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古言
现言
纯爱
衍生
无CP+
百合
完结
分类
排行
全本
包月
免费
中短篇
APP
反馈
书名
作者
高级搜索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9、39. ...
“目暮警官。”
男人站在女人对面,攥着精巧的银色手木仓,侧脸沾着些许血迹,朝姗姗来迟的刑警们露出微笑:“有什么能帮到各位的吗?”
身后响起另一批警报声,柚木预料得没错,和救护车一同到达的刑警,来自警视厅的方向。
带队的是佐藤,此刻正全副武装地带人从后面包围过去,待看清那辆白色的马自达RX-7,她微微怔了下。
目暮压下心中震惊,一板一眼地喊道:“安室透,立刻放下手里的木仓,离那位女士远一点!”
“啊,你说这个。”
安室抬起手木仓端详了一下——这个动作让警察们的配木仓蓄势待发——接着很随便地将它丢到地上。
“抱歉,但这不是我的,是那家伙的赃物。”
他朝路旁努一努嘴,医务人员正围在大友洋志身边,摆开医疗设备准备实施抢救。
“救护车怎么会比我们还要快出现在这里?”
高木有些摸不着头脑,目暮遥遥地朝佐藤递了个眼色,后者抬手叫人停下逼近的步伐。
四周没有路灯,只有警车此起彼伏发出的亮光勉强照亮视野,佐藤隔着一段安全距离,凝视那位白色马自达车主的背影,隐约得以辨认出明显较深的皮肤和较浅的发色。
久远的记忆叮咚作响,仿佛试图唤醒一些事情,促使她想要去看一看这位疑似嫌疑犯的男人的脸,她不由自主朝前走了两步,对方却始终没有回头。
“看样子各位是误会了什么。”
安室不顾满手血污,自顾自插进衣服口袋,好整以暇地为自己辩解:“我是来救人的,不是来杀人的。”
他看上去的确不像一个杀人犯,在他的身边,七树也没有展现出分毫对这个嫌疑犯的忌惮,两人站得很近,仿佛在静候他们到来一样。
随着七树缓缓走到安室面前,已经有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了姿势,公安实权者的背后,无疑是绝对安全领域。
“伊集院小姐。”
目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头一次选择强势地与之交涉:“现在不是我们双方意气用事的时候,你身后的这个男人刚刚被卷进了一系列恶.性.刑事案件,我们需要他配合调查!”
“搜查令。”
七树静静开口,压下一片暗涌的躁动:“出示给我看。”
“……”
“没有。”七树代替答了,她扫视着严阵以待的刑警们,“那么我想知道,是谁允许你们这样大张旗鼓出动的?”
一辆警察到达,有人姗姗来迟。
七树放下手臂,展出一个微笑。
“别来无恙,黑田兵卫先生。”
“久仰,伊集院七树小姐。”
黑田照着她的语调,仿佛要参破其中用意一般,一字一句道出姓名:“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看来如传言所说,您失忆得很彻底。”
与慰问半点边不沾的,几乎可以称作为敌意的语气。目暮从未见过这个女人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尖锐,他看向管理官魁梧的背影,猜测那张令人生畏的脸上是否依然波澜不惊。
“你不想交出犯罪嫌疑人。”黑田自顾自将话题拉回正轨,目不转睛地看向对方身后的男人,“但伊集院小姐不妨先去处理伤口,你的情况看上去不太好。”
七树笑了一声,但目暮保证他从中听出了火气:“是啊,如果您和您的部下再晚来一会儿,就可以像上次一样直接跑到医院找我取证了,不过我不保证每次都有多余的耐心。”
黑田避开她的针锋相对:“这次的受害者涉及公安领导层人物,按照常理上的回避原则,想垄断搜查权可能没有那么容易。”
“我不介意让医院多开一份检查报告,方便你们确认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并且早就不知所踪了。”
七树不忘公式化维持着交涉的微笑:“但吃饱别人喂的饭,就学着样回头反咬一口,未免有些背信弃义吧。”
“不会不知所踪的。”黑田置若罔闻地挑重点,“你的部下,我完全想象不到他们会对上级身陷险境这回事坐以待毙的可能性,即使现在你可以让出主导权,后面也会遵从你们以往的风格,暗中协助搜查,再堂堂正正吃掉果实。”
他意味不明地笑起来,脸上的疤痕随之徐徐展开,像一幅皴裂的古画卷:“不过我不介意,我认为你们的能力值得信任,毕竟是日本最强安全防线,公安警察。”
在场其他人已经捏了不知道几把汗。
这次案件的走向已经诡异到他们正与要抓捕的对象遥遥相对,而隔开他们的两个大人物在你知我知地打嘴仗。
安室望着七树的背影,她的声音听上去依然沉静,但背部线条随着气息波动的轻微起伏,昭示着对方正处在一种被激怒后试图平复自己的状态,不知为何,他想起了面对赤井秀一的自己。
黑田的用语习惯很欧美式,简洁,坦率,一点不知是不是老美与生俱来的自傲——甚至有时可以称之为无礼,却也没什么距离感。在对方第一次联络上自己、并以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说明来意时,安室就捕捉到了这个似曾相识的特点。
但从对方对待组织的态度以及上次东都峰会的处理方式来看,都意味着把以自己的敏感身份无法厘清的难题交予这样的人,至少结果值得放心。
直到他发现七树似乎一直在与黑田暗中较劲,七树极少与人主动发生冲突,也极少在迎上正面交锋时,作出需要武装自己的姿态,她对黑田兵卫本能的戒备有如被触发了领地意识,这并不应该用来针对曾经共事过的老前辈。
除非她认为,前后并非同一个人。
“那么,您现在准备怎么做?”
