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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36. ...

  •   “课长。”
      柚木站在她办公室门口,似乎找人无果一直在等。
      “刚刚静司先生打电话来。”
      七树开门进去,把包放下:“哦,他说什么?”
      柚木跟进来,对着上司昨天的衣服和素面无妆的脸不由得挠头:“问您来上班了没有,我看到您的车进来了就说来了,他让您尽快回个电话给他。”
      七树掏出了无声息的手机,因为电量不足已经自动关机了。
      她让柚木先去忙,等手机充够3%的电量,再打开一看,静司和绿璃的记录占了满屏,中间夹杂着两个父亲的。
      “你跑哪里去了,打多少次电话也不理!我就差让你那些下属全都出动找上司去了!”
      电话一接通就是静司不淡定的连珠炮。
      “我刚到办公室,手机没电了。”七树一边不紧不慢地解释,一边伸手开电脑,“找我什么事?”
      “什……”静司觉得自己每次刚抱起和七树battle的心思就提前夭寿了,脑壳痛,“你离家出走还问我找你什么事!”
      “你见谁离家出走还给家里人回电话的?”
      “……”
      “喂?”七树看了眼信号,满格。
      “昨晚的事,抱歉。”
      “为什么道歉?”
      “我没想到吹石会突然上门求亲,虽然,我以前也确实鼓励过他单刀直入……我不知道原因,但我看得出你昨天晚上状态不对,关键是人家来都来了,吹石也是下定决心了,这事也只能由你亲口拒绝,即使有些残忍。”
      “我知道,也是我没提前问清楚会有客人来。”
      “七树,”静司难得犹豫,“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哥,我认为我昨天说得很清楚了。”七树平静道,“我对吹石没有那种感情,如果有,不至于到今天。”
      这点静司其实心知肚明,吹石通过他认识七树超过十年了,拖到现如今也没能一拍即合,无非只是郎有情,他作为兄长,自然读得懂妹妹的委婉实则意味着推拒,但作为朋友,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也是能帮则帮。
      吹石可能是最适合七树的,但不是她喜欢的。
      “我说句实话,七树。”静司叹了口气,“抛开家境和人格这些既定条件不谈,不忌惮你,不刻意讨好你,足够了解你,也尊重你,这样的人选真的不多。我们家的背景摆在那里,就意味着许多求亲的人要自降身段,除非联姻,还有几个男人能心甘情愿?吹石的诊所与你们有秘密协议,如果不是因为你在,他早就去另谋高就了,何苦推掉一堆国内外大医院寄来的邀请信,他做这块后盾帮了你多少次。”
      “这件事之后我会找他谈,他确实配得上更稳定的工作,是我之前考虑不周,忽略了这些,但公安不会逼迫没有意愿的机构强作安全屋。”
      自家和吹石家是世交,母亲是吹石的恩师,哥哥与其又是发小,七树自然清楚双方家人不反对这门亲事的潜在动力,但除非她自愿,谁也不能做主。
      七树很认真地说:“吹石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正因为如此我不能再拖泥带水,至于他为我做过什么,如果未来有一天,那些事情给他带去了麻烦,我尽全力也会保他平安。”
      “我说你……”静司无奈,激将法对七树,永远都会被更无懈可击地激回来,“好吧,那不是主要原因,他开诊所本就是自己喜欢,所以说,我的意思是,就……那你有其他人选吗?”
      “……比如?”
      “你犹豫了。”静司敏锐地听出一瞬停顿,“是那个姓安室的小子?”
      “为什么是他?”
      “别告诉我你忘了,那家伙可是当着我的面说要追你!”静司故意不讨喜地绕了一个大圈子,总算是找到了让人火大又意料之中的突破口,“所以他在追你吧?”
      “好像没有哦。”是我告白的。
      “喂。”静司不爽道,“如果我说我听得出你有没有在撒谎,你信不信?”
      “这种事情就不要依赖血浓于水的亲属关系了,哥,不会有人听得出。”
      七树懒散地靠进转椅:“我昨天说得很清楚了,我暂且还没有谈婚论嫁的心思。”
      静司听出她留的余地:“所以你只是暂时不想考虑……算了,我也只是游说,但前提是你如果想和同行成家过日子,得先过爸那关。”
      七树的声音里有了笑:“你还是先操心自己的人生大事吧,这次轮到我,下次就是你,只比我早几分钟降生的兄长大人。”
      静司冷哼一声:“你要是有和我一样的桃花运,我才不会整天担心你嫁不嫁的出去。”
      “我见过吗?”七树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腾出手批昨天攒的两份报告。
      “在我办公室。”静司倒是顺其自然地交代了。
      “来栖医生。”她了然地回忆起那位长腿逆天的御姐,这两人果然不只是在外留学的同窗那么简单,“和你高中时藏在钢琴下面的杂志封面是一个类型,真是十年如一日的专情。”
      “啊喂——不要把年少无知时期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
      “你打算带她回家吗?”
      “那也太快了……”
      “但她应该蛮喜欢你的。”
      “为什么?”静司警觉起来,“你不会又去把人家查了个底朝天吧?”
