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密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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盆景上活灵活现的黄鹂鸟哆嗦着飞出禅房，像只扑棱蛾子似的跌跌撞撞地飞到王孟冬入浴的小院。
双儿她感觉自己现在有点跟不上剧情。
从窗缝里面挤进屋子，哪里还见王孟冬？
弥漫的蒸汽早就消散了，浴桶中的泉水不知换过几遍，反正现在已经是清冷得像刚从潭里打出来一样。
王孟冬沾满泥水血污的脏衣大大咧咧地团成几团，散落在地上，知道的说她是洗澡不讲究，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出什么意外了呢。
双儿在浴桶沿上跳了几下，却不知道该到哪儿去找这死狐狸。
“姑娘可洗好了？嬷嬷借了长公主备用的常服，已经按着姑娘的身量改好了，奴婢给姑娘送进去？”外间，有宫女扣门轻声问道。
双儿看了看地上乱七八糟的脏衣服，和空空如也的浴桶，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
王孟冬这只蠢狐狸不想当人了？她竟敢不穿衣服就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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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孟冬这边。宫人们也不知道是忙中出错，还是条件有限，只给她准备了一套普通的旧宫装，和来往伺候的宫女别无二致。王孟冬对于衣冠品级并没有什么特别在意的，二话没说就自己套上了。
不过这身衣服也有一点好处。裹上了这身皮，黑灯瞎火还下着雨，擦肩而过都看不清脸，王孟冬走到哪里都像是空气人——没人上来问安，但也没人阻拦。
王孟冬捏了捏掌中的药丸，一路奔袭颠簸，静山上师最开始给的这南离丸竟然还在。静山上师这人惯常喜欢多手准备，一击不中就立即退走。反正凭他的本事，缺什么都不会缺了替罪羊。
王孟冬本身是狐妖。只要捏着这一点，静山上师随时可以让王孟冬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实在不怕她失手。
幸好有双儿和山神，不然这一节怕是逃不过去。
春雨后劲不足，已经变成了濛濛的雾。王孟冬信步走着，附近的树冠和草丛，一只鸟儿也没有见到。索性自己盘算了一下，反正现在已经和静山上师闹翻了，与其等着他逃过了山神的追杀，再来这边拿捏自己，不如先下手为强。
凭着做人几个月的经验，王孟冬算了算，这世上最不想李浚出事的，就数羊皇后了。王孟冬脚下顿了顿，拐进了安置皇后的禅房。
今天踏青本来计划午后回城的，但遇上了山火，李浚又受伤不便舟车劳顿，宫中贵人才决定在碧华山后山的禅房留宿。
碧华山后山的禅房和普通的僧院比起来已经算是豪华了，可到底只是准备来让贵人歇歇脚，吃顿斋饭用的。且不论救火而来的军士，如此多宫人要留宿，已经是手忙脚乱。
特别是贵人就寝的地方，哪里来得及布置这许多？主事儿的宫女急得跳脚，恨不得一个人当成三个人使唤。
王孟冬就趁着这混乱，抱着一个暖手炉，就畅通无阻地走进了安置皇后的房间。
“快去，带阿青过来。”皇后也像是刚刚坐下，疾言厉色地吩咐着侍立在一旁的邱公公。
见王孟冬就这么大喇喇地走进来，邱公公来不及领旨，尖声说：“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王孟冬穿着小宫女的衣裳，差点被这一嗓子吓得两腿一软。好在屋子里还有些灯火，皇后有些诧异地问道：“孟冬，你怎么穿成这样？”
王孟冬穿着干净衣服，整个人都镇定了不少。她□□地行了礼，说：“皇后娘娘，小女有事禀报。”
皇后瞥了一眼邱公公，邱公公立即会意，躬身退了出去。“你说吧。”皇后吩咐道。
王孟冬吃不准皇后的态度，但还是硬着头皮禀报说：“娘娘，小女虽然没有见到纵火烧山的刺客，但是在碧华山前殿的时候，静山上师曾要挟我，命我谋害大殿下。”
皇后的躯干肉眼不可见地晃了晃，声音却还是慢悠悠的：“静山上师？此话怎讲？”
王孟冬如实道来：“上次崇文馆遇刺之后场面混乱，我的婢女双儿就失踪了。今日在碧华山前山，静山上师用这件事威胁我，要我将这丸药混在大殿下的茶水中。”
说着，王孟冬捧上了南离丸。
皇后问：“刚刚在圣人面前你怎么不说？”
