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毒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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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华山，碧华寺，禅院重重，花木重重。
因为圣人与后宫来赏花踏青，闲散游人都被清退了，庭院空空荡荡。
枝头有只黄莺鸣叫，婉转如诉。可惜歌声没有分毫灵气，那不是双儿。
王孟冬到底还是来了碧华山，可惜她阿爷并没有来。王元曜拒绝了征辟，推说是要照顾年迈的老母。
呵，一听这事儿就是编的，王孟冬也猜不透自家阿爷的想法。
奶奶的身子骨硬朗得很。当年王家老太太纵横长安交游场的时候，当今圣人还住在石楼山附近庄子上呢。
王孟冬来长安之前，王家老太太把她叫过去讲了半个月的旧长安。絮絮叨叨反反复复。
王孟冬觉得要不是阿爷拦着，奶奶完全可以自己来长安。
但王孟冬还是来了。圣人春游可是个大事儿，徐贵妃如今怀到第三个月，正是不大稳当的时候，但是她还是求了圣人，带孟冬出来游山。
“皇后的阿浚不行，淮南的阿愚不行，长安的儿郎多得是，我们慢慢挑。”徐贵妃叮嘱。
可如今双儿至今音信全无，连带着孟冬也联系不到山神。
王孟冬没有目标，实在不愿意和那些长安小儿周旋。她挑了个向阳的院子，靠着栏杆，一边吃点心一边晒太阳。
“去！”王孟冬挥手想要驱散耳边的黄莺。那黄莺倒也识趣，纡尊降贵地挪了几根枝子，又开始自顾自的鸣唱。
一个须发皆白的身影从影壁后面绕过来。
静山上师。
“啊，怎么……”王孟冬旋即明白，这白狐狸精肯定不会就此作罢。
王孟冬到底也是修行过一百多年的，自己什么根骨材质心里一清二楚，平日里山神都懒得指点一两句，哪里会有什么得道大妖愿意来认自己当徒弟，定然是有所求。
静山上师今日并没穿道袍，而是一身靛青色衣袍，打扮如同儒生。他眼含笑意，说：“怎么？见到我，很惊讶吗？”
王孟冬说：“上师是羽士，出入佛寺自然有些惊讶。回头想想，其实上师与小女是同道中人，出入佛寺也没什么忌讳。”
静山上师应景地笑了两声，说：“春色正浓，连天子都要踏青，某也想瞧瞧这春色，哪里有什么忌讳呢。”
说着，他一招手，枝上的黄莺翩然落在他的肩上。
王孟冬倒吸了一口冷气，上师肩上那只黄莺，眼睛漆黑如墨。明明春气正暖，可那眼睛却像是结了冰一般，冒出丝丝冷气。
王孟冬这才发现，这只黄莺看起来分外眼熟。
狐狸眼里会飞的肥啾啾都长得一个样子，哪里分得清谁是谁？
静山上师把王孟冬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说：“徒儿见了为师，也不拜吗？”
话音刚落，他肩上的黄莺尖尖地叫了一声，好像帮腔似的唱了一句“也不拜吗？”
王孟冬她一只四只脚的胖狐狸，对于拜不拜实在没有什么执念。既然上师说要拜，自己又打不过人家，拜也就拜了。
静山上师没看到王孟冬顺顺当当地拜了，丝毫不见屈辱，心里却觉得没趣。
他清清嗓子，说：“徒儿免礼，上次你说，你家在太原县石楼山？”
王孟冬好整以暇地站起身来，答道：“是。”
静山上师问：“这样说起来，我这几日倒是认识了个新朋友，也是石楼山出身。”
王孟冬眉峰微皱，不想和静山上师继续打机锋，她说：“石楼山有一只黄鹂精，与我一同进京，扮做我的小婢。她脾气暴躁，若是有冲撞的地方，还请上师海涵。”
“呵，她怎么会冲撞我呢？”静山上师说，“她最听我的话了。”
说着，静山上师一抖拂尘，黄莺跃下他的肩头，纵身撞向王孟冬身边的廊柱。
“不！”王孟冬身形一晃，把那黄莺整个笼在手心。
黄莺哪里肯老老实实呆在王孟冬手心，它拼命挣扎着，用爪子和鸟喙抓挠着王孟冬的手掌。王孟冬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死活不松手。
“直接握住飞鸟，你这移动的法门倒是不错，难怪当日可以拦住令狐元娘。”静山上师说，“好了，你不必抓着它了，多难受啊。”
王孟冬没有松手，手中黄莺的挣扎却停了下来。
王孟冬说：“师父想让徒儿做什么，徒儿必全心全力办妥。还请师父放过石楼山黄鹂精。她不过是看我受伤，气不过才去追刺客的。”
静山上师冷笑，“只是看不过？那鸟雀的啄伤了元娘的脚踝，又引了官府的人过去，直接提了我一子，只是因为看不过？”
崇文馆的刺客元娘是静山上师的棋子！