      “在你眼里,我们天天都是用来干这些事的吗?”七树神秘地笑笑,“放心,只是同样身为女人的直觉罢了。”
      静司对她真假掺半的话术显然没多少信任度,也不甚在意:“好了,我待会儿还有台手术要准备,记得向家里报个平安,先这样。”

      “课长……”
      柚木再次苦兮兮地探进头来。
      “三浦先生都打到我这里十多个电话了,说您再不回电话就要哭给您看……”
      “让他哭,不过他应该有发来什么吧?“
      “……有。”
      “转给我。”
      女人哪有那么好哄?七树把试图求和的上司撂到脑后,情报女工专心搞起正事。
      三浦的情报网果然神通广大,找到世良真纯在英国生活过的痕迹并非难事,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正处在最适合往人生画纸上填色的时期,各阶段的入学证明、成绩单或毕业证书,是社会迫不及待铺在他们眼前的垫脚石,通向或好或坏、未知又分明的条条大路,而孩子们大多数不会在唯一无忧无虑的年龄里思考未来,更不会料及日后的自己会被迫缴销向之前人生回溯的资格。
      “转学、入学,这些手续少不了监护人,即使不露面,也会有远程联系或者笔迹,如果这个……女孩”,柚木微妙地顿了一下,“她的父母或是其他亲属,没有一个人陪她来日本,这不太寻常。”
      “FBI的父母无法轻易露面,妹妹却可以。”七树随口说道,“指不定是CIA还是MI6呢。”
      “……”
      柚木那时候是真觉得自家上司也有异想天开的时候,怎么想这几个机构的人员之间也不会有什么亲密关系吧,这就和让日本公安和FBI联姻一样匪夷所思。
      但除却玩笑成分,七树的本意也有理可据。
      假如世良只是个普通的女高中生,理论上她没有途径知晓赤井秀一的消息,后者是一名假死的潜入搜查官,FBI不会对外透露半点真相,那么促使世良突然回到日本的一定另有其因。
      退一步看,假如她回来真的是为了寻找兄长的下落,倒更像是敷衍的表象了。
      乘机记录显示,世良真纯是独自回到日本,没有他人陪同,FBI不可能不对在境外出意外的探员进行调查,更何况这个探员日后还需继续在境外以假身份活动,那上级调查的范围就必定包括他的亲属关系。
      因此世良绝不可能一个人回到日本,如果FBI没有加以阻止或监护,就说明他们对此并不知情,即便是知情之下予以许可,也只能说明他们放心,抑或无权干涉,比如目标被另一方不逊色于他们的势力所保护着。
      当初来叶山案件被转手到公安重新彻查,是降谷的要求,尸检报告显示死者的DNA并不符合他们目前记录在案的所有犯罪嫌疑人,但前提是他们没有楠田陆道和赤井秀一的DNA,这是一场因为没有证据才显得完美的掉包计。
      然而,降谷不喜欢自欺欺人,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和他一样。
      高层当时下的命令是不要插手,不要深究,因为公安从未收到过FBI的联系,毕竟人是在日本境内出的事,而美国人的习性叫他们从不会善罢甘休。
      对于彼此熟悉的同类而言,这就是对方在向他们发出的隐晦警告。
      这世上没有人想与FBI对立,七树明面上答应,私下里也告知降谷这件事只能他自己去查,出动公安的人手去工藤宅收网那次已经是冒险,好在最后也成功让赤井秀一现身了。
      而在此之前,赤井一直保留着楠田的手木仓,并且相信,这能够成为他和降谷暂且休战的诱因。格○洛○克19是日本警用木仓支的型号之一,在国内应用广泛,不好也不便查到源头,与其大动干戈,不如曲径通幽。
      在确认警方里确有黑手之前,七树是不会往上汇报的,因此对于降谷先前委托黑田去调查黑警的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能够理解降谷的意图,既都是“体制外”的执行人,出了意外火也烧不到公安身上。
      想到这里,七树突然察觉,自己近日感到厌倦的频率好像愈发起伏,却不会对面前这些资料掉以轻心,她本能性地警觉需要筛选信息的情报,只是每每涉及降谷的事,自己都会比并肩作战的打算更快一步产生不如私奔的逆反心理。
      在青春期早逝、更年期尚远的年纪里,伊集院七树第一次对自己的懈怠无言以对。
      一之濑之前说过什么来着?「理智在欲望面前不堪一击」。
      七树罕见地打心底认同闺蜜的妄言,在自己的理智反复猝死又复活的时候。

      “姓氏不同,就算她咬定赤井秀一是和自己无血缘关系的哥哥,说法也能够成立。”
      柚木是知晓这其中内情的少数人员之一,对赤井秀一这个名字也不陌生:“但根据初步情报,这里面找不到什么文章可做。”
      “我们能查到的事,他们也能查到。”
      换言之就是能让人查到的,都是笃定无问题的。改名换姓对普通人而言可能需要郑重其事,但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就像老演员入戏新角色一样寻常。
      七树拨弄着那几页纸张,三浦不会交给她用处不大的情报,世良真纯作为真实活动着的关系者,反而有着最易于追查的踪迹。
      FBI,美国。
      美国,英国。
      英国,下午茶。
      下午茶。
      “羽田浩司。”
      “……什么?”
