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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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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姐姐!”
女孩的声音俏生生地传来:“有在和姐夫恩恩爱爱地过二人周末吗?”
“我周一回家。”七树淡定地下了处刑令,清晰地听见对方吞口水的声音,“你做好心理准备,要我让你一只手提前说。”
“你想干嘛,谋杀亲妹吗!”绿璃叫唤,“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有把柄在我手里呢!”
“证据呢?”七树懒洋洋地问,“录音?视频?照片?如果都没有,就算你说自己撞破了偷.情现场,我也能让别人相信是你做了个梦。”
“你对你亲妹好一点!”
“少学你哥说话。”七树换了个话题,安室在对面笑了一声,“打电话来干嘛?”
“骚扰你!”绿璃前一秒还在愤愤恨恨,下一秒就开始哼哼唧唧,“我们晚上从山上下来,但是原本看好的酒店空房间不够了,又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跑到另一家酒店,现在正在和店家那边交涉,我在车里闲着没事做,就问候一下我亲爱的姐姐的恋情进展。”
“你身边有其他人吗?”
“没有啦你放心,他去订房间了,让我在车里等着。”
七树以为绿璃说的是经纪人,但是一般她赶剧组都是由经纪人和助理一同陪伴的,不过只要不是一个人,七树便没有多问。自己对于艺人这方面的运营管理敏感度相当低,她可以对财阀名流和各省官员如数家珍,却说不出那些挂在大街小巷宣传海报上明星的名字。
绿璃曾经试图向她普及,问她是否知道现在最火的男优是谁,七树只记得木村拓哉,因为对方英俊潇洒,加上她小时候喜欢看《悠长假期》,便认为这样的艺人才符合家喻户晓的巨星标准。
与之同理的,七树也会花大价钱收一只Celine全球限量三十只的复古包,只是因为喜欢它蜥蜴皮的纹理感并且财务自由,一之濑吐槽她虽然眼光好,却完全不懂时尚这回事,单纯是一个唯我独尊的大小姐罢了。
七树对此不以为然,这只能证明,自己面对大部分事物都具备凭喜好做选择的实力。
如果有人问她看上安室什么,当然是脸帅,能力强,顽劣又浪漫,偶尔还惹人怜,她可不会考虑年下恋有无投资风险,这不在她损失不起的财情范围内,哪怕对方是个大她一轮的欧吉桑,七树若是心仪,同样会产生将其纳入掌心的欲望。
然而想是一回事,实现又是另一回事。假如木村拓哉息影退圈,包包陷入无限的停产期,自己因为一个人而忤逆天性,也会给对方带来无法预估的危险,那她便不会做出回答。大海是很好看,但船若是会因此被掀翻,便干脆一直靠岸。
绿璃话题跳脱,想到什么说什么:“来这边衣服穿得太薄了,只敢全程窝在车里吹空调,长野这边是真的冷,风太大了……”
“你在长野?”
“你们也在长野?”
“们”和“也”都是精髓,七树问她:“我记得你之前提过,这个周末要跟组去拍摄外景,但是没说地点。”
“你也没问我啊!取景地就在轻井泽,不过这次戏份比想象中结束得早,我在想明天要不要赶去京都,同学们这两天都去修学旅行了,中学生怎么可以错过修学旅行,放在日后这可是青春的宝贵纪念……”
“帝丹高中的修学旅行。”
安室闻言抬起头,七树与他对视,继续把话说了下去:“……定在京都哪里?”
“清水寺哦,话说我在想啊,能不能赶上见证一段好姻缘,因为我看老师宣布地点那天,小兰好像超级期待的!”
“真巧。”
七树即刻换了自己这边的目的地:“我们也准备到京都办点事,你们方便多两个人同行吗?”
得到欢快的应允后,七树挂掉电话,若有所思转着手机:“高中生都不想错过的修学旅行……说起来,清水寺的寺庙主殿后有一个地主神社,据说是年轻人求姻缘的好地方。”
她还记得在金泽集团的婚宴上,园子调侃的“工藤夫人”,以及小兰问及的“新一”。
安室哭笑不得:“你居然是为了这个目的特地去一探究竟的。”
“好像你上次栽赃毛利小五郎没有这个原因似的。”
“但是你怎么能够保证,工藤新一一定会出现?就因为兰小姐也会去?”
