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奔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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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黄莺原地蹦跶了几下，便化成了一个十岁女童的模样。
那女童一身杏黄色裙衫，团子头，脸色严肃，可不正是双儿。
王孟冬平时见了双儿就脑瓜仁疼，恨不得躲着走才好。
今天被这么狠狠地戳了一下，可看见双儿全须全尾地站在这儿，浅色裙衫鞋袜都干干净净一点污迹都没有。
王孟冬当人以来，头一次和双儿分别这么久。她又感动又安心，只想抱着这孩子哭一场。
双儿春季干燥，两腮的皮肉嫩，被风吹得红红的却不自知，若是能有些笑模样肯定能比年画上的胖娃娃一般喜人。她皱着眉头发问：“吴国那边我已经摆平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王孟冬疑惑：“我们不就是受天命而来的？”
“你懂个屁，”双儿刚刚不知飞了多远，气息虽然平稳，但心情却很不好，“这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王孟冬见了双儿十分放心，这才想起来令狐愚的事情。这才三言两语，讲了今天的经过。
双儿皱眉：“你怎么这样孱弱？”
王孟冬：“我原本是个灵活的胖狐狸。”
双儿听王孟冬的骚话听惯了，随手弹了一下王孟冬的脑壳，说：“让你好好修炼你就是不肯。到了该施展本事的时候不是让人推下水，就是让人砍晕倒。罢了，罢了，以后再和你慢慢算账。”
王孟冬：“这话可就不对了，我可还是管点用的。今日我在去见令狐愚，被他打晕的时候故意倒在他身上。我当时眼看着要撑不住，就调动自己全部的灵气，在他衣襟上留了记号。”
双儿：“你全部的灵气只够留个记号？你以后别跟人家说你是狐狸精。”
王孟冬：“呵，我们狐狸精打架都是智取，哪像你们这些拼力气的。”
双儿：“现在不是闲话的时候，令狐愚的位置你能现在可以感受的到吗？”
王孟冬：“你刚刚说你摆平了吴国，令狐方自己没有吴国，如何还能造反。令狐愚现在怎么办都无所谓了吧。”王孟冬跪坐在高大的书架间，看外面红彤彤的落日正要沉入地平线。
“我在吴国其实做的也没有很多，”双儿起身，背对着王孟冬，落日将她的身影拉的很长，“我只是将太原王氏与令狐方联系的证据交给了王氏的对头们。”
王孟冬皱眉，这才是太原王氏的危机吗？
双儿垂头，夕阳照在她头顶的碎发上，把她的脑袋勾勒得毛茸茸的，她接着说：“王氏暗自运送了大批粮草入淮南，作为起兵的动机。如果令狐方如约反了，那王家就有天大的功劳。如果令狐方没有在约定的时间起兵，那王家就是通敌。”
王孟冬：“江南的太原王氏怎么会做这种火中取栗的事情，就算令狐方真的反了，也未必能赢；就算他们能赢，吴国忌惮王氏与大将关系密切，必然也是要明升暗降，架空王家的。”
双儿冷笑：“你能想到这里，这几个月的人也就没白当。太原王氏吴王只是牵线搭桥的引子，可是吴王他的位置坐得并不稳当，他年纪不过和李浚差不多，南边想扳倒他的人可不在少数，这才急于立武功。”
王孟冬恍然大悟，说：“所以一旦事发，他只能断尾求生，把这事情砸在王家。”
双儿点点头：“是了，你父母虽然瞒得紧，但实际上南北两地的王家终究是同气连枝，音讯从没有断过。可坏也就坏在明明布局在两地，却还要同气连枝。危难时难免一损俱损啊。”
王孟冬有点恍惚，在她的认知中，王孟冬的家人只有她和她的父母，还有父亲那边的几个叔父，母亲这边的舅舅和姨母。可是谁能想到，在那么远的南地，还有那么多和她同气连枝的族人。
双儿转过身来，在王孟冬面前跪坐下来，她的声音稚嫩，口气却严肃得吓人：“你不可能保护所有人。你现在要专心的是追回令狐愚。稳住淮南。”
王孟冬沉默。太原王氏原来真的有难。这些血脉相连却远在天边的亲族，和这具身体有多深的联系？
如果她是真正的王孟冬，现在应该如何做？
双儿叹了口气，用肉乎乎的小手拍了拍王孟冬的肩膀，说：“太原王氏百年屹立不倒，各个房支都有自己的消息管网，你不用过分担心。”
王孟冬瞳孔微微颤抖。如果是王孟冬的话……那必定是要以家族为重的。
双儿似乎看出了王孟冬心里的挣扎，从怀里摸出个青布包裹。她小心翼翼地展开裹成一团的青色软布，又剥开几层的油纸，这才露出片块……猪肉脯。
双儿看了好几眼，才伸出手来递给王孟冬：“这是南地的肉脯，幸亏我一路飞得特别稳当，到长安都没有碎。你尝尝吧。”
王孟冬从下了游船就再没吃过东西，那几层油纸一展开，动物油脂被熏烤的香气就飘散开来，她咽了口口水，捏起三五片猪肉脯，一口咬下去。
双儿看她吃得香，自己也捻了一片，南地的点心种类繁多，但这狐狸嗜肉，想来想去还是猪肉脯最符合她的口味。