      柚木对于一个新人物的突然乱入有些迷惑。
      “他有一位义弟,羽田秀吉。”
      “您是说,那位太阁名人?”柚木努力跟上上司的思路,突然意识到这两者之间的共同点,“我看过一些报道,他好像是在被过继给羽田家之后改换的姓氏。”
      七树想起上次在办公室谈及羽田案时,三浦随口讲的一些线索。
      要从陈年旧案中有所突破并不现实,但将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碎片冥冥之中联系在一起的,有一个「英国人」元素。
      乍看之下确实有些牵强,但羽田康晴暗中为世良真纯真纯提供在日本的住处,后者又自称是赤井秀一的妹妹,而FBI在多年前经手过羽田浩司和阿曼达·休斯遇害案,这些足够说明羽田、世良、赤井三者之间交情匪浅。
      “我已经托人去查了。”
      虽然柚木暂时没想到羽田和赤井的直接关系是什么,但他知道他们目前的突破口在哪里。是羽田牵出世良,世良又牵出了赤井。
      “不论结果如何,帮一个人伪造身份,悄无声息地从一个地方掉包到另一个地方,这样的手笔不熟悉吗?”
      七树转着手里的签字笔:“要说完全没有特殊人员的协助,可信度着实不高,尤其还是在有个亲戚是FBI的前提下。”
      亲戚都说远了。七树想。
      就像别人看她和静司一样,基于那对异常深邃的下眼线,目前可没有再出现过比之更为相似的特征者了。
      “饿了找食物,渴了找水源,受伤了找包扎的东西,这是生物的本能自救行为,再喜欢单打独斗的人,都不会坐以待毙。”
      七树慢慢地陈述着,如同在以出题人的眼光解一道一叶障目的考试题:“更何况,主动选择深入虎穴,往往不会是为了自保,而是因为自己珍视的东西命悬一线,对正义使者而言,放弃别人远比忽视自己要艰难得多。”
      她不介意推翻一切已知前提的虚实,只去证实自己对于人心的推断,即便这可能会让自身暴露一部分,但这样的代价,与掌握眼下局面的主导权相比,在七树看来或许不值一提。
      可她看上去不像是要去揭穿什么谜底,反而像是要借此探寻一块适合蛰伏的高地。
      柚木暗暗心惊于对方近乎诡谲的敏锐度,也因自己无由来的疑虑冒了些许冷汗。
      他跟了七树这么些年,也从来掌握不到揣测上司心境的技巧,但直觉告诉他,对方不会只是想通过调查一个FBI的家庭关系而为剿灭乌丸集团出一份力那么简单。
      就像她明明不惜成本掌握那么多人的秘密,却往往不会只是为了要挟对方对自己言听计从,花费力气和运气从地底下掘出一块碎金,聪明的猎人自然会思考如何把它们变成金矿。
      “您这是?”
      他看见七树若无其事地站起身,仿佛听到了他内心的询问一样,露出一个简略的微笑,是柚木感到有些久违的神情,因熟悉而安心,因没有与之为敌而庆幸。
      “你认为和人在电话里谈判,是不是诚意不够?”
      “大、大概……”
      “所以面谈。”

      世良在从猫眼里看见来人的瞬间,这两天不太消停的眼皮不跳了。
      她瞪大了眼睛,随后迅速向躲在内室墙后的人看了一眼。玛丽从女儿罕见的神情中意识到:“来人不简单”,这让她不得不警惕;“但或许没有恶意”,这又让她认为应该一探究竟。
      在得到允许后,世良故作镇定地打开了酒店房门。
      “诶?伊集院小姐?”
      世良装出一副惊讶神色,刻意顶了顶自己的平胸,她甚至故意提前解开了牛仔裤拉链,想着大和民族的女人说不定对这副过于开放的模样多少有些不适应,就像小兰对她那次醒来后直接穿着内衣就跑到走廊里流露的担心和羞赧一样。
      “好巧啊!”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带着些口水音,把一头短发揉得更乱一些,“您在这里做什么?难道这座酒店又发生了什么案件吗?”
      但如她所料,眼前打扮得体的女人,并没有被自己拙劣的演技动摇脸上的微笑,她的右手里提着一只做工考究的深色木盒,很有份量的样子,证明她此番不是空手而来。
      “又?”抛砖引玉在望,七树却淡淡一笑,以另一种回应结束了话题,“最近不知为何,身边似乎总有案子发生,看来世良同学也碰到了类似的情况,这和你从英国转到日本上学有关吗?”
      “……”
      假如说玛丽从不拐弯抹角,像颗子弓单直击要害,那七树就是日本刀,不致死地割出一道口,誓要从那里面望见真实血色。
      世良没有回答,但七树看见她蜷了下手指,蜜色的皮肤衬着毛绒绒的短发,像只暗暗嗲起毛的小母豹。
      “您有什么事吗?”