“你可以理解为,女人的直觉。”
清早六点半,两人收整好行头,下楼退房。
县城郊区的清晨比大城市醒得晚一些,昨天半夜淅淅沥沥下了场小雨,清寒的空气里残留着充沛的湿气,别墅小楼前的冬青树喝饱了水分,在尚未完全亮起的天色里撑起一派幽深的浓绿。
安室付好房费,对着提前披衣起来上班的女店员和煦地笑了笑,在她含情脉脉的目送中,朝倚在门口的七树走过去,随手摘下围巾,戴到她的脖子里,绕了两圈。
“那么首先确定的关系,七树小姐,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情侣了。”
昨天结束的时候,安室这样说了,还是那副一成不变的笑脸,却带上些郑重的意味。
令人赧然的、温暖的、奇怪的感觉。
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并没有改变多少,只是好像被下了某种定义,有些东西不变也得变。
颈间立刻被另一个人的体温充满,七树微微低下头,下巴藏进针织里。因为摘掉了遮掩,她可以清楚地打量安室的下颌线、喉结、被衬衫藏起一半的锁骨,在蜜色光洁的皮肤上蜿蜒流转,喉咙里有点发热,好像周遭的空气都热了起来。
是心态在变。在得到允诺之后,更想要应有尽有。
很难描述她对欲望这一概念如何理解,在他人眼里,自己大概禁欲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毕竟是大龄单身的工作狂设定,然而站得越高,想要的就越多,这是对命运报复一般、天性使然的索求。
达到如今的人格,需要极度的自制,成为万人之上的领导者,又必须尽可能发挥才能,两种状态时常在一副躯壳里拉扯,以至于她很难从中找一个平衡点。
要么为零,要么满溢。
纵容自己不是好事。七树再次为主动出击的一番剖白悔不当初。
安室捉到她略有躲闪的视线,外面响起一声短促的喇叭鸣响,他笑了笑,接过她扶着的行李:“走吧。”
一辆黑色商务停在院门口,绿璃裹着宽大的披肩站在车外,小幅度蹦跳着取暖,她下面就穿了条单的连衣裙,是前阵子新买的,露出两截白嫩的小腿,在东京的体感温度稍高一些,且通常都呆在暖气的车里或室内,也就由着小女孩臭美去了,到了风大湿气重的山区自然就吃不消了。
绿璃身边没有像以往一样围绕着眼熟的助理和经纪人,只有一个高大的陌生男人站在她面前。两人与其说是在争执,不如说是绿璃在单方面耍脾气,昂着脑袋在谴责着什么,男人始终以一脸游刃有余的微笑低头望她,像在包容一只伸爪子的娇蛮小猫。
“姐!”
绿璃转头看到她,撇下男人跑过来,对着七树身边的人露出笑嘻嘻的神色,还是乖巧地叫了声:“安室先生。”
七树捏了捏妹妹冰凉的手指,男人缓步走来,一边走一边远远朝她颔首。
“久仰,七树小姐。”他走到七树面前,欠身伸出手来,“我是白石镜志。”
“你好,白石社长。”她同他握了下,“这是亲自带绿璃赶通告?”
“恰好来这边办事,就自荐做了一次她的经纪人。”
绿璃玩着头发,置之不理,七树看出些端倪,不动声色地寒暄:“麻烦白石先生了,明明去京都是她突发奇想,没有耽误你的时间,才是应该感到庆幸。”
“既然是做经纪人,就要尽可能满足艺人在本职行程之外的一切需求。”白石同样含蓄地说道,面带笑意看了眼绿璃,“虽然我是劝过她多带些衣服,不过这个年纪的女生有爱美之心也很正常。”
“哎呀,你管我!”
