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她特别会撩》晨时川

36、烈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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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儿扯了扯王孟冬的袖子，摇了摇头。

　　王孟冬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李浚立即反应过来，说：“是我考虑不周了，车中侍女卫士众多，人多口杂，自然不方便。”

　　双儿说：“殿下说的正是。”
　　在禅院之间行走，仆婢大都是临时调配来的，而且身上都背着差事，神色匆匆的，大都是凭衣着辨别身份。可是在车上就不一样了，为了安全起见，小小的车厢上会挤上数名卫士和婢女，几乎是人挨着人。这样不露馅就很难了。

　　李浚点头，说：“我们直接骑马回去吧，这样也就不必等着圣人的仪仗了。孟冬你先在这里稍等一下，我去牵马来。”说着，便大步流星地走了，不知要去什么地方找马。

　　王孟冬晃了晃神，这大概就是人类的常识吧。双儿明明什么都没有说，李浚就明白了。他们并不需要更多的沟通，就能够达成共识。可是王孟冬自己却像是活在另一个世界里一样。她明明还记得王家长女十几年的记忆，却没有办法和真正的人类一样把这些情形都看做理所当然。

　　能够理解她情绪的，好像只有……李浚。

　　双儿清清嗓子，提醒王孟冬，旁边有两个年长的宫女走过。

　　王孟冬赶紧垂首敛眉，偏头避开，轻描淡写地行了个礼，若无其事地转到院内。

　　那几个宫女却像是根本没看见王孟冬和双儿一般，只顾着自己闲话。
　　一个胖胖的宫女做厨娘打扮，说：“皇后娘娘今天早膳，是和羊家的那个姑娘一起用的呢。”

　　旁边的宫女显然是做杂事的，说：“就属你狂，你又不是在娘娘跟前伺候的，你怎么知道？”

　　那个胖厨娘得意：“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虽然不是在娘娘面前伺候，但姑娘家的吃食都是我负责啊。这些宫中贵人家里的侄女啊，表妹啊，借着探亲的名头住在宫里，名不正言不顺的，宫里也没有安排的成例，最后尚宫搔头搔了几遍，最后还是指了我和几个姐妹专门负责。”

　　做杂事的宫女嬉笑着推了厨娘一下：“姐姐你可小心点，别乱议论，什么叫名不正言不顺。”

　　胖胖的厨娘却来了兴致，全然忘了自己差事，挽着另一人走到墙根，说：“怎么不是名不正言不顺，除了羊家这个，这次来山里，徐贵妃家那个也跟来了呢。你猜怎么着？”

　　王孟冬听了自己，心里厌烦，想清清嗓子弄出点动静让他们闭嘴。双儿却迅雷不及掩耳地结了一个法印，外面的声响瞬间消失。
　　“听听她怎么说。”双儿说一不二，当即撤了神通。周遭的声音又漫过来。
　　王孟冬被噎了一嘴，瞪着眼睛看双儿，却依言没再弄出什么动静。

　　做杂事儿的宫女大约也是许久没接触过贵人的八卦了，她左右看看。王孟冬这间禅院地处偏僻，与普通僧众休息起居的屋舍也没有多远。四下望过去，确实没有闲杂人等。她这才试探着问：“怎么着？”

　　厨娘笑嘻嘻地说：“嘿，宫里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些姑娘家住进宫里，心里想的还不都是大殿下。可是姑娘和姑娘不一样。昨日大殿下遇险，徐家的那个被绑了关起来，羊家的那个，昨日晚膳和今日早膳都是和皇后娘娘一起用的。”

　　做杂事的宫女问：“徐家的那个被绑了，这个好多人都见了，说是和那山火和刺客有牵连。可是羊家那个，她本来就是皇后娘娘的内侄女，一起吃饭怎么了？”

　　厨娘笑着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羊侍郎已经同皇后娘娘商量好了。这场山火就是给羊姑娘铺路呢。”

　　做杂事的宫女嬉笑着说：“你仔细你的嘴，这话你也敢说？”

　　厨娘说话间笑意更放肆：“你可别装看不出来，这两个姑娘都是高门，一场山火，羊家那个成了救命恩人，徐家那个成了阶下囚，这天上地下的，怎么能让人不多想。”

　　做杂事的宫女还算是清醒：“有人来了，我们快走吧，还是差事要紧。”

　　厨娘笑着说：“好好，晚上再和你细说，我们走。”

　　也不等她们走远，一墙之隔的院内，双儿再次结阵，封闭了声音。
　　双儿说：“她们从前朝就在这宫里了，她们的话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

　　王孟冬：“你是说……静山上师与羊家有牵扯？”

　　双儿：“倒也不一定，静山上师本就是羊家举荐的，这一来也太明显了。”

　　“孟冬？孟冬？”双儿刚刚收了术法，外面就传来李浚压低了声音的呼唤。

　　王孟冬紧走两步迈出院门，说：“刚刚外面人来人往，我们就进去避了避。”