      世良吊儿郎当地倚靠在门框上,却摆出公事公办的神态:“如果需要进屋搜查,也请至少出示您的证件,虽然您确实是伊集院同学的姐姐,但我们也只听说过而已……”
      都这个时候了依然试图摸清对手的底细,真不愧是稀有的女高中生侦探。
      七树笑容不减,也没有坦诚相待的意思,眼睛往她身后稍稍一探,世良便旋即懊恼地发现,自己踮起脚都挡不住对方的视野。
      “是有点事。”高人一头的女人言简意赅,“但不找你。”
      “但我可是在一个人住哦。”
      “你一直入住的都是双人套间,有人会提前帮你留这样的房型。”
      “……”
      “据我所见,世良同学应该还未成年。”
      “……那又如何?”
      “因此接下来的话题,我不打算和一个小姑娘聊。”
      七树刻意用了这个有些幼齿的称呼,却让人讲不出反驳的话,她这副温柔皮囊已经炼成了金刚质地,哪怕是嘲谑也让人听不出半分轻视之意。
      “哈?小姑娘?”
      “未成年人禁止饮酒,这是日本的法律。”
      “您从刚刚开始到底在说些什么……”
      “Rum.”
      一个酒名出现在蓄势待发的对峙中,如同往伯爵红茶里丢了片柠檬,这破坏了英式下午茶的默认法则,却让人难免有尝一尝鲜的冲动。
      世良的表情里溜出一刹那的迷惑,七树确定她对这个英文名词很陌生。
      “最近无意间收到一瓶好酒,不巧的是,我本人更喜欢喝茶。”
      七树举起手里的见面礼,像一位守礼登门的优雅访客,她诚意十足地侧身,示意今天没有任何别人跟着。
      “但我想,或许你们会感兴趣呢。”

      一套衣服穿两天不是安室的生活习性,假如他没有在刚迈下从长野回往东京的列车之后,就看见了倚在站台栏杆处的男人的话。
      时间要倒回至两天前。
      “嗯?怎么了?”
      当时小五郎见他落后,扭过头来询问。
      安室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走过去,一副深思熟虑的神情过后,又挂上很自然的微笑:“抱歉,我临时有点事情,就不和老师你们一趟回去了。”
      柯南从精英公安的表情转换中看不出丝毫端倪,安室和他们微笑着道别,站在原地目送他们往出口走去,像是送他们远离背后自己的世界。
      他先到自动贩卖机点了两罐咖啡,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向围栏旁,戴墨镜的男人没有朝他看一眼,一辆列车正值开门,对方于是转身融进下车的旅客潮。
      两人跟着同一拨旅客出了车站,安室径直跟他走到停车场,男人熟门熟路地站到白色马自达的副驾旁,墨镜上方的眉毛挑了一下。
      安室开锁坐进驾驶座,把和手心温度一致的罐装咖啡递过去:“失礼。”
      “不必这么客气。”
      三浦把墨镜摘下来,放进随身携带的眼镜盒,换上那副安室更熟悉的无框眼镜,他掂着那罐速溶饮料,饶有兴致地问:“哦,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拿铁?”
      “刚好合您口味那就太好了。”
      安室不动声色地望着对方。这是他和警备局局长头一次面对面的谈话,自己从进入警察厅任职,再到成为潜入搜查官的时期里,也极少见过这位神出鬼没的公安一把手,那之后也只见过对方出入过几次七树的办公室,同样是随心所欲的频率。
      他和三浦之间最多的交集还是情报,如果有些刁钻的情报,七树不谈及其由来的话,大概率都是这位的手笔。
      “明明小七树更喜欢纯黑咖,不加糖不加奶那种。”三浦转着易拉罐看成分表,一副聊八卦的语气,“你知道吧?嘛,不过她现在也会吃些甜的了,想到我以前出差回来给她带各地的伴手礼,但最后指定都会进小绿璃的口袋。”
      他对伊集院家人都是很亲昵的称呼,听得出关系之近,安室一边回想本厅里流传的那些关于「伊集院派」的传闻,一边率先把易拉罐起开,象征性地喝了一口。
      “ZERO。”
      安室的动作顿了一下,三浦玩味地打量他的反应:“现在都不流行以代号相称了,不是所有特殊符号都具备单独存在的价值,但这也同样意味着,能够以自身定义一个象征的人,必定有脱颖而出的水准。”
      “您过奖了。”
      “说起来,也让我想起一个久违的代号呢。”
      三浦作倚老卖老状:“「Oleander」*,夹竹桃,拥有致命的美丽和毒性,只是稍纵即逝,估计现在只剩些老公安还记得这个代号,毕竟都是十四年前的事情了。”
      “恕我冒昧。”
      安室调侃似的笑了下:“您是担心后面做出什么事情会惹七树小姐生气,所以希望我去唱个红脸,把人哄好顺便收尾,而作为交换的就是上司的秘密档案?”
      三浦:“……你一点都不如看上去那样可爱。”
      “您过奖了。”安室习以为常地收下这份控诉。
      “小子,不要不知好歹。”三浦不满地哼了一声,“我可不会把刀鞘交给一个根本不会使刀的人。说正经的了,千久财团,你了解多少?”
