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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4. ...

  •   七树千算万算,算栽在绿璃头上。
      恶作剧外露地挑些稀奇古怪的衣服也就罢了,居然连口罩和鸭舌帽都备齐了,她可不记得自己有在清单里列过这些物件。
      七树捏着从夹层里翻出来的两片Durex,思索回去要怎么收拾那急着往外泼她这盆水的臭丫头。
      少女明星的审美永远走在最前沿,但凡注重外在形象的女生,她们的打扮技巧会随着荧幕或是杂志封面上的女艺人更新换代。在绿璃与一之濑的日常聊天内容里,百分之八十都关于最新潮的美妆与服饰。
      并且,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已经开始向往招展身体的优势部位,绿璃衣柜里不少露肩露腰露大腿的辣妹装,不仅有时拍摄需要,她自己也相当热爱,目前看来还没腻味。
      好在还是个小高领,至少能遮一遮脖子。当七树穿着紧身短上衣和阔腿牛仔裤走出浴室时,清晰地看到安室的笑容变大了。
      “恕我冒昧,您的自我管理意识不输女明星。”
      她天生冷白皮,身高优越,但骨架细,只看外表难免显单薄,殊不知藏在下面的,是在剑道馆和拳击场夜以继日练出的肌肉线条。
      安室看到她手臂上有几处很淡的疤痕,约莫是旧伤,侧腹上的要新一些,是上次在白马大桥枪战中留下的。
      成熟女人的神韵体态被赋予力量感的走向,比任何单一的美都迷人,枪口栽种出的玫瑰,花瓣里都裹着硝烟。
      七树往下拽衣摆,未遂,心气不顺地转头,看见安室在穿外套。
      “做什么?”
      “采购。”
      “这个时间,超市开始打折了。”安室把她穿过的那件运动服丢过去,要她披上,“外面冷。”

      七树走在靠后一点,看安室站在冰柜前挑肥拣瘦。
      她哪怕是心血来潮下厨,也不会提前出来自己采购,家里帮佣会备得一应俱全,所以她知道用好食材做出好料理是理所应当的,但没有研究过如何用打折菜做出美味佳肴。
      而安室显然是这方面的高手。
      除了修车之外,他节俭得根本不像拿一份正经工资外加两份高昂外快的单身青年,大概是身为咖啡厅打工人的觉悟,他总要货比三家,比如,用700日元挑到两枚壳大肉厚的扇贝,这对他来说是值得心满意足的事情。
      夜幕降临后的生活超市,依然人声鼎沸,在这种时刻,七树倒是一下子褪成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千金大小姐,随安室走过五颜六色的蔬果区和孩子们流连的零食区,怀着有些新奇的心情四处打量。
      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却是他的另一个世界。
      安室举着一盒保鲜膜封好的鳗鱼,转头问她:“你更喜欢鳗鱼饭,还是寿喜烧?”
      七树走过去,端过来打量,随口问道:“你打算买多少?”
      “假如下周一你依然不打算去上班的话,可以多备几天的量。”
      “……”
      七树一边盯着安室,一边把他选出来的可能是这里最实惠的鳗鱼切片放回冰柜,然后拿起最多、最肥、最贵的一份放进筐里,拉着购物车往前走。
      “七树小姐。”安室叹了口气,声音里却带着笑,“经济能力不充足的话,实在养活不起您。”
      七树自顾自地浏览,一路扫荡雪花和牛、海鲜组合和刺身拼盘:“贵的就是好的,关于基本生活需求,都可以遵循这句由市场经济决定的真理。”
      安室毫不介意稳住购物车,由着她往里扔昂贵的食品:“精神需求上,我想也可以。”
      七树不用回头,都知道他在望着自己笑。
      “安室哥哥!”
      一个幼龄的声音叫停了七树发泄的魔爪。
      戴粉色发箍的小女孩跑过来,怀里抱着两盒酸奶。
      “晚上好,步美。”
      安室朝她打招呼。
      “晚上好!”
      小女孩无论何时都是一副活力满满的样子,她眨眨眼睛,打量着安室身边的口罩女,惊喜地叫起来:“果然是七树姐姐!”
      七树试图把口罩提到眼睛上的动作顿住了。
      安室好笑地看过来一眼。
      “不过,为什么七树姐姐要戴口罩啊?”