绿璃冲他扮鬼脸,拉着七树的手臂就往车的方向走,安室与白石彼此点头致意,一前一后跟上去。
他们自驾到车站,从长野到京都,要先乘JR特快再转新干线,全程三个多小时,这里就看得出白石是个十分周全的人,愿意陪自家艺人奔波这么久的私人行程,打从昨天绿璃提及要多两个人同行,他便即刻补买了两张车票,还将四个座位调换在了一起。
拿着票上车找座位,绿璃抢先一步,一屁股坐在安室与七树的位子中间,冠冕堂皇的耍赖架势。
安室息事宁人地准备往对面坐,被绿璃拉着胳膊拽回去,她一只手挽着七树,一只手挽着安室,俨然一副一家三口的模样,白石毫不介意独自坐在另一侧,对这他们之间微妙的相处表现得兴致盎然。
七树:“你能不能安生点。”
绿璃:“我觉得你们狼狈为奸不能不带我。”
安室、七树:“......”
白石起身接电话去了,还有一种识趣的回避态度,绿璃美滋滋拿出手机:“外人都走光了,那么现在就让本小姐来教教你们吧!”
“教什么?”
“谈恋爱!”
“......”
“我只问一遍。”七树撑起侧脸,摆出问罪的神态,“你背着家里谈过几个?”
绿璃差点蹦起来:“我没有!姐你不能冤枉我啊!”
“可我看你经验挺丰富的样子。”
“你少吓唬我!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屈服于你的yin威之下……”
安室在一侧谜之微笑,旁观姐妹俩斗智斗勇,在他看来绿璃也是个挺奇妙的姑娘,对撩拨七树这回事表现得相当执着,乐此不疲地被打压,乐此不疲地踩雷点,七树对死缠烂打的小孩没辙,讲话变得随性,也偶尔会暴露出点小脾气。
他随便听了会儿斗嘴,找了个空隙让双方停战:“那位白石先生是什么人?”
“是我老板啦!”绿璃想了想,用一个涵盖了很多信息的身份介绍了对方,“白石株式会社是他家的产业。”
假如真有不熟悉这家日本本土元老级娱乐公司的人,也多半能记得由它培养出的诸多在当今炙手可热的明星,从主持人到演员到声优到偶像,从艺人包装到节目策划,没有他们不涉足的领域,随着发展壮大也逐渐开始跨入时装与房地产等行业,是日本如今规模、实力、知名度和影响力均极为强悍的国民老牌产业。
七树解释道:“白石会社是他父亲旗下的公司,绿璃签的JAMES艺人经纪事务所,是白石镜志以个人名义开办的,不过也由白石集团持一部分股份。”
绿璃摆摆手:“虽然那家伙的确很有生意头脑吧,可惜大尾巴狼一个,整天忽悠这个、哄骗那个的,本来就这么点戏份,他事前跟我说的却是整个周末都要耗在这边,骗子,长得再帅也没用……哎不管他了,姐夫你游戏玩得好不好?”
安室从善如流接过她的话题:“什么类型的?”
绿璃竖起大拇指:“有这句话就知道水平一定不错!”
她玩的是一款现下炙手可热的消消乐游戏Dia Crush,安室在咖啡厅里也见过许多高中生们在玩,和市面上一些三消游戏不同的是,这款不计时,只算分,除了对消同色系方块,还要注重自身移动不被掉落的炸弹波及,官方还会不定时更新关卡,留给玩家永无止境的挑战空间。
“就这关。”绿璃把页面调出来,递给他,“我无论如何都闯不过去,卡在这里快两个月了,而且你知道吗,世良同学明明是被我推荐才开始玩的,结果她每一轮都分数超高现在都已经赶超我了!完全搞不懂是怎么做到的……”
安室接过她的手机:“我试试看。”
起初他玩得很快,指节灵巧地跳动在屏幕上,突然一顿,绿璃听见了Game Over的遗憾提示音,七树闻声要过手机,同样是前期操作很像老手,然后突然无故死掉,放下手机,象征这一关复活机会的五颗心还剩下三颗。
七树笃定道:“不是操作问题。”
安室也说:“网络信号有延迟。”
窗外天光大亮,列车驶出了隧道。
绿璃:“......”
您二位是在安慰我呢还是打击我呢?