双儿吃完了肉脯，才缓缓开口说：“你就是为了王家，现在也该拼死拦下令狐才是。如今南北对立，王家双方布局，为的就是一旦那边得势，王家都不会失了传承。这一次你非得站在所有王家人的对立面不可。”
这样，无论哪方获胜，王家才能立于不败。
双儿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现在取得了李浚的信任，已经可以算坏了令狐家的打算。不如好人做到底，继续帮李浚稳住令狐愚，争一份功。这样，北地胜了之后，你才有资本保住王家。”
王孟冬狼吞虎咽地吃完了最后一片肉脯，看天空转瞬间已经从晚霞漫天过渡到了清冷地墨蓝色。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那今晚，我们把令狐愚追回来。”
双儿微笑，大摇大摆地走到门口的金吾卫身边，丢下空了的油纸和软布。熟门熟路地解下了金吾卫身上的几块令牌，又顺手在他袍子上擦了擦手上的油。
可怜那金吾卫早就被双儿闭目塞听的把戏封闭了视觉和听觉。他只能闻到空气中莫名多了一些烤肉似的香气，让人胃里一抽一抽的馋。
他身上的甲胄分量很重，金瓜锤也不轻，腰上少了几块令牌，也感觉不太到。
双儿朝身后招招手，示意王孟冬跟上。
王孟冬立即狗腿似的小跑过来。这就是术法的力量吗？难怪大家整天醉心道法，难怪大家拼着性命不要争着抢着来历劫。
术法就是让人为所欲为啊。
双儿一抬下巴，说：“带路吧。”
王孟冬：“好嘞~”说着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双儿前头去。
双儿不知道刚刚自己的一手小把戏给王孟冬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冲击，只觉得这好好的狐狸精，这会儿怎么乖巧的像条细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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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着双儿一手闭目塞听的把戏，两人一路倒也是有惊无险。
但令狐愚一行人亡命奔袭，速度极快。
等到王孟冬找到他们栖身的禅院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他们兵分三路，都扮成不太会雅言的粟特商人，从不同的城门出城。但王孟冬是凭自己留下的记号，这些外在的掩饰倒是没有构成什么麻烦。
王孟冬：幸好从前逮兔子练了这么一手本事，不然我们狐狸精的面子可就丢完了。
他们为了掩人耳目，如同普通粟特商人一样，栖身在祆教的禅院中。空寂的院中拴着几匹的大宛马，粟特商人出长安时常常采购的丝绸也整整齐齐地码在车上。
显然是蓄谋已久。
王孟冬皱眉，大概从当初他约自己游船时，就算好了要离开了。如果在游船上，没有李浚跳下船救人，现在自己大概也会在一队胡商中间。
王孟冬循着自己留下的印迹，推开一间禅房。
剑拔弩张！
房内虽然黑着灯，但王孟冬一推门，立即有好几把刀刃架在自己的颈侧、胸口和腰腹部。
双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了她的神通。
王孟冬猝不及防，看着在月色下凛凛发光的刀刃。怂得恨不得立即一溜烟跑回石楼山的洞里。
令狐愚大惊：“你怎么来了。”
王孟冬在心里把双儿骂了八十遍，硬着头皮答道：“我…来送行。是……我家人把我从宫里救出来。淮南的事情……我阿爷在信里和我说了。我阿爷命我留在长安，静观其变。”
令狐愚：“妹妹好生厉害，怎么知道我们栖身此处？”
令狐愚语气轻快，但王孟冬周身的刀刃却纹丝不动。
“我本来没有抱太大希望，只是想在城南郊外看看。权当尽了心意。”王孟冬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说，“但是路过这个祆教禅院时，看到有胡商把珍贵的丝绸大大咧咧地码在院子里，仿佛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刚刚在长安交易完，腰缠万贯的胡商似的。所以怀疑，是不是你们……”
令狐愚略一点头，卫士中的一人翻手收了刀刃，匆匆迈出门去，即刻就去收拾园中的绸缎。
王孟冬心想：加油，再想出三五个理由这一圈武士就都能被支开了。
令狐愚说：“我们踪迹不能暴露，你既然一个人来了，和我们一起走吧。”
王孟冬大惊，这才发现身后跟着的双儿早就不见了！
她怎么能放我一个弱质女流，一只弱小的狐狸精自己面对这一切？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奔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