      “有点感冒,摘下来的话怕传染别人。”这也是实话,七树就势蹲下来,带着轻微的鼻音问步美,“你家里人呢?”
      “妈妈去那边找面粉了,我来这边拿酸奶,我现在正要去找她。”
      “七树姐姐!”步美惊叫道,“你脖子这里受伤了!”
      七树把刚刚松开的衣领拉好,她不是很习惯紧绷绷的感觉:“只是一点意外。”
      痕迹已经淡了一些,但形状依然非常好分辨,连小孩子都意识得到那是什么造成的,步美做了好久思想工作,最终把质疑的目光投向安室。
      后者哭笑不得:“我想你误会了。”
      “但,但是……”
      “警察受伤是很正常的。”七树只得拿出身份作为正当借口,“况且,做侦探可是要讲证据的,对吗步美?”
      “唔,嗯……”步美惭愧地低下头,再次向她求证,“那,这个是勋章吗?”
      七树微微一愣,将这样单纯的定义和自己受伤的初衷联系起来,实在是有些讽刺。
      她不知该怎么回答:“在步美眼里,伤痕是勋章吗?”
      “好人的伤痕就是正义的勋章!”
      更讽刺了。
      安室弯下腰,及时解围:“在步美眼里,我和七树姐姐是什么关系呢?”
      步美答得毫不犹豫:“男女朋友啊!”
      经过今天一见,这个印象大概会更加深入人心。
      “那我是好人吗?”
      “当然!”
      这个印象也很深入人心。
      安室的眼角微微下垂,笑容温柔又无奈:“所以,为什么怀疑我会做那样的事呢?”
      步美哽住了,她没有想太多,下意识就近做了选择,现在想来,这样鲁莽的判断,对平日里非常照顾他们的安室先生而言,实在太过失礼。
      女孩诚恳地向他道歉:“抱歉,安室哥哥。”
      七树又及时把话题绕开:“不快一点的话,妈妈会着急吧?”
      “啊,我都忘记了!”
      步美朝前面跑去,七树重新走回安室的另一边,低声道:“邻家哥哥当久了,这么重视自己在小孩子心里的形象?”
      “拜托,七树小姐,”他对她的刻意找茬哭笑不得,也低声回道,“不扭转过来的话,我可是要背上变态名号的。”
      他声音压低时,有种薄荷蛋糕似的清越醇厚,又从不避讳讲些混不吝的词汇,禁不住让人产生错觉,绅士耍流氓,是可以被原谅的。
      七树压下帽檐,决定不吃这一套,随手扔进筐一只1600日元的苹果:“不要紧,你名副其实。”
      “……”

      妇女拿着两袋不同牌子的面粉,在货架前犹豫不决。它们现在都是打折价,只是量更多的这种,比家里常吃的那种折扣要大很多。
      “如果是需要高筋面粉,这个牌子比较推荐。”
      一只肤色更深的手选择了第三个牌子,陌生男人善解人意地微笑着:“它蛋白质含量更高一些,单做的面包口感更弹,制作没问题的话,隔天也可以保持松软的口感,同样适合用来中和筋度一般的全麦面包,面包师公认的私房首选。”
      “啊,这样吗……”
      吉田夫人愣了一下,仿佛对男人在料理方面的知识储备感到惊讶,还是个很帅的年轻男人。是这里的导购员吗?可是没有穿工作装,身边还站着一名女性,以及牵着对方手的自家女儿。
      步美热情地向她介绍:“妈妈,这就是我和你提到过的,波洛的安室哥哥,他的建议一定是最合适的!”
      “哦,就是你啊!”吉田夫人恍然,“我常听步美提起,说你做的三明治还有蛋糕非常好吃,还打算让她打包一份回家带给我们尝尝。”
      “三明治在店里吃口感是最好的,您工作忙的话,可以选择上门送餐服务。”
      步美摇摇他的手:“是那个面包师大叔吗?”
      “没错。”安室对她笑笑,“他现在研究出了可以长时间保存三明治新鲜口感的方法,所以外带服务也上线了。”
      “但是,安室哥哥你之前答应了他,可以出售你做的三明治,这样做不会影响波洛的销量吗?”