七树用了一次深呼吸的时间,恢复成以往的奸.商模式:“我早有意愿和黑田先生您叙叙旧,可惜了,一直在扑空。”
黑田并不打算吃亏:“在那之前,我希望你的人不要插手这次的案子。”
“您需要的话,我就安排协助搜查好了。”七树无比自然地引用上他先前的说法。
“白马大桥袭击案,东京峰会爆炸案,相泽昭一暗杀事件,还有更早一些的……”她扳了两下手指,就懒得再数下去,“公安可都没少出力。”
她没说完的下文是,相对应的,刑事部在那些案件里无一例外吃到了一些额外红利。只要黑田不是打算借此机会和她算总账,就不应该再在这里多加纠缠,毕竟公安和刑警的新仇旧怨源远流长,不是一个晚上就能厘清的。
另一边,大友洋志被抬上了担架,医生向警员描述了大致情况,后者回到警察队伍中,一边瞥着安室的方向,一边对目暮耳语着什么。
七树微微侧了下脸,极其微小的动作幅度,以至于后方的佐藤甚至无法确定她和身后的男人之间到底有没有发生交谈,下一秒只见男人迈步往前走去,目不斜视地走过黑田身边,走到没反应过来的高木面前,然后自顾自拉开警车的后门坐进去。
“别愣着了,先生们,我认为你们应该加快速度追缉嫌犯,而不是执着于是谁比你们先叫来了救护车。”
七树叹了口气,似笑非笑地望着黑田,话却是扫射在场所有人:“现有一名绑架犯兼杀人犯在逃,我们的人脸库里有此人的备案,是否需要查阅,黑田先生,您做好决定的话,请随时知会我,前提是不要过问源头,除了公安,其他人没有知情的权限。”
黑田沉吟地望着七树,没有发出否决的声音,后者便继续说了下去。
“既然贵课一定要分这杯羹,那么我现在就向你们提供证词,大友洋志作为帮凶,在狗咬狗中受重伤濒危,技术科的同事们可以验弹道和指纹,能提供DNA的人正站在你们的眼前。另外,让附近辖区交警调查监控,管制道路,发布紧急通缉令,这是各位现阶段该做的事情,而不是站在这里观赏完上级之间的交火,再无凭无据带走个疑似涉案者交差,让我质疑各位作为日本最高层级刑事警察的资质。”
“……”
她讲话已经没了往日的礼节,字句都带刺,在场警察已经有不少人沉下神色,没人喜欢听高高在上的精英训话。
“还愣着干什么?”目暮头疼地吼了一声,“都动起来!”
想起不久前警部叮嘱的话,佐藤硬着头皮,隔着帘子开口询问。
“伊集院小姐,您还好吗?”
考虑到男女有别,目暮临时安排她随七树一道乘救护车上医院。布帘的另一边正在做包扎,却安静得仿佛没当她这个人存在。
几分钟后,里面传来细微的响动声,像是手术刀被扔进托盘里,还有一些低声的交谈。
一名随车护士略带忐忑地来开帘子,她的身后,七树正从担架床上支起身体,看过来时还是平静的表情,只是比方才更加没血色。
旁边的托盘里散落着医用手套和药瓶,还有带血的针线,唯独两管针剂封存完整,干干净净。
“您刚刚……是进行了直接缝合吗?”
佐藤打赌七树一定拒绝了麻醉,甚至是局麻。这样最快,也最痛,即使之前被简练包扎过,出血量得到了抑制,但于现在的七树而言,没有什么比无法保持清醒更加致命,先前残留的药剂尚未完全失效,她没时间昏昏欲睡。
不打麻药是这行里固有的坏习惯之一,但饶是那些经常冲在危险系数最高的前线、皮糙肉厚的刑警,也不会把这当成节省时间的惯用手段,没有人会对受伤和流血无动于衷,尤其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只要拥有正常程度的感官。
七树原本穿着的白色礼服,上半身几乎已经衣不蔽体,不难想象刚刚发生了什么,好在她手边有件灰色西装,虽然看起来不像是她的。
她侧腹的缝合伤口约一指长,令佐藤感到惊异的是,那里袒露出的是明显的肌肉线条,以及或新或旧的伤疤印记,宛如积雪融掉后露出深深没入地下的断刃。
这让佐藤不由得想起,警察厅长官们有时会伴随一些内阁官员下来巡察,彼时他们会虚伪地立正行礼,然后扎堆在一起朝那些纤尘不染的背影做鬼脸,一边吐槽对方可能这辈子都瞄不准枪靶,一边冥冥中把这些形象投射到偶尔与他们发生过节的公安精英身上。
七树曾经看上去也是这样的精英,风度翩翩,高高在上,和嗓门高、肌肉发达、不拘小节的刑警们截然相反,空有气势的大人物们最擅长坐在老板椅里发号施令,他们甚至不用听取全方位的汇报,单是随口一句话、一下点头,就可以让整个局面翻天覆地。
而那些帮上司们树敌的下属们,常常又是一副思虑过重、苦大仇深的模样,这是他们清一色脱胎自某种古板的样式设计,不管对上还是对下,都无法成为一个讨喜的代名词。
假如在普通警察里做一次问卷调查,主题是你如何看待公安警察,大概会有99%的人们恨不得只打半颗星以示自己积极参与了调研反馈,剩下那1%,准是领导们为了维系双方脸面上的和平而撒出的善意谎言。
而实际上,公安行动的目的,大抵并非有意与任何人作对,他们是必定会站在大多数对立面的群体,明明看似手可通天,却独独不被赋予解释的特权。
大抵是她脸色实在难看,佐藤还是忍不住开口劝道,“您还是去妥善处理下比较好,剩下的事情我们会安排的,不是好不容易答应放权一次给我们了吗?我们必定全力追踪到底,不会让您失望的。”
等待最后消毒的七树,闻声看了眼佐藤,后者本能地抿紧唇线,坚决地对视回去,七树收回审视的目光,状似随意开了个聊天的头。
“佐藤警官是警校第几届毕业生?”