她调开记录瞅了一眼,发现确实都是在一些古怪的位置被炸到,明明之前更加复杂的局面都解决掉了。
绿璃有些受挫,不知是请外挂也没通关的遗憾多一点,还是人比人气死人的郁闷多一点:“托你们的福,至少输得很体面。”
七树淡定地说:“所以你输很正常。”
“......”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证明,决定能不能通关的,主要还是技术。
七树花了近十分钟,打完了十关,揉揉眼睛,将战局转交给安室,后者打到第二十关之前,绿璃本来还在看游戏界面,而后便改为观察他们的神色,完全不像是在打一不小心就归零的连胜纪录,更像是在衡量一块蛋糕要放多少奶油才不腻,安室甚至在等待分数计算的空隙里,还调出右上角的道具使用指南看了两眼。
到底为什么会有人做到初学就登顶啊!
“还要继续吗?”
安室笑眯眯地补一刀,绿璃手机的页面上,自己账号的玩家等级,已经从两年没变过的高级玩家跃升至骨灰级玩家,不是因为闯关次数的连续,而是因为一次通关率的飙升。
世良的记录也被甩在了后面,安室若是以侦探的思维去打游戏,这无异于两名侦探在专业能力上的交锋。
而安室,包括七树,除了本身具备的反应与才智,他们对待一切挑战事项的优势,无疑是执行力,把侦探比作军师的话,特工就是奇兵,在钻研问题的本质之前,更加注重如何破开局面。
“虽然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拜托......真的假的啊!”
绿璃划着那些闪闪发光的通关记录,不出自她的手却属于自己的感觉,是有那么一点点舒爽:“如果不是在旁边看了全程,我都要怀疑这是设计人员盗我号下场测试了。”
“绿璃小姐之前总是花钱购买复活机会吧?”
“……那也没办法啊,死了太多次就会很恼火嘛!”
安室耐心地说:“不建议在这上面浪费财力,还是要分析已给道具的作用,多用组合道具制造大范围的连消,趁早在开局就清出足够移动的空间,然后通过计算炸弹掉落的位置,让爆炸的波及范围更加广泛。”
“什么?计算位置?安室先生你是参与了他们的游戏开发吗……”
七树在旁补充:“这种道具掉落,一般都是由后台用算法算出来的,所以花钱买命效果不大,如果不研究设计方的算法,只凭撞运气闯关,五条命解决不了的问题,十条命也不会一口气解决掉。”
绿璃听得一愣一愣:“这么玩真的有意思吗......话说这根本就是在安排作战计划吧!”
“嘛,还算有趣。”安室答得很委婉。
“消磨时间而已。”七树一点不客气。
绿璃把手机一搁:“不玩啦,太欺负人了。”
七树提醒她:“我们是在帮你赢。”
“我是说你们太欺负游戏开发商了!”
“......”
不再自取其辱的绿璃打了个哈欠,朝刚刚回来的白石要了剧本,她的行头都是由对方全程管理。
唯一的气氛活跃者安生背台词了,白石在对面偶尔闭目养神,其他时候都在以单音节回公事电话,他看上去是那种健谈的聪明人,实际上话倒不多,很懂看眼色,自家妹妹恃宠而骄是有底气的,七树看得出对方对绿璃意思不浅,否则不会碍于自己在场就乖乖做个工具人。
“你看起来对这位潜在意义上的妹夫还算满意。”
两人缓步走过一节节车厢,到了某两节车厢连接处,安室这样判断道。
“目前看不出什么别样的目的,挺聪明,背景也明了。”七树坦白,她对一切已知信息都有信心,即绝对信任自己的判断。
一些细节能看出她是常年任管理层,说一不二的领导力,对除自己以外的人惯性警戒,委婉而富含深意的言行风格,图谋利益最大化的利己主义,甚至是偶尔会坦率外露的官僚气息,都暗示着她习于掌控局面,而非迎合现状。
通常意义上的卧底行为,是放低自己融入对方,“混入人群”更容易被视为同类,很难想象这样的人在更年轻的时候,也经历过很长一段听话办事的时日,但是或许,厚积薄发也是这类人的拿手好戏。
“她看起来对某位潜在意义上的姐夫也很满意。”
七树闻言回头,安室的笑容高深莫测。
“你这么自信?”
“要接吻吗,课长?”
“这里可是……”
“没人会看到。”
安室一手拧开她背后洗手间的门,进入,关门,上锁,一系列动作迅速又轻缓,狭窄的空间里弥漫着空气清新剂的味道,他们交换了一个很长很深的吻,长到七树如开窍般找回了呼吸,进而予以不落下风的还击,深到她再次腿软在对方的攻势下,即使这次是因为试图匹敌。
“不是想要吗?”
