀扎进肉里的声音。红呼呼的鲜血映的我头晕。
我看着他惊讶的眼睛,“你怎么不躲我了?”
他愣了片刻,结巴着说,“对不住啊,刀太快没收住。”
我气得两眼发懵,脖子一歪就睡了过去。
这是谁家的死士,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一点也没有敬业精神。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二哥就守在我的床边。
他一句话都没说,眼圈下却全是乌青。以前我从马上摔下来他都要背着我回家,这次他一定也是守着我寸步不离。
“你个傻丫头。我说你什么好。”他握着我的手,眼里满是心疼。
我好傻,我单知道那个死士一直躲着我不敢伤我,我不知道他竟然会收不住刀。我真傻,真的。
我为我的傻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我哭的太大声,连伤口都裂开了。
沈墨白终于不在门外躲着了。他这次换了个衣服,不再穿着那身绿的别有深意的直缀。改了一身皂色。
他轻轻的拍着我的背,就像哄孩子一样哄着我。
没想到高洁得像白莲花似的岐王也有一天会为了哄姑娘把姿态放的如此低。
我飘了。
这一刀我伤的不轻。那死士下了狠手想要沈墨白的命。我能活下来实属侥幸。
每次二哥来给我送药时都咬的后槽牙直响。“你这一刀挡的太亏,你不是老皇帝亲生的。若是砍在沈墨白身上那才是翻天覆地的一刀。”
沈墨白心里也明白,若这一刀砍在他身上。策划此事之人不死也得退层皮。可惜被我挡了。
我也气,丫的,我这一刀当的真是半分好处都没捞着。
我不甘心,二哥也不甘心,沈墨白更不甘心。
三个人坐在一起一合计,怎么样能把利益最大化呢?
再砍沈墨白一刀。
沈墨白的脸有些发白,他也没想到刚逃过了一劫又遇到了一劫。
“岐王殿下,你可知道是谁要害你?”二哥看沈墨白不太配合的模样开始了洗脑模式。
“你在豫州城平定了叛乱,积累了民意,对谁的威胁最大?太子呀。你觉得你回了扬州城还能平安的当个闲散王爷吗?”二哥洗脑中。
沈墨白沉默着。我不信他想不透,他只不过是要一个人点醒他,告诉他这个皇位你不争也要争了。
“你若当时在扬州城干干脆脆的帮太子擦屁股,太子说不定不会对你下杀心。但现在就算太子不动手,皇后也会动手。”二哥持续洗脑中。
听见皇后两个字,沈墨白的眼神坚定了些。我似乎看见了他眼中快速膨胀的欲望和野心。毕竟,玉贵妃的死在他心里还是根刺啊。
他看向我,眼里含着深情。这副模样像极了一个对结发妻子饱含深情的男人,若我是卢秋云一定会痛哭流涕的投到他怀里。
但我不是。我手握着案台上切水果用的匕首,在他小腹捅了个洞。
沈墨白的脸色立即白了。右手捂着伤口向后退。
二哥啧了啧舌,“啧啧啧,你这伤口啊,太浅。老皇帝看见了最多安慰几句。不成气候。你要是下不去手要不我来?”说着,二哥就要动手抢刀子。
可能沈墨白也清楚,这刀子要是到了我二哥手里他有没有命就两说了。死活瞪着我,“这伤是你替我挡的,这一刀也该你来。换谁我都不认。”
二哥拍了拍我的肩膀,“来吧,你若下手不狠。这刀捅了也没有。照着你的那一刀捅。”
我低下头看了看胸前的刀伤。心口上一寸。够不够狠?
我颤抖着双手比划了一下,皱着一张脸喊,“二哥我不敢。”
我害怕,我害怕这一刀下去我就成了小寡妇。
日后沈墨白要是变成了鬼,那才是真真不能放过我了。
我怕鬼。
二哥暗骂了一句没出息。握着我的手一点一点把刀尖莫过了沈墨白的胸膛。温热的血液滴在我的指尖。红彤彤的一片让人心惊。
沈墨白用手握住了刀刃,哑着嗓子说。“行了。”
他面露凶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身后的二哥。
二哥笑了两声又往里捅了捅。“心上两寸而已。比起阿棠,好的多了。”
我吓得脸都白了。他却不知从哪掏出了一个素白绢子,擦了擦他的手又擦了擦我的手,“行了。再继续才是要凉了。”
果然,老子还是心疼儿子的。我这一刀皇帝没说什么,沈墨白那一刀却让皇帝气愤的差点免了太子。
我一边给沈墨白喂着汤药一边听传信的太监叽叽喳喳的说着皇帝有多么重视他这个皇子,又多么生气的责罚了太子。
我呸,你心疼他,还让他跑到鸟不拉屎的地方赈灾?你个糟老头子,坏的狠。
说什么心疼。只不过是反正现在太子敢弑弟以后就敢弑父罢了。
说实在的,沈墨白就是一个备胎。皇帝对太子不满意了,就让沈墨白顶上来。皇帝对太子满意了,就把沈墨白贬出去。
哎,沈墨白你太惨了。
我觉得他惨,他自己却不那么觉得。整天躺在床上,有时候还会做两句诗。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我紧握了喝药用的汤匙。
红酥手?我这一双手在豫州时洗衣做饭,什么没做过。哪里还有红酥手?你怕不是在嘲讽我哦。
沈墨白不死心,继续吟诗。“手若柔荑,肤若凝脂。”
我这次听懂了。你就是在嘲讽我。我从扬州到豫州千里奔袭,哪里还有肤若凝脂?
我真想掰开他的嘴把手里的汤药一股脑的给他灌下去。但是我怂。外面站着那么多太监宫女,我要是真这么干了,我离死也就不远了。
虽然心中恼火,但我还是得忍着。我带着微笑把汤匙伸到了他面前。
他摇了摇头接过我手里的碗开始一勺一勺的喂我。
站在旁边的老太监被这一幕感动的声泪俱下。“王爷和王妃真是鹣鲽情深。”
我也哭了。
这药这么烫这么苦,他不是爱我,他只是恨我。
这一碗药下去,我灌了足足两大碗的水才把口中的苦味压下去。你狠,你是个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