“……哈?”佐藤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调查自己背景,但对方看上去是既要她回答又不会解释用意的样子,只好耐着性子作答,“xx届,教官是鬼塚八藏。”
“他是位称职的教官,不是吗?”
“……我想是的,您认识他吗?唔,我的意思是,您和鬼塚教官也熟悉吗?”
“虽然我没读过你们的警察学校,”七树温和地纠正,“但我听说他带出了很多优秀的后辈。”
即使状态疲软,她的神态间依然装饰着某种惯性般的友善,对并不了解的事物本着出于礼貌的兴趣,带着一点昂贵的、克制的专横,而实际上,他们也极少在获取信任这方面失手,这样说示意她认可佐藤,但也仅此而已。
佐藤后知后觉,七树是在安抚她的情绪,或者说,在转移自己对她的注意力。
小护士捧着碘伏和纱布,犹疑地望着七树,后者事不关己似的瞥去一眼,仿佛在要她加快动作。
小护士微一瑟缩,硬着头皮开始做最后的加固。
面对这个罕见地褪去精致皮囊的女人,佐藤领略到方才萌生的违和感从何而来。
即使是在和平时期,军事和谍报似乎也意味着乏善可陈,却并不是真的风平浪静,而是说许多事情在这里周而复始,富有新意,同样富有新的风暴。
只是如果这些领域,令喜欢新鲜的平常人无法轻易触及,那么公安警察这个身份所代表的工作性质,多数时间里更像是可以被拿来评头论足、又敬而远之的传闻。
特工——不止他们给公安下这样的定义——特工和警察根本不是一个概念,却要以警务人员自居,这便是激发两方矛盾积怨的源头。
今晚可能是她第一次、或许也是唯一一次直视到光鲜与强权之下的藤蔓险生,佐藤明白,七树并不会赞同并遵行她的建议,也不会真如先前对黑田管理官承诺的那般讲出任何实情,以及要怎样做到对无麻缝合手术无动于衷。
车子驶入警察医院大门,不远处停着另一辆救护车,大友洋志被抬下担架,由一群人紧急送往抢救室,他的情况不算乐观,开木仓的人没有手下留情。
这边七树则已经利索地翻身下车,已候在医院门口多时的公安们朝这边快步赶来。
她向护士道过谢,转头又问佐藤:“你有计算路上用掉的时间吗?”
“大概,十分钟左右。”
“十分钟就可以解决的事情,没有理由浪费多余的时间。”
简单粗暴的理由,用来佐以同样简单粗暴的手段。佐藤看见七树接过柚木递来的木仓带,显然是不打算在此逗留了。
七树一边配木仓,一边朝她弯了弯眼角:“现在要麻烦佐藤警官,代替我留在医院等手术的最终结果。”
“等下?为什么是我……”
“检验报告很快就会出来,我和目暮警官征求过意见了,他同意和这边交接的事项可以全权交给你,至于嫌犯的情况,会有人一五一十地向你说明。”
七树抬了抬眼神,示意那个人是风见。风见却像没有注意到佐藤一般,他和所有人一样,他们的全部视线此时都搁在七树身上。
“当然,相对应的,等痕检结果出来之后,烦请搜查一课也托人送一份到公安部那里,我们至少得留个备案。”
“相对应的,可不可以告诉我您接下来要去做什么呢?”佐藤并不想一无所知地被安排在这里等待,“我接到的任务可不仅仅是护送您到医院,还有对绑架案受害者、以及木仓击案目击者关于案发现场情况的询问。”
“Need not to know.”
七树轻轻打断她:“方才我们都看见了,黑田先生对于主导搜查权的态度相当执着,但你和他都应该明白一个事实,目前上面还没有下达任何明文的立案通知,我们双方的交易,在此时此刻尚未生效。”
“……”
事实就是,只有公安警察具备合法的独立搜查权,而七树的警衔高于今天在场的所有人,因此在接收上级命令之前,最高指挥权暂时属于她。
“我也不是非要跨界管理,但必要时你要按照我的命令去办,就像现在这样。”
从佐藤身边走过时,她拍了下对方的肩膀:“辛苦了,佐藤刑警。”
“看来结果出来了。”
见目暮独自走进审讯室,安室反手拉开椅背起身:“我可以走了吗?”