安室凑在她耳边,笑声低而清越:“您早上的眼神,炽热到我可是有点不知所措,绿璃小姐他们再晚到一分钟,大概就会真的撞破所谓的‘偷情现场’了。”
“……你看到了。”
“是,看得很清楚。”
他对谁都习惯用文雅的敬语,每次答应人时,正经有礼的单音节回复,配上镇定又自我的语调,说什么都能让人既不舒坦,却很难拒绝。
“会感到不安吗?”
七树对着镜子补唇膏,朝靠在门边等待的安室问了一句。
他从镜子里打量她的表情,和以往一样平静、淡薄,仿佛在问「这个任务于你是不是太难了」,现实中她可从没有有过这样优柔的担心。
「你能接受吗?激烈而不安的动荡,欲望都点到满值的情感。」
安室去握她垂在身侧的手指:“纯情的三十岁女人有这种需求很正常。”
七树顺势用指甲掐他的手心:“给我闭嘴,二十九岁的童颜混蛋。”
“……”
“我不觉得我有义务回答你。”
安室玩笑般又颇有些冷酷地说,七树眉心微微拧起,不解地审视着他。
“假如真有更多的顾虑,你是不会付诸行动的。”
七树了然地移开视线,仿佛不得不解释道:“我没和别人谈过恋爱。”
安室便恢复温度笑起来:“是,我的荣幸。”
辗转到达京都站后,白石早早联系好当地的朋友,借了辆商务车载他们直奔清水寺,绿璃平时只坐商务,有足够大的空间给她随时换衣卸妆吃饭休息。
“七树小姐,安室先生,是准备到哪里办事呢?”白石任劳任怨充当司机的角色,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难不成你们也是专程去清水……”
“把你送到,我们有自己的安排。”七树截断绿璃八卦的猜测,“这之后就有劳白石先生多照顾绿璃了。”
白石模棱两可地笑笑:“分内之事,您不必多礼。”
抵达最终目的地之前,七树叮嘱绿璃:“不要和别人提到我们。”
绿璃有模有样地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商务车路过露天停车场,那里停着几辆大巴,大概是载学生的专车,白石沿着车道拐进一片宽阔的空地,前方就是通往清水寺的山道。
那里沿途坐落着古色古香的建筑,商业街也因此不那么千篇一律,吸引着络绎不绝的游客,这里是日本的一大知名景点,古都风物诗歌一般的存在。每天都会有大量各国旅游团前去观光,如今又多了一大批高中生,旅客密度可想而知。
“唔哇……人比想象中的还要多。”绿璃望着人头攒动的景区,没敢去拉车门。
“你准备怎么和他们会合?”七树望着绿璃,有意识地引出问题。
安室“好心”提议:“不如问问他们在不在山下,这一路有很多穿校服的学生在逛街,现在应该是自由活动时间。”
“说得也是哦……”
绿璃说着便给园子发短讯,很快得到了对方就在附近的回复,她把帽子和夸张的黑镜框戴好,跳下车等待朋友们的到来。
貌似是园子打来了电话,对方大概没有找到她的具体方位,绿璃朝宽阔地带走了一点,以便让自己更容易被看见,然后跳起来高高地挥了挥手。
从七树这边的车窗看去,园子和小兰等人已经顺着山道向下移动,但人太多,陌生的学生面孔也有,加上视角的限制,她没能立刻确认这一行人比以往有何变化。
招手的动作吸引了一些其他的目光,一个男生自不远处迎面走来,同样穿着帝丹的校服,眼神牢牢定在绿璃身上,右手伸进裤兜,屈成可疑的弧度。
安室本能地解安全带,被七树拽住了手臂。
白石已经先一步将车门甩上,目标明确地快步走去。
七树端坐在车里,朝前方努努嘴:“他若没这个意识,是不会让绿璃签给他的。”
右手尚未完全伸出,就被一把力道不由分说地按回去,男生陡然一惊,抬头看见高大的男人攥着他的手腕,笑得礼貌却并不友好。
“给我们家艺人一点私人空间可以吗?。”
绿璃很快察觉到发生了什么,笑眯眯地走过去:“你好,你想合影吗?”