      “波洛还有很多美味的餐点。”
      吉田夫人对他有些改观。
      她自认厨艺不错,但对方拥有能让女儿赞不绝口的厨艺,起初她还推测可能有外形加分,然而方才那一番对面粉品牌周到细致的推荐,证明他在悉知的基础上,也毫不吝啬隐藏自己的优势。
      吉田夫人兼顾职业女性与家庭主妇的双重身份,对于这样外露的、可以说有些爱出风头的年轻心理,多少怀着一些轻浮的判断,虽然她得承认,由这张脸说出的话很难使人厌烦。
      而听完自家女儿与对方刚刚的对话,又发觉他其实并没有主动袒露关于自己的事情,全是步美和自己提出话题,他才顺势展开,给出合适的建议和解释。
      吉田夫人有些走神,安室蹲下来对步美说:“今天的事,可以避免向你的伙伴们提起吗?”
      “诶,为什么?”
      “侦探的有些行动可能会得罪人,身边的人如果被因此迁怒到,会有些麻烦。”
      安室循循善诱:“所以能请步美你帮我们保密吗?”
      步美想了一下,认为安室说的有道理,便点头同意了:“嗯,我保证!”
      “谢谢步美。”
      和吉田夫人道别后,他们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长得真是英俊啊,人又稳重,又对家务如此精通,他一定会是个好女婿!”
      推车去结账的路上,吉田夫人还在捧着脸感慨:“就是脸上的伤有点令人担心啊……”
      “妈妈你刚刚都听到啦,安室哥哥可是侦探,侦探受伤是很正常的,柯南君也经常受伤,这都是为了打击犯罪实现正义!”
      “是这样吗……”
      吉田夫人对于女儿小小年纪,却达到如此之高的觉悟感到不太适应。
      “当然啦!况且,安室哥哥可是有女朋友了。”
      “啊,是刚刚和他一起的女生吧。”
      她想起那个口罩遮住大半张脸的女生,对方全程除了向她们点头致意外一言不发,仿佛是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与安室之间的距离又意外的亲近,只看得出身材很好,难道是哪位明星吗?
      “但是,总感觉……看起来不太亲密呢。”
      “步美,你在嘀咕什么?”
      “妈妈你想,一般的情侣来逛超市,都是男生推车,女生选东西,但是安室先生一人兼顾了这两项,而七树姐姐明明两手空空,却没有挽安室先生的胳膊,这不是有点异常吗?”
      “或许他们发生过争执?不过既然还能一起逛超市,关系也不会因此受到威胁吧。”
      吉田夫人摸摸女儿的头:“而且步美,你似乎在少年侦探团里学到了不少东西呢!”
      被肯定了推理能力的步美眼睛亮了,蹦蹦跳跳牵住妈妈的手,讲起更多她和伙伴们一同经历过的奇妙冒险。

      看到安室在收银处欲言又止地刷卡,七树才心情舒畅起来,帮忙掌握了购物车的主导权。
      推着车走出超市一楼,裸露的地面上还有些小水洼,在雨后晴朗的夜空下闪闪发亮。
      大型超市门口人来人往,单车码在前方划出的停车区,私家车都停在地下停车场。
      他们在归还处收拾着购物袋,突然一阵黑影朝这边席卷而来,安室下意识将七树往里一揽,作祟者戴着可疑的头盔擦过他们身后,跳上停在台阶下的一辆重型摩托,肩膀上挂着一只女士背包。
      “帮帮我……有人抢劫!”
      不远处响起女子带着哭腔的叫喊,嫌犯已经驾车冲出停车场,马达声轰鸣如雷,路人纷纷躲避着横冲直撞的黑色摩托,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
      “你是不是被你师傅一家传染了什么特殊体质?”
      “这样判断有些失礼啊。”
      安室夺过另一个人的摩托车,毫无诚意道了声抱歉,同样风驰电掣地追了上去。
      “失礼了。”七树扶住购物车,对着目瞪口呆的路人掏出随身携带的证件,“日本警察,现在需要临时征用你的车。”
      这场可以预见结局的追捕没有持续太久,在距离超市五百米左右的下一个街口,安室利索地将嫌犯连车带人撞进路边的草丛,抽出他的鞋带将他和摩托车把手绑在一起。
      围观路人逐渐有围过来的趋势,白色马自达随后开到现场。
      被抢了包的受害女子从副驾驶座跳下来,急切地跑向闹剧结束的方向。另一边,七树也下了驾驶座,等着安室完璧归赵,象征性安抚几句,婉拒了谢金,最后迈步朝这边走来。
      “报过警了。”
      她把车钥匙远远抛过去。
      “感受如何?”