      这人四两拨千斤的时候似乎全凭心情,并不会随时奉陪着嘘寒问暖。安室无声无息地想,至少在这点上,七树的耐心显然更好一些,维持体面是她的拿手好戏,当然是在没有踩到猫尾巴的前提下。
      “和乌丸集团是同一时代的产物。”他对这个名字说不上陌生也说不上熟悉,但既然问到自己这里来,只能和一个目标有关。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三浦敷衍般感慨了两句,语气颇有些兴致缺缺,安室知道自己这些情报于对方而言不值一提,但三浦不会是专程前来即兴考他对财阀的知识储备。安室静等对方打开话题,直觉触到了一些七树的影子。
      “这些老财阀苟延残喘至今,黑白两道该沾的都沾了不少,曾经帮扶秋津集团兴业,又为警方剿匪提供方便,如此可见,这是它惯用的功过相抵手段。托我们的福,最近内阁有意向厚生省施压,针对药品研发和流通的监察力度陡增,运输业受到的打击也不容小觑,假如公安借这个关头,把一些蒙尘已久的旧账翻出来清算,猜猜看?谁会先为此慌张。”
      “越老的越值钱,越输不起,越容易狗急跳墙。”
      三浦一边戴上墨镜一边拍拍他的肩膀,潇洒地下车离开。
      于是安室顺着三浦给的线索,真的翻出了一些“旧账”。
      秋津集团靠海运贩○毒起家,直到后来做成门脸,这期间必然少不了有门道的财阀帮衬,顺着这条线,安室查到了同为海运起家、后来一家独大的千久财团,包括它和乌丸集团相爱相杀的历史,以及一些与伊集院家不合拍的传闻。
      熬一宿捋清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径直跑到伊集院本家宅邸,他知道自己在深夜突兀前去,大概率也等不到人,只是顺遂心意罢了,想找七树问清楚,又单纯想见她一面,偏偏七树始料未及地出现了,不用他说些什么,就目睹到她的一场凋零。
      平安夜的迷局已然清晰,幕后黑手之一渐现原形,千久必定会在风声紧的关头优先自保,而在明面上打击的力度不减半分,说明七树没有接受对方的求和信号,而是准备与之对战到底。
      「你会就此打住吗?」
      原来她早在那之前就料到了未来将要面对的威胁,可最终是她选择了他的选择,而他又何来的底气,让对方为自己所坚持的正邪有别,去承担无法轻易了结的后果?

      因此在一周后的酒会上碰到七树,绝非偶然。
      但是碰到毛利三人,纯属偶然。
      “安室先生?”
      小兰见到熟人便惊喜地打招呼:“你也来了啊?”
      安室露出一副“好巧”的神情,朝这边款步走来,目光自然地落到刚刚与小兰交谈的女人身上,虽然意料之外的,他在这种宾主尽欢的场合穿了一套酒保服,也不影响到场的年轻女孩们纷纷向这里目送秋波。
      只是他清楚自己此时的身份有些微妙,不管是作为徒弟自接案子接到师傅面前,还是作为下属跟踪到领导眼皮子底下。
      忽略掉明显一副「安室这小子可以啊现在接案子都和我是一个级别的客户了果然还是我教导有方」神情的父亲,小兰倒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七树一眼,毕竟她先前很为这两人有所发展而高兴,但七树此刻的神色看起来太过平静,比起欣喜更多的是审视的意味。他们闹矛盾了吗?
      一看就是故意露馅的……柯南眯着半月眼,看破不说破。碰到我们才是巧合吧,真是抱歉打扰你们了。
      哇哦,一出好戏。绿璃站在姐姐身边,吸着橙汁如是想。
      “啊咧,安室哥哥怎么没有穿礼服啊?”柯南明知故问,“难道你不是专程来参加这次婚礼的吗?”
      “啊,其实我是……”
      “安室哥哥!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跑啦!”
      一个娇纵的女声携着黏腻的称呼砸过来,几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穿粉色公主裙的陌生女孩扑到安室的臂弯里,绿璃打了个寒颤,问就是感受到了身旁气温的骤降,柯南则是因为这个称呼狠狠代入了刚刚及平时不得不“萌”混过关的自己。
      “这位是千久丽乃小姐。”
      安室不失风度地把女孩扶稳,顺势将其推离自己:“我这次的委托人。”
      不知是对「千久」还是「委托人」起了反应,七树缓缓抱起了手臂。
      “莫非是……千久文隆董事长的孙女?”
      小五郎纵横江湖多年,除了对马票和麻将信手拈来,对大部分如雷贯耳的富豪巨贾、官宦人家也都记得清楚。
      哈……又一个大小姐啊。
      柯南刚默默吐槽完,谁料这位大小姐把他们当空气,嘟着嘴又朝安室贴过去:“喂喂,打好招呼了就陪我跳舞去吧,别说你看不见那么多女孩子的示好,自己的王子被别人惦记上,我也会很苦恼的……”
      小兰看着那双不依不饶又缠上来的手臂,不安地看了七树一眼。
      “安室哥哥!”
      女演员不愧是女演员,不仅在故意找茬时可以装得很无辜,还擅长艳压。
      绿璃眨巴眨巴大眼睛,也把声音捏成比平时细软三度的调子:“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就来啦,我们刚刚还说到你了呢,说这里的草莓蛋糕还没有安室哥哥做的一半好吃。”
      “你是谁啊!”千久丽乃终于正眼相对了,不忘紧紧搂住男人的胳膊,“凭什么叫安室哥哥哥哥啊!”