“小、小绿……”
绿璃掩住嘴,压低声音:“不外传的话就可以哦。”
男生没抵得过美貌暴击,直愣愣地点头,有点怯地看了眼白石,后者这才松了手,在一旁看着绿璃和粉丝合了影。
“绿……伊集院同学!”
园子的大嗓门在不远处响起,她很快朝这边跑过来:“这里这里!你居然赶来了,我们还以为你这次肯定来不了了!”
小兰在一旁笑着欢迎她:“园子刚刚还感到很遗憾呢,谁知道马上就收到你的讯息了。”
世良爽朗地问:“怎么样,戏拍完了吗?”
绿璃笑着答:“拍完啦,否则的话就肯定要错过这次修学旅行了,那一定会是我一辈子的遗憾!”
“小绿小绿!”园子兴奋地晃绿璃的手,眼神一个劲儿朝白石瞟,“这位帅哥很面生,他是谁啊?你的新经纪人吗?”
“唔,他……”绿璃回头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白石了然地走过来,对几名高中生微笑着点点头,然后俯身过来对绿璃说:“我到车上等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啊?哦……”
“那么,”目送白石朝商务车走去,绿璃转头回来的同时也转移了话题,新面孔完全夺取了她的注意力,“这位就是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吗?”
园子一拍手:“对哦,说起来,这是你们第一次见面呢!”
小兰也这才惊觉忘记了介绍:“啊,新一,她就是……”
“我记得的,伊集院绿璃同学。”
站在小兰侧后方的男生,拥有似曾相识的面容和沉稳的蓝眼睛,穿着与新闻报道上一模一样的蓝色制服,精准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为什么会就这样确定,他就是工藤新一,而非其他自己不熟识的同学?无非是因为这样的站位让绿璃没来由地想起,安室也时常这样站在七树的侧后方,以一副静静的、宣誓主权一般、却因为某些原因无法并肩的保护者姿态。
“诶,你记得?可是我好像没有和你提到过。”
“啊!小兰你记错了吧,肯定有提到过的,不然我怎么会……”
“不过……”
“说不定是从柯南君那里听说的吧。”世良突然开口,半是审视地解围道,“你们关系很好对吧。”
“哦,是、是啊,柯南也有说过!”工藤不知为何抹了把汗。
“这样啊,不过你和柯南关系还真好。”小兰没有在意,“但是新一,你也不要总是和小学生讲那些案件犯人什么的,吓到对方怎么办啊!”
“我觉得他还蛮有天赋的,哈哈!”看到女孩不满地皱起眉头,工藤立刻服软,“好啦我以后少说就是了。”
“真是的……”
“别在意。”园子拉过绿璃的手,悄悄地捂嘴笑,“他们老夫老妻了,讲起家里事都这样旁若无人。”
绿璃赞同地点头:“看得出关系不一般呢!”
“不过,伊集院同学。”
工藤突然转过脸望着她,很认真地说:“可以麻烦你不要和其他人提起我吗?这里发生了一件案子,虽然目前是解决了,但出事的是有名的人物,希望事后不要对外提及……”
“……啊咧?又发生案子了?”
这个“又”字就很有灵性。电光火石之间,绿璃想起那份似曾相识的感觉从何而来了,只是一时间她不知该如何确认,是柯南像工藤,还是工藤像柯南。
抱着这样的心态,绿璃有些失神地应付:“哦……我知道了。”
看出她的心不在焉,工藤强调了一遍:“任何人都不行。”
绿璃被他严肃的口吻唤回了神,换上善解人意的笑容,拍拍胸脯保证道:“请放心,这业务我熟!”
小兰对她这种莫名其妙的熟练感有些哭笑不得:“为什么伊集院同学会这么说啊?”
绿璃叹气摇头:“因为有一群个个都要做好保密工作很麻烦的家人啊!”
园子很快把话头接了过去:“啊,说起来,七树小姐也是呢……话说小绿自己才是吧!”
“啊哈哈,说得也是!”
嘛,大概也不需要我说……
绿璃扭头看了一眼,在白石回去之前,那辆车里就已经空无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