“理论上来讲,我们的确没有理由留你了。”
目暮看着这个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只是抱臂而坐、一语不发的男人,如同在耐心等待他们确认无误,然后来这里向他承认甘拜下风。
本着一点从前相识的面子,他尽可能客气地警告道:“但是安室先生,这件事情没有结束,我们可能会随时传唤你。”
“辛苦了。”安室置若罔闻地点点头,看得外面一众警官额角直跳。
“或许,”拧开审讯室门把手之前,他还遗憾般慰问了一句,“你们有抓到犯人吗?”
“我刚刚已经申明过了!有必要的话你依然会被……”
“我只是想说,”安室抬手向下压了一下,示意自己并非有意挑衅,“我曾经和犯人发生过正面冲突,他是个很危险的人物,接受过反侦察训练,而且有木仓,让这样一个人长时间游荡在外,保不准还会出什么乱子。”
目暮拧起眉心:“你刚刚的供词里,可没有提过你认识犯人。”
“我现在也没有说我认识他。”安室不紧不慢地纠正他的先入为主,“您刚刚也说了,与其等到有需要的时候再来寻求帮助,不如我现在卖各位警官一个人情。”
“配合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的确,但有些话,或许我本来没有必要在这里讲,嗯?”他扬起一个轻快又狡黠的笑,“我更应该把它们当做礼物,留给把我送出这里的人。”
目暮看了他许久,话却是在对外面的部下说:“高木,把监控关掉……照我说的做,有责任我来担!”
等到审讯室里只剩下彼此的声音,他叹了口气,正色道:“安室先生,我不知道你和伊集院七树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技术人员通过弹道检测结果得出,昨晚,除了击中大友洋志的那三木仓,还有另一个人开了第四木仓,这发子弹来自H&KP7M8,公安警察的配木仓。”
“这个消息我没有让更多人知道,因为现场并未找到这把木仓,所以暂时无从判断,这到底是七树小姐的自保行为,还是有除她之外的另一名公安警察在现场。”
“这样一来,凶手可能也有木仓伤在身。”安室事不关己地略过质问。
目暮目光一凛:“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在您刚刚的推测中,将受害人以及受害人的身份放在了中心,这就证明那发子弹八成是为了保护七树小姐而发,况且,如果中了木仓,就会不可避免地留下血迹,只要痕检那边做DNA检测,很快就能比对出犯人的身份,我也听见七树小姐说了,那人的信息在警务系统里是有存档的。”
安室耸耸肩:“当然,这些都只是我的一面之词罢了,先前我也说过,我到的时候木仓战已经结束了,所以并不清楚具体细节,我能做的不过是帮忙叫了救护车。”
他的确在笑,可语气并不像在开玩笑,导致目暮有一瞬间的愣神。
对方整体显得非常放松,与其说他无畏无惧,不如说他似乎非常有把握自己可以全身而退,那是一种掌握全局般的自信。
十几分钟前,黑田把目暮单独交到办公室,交代他需要与安室单独谈谈,却没有让他问更多原因。
从刚刚的对质中也可以看出,安室很习惯警方的谈话方式,也擅长反套话,方才整场滴水不漏的问讯是他掌握着主导权,引诱警官问话的方向。
只要往深处多想一点,就会得出一个结论:擅长这种的人,不是犯罪老手,就是资深同行。
可惜眼下的状况,安室和黑田都没有留给他验证那个大胆推测的可能性,他只能目送对方走出审讯室。
办理完手续,开车从警视厅出来,天色仍旧黑着。
安室围着市区绕了几个大圈,确定后面没有任何跟踪之后,驱车到了港口。
他将车停在码头外的停车场,只身走到一处偏僻的仓库前,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今晚月色明亮,给这里提供了一点照明,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但这地方他不是第一次来,不需要看清,对其中构造也心中有数。他坐怀不乱地插着兜往里走去,位于中央地带的一根梁柱前,两副断裂的手铐和基尔的血迹还留在那里。
安室嗤笑一声,转向身侧的集装箱:“你要看到什么时候?Vermouth.”
“Good night,Bourbon.”
一声清脆的打火机响后,明艳的金发映在昏暗的光影下,女人开口打招呼,照旧操着她波澜不惊的妩媚语调:“听说你英雄救美把自己救进局子了,我这不是特地赶来看看,我们狡诈的情报屋先生怎么也有失手的一天。”
波本随意地倚靠在柱子上:“你开心就好,顺带一提,能先让你背后的人把那危险的玩意儿放下吗?”
黑黢黢的仓库深处,皮鞋跟肆无忌惮的敲地声被拖出来,体型高阔的银发男人缓步走出阴影,手里的木仓口银光凛冽。
“Gin.”
“Bourbon.”琴酒咬着烟咧开嘴笑,“你脱身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要快很多,该不会受到了条子们的什么特殊优待吧。”
“不然我难道指望你们把我捞出来吗?”
“偶尔也信任一下同伴吧。”贝尔摩德走过来,朝他吐了一口烟,“否则你的疑心病可能也会有害死自己的一天哦。”
“抱歉,我没有那种癖好。”波本不以为然地挥手散开,“不过在打算审讯我之前,我想你们会对这个更感兴趣。”
他摸出一只录音笔,抛给离自己更近的贝尔摩德:“这是来自某位大人物的一段电话录音,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请放心享用。”
……
“公安最近在调查乌丸集团。”
“您从哪里听到了什么风声吗?”