      “你又是谁啊!”绿璃乐此不疲地模仿,“我叫安室哥哥哥哥的时候你可能还没见过他呢!”
      “消停点。”
      七树把秒入戏的妹妹拽回来,被你来我往的「お兄ちゃん」震得脑仁嗡嗡,虽然比幼稚绿璃还没输给过谁,但眼看两位娇小姐的嘴仗逐渐引起了周围部分人员的侧目,她还是即刻决定让这场毫无意义的争风吃醋暂时熄火。
      她彬彬有礼地转向对面:“失礼了,千久小姐。”
      “你又是……”
      气上头的千久丽乃跋扈到一半才意识到敌军换人了,接下来的话就像被她生生咽回了肚子里,柯南注意到她的神色僵了好一会儿,好似不经意间与自己忌惮的目标撞了个满怀。
      不至于吧?
      他一肚子问号地想,虽然七树小姐确实把口蜜腹剑和笑里藏刀发展成了专业技能,但一般人不会第一眼就看得出她的城府,比如小兰就对她完全没有防备心。
      “看样子你认得我。”
      七树磊落地望过去,千久丽乃却飞快地转移开视线,赌气般嘟囔了句:“管你是谁,我和おばさん又没什么好说的!”
      小五郎:“……”
      小兰:“……”
      柯南:“……”
      绿璃又喝了口橙汁压压惊。
      玩火的妹妹,我为你祈祷。

      订婚仪式在富家子女中远比正式婚礼要更受青睐,搞得大张旗鼓必然少不了媒体的瞩目,而这种场合多是请各自的亲朋好友来玩一玩闹一闹,不需要那么端着架子,鱼龙混杂的本质也就显露无遗。
      安室是受人之托,估计也不是走“正规途径”进来的,毛利一家此次反倒是由女方邀来的贵宾,据说新娘是小五郎从前的一位委托人,亲眼见证过「沉睡的名侦探」堪称奇迹的推理,对此十分憧憬。当然,幕后的小英雄也没有被忽略。
      七树和绿璃则是替父出席而来。主人江沢家在全亚洲芯片产业都颇有威望,是鼎鼎有名、国民口碑也相当硬气的老牌企业,虽说和伊集院家的关系,只属于两家人若碰到一起会寒暄几句的程度,但商界动荡,更新换代之际,那些还算“遵纪守礼”的财阀和政府都不会主动得罪彼此,反而要维系好面子。
      因此该有的礼数也得到位,然而恰逢宗嗣这些天到外地见老朋友,真梨平日里从不单独参加任何宴会,静司最近工作又抽不开身,这事就只能七树带着绿璃应邀出席。
      如今面对明显带有敌意的千久丽乃,七树也的确生出一点教做人的恶趣味。虽说她不是非得跟一个小姑娘计较,但没有哪个女人喜欢被当面叫欧巴桑,更何况她才三十岁,只比那个被对方一口一个叫哦内酱的男人大了一岁,而已。
      而比起与涉世已久的老狐狸周旋,对付一个被宠坏了的小白兔,根本不需要多高明的手段。
      实际上在这种场合,除了从外表判断银发富翁和他们的接班人,明眼人也可以从年轻一代里迅速辨别出哪些是潜心修炼只待出关的下任野心家,哪些是把挥霍不完的家产当底气的金草包。前者保持风度同样是为了示威,而后者即使可能没什么教养,却最富有充当传话筒的自觉。
      “的确,论资排辈,你也该对我有句尊称。”
      七树从善如流地往自己脸上贴金,眉眼弯下来,笑得无风也无晴:“不过真是遗憾,我原本以为,今晚会有当面问好的机会……不知千久先生最近身体还好吗?”
      “你认识我爷爷?”千久丽乃瞬间警觉。
      七树朝她微微倾了下高脚杯口,视线随之举重若轻地荡过去:“你也可以回去问问他,认不认识我。”
      霸气啊,一招制敌。
      旁观者纷纷在心里感慨。
      “当然。”七树直视千久丽乃的眼睛,语气柔和如邻家姐姐一般,“如果日后有机会登门拜访,你也要记得问好。”
      “哈?问好……”千久丽乃不知为何,跋扈的底气不太足,“向谁?向你吗?”
      七树笑意温和,不置可否:“家里人应该教过你,这是身为晚辈应尽的礼数。”
      “……安室哥哥我们走吧!”
      千久丽乃用力拽了下安室的手臂,她突然感到了畏怯,明明对方看着她的时候在笑,似乎也没有因为自己先前的出言不逊而生气,却说不清何来感觉,那双黑漆漆的眼眸近乎没有温度,也没有终点,一些友善的情绪在里面浮现着,却如同只是为了警告你那里是深渊。
      安室没有拒绝跟她走,余光里还回荡着七树若有似无的笑意,他简略地回以一个礼节性的微笑,像在守护一个无足轻重的秘密。

      “安室哥哥你是不是认识她啊?”
      “谁?”