王孟冬答：“当时在场的人太多，还有不少不是宫中的，我担心走漏了风声，害了双儿的性命。”
皇后伸手，拾起了王孟冬掌心的丸药。赭色的药丸被蜡封着。皇后两个指头捏着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孟冬不指望皇后单凭这一颗说不清道不明的丸药就有什么表态。她孤身一人来禀报，又把证据交给皇后，就是想让这个女人掌握主动权，顺便再卖个好。反正药丸在王孟冬这里，她什么都做不了。
等到时候万一静山上师跳出来说“”王孟冬是狐狸精的时候”，能有位高权重者会皱一皱眉头。
皇后在小几上轻轻扣了一下，一个小黄门应声走进来，噗通一声跪下：“娘娘有何吩咐？”
“把这个吃了。”皇后把那丸药抛在地上。
“谢娘娘赏赐。”小黄门膝行几步，拾起地上的药丸嚼了嚼咽了。
王孟冬大惊：“不能……”
皇后抿了口茶，打断王孟冬：“有何不能？”
王孟冬想说这是毒药，可这话刚刚明明已经讲明白了。她又想说不能如此草菅人命，可现在已经于事无补。
“退下吧。”皇后说。
小黄门年纪不大，但也在宫中不少年头了。他像是明白了什么，权当听不见一般，膝行上前，仰着头恳求：“奴才对娘娘忠心不二，万死不辞。可是我祖母还在老家无人照料，还请娘娘抚恤。”说着又咚咚咚地磕了几个头。
皇后像是见多了这场面，面不改色：“这是哪里的话，你先下去吧。”
王孟冬千言万语堵在喉口，却说不出来。刚刚若是自己出手，一定可以拦下来的。可是现在皇后态度暧昧，自己为了救一个素昧平生的小黄门暴露自己，是不是合算？这小黄门动作又快，王孟冬虽然身形快，可这一犹豫的功夫，到底是错过了。
王孟冬看着小黄门从地上爬起来，弓着身子唯唯诺诺地退下，好像是在看他去死一样。
若是双儿见了肯定嘲笑她，还在山上的时候，看了几百年弱肉强食，现在当了几个月的两足兽，竟然也学会不忍心了。
不过，这小黄门一口吞下了这丸药，静山上师这证据也就算是没了。在场只有这三人，等过一会小黄门毒发身亡，就只剩下皇后与孟冬两人了。
王孟冬当然猜不到，现在皇后最最担心的，是羊家，是她自己。
山火发生时，右骁卫大将军羊介刚好在城东南的校场演练，第一时间便赶来碧华山救火。正好大殿下遇险，羊毓青一个时辰之后就把李浚给抬回来。
而好巧不巧，举荐静山上师的也是羊家人。他威胁王孟冬下毒，和羊家也扯不清楚。
羊家准备干什么？王孟冬有没有说谎？羊皇后心里越是焦灼，面上越是淡淡的。她又抿了一口茶，瞧着王孟冬眼中抖动的烛火，她好像还为在刚刚试药的黄门不忍心。
看不出，这孩子竟是个好人。羊皇后乱成一团的脑海中有一丝念头闪过，转瞬就被压下去了。
“你先去休息吧，此时关系重大，本宫必定彻查。”皇后气度不改，淡然吩咐道。
王孟冬愣了愣，也想不出应该再说些什么，只好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一身冷汗的王孟冬转过屏风，掩上门。外间的宫人们还是一副焦头烂额地布置。
内间的风起云涌好像和他们全然不相干，他们只担心不小心摆错了什么物件，就是惹上天大的官司了。
来来去去的宫女不认识王孟冬，连声道：“你还站着干什么，上赶着要进屋伺候，现在知道慌神了？该干啥干啥去。”
王孟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是一身小宫女打扮。也懒得解释什么，当即迈开步子，往外走。刚刚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超出了她一只胖狐狸的认知范畴，她得去找双儿。
“呵，进屋伺候了一次就长脸了，也敢不理人了，看我回来收拾你个小崽子。”身后的宫女还在絮絮叨叨的骂着，但她也不敢耽误了自己手上的差事，骂了两句就去忙了。
王孟冬低着头横穿过蚁群一样忙碌的宫人，却正好撞上跟着邱公公的羊毓青。
“啊，抱歉。”羊毓青被撞了一下，却反射似的先道歉。
王孟冬垂着头，也道了个不是，侧身闪过去。却听见邱公公絮絮叨叨：“没长眼睛的奴才，姑娘可别伤着了。”
“我没事，谢公公。”羊毓青赶忙说。
“这怎么敢当呢，姑娘可折煞老奴了，”邱公公像是变了一张脸似的说，“大殿下今日得救，姑娘功不可没，老奴不妨告诉姑娘……”
“公公慎言。”羊毓青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王孟冬脚步慢了几分，却没有听到后面的几句。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密室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