      安室指的是RX-7的驾驶感。
      七树爱抚了下白色的车顶,果断绕个弯走向副驾:“我还是更开得惯中型车。”
      安室爽朗地笑,手间钥匙灵巧地一转:“跑车有跑车的魅力。”
      回到安全屋,已经是晚上七点。
      七树把头发随意一扎,走进厨房准备帮忙,面对寡淡的流理台却沉默了。
      安室在另一边摊鸡蛋卷,随手洒点海苔和西芹碎。
      “我以为你要做寿喜烧,或者鳗鱼饭。”不然为什么买那么多食材。
      “这位感冒未愈的女士,可以陪正在恢复期的伤患吃点清淡的吗?”他舀出第一份玉子烧,码在盘子里,用锅铲侧棱将其切成均匀块状。
      哦,这里百分之九十是她挑的。
      安室熟稔地围着围裙,他搬来时这里就有,大概是上一任暂居者留下的,极大可能还是位女性,因为粉色的围裙正面绣着两只憨态可掬的小熊。
      “那这些怎么办?”七树撩开购物袋,找出新买的味醂。
      “吃不掉的话,就送去波洛。”
      “充公啊。”七树扬扬嘴角,“老板管报销吗?”
      安室似笑非笑,看她一眼:“天下老板一个样。”
      七树在酱油碗里倒入清水、白糖、盐和味醂,用一把小勺叮叮当当地搅拌,手边放着那份肉眼可见肥美的鳗鱼,意图明显地用眼神命令他。
      安室遂心情愉悦地妥协,拿过勺子尝了一点酱汁。
      “有意见就说。”七树见他那副饶有兴致的表情,没来由的不爽。
      “不,只是感觉有些微妙。”他坦然地调侃,“尝起来就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屈尊降贵进厨房。”
      七树顺势应付道:“那麻烦大厨点评一下,大小姐调的味道还可以吗?”
      安室委婉地说:“很贵的味道。”
      七树旋过味醂瓶,敲敲瓶盖:“因为用料很贵。”
      但实际上,安室并不把那种程度的破费放在眼里,七树只是象征性予以反击,还没有挑战到他的钱包底线。
      “那只是一方面。”安室悠哉游哉道,“这些是鳗鱼汁最基本的底料,厨师一般会根据个人口味做一些改良,不过这种过于精确的配料,现在倒是更少见。”
      他观察了七树用勺子称量的动作,每勺都四平八稳,一滴没掉,定量明确得仿佛用量杯称过,看得出她是烹饪熟手,且水平不错。
      “说人话。”
      “反而缺乏人情味。”
      “……”
      七树拿筷尖沾了点酱汁,放到舌尖尝,是印象中的普遍味道,没尝出什么隐晦的涵义:“我是不太懂得如何服务大众。”
      安室打量着装下两人的厨房,笑笑:“所以像现在这样,也未尝不可。”
      七树不客气地直言:“你有更好的秘方,就别绕弯子。”
      他拿出一口小锅,倒入清酒和一点味醂,滚沸后在表面点火,透明的火焰晃动着空气,等烧干酒精,再倒入七树刚刚调的混合酱汁,小火收汁,浸入少量柴鱼花。
      七树旁观得津津有味,手里捏着最后半块玉子烧。
      “放凉了。”她光明正大对上安室无奈的眼神,把剩下半块塞进嘴里,作为交换,她新打好了更多的蛋液。
      于是任务对调,七树做玉子烧,安室处理鳗鱼。
      鳗鱼放入平底锅小火慢煎,再浇上过滤出的浓厚酱汁,而后与鸡蛋卷合体,蛋液铺一层,烤好的鳗鱼铺一层。丰厚的玉子烧出锅后,电饭煲同时叮了一声。
      沏一壶玄米茶,给米饭调味,摆上紫苏梅和黑芝麻,热茶最后入碗。
      他们在口味上倒是十分一致,日料永远是首选,与其买现成的油腻快餐充饥,安室宁愿耗在厨房里精心处理各种新鲜食材,在这一点上七树完全持赞同态度。
      而在此之前,安室就知道七树对生活品质有较高的要求,从日常的用物、习惯等方面,很容易看得出,正如他所说,对方毕竟是养尊处优的名门千金,当然因为工作性质,摸爬滚打、刀尖舔血也适应得来,然而闲下来又乐意的话,她的确是很会“折腾”的人。
      “我开动了。”
      哈罗开心地嗷了一声,伏在桌脚开始啃牛肉干。
      “明天我要外出。”
      七树放下碗筷,以仿佛是斟酌了一顿晚餐的时间开口,显然行程早已定好,而她并不打算因为特殊情况更改。
      “去哪里?”