　　“我还担心你们已经走了。”李浚傻笑。确实，两人既然出了门，昨晚的事情就算是混过去了。完全没有必要还坚持一起走。

　　王孟冬笑：“刚刚明明答应了等你的。”

　　李浚耳朵又隐隐地红了，他牵着两匹赭色的高头骏马，把缰绳放在王孟冬手里，说：“宫里这次出门只带了侍卫的马，都是认主的，不太好驾驭。但他们说这是最温顺的了，你骑一骑看。”

　　王孟冬轻轻捋过马的鬃毛，那赭色的骏马不耐烦地躲开，对着地面打了个响鼻。
　　王孟冬：……就算是两足兽也能看出来这位大爷脾气一点也不好吧。

　　不过这两匹马站在面前，另一匹显然要更凶悍一点。王孟冬只好乖乖牵起了这马。

　　李浚说：“不用怕，后山都是缓坡，跑马也不要紧的。上的去吗？我扶着你。”

　　王孟冬好歹是在徐贵妃那里学过骑术，摇了摇头，自己翻身跃上马背。一边又轻轻抚了抚马颈，想要和它沟通一下感情。无奈食草动物对这种牙尖爪利的动物天生没有好感，它又打着响鼻扭开头去。

　　李浚也上马，他的那匹显然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也是连声嘶叫。李浚却说：“他知道背上的不是主人，倒也是匹好马。我们这边走。”

　　不知道是马儿听懂了李浚的夸赞，还是马儿跑起来就顾不上闹脾气了。王孟冬坐在马背上提心吊胆，这马匹跑起来倒还算是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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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近正午，圣人才从碧华山启程。虽然经历了刺客和山火，但锦缎和车马都不曾因此暗淡半分，光鲜的仪仗随着山路蜿蜒。宫人们步行，卫士们骑马，贵人们乘车，却是一起缓慢地前进着。

　　忽然，此起彼伏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过来：“停车，停车，停车！”

　　马儿不是人，听不懂内监们尖利的呼喊。宫里的车夫几年都不一定有机会在山路上驾车，一个个只好手忙脚乱地勒马。还有没有套在车上的马儿受了惊，跺着蹄子，没头没脑地乱窜。

　　皇后的车驾自然还是稳的，只是轻轻晃了一下就停住了。皇后轻轻颔首，随侍在身侧的邱公公立即领旨，掀开帘子，准备查看外面的情况。

　　可是刚刚等这邱公公一步三颤地迈下车子，就有御林卫士逆着仪仗纵马疾驰而来。尘土扑面而来，扬了邱公公一脸。他怒道：“你是哪个？皇后娘娘驾前也敢如此放肆！”

　　可是那卫士却连理都不理，利索地翻身下马，跪在车前。

　　邱公公哪里受得了这个气：“你大胆！你做什么……”

　　那羽林卫士像是没听到一般朗声道：“报皇后娘娘，大殿下的车辙翻覆了，又与后面的车相撞，现在御林军正在救援，太医也赶过去了。”

　　“你说什么？”皇后自己掀开车帘，厉声问道。

　　羽林卫士一字不差地重复了刚刚的话。

　　皇后像是用了好久才消化了这句话的信息，她沉默了半晌，问：“……圣人知道了吗？”

　　羽林卫士跪在地上，还是朗声说：“已经有人去禀报了。”

　　随侍皇后的嬷嬷像是这才反应过来，把皇后扶回到车厢内。她摆摆手让这卫士退下，说：“知道了，你随时盯着，有事情尽快来禀报。”

　　皇后却又自己掀开车帘，从车辙上跳下来：“本宫要亲自过去，带路吧。”

　　“是。”羽林卫士叩首，牵着马一言不发地领路。

　　嬷嬷颤颤巍巍地也从车上爬下来，邱公公呸呸两口吐出嘴里的灰。他们也默默地跟上了。

　　他们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李浚刚刚重伤未愈，太医还嘱咐过不可轻易移动。这下子，坐的马车直接翻覆在山路上……

　　李浚是圣人的嫡长子。他若是有个什么万一，那这朝堂，怕就要乱起来了。

　　作为皇后，她应该要控制消息，弹压趁机作乱的小人，要分派善后事宜，要检查其中所有蹊跷之处。所有事情都要早做打算才好。可是皇后她显然顾不上这些了。李浚是她唯一的儿子，深宫之中唯一与她有血脉联系的亲人，她真的顾不上了。

　　几百步之外，两辆车几乎看不出车本来的样子。车上套着的几匹马儿彼此别倒在路上，哀叫着却站不起来。有几个马蹄折向外侧，显然是断了。

　　而车马之下是交叠的人影，断裂的木质车辙下面露出侍女和卫士的衣角。

　　人仰马翻，狼藉一片。

　　皇后不知为何却冷静了下来：“把伤马杀了，挪开，救人。”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晚了一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