“我不喜欢兜圈子,尤其是和警察。”
“为了证实一些无稽之谈,不惜亲自派人打探公安的日常动向,看样子您与他们关系匪浅。”
“他们?呵,你说的他们,是指那些还在装模作样的老家伙,还是那群见不得人的恐.怖.分.子?”
“看来您听说了不少事情,不过那是警察负责的领域,我们插手需要顾忌很多事,这和您希望拉拢公安有关系吗?”
“眼界窄了,小姑娘,反过来才像话。”
……
“说回正题吧,千久先生,您今天找我,是想让我放人,还是想谈些交易?”
“如果不是为了更有意义的事,我何必在电话里和你浪费这么久口舌?说是交易也无可厚非,我也不打算向你们一味地索求。”
“……”
“我帮你们铲除乌丸集团,公安放弃追究千久财团在从前一些事情中的责任。”
……
“千久文隆。”
“你们不认识吗?”波本很愉悦地笑起来,“也难怪,我早该想到Rum不会透露这个的。”
“你是说Rum老大?”伏特加收到大哥的眼刀,转而改了称谓,“……这和他有什么关系?而且这录音是哪里来的?”
波本不答反问:“Bacardi是什么人?”
琴酒不加掩饰地嗤笑一声,波本从那其中读出了敌意和蔑视。
“居然派那家伙居然行动了。”他阴恻恻地说,“那这次的马失前蹄也不难理解了,毕竟用了一条只会狂吠的杂种恶犬。”
作为行事简单又暴力的人形杀器,琴酒意外拥有十分丰富的词汇量用来描述他厌恶的人与事物,通常贬低得越狠,说明他越不把对方放在眼里;反之如果只能让他惯性嘲弄两句嘴下留情的,说明他反而有点忌惮。
比如伊堂本明,比如波本。
指着自己眉心的伯○莱○塔始终没有被拉开栓,波本就确定眼下琴酒对朗姆的把柄比对自己的小命更有兴趣。
朗姆是个谜团缠身的角色,比起琴酒这些职业.杀.手离黑色中心更近,且曾对他的能力拐弯抹角地表示过肯定。而如果他在这里把朗姆的私心向琴酒和盘托出,加上他到现在也没有向朗姆汇报任何有关工藤新一的情报,日后说不定就会被对方默认为眼中钉。
这并不是一场自己能赚到的交易,只是保命要紧的最佳选择。
贝尔摩德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不解释一下录音是哪来的吗?”
波本摊摊手:“好不容易进一次警局,总不能空手而归。”
“绕这么大一圈,别告诉我这就是你莫名其妙出现在那个宴会上又被当成杀人犯的原因。”
“你不会以为情报是白菜吧?只需要掂清楚斤两报个价就能到手了。”波本轻薄地笑,“那可是我煞费苦心发展出来的‘线人’,她要是真出点什么意外,离我登上通缉名单也不远了,看在这段录音的面子上,给我留点体面地从对方生活里消失的机会可以吗?”
伏特加见大哥陷入了沉寂的状态,忙着替对方泄愤:“我就说为什么之前几次行动都不顺利,原来是有人把我们卖给公安警察了!”
贝尔摩德轻轻掸掉一截浅灰色烟蒂:“千久财团是老财阀了,既然有能耐让公安放人,就说明他们不缺这点人脉,应该不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地想拉拢警方。”
波本看了贝尔摩德一眼:“或许吧,不过我还没摸清,你知道什么吗?”
“我可没你厉害。”贝尔摩德低头将烟头丢到地上踩灭,借此避开对面意味深长的询问。
公安收集的千久财团.犯罪.证据,千久想逼迫公安和他们进行交易,就得利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而公安没有允许被他们借刀杀.人——这样合作愉快的方法,因此才启动了那天的计划。
作为表面达成友情合作的伙伴,没能得逞,千久也有理由向盟友表忠心,说不定还能邀一把功,得逞了,他就可以如愿让自己作为污点证人,把千久财团从往日同流合污的案例中摘出去,但腹背受敌的会是组织,毕竟朗姆派去当眼线的伊堂本明,也没能揭露他们亲爱的共犯其实有过、并且始终没放弃捅自己人一刀的念头。
“不过该说真不愧是你吗?”贝尔摩德探究地盯着他,“敢用这种人做诱饵,简直是暴殄天物。”
“难不成等着被悄无声息地灭口吗?”波本讥讽道,“我毕竟也做了个顺水人情,明知会被泼脏水还冒险去救了她一命,不然你以为这段录音是怎么到手的?”
“哦?没有别的原因?”
“准确来讲,除了我应该没人有这个能力。”
“哈,所以你才是她的菜喽?”
在组织的传闻里,坚持神秘主义的情报屋先生,不仅具备令人忌惮的情报搜集能力,善用Honey Trap的窃窃私语也始终没断过,毕竟那张皮相男女通吃,放在哪里都很好用。否则贝尔摩德为什么不选择和琴酒之流的男人到旋转餐厅共享晚餐呢?至少在诱.捕这方面,波本拥有嘲讽任何人的绝对自信。
“Bourbon!”