      “长野。”
      安室抬头看着她。
      七树打开自己的包,掏出一个长型信封放在桌子上,用胶带粘贴的纸片上,字迹已经洇花了,却依然看得出仅有收信人的信息,下方左侧简略地画了一个“0”。
      安室愣了:“为什么……”
      “伊达航因公殉职之前,还没来得及将你委托给他的这只手机,交给诸伏景光的兄长。”
      七树三言两语道清两个事实,伊达航和诸伏景光的去世。
      “你打开过吗?”他沉默半晌,摸上那只信封。
      “我只需要确认里面物品的形状,就知道是什么。”七树提醒道,“诸伏景光的自杀现场描述,是你写的。”
      一名公安在潜入搜查中意外死亡,上层对其展开调查及收尾,需要对案发条件有所了解,唯有安室能写明当时的情况,他是第一个见到景光尸体的人,之一。
      那时上交的报告书里,他写了与景光这些年来共同获得的情报,写了那些尽可能避免伤亡的暗杀行动,写了身份暴露,撤出不及,组织下达必杀信号,写了他鲜血淋漓的右手,却十分干净的拇指前端和手背,写了那只被洞穿的手机,和自己晚到一步的悲剧。
      独独没有写到在场的第三人。
      组织成员,代号莱伊。
      现在是FBI的走狗,赤井秀一。
      他从回忆中撤出来,声音恢复平静:“我现在还不能见他。”
      “所以我去。”
      “为什么你会突然想起去翻四年前的卧底行动报告?”
      “如果再晚一点,这个信封大概只有等到警视厅的人清理储物柜之后才会被发现。”
      这样的回答,暗示着他该停止过多的询问,安室直觉她在暗中调查什么,然而摆在眼前的事实是,他无权干涉上司的工作。
      “好。”
      他划开手机,复又抬起头:“可以的话,要在那边过周末吗?如果上午去,下午回,时间会有些赶。”
      他的神情与往日无异,依然是安室透令人安心的笑脸,以及合理又颇具心机的计划,仿佛方才没有发生任何动摇了他心绪的事情。
      七树收回目光:“你定吧。”
      安室哂笑:“这回给报销吗?”
      七树睨他一眼:“我原本是打算单独自费去的。”
      安室作思考状:“看来我还得为自己争取一下。”
      “波洛那边没关系吗?”
      “嘛,反正这个月工资不指望了,也不缺这两天。”
      七树想起三浦还在外逍遥自在,留她一个人处理烂摊子,回头还要就他那些离谱的差旅费和财务扯皮周旋,于是琢磨琢磨,也得找个正当理由,学自己领导公款旅游,上梁不正下梁歪,贯彻到底。
      “早先爱知县公安委员会来人时,他们有意往总厅塞些人,虽然是三浦先生的人脉,但我想他现在分身乏术。”
      安室嗅出冠冕堂皇的报复气息。
      “去吗?”七树看他,“以你这位老卧底的眼光,帮忙挑挑看。”
      “挑接班人吗?”安室一笑,问她,“我的?”
      “开玩笑的,只是给个面子,三浦先生的意思是,‘有诚意地应付一下’,原本我打算交代柚木去一趟。”
      七树反过来问他:“你想接谁的班?以后,想过吗?”
      他懂她的意思,深津愿意妥协的原因,他也猜得到,因为那个中滋味,自己也深有体会。从毫无根基地扎根,到成为最有力的支柱。
      “就算到此为止,我也不会改变立场。”
      安室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答案,神态轻盈,也坦荡,不需要发出多么庄重的誓言,有些东西已经刻进他的眼睛,要她安心,最要自己安心。
      “不……”
      七树意味不明地念叨一句,同时转过了脸,安室没能看到她的表情。
      不会到此为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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