      “就那个……伊集院,”千久丽乃的声音底气不足地陷下去,“伊集院七树。”
      “原来你知道她是谁啊。”安室用了抚慰的语气,实则半是嘲谑、半是探究,“我还以为刚刚是你们第一次见面。”
      所以才敢对她那么说话。
      “是第一次见面啊,我以前只听说过她。”千久丽乃郁闷地从他手里端过果汁,不设防地透露,“我爷爷提起过……”
      “千久文隆先生?”安室不动声色。
      “是啊,虽然想和爷爷套近乎的人多了去了,但我也是头次见他想在别人面前刷存在感。”
      千久丽乃明显是从小众星捧月到大的小公主,看惯了别人凑到跟前谄媚,便异常不理解自家人也会有类似的举动。
      “大友少爷都为此来找过爷爷好多次了,就是想和伊集院家的女儿搭上关系,爷爷说会帮他们撮合一下,在我看来这根本就是多管闲事啊!那个おばさん都三十岁了还没结婚,也从没和哪家公子哥传出过消息,肯定是自己有什么问题嘛!你、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眼见安室的笑容慢慢淡下来,像一缕阳光被收进云层,千久丽乃突然再次感到了畏怯,如同无意间看到了刚刚在七树眼睛里看到的光景一样。
      “只是私以为,千久小姐在这种人多眼杂的场合,还是多注意一下口头礼仪比较好,被有心人注意到了,难免说闲话。”
      安室却口吻平静地建议道,表示这是为你好,毕竟「おばさん」这个称谓放在哪个语境里都意味着不尊重。
      “你在替那个おばさん打抱不平?”千久丽乃打小娇纵惯了,最听不得有人当面教训她,此刻已经有点恼火,但这在安室的意料之中。
      “听你方才的形容,那位伊集院小姐大概并非等闲之辈,千久董事长既然对她有些上心,千久小姐在外最好还是不要拂了他老人家的意。”
      他恩威并济地搬出千久文隆,千久丽乃红着脸瞪了他半晌,最后还是听话地坐了回去。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爷爷要对一个外人这么在乎,人家又不领情……况且大友少爷那个人怂包又自恋!”
      千久丽乃不屑一顾:“虽然我看不惯刚刚那个女人,但不择手段就为了和人家联姻的男人我也瞧不起,唉,要是所有男人都和安室先生你一样就好了!”
      “大友少爷,”安室及时止住又往自己身上引的注意力,“你说的是那位银行家大友启介的儿子吗?”
      他记得今晚的宾客名单里有这个姓氏。
      而直觉告诉他,诸多巧合齐聚一堂,有种鸿门宴的气息。
      “你知道他啊?也难怪,他老爸最近总上新闻嘛,但儿子真的非常上不了台面,每次在我爷爷面前点头哈腰,出去对着外人就趾高气昂,炫耀自己和千久财团关系有多好,还放话说,只要是伊集院家的不管哪个女儿都行,给他介绍他就能拿下。”
      千久丽乃突然晃他:“你看,就那个人,穿红西装、头发又油又长的那个!”
      “……”
      安室朝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如千久丽乃所描述的那样,那个身影惹眼,正在和一群公子哥高谈阔论。
      “他就这副样子。”千久丽乃鄙弃地撇嘴,“要不是天生带个金壳子,就和地痞流氓一个德行。”
      “他惹过你吗?”安室轻描淡写,精准打击。
      “……”
      千久丽乃下意识拉了拉礼服裙的露肩设计,不自然的表情透着薄怒,又羞赧地微红了脸。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
      千久丽乃这才发现自己也无意识精准打击了,便当即换了个说法:“会比较议论女孩子外形的好色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原来如此。”
      安室了然地不再多问,但如果千久丽乃现在看到了他的表情,一定会对这位俊秀文雅、自己初见便心仪的私家侦探有所改观。
      安室是爷爷雇来的,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他在一众候选人中脱颖而出,成为了这家千金一晚上的独属骑士。
      千久丽乃第一次独身一人代表家族赴宴,千久文隆美其名曰“锻炼”,却还是费尽心思想为宝贝孙女找一个伴。
      但千久丽乃不喜欢保镖,打从有记忆开始,她身边出现过最多的男人就是保镖,且无非都高大面凶,冷肃无情,一拳能揍趴十个小混混,总之就是让人安全的同时又感到害怕,压根和偶像剧里会打架又会照顾人、长得帅又忠于公主的骑士联系不起来。
      安室透和千久丽乃见过的所有成年男人都不一样。他有一头阳光色的金发和同色度的笑容,瘦高又挺拔,却打得过自己十年的贴身保镖,能准确猜出自己喜欢哪一套裙子,也做得一手比咖啡厅里还要精美的甜点,侦探的敏锐和邻家哥哥般的温柔,恰到好处地融合成一种让人不自觉想亲近的温度。
      千久丽乃不曾知道的是,通常一个各方面看起来都相当完善的个体,会更深刻地掌握让人对自己判断失灵的能力,而饰演者,往往需有菩萨手段和魔道心肠。
      “我以为最近发生的一些事,他应该学会低调了。”
      “什么事啊?”
      “千久小姐没听说吗?”安室耐心地回应着,视线却跟随着对方的身形,直到停在不远处的某个地方。
      “不过也无妨。”他从托盘里拿起一杯香槟,轻轻朝她的果汁扬了扬杯口,“未成年人禁止饮酒,这是我们国家的法律。”

      “我那是用魔法打败魔法!”