抵在眉心的木仓口突然撤开了,琴酒晃了晃那只精巧的录音笔:“除了这个,你还能拿什么证明你的说辞?”
“如果你认为这个还不够的话,不妨去和Rum当面对质。”波本不甚在意地耸耸肩,“我想他没有理由反驳的,毕竟他那位心腹目前正被全日本警方红色通缉,那家伙最好在外面逃窜得久一点,否则进去可就不一定出得来了。”
比起那些伺机反水的家伙们需要随时用演技伪装自己,琴酒对于情绪向来不屑于隐藏,这个职业.杀.手透明到底的恶,让波本明白对方现在有意图追根究底的冲动,甚至起了调转枪口向组织二把手的杀心。
虽说组织里可能有老鼠这回事,自然要找那位大人最忠实的恶犬,不过波本可不打算仅凭此就牵动两位骨干狗咬狗的好戏,按照正常发展,朗姆很快就会知道是谁挑起了内讧,并且波本无比确信,对方一定更愿意在应付好组织第一杀手之前,先解决掉和警察们有过直接接触的自己。
更何况,朗姆现在应该已经得知自己和公安高层关系匪浅,但既然自己还有时间悠然自得地在这里争取生存筹码,顺带还挑拨离间一番,就说明他和七树之前的赌打对了。
「樱·鸢」餐厅以及昨晚彼此打照面的经历,伊堂本明一定已经悉数汇报给了朗姆,相比之下千久只知道自己的代号,也就是说伊堂只告诉了对方他是组织的人,为的就是让千久引他露面,方便再次确认波本和伊集院七树的关系。
朗姆早就知道波本和公安的女人有染,却在那之后一直没有表现出什么特殊反应,这证明他选择了持保留态度,也可能是怀疑有鬼,但证据不足。
而这一出闹剧过后,波本需要做的就是抓住这个空当,将七树给的录音、连朗姆和伊堂也没能拿到手的重要情报带回给组织骨干,即千久假意资助他们暗地里却试图联手公安一锅端了他们。
既然公安已经不可避免地出现在组织的视野里,那就自己找好落脚之地,以防日后被别人推进陷阱。
“说起来,这也不算是和那群家伙第一次打交道,之前不是有过一次先例吗?”
贝尔摩德目光如蛇一般缠在波本平静的表情上:“我记得那个人的代号,也是某种威士忌吧。”
“啊,你说的是Scotch?”
关键时刻,伏特加的记忆总是不令人失望:“我想起来了,那个公安警察的卧底,不过他最后也死得挺惨的。”
“我记得你当时也在现场吧,Bourbon。”贝尔摩德好整以暇地观察他,“该不会是收尾不干净,才引来公安那群家伙的嗅觉吧。”
“现在空穴来风会不会有点太晚了。”波本哼笑一声,视线四平八稳,“就算真有问题,也是出在处刑的人身上,我顶多是把血擦干净了。”
苏格兰是叛徒,处刑他的莱伊也是叛徒,而组织的风格向来是疑罪从有,在赤井秀一叛逃之后,组织对其曾执行过的所有行动、与他组过搭档的所有成员——这其中必定包括长时间与其组成三人小队的苏格兰和波本——发起了苛刻而漫长的重新审视,他们坚信那其中必定隐藏着赤井秀一泄露给FBI的情报,抑或是交易给日本公安的筹码。
也曾有人提出疑问。什么筹码能让他对好歹算是同行的Scotch下手?
有什么难理解的。
无论被问及多少次,波本都会冷酷地用上笃定句式。
杀掉一个卧底,以此向上面邀功,通过提升组织里的地位,获取更高层级的机密情报,而结果也如他所愿,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所有人都被骗得团团转。
“一只死掉的老鼠而已。”这时他听见琴酒开口,“公安如果真把那家伙当回事,几年前就该调查了,迟钝到现在才有动作,果然有够废物。”
贝尔摩德懒洋洋地笑了一声:“如果公安知道那是FBI探员的手笔,我倒是很想欣赏下他们的表情会有多精彩。”
“不过Rum老大真是英明啊,让FBI的卧底去杀公安的卧底。”伏特加不自觉感慨起来,“说起来,那家伙的真名叫什么来着,Rum老大好像从来没有提过,只是很突然地下了必死令。”
“老鼠太多了,从他手里逃掉的也不少。”
琴酒捏着那根录音笔,手力大得像是要折断它:“希望这个Bacardi,不要成为下一个替死鬼。”
波本假意听他们交谈,思绪却已经空了下来。
朗姆。伊堂本明。千久文隆。
这三个人的勾连关系,或许比自己想象的要深远更多。他用了多年时间沉淀进入这个犯罪团伙,却至今也无法厘清全世界到底有多少庞大的资本秘密介入了这些见不得人的地下业务。
从组织的运作模式来看,以千久财团的社会地位,它不过是其中不足挂齿的一粒沙。而朗姆向来都直接听令于那位大人,奉命派人去监视千久文隆,这同样表明组织和对方达成了某种合作关系,也意味着千久一定提供了什么其他商人和政客无法企及的筹码。
而这些事情,即使核心如琴酒这样的组织成员,也没有知情的份。
掌心被捏出了湿湿的痕迹,冰凉麻木的痛感让他恍然间停下死命往皮肤里面嵌入的指甲。波本看着自己无动于衷般停下的手指,脸上找出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曝光苏格兰公安警察身份的人不是琴酒,莱伊是被故意选中的执行者,而朗姆,才是直接获取到第一手消息的人。
潜入搜查的行动人员之间彼此不会互通情报,自然也不会知晓各自上线,景光从不知道降谷在警察厅的联络人叫风见裕也,而降谷也至今无从了解对方的联络人是谁,这件事随着卧底殉职,以及七树曾提及的、四年前那一次莫名其妙的公安内部大清洗,变成了深埋地下的谜团。
那么问题很可能出在根源处,即谁向朗姆告了警方的密,苏格兰是警视厅公安部派出的卧底?
