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九周目（8） ...
-
“小九，我不同意。”
.
那晚的一番交谈果然没有起到半分作用。
他消失了一晚上，第二天又重新出现在我眼前，一碗还热腾的粥，和一张溢满笑意的俊美的脸庞。清晨的雾气还未完全散去，他的衣领处还带着些许湿意，似是等了很久了。
刚开门的我还没有从睡意中完全清醒，就撞上了这样一张脸。
审美果然是没那么容易改变，我默默地移开了视线，想要将门重新合上。
“……”
耳边响起了一声噗嗤声。
我动作一顿看了过去，下一秒，这碗粥就到了我的手上，魏无羡嘴角带着些许得意，又很快消失。
“粥别忘了喝，我先走了。”
我一脸懵地端着这碗粥，一时间喝也不是放也不是。
最后只能无言地看着他挥挥手消失在我视线中。
.
重逢时的那些威压、深沉似乎都不见了，他又恢复了往日那幅没脸没皮的样子。
依旧日日出现在我眼前，风雨无阻。
仿佛又回到了初见他时的模样，少年人的执拗从来没有消失过。
魏无羡此人从来不会轻易地放弃，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一向做得很好。
烦恼之余，我竟然觉得他本该如此。
他似乎是有什么变了，但又好似什么都没变。
.
山间无岁月，不想和门外的那人遇上，最近的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将自己憋成了一位“大家闺秀”。
只是不能外出的日子终究是有几分无聊。
往日泽芜君知我喜书，便会趁着治疗的时候，为我带上几本奇闻异志。
只是近日又到了三年一度的云深招收弟子的时候，作为宗主的他需留在蓝氏坐镇。
细细想来，已经许久未见他了，连上次的书也没机会还给他。
左右无事，我便想走上一趟，再去借上几本书，将手上看完的也一并还了。
这云深不知处我是不敢去的，故人太多，一不小心撞见了什么熟人就不妙了。但是泽芜君在镇上的别院我倒是可以去上一去，他曾经说过，有什么事找他去那里也一样，我也去过几次。
于是我带上书和帷帽，便去了镇上。
.
泽芜君果然也不在别院。
我熟门熟路地来到书房，来到书架边，将书一本本放回原来的位置。
既然这里的主人并不在，那我也不便多留。
借书的打算泡了汤，于是我打算就这么回去。
转身的时候，我的腰好像碰落了什么，我低头一看，原来是不小心将画卷碰到地上了。
泽芜君善画，他闲暇时，总喜欢画上几幅画。
担心将他的画作撞坏，我心里念着罪过，弯腰将画卷捡起来，只是这画本来就是虚拢着，这一动作，它便在我面前展了开来。
只是随意一撇，我的视线就被牢牢粘在了上面，再也移不开了。
那是一幅人物画。
画中的女子一身碧绿的翠烟衫，此时正毫无形象地蹲在地上，脸上带着点点泥土，手上却捧着一盆兰花，笑容灿烂，眉梢带着几分温柔。
不懂赏画的我最多只能说一句画得不错便再无其他，如果不是画中的女子有几分眼熟那就更好了。
我突然变得不安起来，这画中人越看越眼熟，手上的画也渐渐变得烫手起来。
这是……我吗？
他为什么要画我？
有什么意料之外地事发生了，我下意识地放下画想要往回走，却与来人正面撞上。
等，等等，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云深不知处吗？
泽芜君见我似是微微愣了一下，转而露出了温雅的笑意。
“阿离，你来了。”
他看了一眼有些凌乱的桌面，视线在展开的画上一顿，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耳朵几乎是立刻就红了。
我从来没有一刻像此时一样，希望自己不会有如此好的眼力。
“泽芜君，书我就先放在这里了，我先告辞了。”
我干巴巴道。
说完便想先离开。
“阿离，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
我心不在焉地往回走着，半途还买了一些吃食作今天的晚餐。
依旧是心不在焉地付了钱，连自己买了什么都不清楚。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家。
“小九。”
是魏无羡。
我回过神来。
“你回来了。”
他和我打了声招呼，自然地接过了我手上的东西，当看到里面的吃食时，更是露出了灿烂的笑意。
“小九，你还帮我买了吗？”
说完，就拿出一个烧饼啃了起来。
“哎，这是我自己吃的你等等……”护食的话还未说完，嘴里也被塞了一个烧饼。
“……”
等等，我买了两个吗？
阿生最近不在家，我记得自己只准备了一份晚饭呀。
还有，我为什么要买烧饼。
眨了眨眼睛，放弃思考这个问题的我咬了一口。
真香。
只是眼前这个人，正非常不见外地兀自吃得开心，于是我也不好这个时候再夺食。
算了。
我还没从刚才的打击中缓过神来，也顾不得其他。
我叹了口气，便想管自己回到屋内。
“见到泽芜君了吗？”
“见到了。”真的是什么头疼来什么，我有些纠结地说道，“还不如没有见到呢。”
没有见到的话，就不会戳破这层窗户纸，就没有刚刚那么尴尬的对话。
我真的是太难了。
兴起而为果然多半翻车，没事去还什么书呢。
“是吗？”
等等。
我终于反应过来，回过身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人：“你怎么知道我去见泽芜君了？你一直跟着我？”
他不紧不慢地咽下嘴里的食物，对我弯了弯眉眼。
我看惯了他这样的笑容，此时却感到有些不对劲。
“如果不是跟着你，我也不知道泽芜君竟然对你存着这样的心思。”他笑吟吟地看着我，“那么你答应了他了吗，小九？”
我想我此刻的面色一定不怎么好看。
任谁被无缘无故地跟踪都不会舒服的，我也是。
“这与你无关。”我不想再和他多说，便转过身去，“比起这些，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你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快回云梦去吧。”
“我又什么时候听话过。”他嗤笑一声，轻声道。
这也是我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九周目（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