      小五郎去找酒了,七树被一些相识的叔伯留下寒暄,其余三人便找了处地方坐,坐下的时候绿璃还在义正辞严:“当谁还不是个小公主啊,也就比我小一两岁,装得那么娇滴滴,还お兄ちゃん——”
      她又惟妙惟肖地学起来:“柯南都不那么叫人,对吧柯南?”
      “说、说的是呢,哈哈……”
      “不过七树小姐都适当教训她了,绿璃你也别生气啦。”小兰安慰道,“而且我总觉得,千久小姐好像有点怕七树小姐的样子,你们之前就认识吗?”
      绿璃不屑道:“完全没见过,如果安室哥……啊呀说顺嘴了,安室先生不介绍的话,我还真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女儿,小小年纪就这么没有教养……”
      “哟,这不是我们的明星小公主吗!”
      出声招呼的男人迈上大理石台阶,皮鞋跟故意敲得很拖沓,他头发留得长了些,打了发胶,油光滑亮的微卷,颇具流浪艺术家的形象,可惜没那个气质,神态萎靡,还一身酒气,着实浪费他身上那套名贵的红西装。
      “纯名绿,小绿,我知道你。”
      他一手撑住绿璃的椅背,上半个身子肆无忌惮笼过来,低着头调笑道:“要说我可是你的忠实影迷呢,不知道绿璃小姐认识我吗?”
      “大友少爷。”绿璃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了挪,拉开一点距离,“很高兴认识你。”
      大友挑了挑眉,弯下腰来:“既然都这么说了,不表示一下友好吗?”
      “绿璃!”
      小兰当即准备护短,却见大友伸出的手一抖,红酒从上方一股脑地洒下来,在绿璃的裙子上染出一大片湿渍。
      “哎呀!”
      大友状似无意地举着空酒杯,夸张的样子做过了头,还身形不稳地打了下晃:“你瞧我,笨手笨脚的,来来来,我帮你擦擦!”
      刚刚那明显故意的操作,把柯南都给惊到了。居然在公共场合泼女孩子酒,这人多半是喝大了,明明知道绿璃姓伊集院,还敢这么挑衅,清醒的时候再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干吧。
      “没关系,我看大友少爷有些醉了,最好去醒醒酒。”
      绿璃倒还算镇定,躲开对方就要往自己腿上探的手帕,把裙摆抓在手里准备起身:“我也先去清理一下……”
      “诶,别急嘛!”
      大友却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手指毫无顾忌地捏在少女娇嫩的皮肤上:“我在楼上的酒店办了会员卡,绿璃小姐要是不介意,就当是给我一个赔罪的机会……”
      小兰还没来得及出手,肩膀就被人从身后轻轻按了一下。
      只见七树径直走上前,把绿璃坐着的椅子往身边一拽,顺势拨开了大友不老实的胳膊。
      “久仰,大友先生。”
      “哈,我当是谁呢!”大友放肆地从上到下打量一遍来人,问也不问就抓住七树的手,“久仰,伊集院大小姐。”
      七树用了几分力把手抽出来,慢条斯理地搁回身侧:“今天是江沢家的大喜之日,您为此高兴也无可厚非,但容我多嘴一句,不要贪杯。”
      “都说伊集院家大女儿事业有成,为了继承家业不惜守身如玉,跟谁讲起话都一套套官腔。”大友放肆地大声笑起来,手又伸过来要拍她肩膀,“你说你一个女人,整天这么端着,多没劲啊!”
      “喂,大友,你喝多了,少说两句!”
      和他同行的人本来也是看热闹,眼瞅着局势有些脱轨,赶忙上前要及时止损。谁不知道伊集院家捏着多少财阀官省的命根子,而下任实权者正是眼前这个女人。
      然而被酒精冲昏头脑的大友已经勒不住自己的缰绳了,大着舌头继续胡言乱语:“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大哥没出息,小妹又未成年,只有自己担起家族重任,都没时间发展私人情感生活,你也是身不由己……但是没关系,七树小姐一句话的事,少爷我养你啊!”
      七树将他的手扣留在自己肩膀上,掌心抵在那只手的指根处。
      “我不知道是谁给你的底气在这儿撒野,但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她凑近了点,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调说:“如果大友少爷今晚再出现在我妹妹方圆五米之内,我不介意帮你把慈善基金会洗○钱的事情登上明天的新闻版,一千八百万善款私自转给其他慈善会,以便做大总支出再从中收取管理费,需要我继续说吗?”
      “你……”
      “怎么,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七树似笑非笑:“大友慈善基金会,挂的是你大友洋志的名字,你父亲最近频繁在媒体前露面,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帮你转移没能善好后的注意力,财政窟窿补不上,公示出来也只是时间问题,没猜错的话,你们最近应该在绞尽脑汁找救援吧?比如能在财务省讲上话的千久,或者能左右法庭的伊集院。”
      女人的手指触感柔滑,细白如葱,却箍着一股不容反抗的力道,大友从隐隐加剧的痛感里意识到,对方只要稍微用点力,就能掰折自己的食指和中指。
      “看来你酒醒了。”
      七树哂笑着松了手上的力道,朝他微微一扬眉:“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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