必死令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并非仅仅是可疑,而是已经确定了诸伏景光的真实身份。
而最能证实登记在案的潜入搜查官的东西,就是档案。
能够调取到机密档案,甚至对外提供档案的人。
他记得七树说过,当年内部一番大清洗过后,许多东西都被有心人借机销毁或隐匿了,很难说那些高层在动手清理黑料时有没有牵连到其他情报,组织这条线留下的东西,无法与先前所掌握的情报做对比,七树接手的只有关于他的资料,而景光当年是否留下了什么,估计只有彼时的联络人才知晓。
即使这个人不是出卖同僚的内鬼,也极有可能通晓个中内情。
表面上看,他现在的做法是在帮组织和公安铲除掉一个共同的异己,但他需要有人积极地响应,除了琴酒的错杀不放、伏特加的煽风点火,还需要贝尔摩德的帮腔和默许。
假如朗姆那边的人脉,真的具备能够触及公安机密的权限,之前又何必冒险派库拉索潜入警察厅盗取公安所掌握的卧底人员名单,明明有更隐秘、更高级的渠道。
唯一能说明问题的,就是他们之间的信任关系均不牢固,或者可以说压根没有。
组织和千久财团有长期的盟友关系,绝不会只涉及资金,秘密联系起他们的,最有可能的就是千久曾动用了警方里的眼线,帮组织铲除掉老鼠。
这是四年前公安动荡时期发生的事情,而后七树上位掌实权,叛徒可能无从再下手,自己如今依然深潜于组织中心就是证据。
曾经他们推测,朗姆本人就是黑警,如今想来,警界高于公安警察的大人物,或多或少都长着无法成为秘密的脸,这样的高位不足以支撑他活跃于地下各种肮脏交易,所以至少朗姆绝对没有到达那样的位置,而如今他一旦失去黑警这方助力,就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暂时搁置工藤新一的事情。
警方通缉伊堂本明,缠住千久财团不放,组织也不会在眼下选择去和公安硬碰硬,这些某种意义上都是在帮贝尔摩德,因此她除了默许,别无选择。
“上次答应的东西,好像还没给我吧。”
波本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琴酒。
“真奇怪啊,我记得你以前对这些药物研究不感兴趣来着。”贝尔摩德在旁突兀地开口。
“在知道了它的真实效用之后很难不感兴趣吧,”他挑了下眉,“据说能返老还童,还是永葆青春来着?”
“你还有这种需求?”伏特加复杂地看着那张神情真挚的娃娃脸。
“那是Vodka你更需要。”
“……”
“该你出场的时候,自然会通知你。”琴酒丢下这句话便动身离开,这已经是他有所妥协的信号。
“于情于理,我该对你说声谢谢。”
待二人离开,波本幽幽地转向留下的人:“好在Gin不是真的打算一枪崩了我了事,我刚刚都在考虑要不要拉几个朋友垫背了,不然枉我手里攥着那么多人的小尾巴,我要是今天暴毙在这里,可就太浪费了。”
贝尔摩德美艳的脸孔冷若冰霜。
“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上一次觉得对方陌生,是波本揭露她与那位大人的关系的时候,这一次则是毫不忌讳地把乌丸这个名字摆在上了台面,并且从他的态度看来,这个情报早就被他拿捏在手了。
贝尔摩德在这个男人的眼睛里看到凉薄深暗的色泽,如同被月亮光辉笼罩生长的荆刺,难以辨清光与暗的界限,却又真实地存在着温度差。
一些尖锐的东西,一些烧焦的东西,一些真正想要付诸于杀戮的东西,都不是生于光明的人会有的东西。
漂亮的眼睛,却装满腐烂的群星。
波本不是和基安蒂类似的愉悦犯,也不是琴酒那种人情淡薄的人形杀器,基本上他对于目标对象的死活其实并不关心,只是单纯不喜欢被溅一身血罢了,这个男人有很麻烦的洁癖,却向来更愿意踩在泥潭边缘堂而皇之地窥伺,每当机关算尽的波本释放出一些真实情绪的时候,她反而能从他身上窥伺到一角边界暧昧的质地。
腐烂是一个由好到坏的过程,她直觉对方不完全属于这里,但很难讲,她也不认为自己足够衷心,这便是彼此都乐意守护秘密的根本,他们与纯粹的善恶都没有关系。
波本不是个好人,但他胜在还有些人性,这是老于世故的女演员经过长期接触作出的判断,一个机关算尽、熟知并且能够随意运用各种情绪的人,贝尔摩德相信自己不会看错,这和琴酒宁可杀错不可放过是截然不同的,意思是波本身上有可妥协的余地,只要能够满足他的贪心。
她并非没有怀疑过对方的立场,作为一个背负数不清的人命和肮脏秘密的情报贩,去接近这个处在国家权利中心的高层人物,不符合他一直以来总以明哲保身为主的交易手段。
只是眼下,软肋被挟作筹码,而自己无计可施,那么她宁愿附和对方的计谋,况且,假如波本真的是NOC,他不该相信自己真的不会伤害Cool Guy和Angel,他是个相当聪明的人,因此必定明白,立场相悖的人不值得任何信任。
除非他真的无所谓那两个孩子的死活。
贝尔摩德沉下心来。
因为和波本暂且绑定了关系的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她可以为了她在乎的银色子弹,甘愿被波本抓住把柄,这是她的贪心。那么波本贪心的领域在哪里?
