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番外（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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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踏入沈府，满目光景仍似旧时年月，可大约是心境不同，沈清玉已经有了为客的陌生和拘谨。
年氏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可旧时那一场耗损身心的折磨到底还是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沈清玉看着年氏眼角和额头的细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沈清雪如今得了恩典，在沈府的佛堂之中修行，身为废太子的妃妾，自有宫中差专人监看，锦衣玉食是不必想了，这日子过得也算是清苦。
“托您的福，得了您的济，咱们家大姑娘才能回府来吃斋念佛，早些时候倒是有些不习惯，可还是宫里的嬷嬷教得好，如今大姑娘是有规矩多了。”
张妈妈说这话时语中半是讥讽半是厌恶，沈清雪于她而言，就是个丧门星一样的存在，先时连累庶妹，再是带累父母，最后险些把整个沈家都给搭进去，眼瞅着这京里头，就没哪家姑娘像沈清雪这样能闹腾。那娇生惯养的多了，也少见这般狼心狗肺的白眼儿狼，到了如今，夫人也是彻底死了心，只求保大姑娘一条命，她们母女，至死不见。
沈清玉笑笑，没就沈清雪的话再多询问。这些事都是郑锋安排的，也没与她着意说过，可能将废太子的妃妾送到娘家修行，想必也费了不少的功夫。
她知道郑锋为何对此事这样上心，看重她是一个方面，最重要的是，郑锋总觉得自己完全是他的，旁人的恩情恩德，都会由他来还。这般，这世上牵着因果，亲密无间的便只有他们二人了。
张妈妈说这些话，提到沈清雪时，年氏甚至连眉目都没动一下，仿佛她从来不认识这个人，并不会为了这人耗费什么心神。
沈清玉素知年氏是个果断决绝的人，如今眼见她断绝了与沈清雪的母女之情，心中既存着敬畏，又存着惋惜。
年氏这样的人，是一个很好很好的母亲，可沈清雪大约是得到的太多，养成了理所当然的自私·性·子，到了最后，险些要去自己母亲的半条命，就张妈妈方才所说，沈清雪哪里是不习惯，那是不老实，觉得回了府，便又有了疼自己若命的母亲，她怎么折腾都是有人给她垫底儿的。
没有人再提起沈清雪，年氏气色尚好，细问了几句长宁城的情形，她后怕地握住沈清玉的手，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是个武将，你若跟着他，此后定会常常遇着这样的情形，心里总得有个准备。”
沈清玉笑着点了点头：“母亲放心，我都省得。”如此看来，年氏尚不知郑锋将辞官而去的消息，可照理说，这事是瞒不过朝中大员的，难道父亲没有同母亲说明白吗？
正想着，就听人说前厅摆好了饭，老爷传话，教一家子人都去一道吃顿团圆饭。
等坐到了席上，看到年氏和沈昭相处的情形，沈清玉才大约猜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父亲母亲不知怎的，彼此态度疏离淡然得很，纵然已经极力掩饰了，可那些细微的神态动作却骗不了人。
他们两人离心了。
席间沈昭说了郑锋会辞官离京的事，年氏这才皱眉看向沈清玉，面·色·几变，最后变成了安心和欣慰。
如今国中并无大乱，大局已定，只待图新，继续留在这个名利场，难保不会有一遭翻了船。年氏对此倒是想得开，虽说不舍，到底还是羡慕和高兴要多得多。
离开沈府时，沈清玉哭笑不得地从年氏手中接过了一个大包袱。张妈妈给她解了包袱，解释里头都是什么，沈清玉仔细听了一遍，看了一遭，才知是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和一个小小轻轻的绒毯。
“这都是给我那外孙的，你不许推。”年氏打趣了一句，看了看站在远处等候沈清玉的郑锋，几息之后，方道：“今后的日子，只有快活，要好好与夫君相处，好好教养孩子，若再来一个孩儿，你便写信告诉我，到时我这个做外婆的，再给他们送些好东西。”
到了门外，沈承言有意支开郑锋，郑锋也便转身自去教人套马，给他们留了些说话的空当儿。
沈清玉首先问了年氏和沈昭的情形。沈承言怔了一怔，苦笑道：“都是为了……为了佛堂里头的那一位，当初父亲说过，沈家没有这样一个女儿，若是母亲执意相救，夫妻情分也就至此而终。”
夫妻两人相处了半辈子，纵已无当年的衷情，可再如何也得存着夫妻俩的情分。沈清玉无法评断其间错对，想安慰也不知从何说起，便也只有沉默。
“不说这些，父母之事我也无法·插·手，只能等两人慢慢化解。现在咱们说说你的事。”
“我有什么事？”沈清玉看着一脸严肃，甚至有些忐忑的沈承言，也忍不住跟着紧张了起来：“快说吧，别·磨·蹭·了。”
“韩姨娘早已随了韩家回老家修养去了，估摸着……这辈子也不会再回来。”更多的沈承言没法说，郑锋就在前头，几步路的功夫，人家夫妻俩的事，他掺和来掺和去总归不好。
可沈清玉一下子就听出了重点。
“这事是世子安排的？”
沈承言松了口气，缓缓点了点头。这样的事，除了郑锋，旁人也很难办到。只为了让她不再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连丈母娘都给打发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去了，如此，他这个做兄长的也没什么不放心。
这趟来府，沈清玉原本就没有打算再去理会韩氏。如今的日子过得太过安闲舒惬，她被郑锋捧在手心，宠极爱极，早已受不了丝毫委屈。她与韩氏，原本就母女缘薄，她一人就算了，如今还带着郑锋同行，她不愿让郑锋也同她一样，承受着韩氏的恶·毒·和怨怒。
可他到底还是太疼她，怕她为难，怕她伤心，便将教她不快的人打发得远远的，再不教她生出一丝一毫的不痛快来。
直到与沈承言告别，沈清玉都没问过一句韩氏的情形。郑锋会让她安安生生过下半辈子，可她猜，韩氏这辈子也没有穿金戴银，锦衣玉食的命了。
见过了京城中所有的亲故旧友，剩下的时日，便是等着回家，回到那个有母亲，有孩子的家。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番外（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