王孟冬握着黄莺，手指穿过绒毛，摸到它温热的身体。王孟冬从来不知道，鸟类的身体竟然这么热，这热气让王孟冬多了几分心安。
静山上师提起双儿，情绪变化如此明显，想来双儿是让他吃了些亏的。
王孟冬说：“这黄鹂精只是脾气有些不太好，还请上师海涵。上师愿意收小女为徒，小女惶恐之余，也想为上师做点什么，还请上师吩咐。只是这鸟儿深受石楼山山神眷顾，还望上师高抬贵手。”
静山上师察觉到王孟冬已经冷静下来了，心里暗恨自己竟然被这小丫头压过一头。
“别耍小聪明，”静山上师一甩拂尘，也懒得再装出一副高士做派，说，“要是想要保这鸟儿，就替我杀了李浚。”
王孟冬恍然，元娘刺杀李浚不成，他竟想要我去吗？
静山上师从怀里摸出一颗圆圆的丹药，抛在王孟冬脚边，说：“这是南离圆，毒药，味道苦，你自己想办法让他吃下去。”
静山上师讲明了意图，王孟冬反而松了一口气。
火为南方之行，而且易经之中离为火。静山上师抛出这枚毒药，大概就算是应了山神的预言。
王孟冬问：“这药丸是不是太大了些？是要嚼碎了吃，还是直接咽下去？”
静山上师冷笑一声，说：“那黄鹂精的本体已经在你手上，可她的元神还在我这里，若是不想她重新投胎，就乖乖听话。”
王孟冬：“敢问上师，事成之后，我该去哪里找回它的元神呢？”
静山上师又是冷冷一笑，一挥拂尘说：“某言尽于此，尔好自为之。”
说完，转身拂袖而去。
王孟冬打开镂空的点心匣子，把双儿的本体，那只肥啾啾放了进去，飞快地合上盖子。黄鹂喜食浆果，匣子里的点心渣子带着果香，黄鹂立马好奇地啄进嘴里，一点也不认生。
王孟冬低头，看掌心几缕白色的狐毛，心中思绪翻涌，千头万绪隐隐汇成一条线，指向静山上师。
王孟冬看了看啄了点心渣子，没多会又吐出来的黄鹂，叹了口气。她弯腰拾起静山上师扔下的南离圆。
要救双儿，就非得杀了李浚吗？
“孟冬你怎么在这儿？可让我好找。”禅院的矮墙另一边，李浚兴奋地招招手。
禅院的围墙只是单纯为了分隔，比王孟冬还要略矮一点。李浚身量高，竟然在外面就看见王孟冬了。
李浚连绕几步路到门口都懒得，原地几步助跑，两手在墙头一撑，整个人就翻到禅院之内了。
王孟冬手里还捏着那枚南离圆，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李浚连忙说：“是某唐突了，我听闻王先生推了朝廷的征辟，还以为妹妹来不了了，没想到妹妹还是来了。”
李浚今天穿了一身箭袖骑装，腰上挂着一柄平平无奇的匕首，但要是仔细看，就能发现这匕首分明就是圣人赏给王孟冬，王孟冬扭头又送给李浚的那一柄。
王孟冬平白地觉得有些别扭，暗暗地把那南离圆塞到随身的香囊里。春衫薄又窄，王孟冬浑身上下确实没有什么能放药丸的地方。
李浚却看到了王孟冬的小动作，吃吃地笑了，说：“孟冬今天身上的香味好特别，这香囊是不是有什么玄机？”
是不是想要送给我？李浚心想。
王孟冬被李浚这一声“孟冬”唤得有些慌神，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慌什么。王孟冬说：“哪有什么玄机，不过是普通的香囊罢了。”
李浚：“我闻着这味道实在是好闻，既然是普通香囊，不如……”
送给我呀。
“那我改日把香料方子抄给殿下吧，难得殿下喜欢。”王孟冬赶紧说。
李浚察觉到王孟冬似乎有点抗拒，暗暗骂自己太孟浪，哪有张嘴向人家女孩子要这种贴身之物的。王孟冬虽然不是宫女，但这些内造的东西都是有数的，多了少了都有人要过眼，哪里能像话本里一样随随便便送人。
李浚替王孟冬找借口的时候总是什么事情都能想得通。他马上转开了话题，说：“快晌午了，孟冬妹妹可想要吃点点心？后山的禅房里备了碧华寺有名的茶点，我们要不一起去尝尝？”
王孟冬感叹机会来得太快就像是龙卷风，静山上师刚刚要她下毒，李浚就要去吃茶点。
王孟冬叹气，若不是静山上师找上了她一心为国的王孟冬，李浚他十有八九活不过今天了。
王孟冬瞅了一眼装着黄莺的点心匣子，说：“多谢殿下，孟冬刚刚吃完带来的点心匣子，现在应该是吃不下了。”
毒杀李浚是绝对不可能的，那双儿的性命到底要如何保呢？
王孟冬瞅了一眼装着黄莺的点心匣子，说：“多谢殿下，孟冬刚刚吃完带来的点心匣子，现在应该是吃不下了。”
毒杀李浚是绝对不可能的，那双儿的性命到底要如何保呢？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毒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