秘密。
拿捏秘密,就是波本的游戏规则,她甚至怀疑连琴酒的木仓口、朗姆的失算、千久的反水、Bacardi的逃亡,通通都在波本的计划之内,因为那个男人的脸上露出了情报得手时的笑意,把所有人都困入这个游戏,包括波本自己。
“因为我发现,你好像打算翻供啊。”
波本靠坐到集装箱上,换上一副无害的神情,却每个字都带着尖锐的刺:“有意将我引向那两个叛徒的方向,这么迫不及待,怕是想借此机会除掉我这个心头大患。”
“因为这怎么想都很违和啊,Bourbon。”
贝尔摩德笑了起来,很甜蜜地说:“像你这么厉害的人,不惜出卖色相去接近公安警察,揪出藏于暗处的反动势力,完全是要立大功的程度呢。可这样的你,对于曾和两个叛徒朝夕相处这件事,竟然自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意外,你那时候也不至于愣头青到这种可笑的地步吧。”
波本也笑起来:“好像被赤井秀一的子.弹打断肋骨、击穿脸颊的都不是我吧,这不比我这个愣头青当年能从那家伙手中全身而退更可笑?”
贝尔摩德危险地眯起眼睛,罕见地没有反驳:“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会对他执着吗?”
“Vermouth,我应该说过不必再旧事重提,已经死掉的家伙没有任何价值。”
波本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还是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拿那两个孩子当赌注?于你而言,他们可能是值得你付出生命的存在,但于我而言,那只是两个无关痛痒的高中生罢了。”
他把“高中生”的读音咬得异常轻快,换来女人刹那间的目露凶光,波本视若无睹地凑到她耳边,吐出柔和的蛇信子:“如果你不信,我不介意立刻证明给你看,方才你也听到了,Gin答应给我那种药,如果我去稍微深入调查一下,你的秘密花园是不是就会不攻自破了?”
“证明?”贝尔摩德冷笑起来,“Bourbon,你有资格威胁我吗?我听说那位公安小姐异常地维护你,你要不要为此解释一下?”
他不动声色地捏起拳头。
“仅仅是利用她那么简单吗?能坐到那个位置的女人,想必和那些只要你披上安室透的皮囊她们就会蜂拥而至的女人不是一个级别。”
贝尔摩德亲昵地攀上他的肩膀,可波本知道她另一只手正拿木仓抵在自己小腹:“还是说,她是自愿被你利用呢?比如……把你当自己人。”
“高级的骗子,是对方明知你别有用心,最后也还是心甘情愿地受骗。”波本自卖自夸,“说实话我之前也以为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获取信任可是耗费了我好多时间和人力的。”
“这就好比柯南君还会和你做交易,但他会尝试和Gin谈判吗?原因是他心知肚明你不会杀他,反而会救他的命。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尤其是对于还有正义没能实现的好人们,他们会利用这一切有恃无恐,我们也会。”
“放轻松点。”波本按下贝尔摩德停滞不前的木仓口,“我对你的秘密可以不感兴趣,前提是别再试图打乱我的棋盘。”
他讲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的神情,用阴亵也不为过,贝尔摩德打量他一番,自顾自收了木仓。
“交缠在你身上的利益关系越多,你的保命手段就越多,但是Bourbon,出于好心我还是想提醒你,”女人捋了捋长卷发,抱起手边的摩托车头盔,“这样的人,通常也会成为眼中钉,被赋予早早出局的期盼。”
“多谢提醒,但至今为止我目送走了很多老鼠。”波本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话说,既然你知道那位小姐疑似很维护我,那就说明你见过他了吧。”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哦。”
“Bacardi。”
枪栓咔啦一声钝响,伴随着波本毫无笑意的声音:“你知道他的下落,不介意透露给我吧?我们之间还有笔帐没算清。”
先说声抱歉哈,消失了很久……前段时间因为一些私人的事情,感觉没有写文的状态了,没啥灵感也没啥存稿,就拖到了现在……
很肥的一章作为补偿(不想捋剧情的可以挑着看哈,这章之后会慢慢复更的,争取在73水完柯南之前完结这篇,感谢还在等待的各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9章 39.
下一章
上一章
回目录
加入书签
看书评
回收藏
首页
[灌溉营养液]
昵称: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你的月石:
0
块 消耗
2
块月石
【月石说明】
打开/关闭本文嗑糖功能
内容: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