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枷锁挚爱》会笑的雪

72、散场

　　“此生不见，再无瓜葛！”他倒下去，用平静的语气说着最痛心的话。
　　“醒了。”城天把枕头放高一点，扶着她坐起来。怡文的脸色一片淤青，双眼无神，浮肿的脸颊清晰可见被打伤的痕迹。
　　“城天，你不用照顾我，我不要你照顾。”怡文吐出的话有气无力。“你走吧。”
　　“你可以原谅一个伤害你的人，为什么不可以接受一个对你好的人？”
　　“你走吧，我累了。”怡文慢慢的躺下来背转身闭上眼睛，她听见他从床边轻轻的站起，窗外的阳光投下倾斜的身影。她感到那个黑色的影子在自己面前停了很久消失了。轻轻的拧帕子的声音，温热的毛巾敷在她的脸上，她紧绷的脸慢慢舒展。
　　“我自己来吧。”怡文装不下去了，伸手接过毛巾。
　　“你还会原谅他吗？”
　　“原谅他？”怡文很惊讶他这样问，心里一痛。“要我怎样原谅他？他就是一个恶魔！”
　　“就是说你永远不会原谅他了？”怡文看着他略带疑问的脸色，心里突然冷了几分。
　　“你很奇怪，罗琪梦还有徐妈妈是你杀的？”
　　“没有，我不知道是谁。”城天急忙否认。他脸色一白，她还是会怀疑他的。
　　“不是你还有谁？为何偏偏是你救了我？”她一定是疯了，救了她的人她还使劲质问他。
　　“我是，去看豆豆没想到遇见了这样的事？”
　　“你没想到，我也没想到，还会有谁？”怡文叹息一声，城天抓住她的手，她的身子一颤。
　　“不管是谁，我都不会伤害你。”
　　怡文转过脸静静的看着他，慢慢的抽回手，拉上被子。“我累了。”
　　“云天，你查出来了吗？”赵弘望头上裹着重重的纱布，豆豆坐在他的怀里。
　　“爸爸，疼不疼？豆豆给你吹吹。”
　　“你把我当成你的私人侦探了吗？”云天的语气冰冷。
　　“算我求你，你放心爸妈很好。”
　　“卑鄙！”云天气愤的挂了电话。
　　“爸爸没事，只是摔伤了，不碍事。”
　　“妈妈和奶奶呢？”那天他昏过去后，醒来，豆豆和他已经回到城里了。是菜牙把他们接回来的。
　　“她们去旅游了。”赵弘望在儿子的脸上亲了一口。
　　“去哪里呀？为什么不带上豆豆。”
　　“很远的地方，只要你乖乖的上学她们就会回来看你的。”他把头埋在儿子颈间声音闷闷的。城天远远看着，心里一痛，他很想揍他一顿，质问他为什么不好好待怡文，不好好珍惜她。见到豆豆他不忍心，奶奶走了，怡文走了，如果赵弘望也走了，豆豆该怎么办？
　　“妈妈。”豆豆迷糊的翻了个身，赵弘望把他抱回大床挨在自己身边，抚摸着他小小的脸。“妈妈，爸爸。”豆豆在梦中抿着小嘴，见到什么开心事哈哈的笑起来。
　　“豆豆想到开心的事了？告诉爸爸是什么？”月色朦胧的穿进窗户跳进来。他望着窗外愁绪涌上心头。那张温柔的，挑衅的，绝望的痛苦的，泪流满面的双眼望着他：你为什么不信我？你说过爱我护我从此不再伤害我，都是假的。我明知道结果还是想义无反顾的想爱一次，可是我错了，错在我的天真，不该相信你所谓的爱情。你从未相信过我，又何谈爱？在我需要你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的不是你，你许诺的美好生活我从未见过，你给我的除了无尽的伤痕和痛苦还有什么？他捂着胸口，温暖急促的心跳却是如此的寂寞。赵弘望你我今天从此就是陌路人，你我，再无情谊！他把头埋在胸口，那里已经鲜血淋漓，有一条铁链勒住他的心另一头隐在朦胧的雾里，他看不清也寻不到方向。“怡文……”他给她制造牢笼，却把自己困在里面。从爱上一个人起，他就失去了自由。他的声音低低的像哭又像是在笑，他一动不动的坐着就像睡着了般。
　　此生不见，再无瓜葛。
　　他还是想见她。
　　“我要给妈妈打电话。”
　　“不行，你乖乖的她就回来了，你不听话她就不理你了。”
　　“妈妈才不会生豆豆的气呢。我要去看星星。”
　　“不准你和她玩，你要听爸爸的话。”
　　“不听不听，你不让豆豆出去玩，又不让我见妈妈，奶奶，我讨厌你。”
　　“你再不听话我就打你了。”赵弘望无奈的扬起手。
　　“哇呜呜！爸爸是坏蛋，要打我，不要我了。”巴掌还没落下去，豆豆就抹着眼睛开始嚎。
　　“来，背上书包，爸爸送你去学校。”
　　“不去。”小书包被扔在地上，豆豆坐在地上不起来。赵弘望把他搂起来放在椅子上。
　　“儿子乖，吃饭。”
　　“不吃。”豆豆扭过头，小脸望着天拿鼻孔对着他。
　　“今天不上学了，去坐过山车？”
　　“不坐。”
　　“看星星？”
　　“不看。”
　　……那你要做什么？”
　　“你是不是和妈妈吵架了？”
　　“没有。”
　　“你欺负妈妈了？”
　　“没有，只有她欺负我呢。”赵弘望心里一紧。
　　“我想看你和妈妈亲亲抱抱举高高。”
　　……
　　是他的儿子小色鬼很有情调。“现在不行，爸爸可以和你亲亲抱抱举高高。”
　　“那我今天哪里也不去了，饿死我算了。呜呜，爸爸不爱豆豆，欺负我，我要告诉妈妈。”赵弘望无奈从心底到每一个神经，疲惫，麻木，心疼。
　　“我来吧。”柳晓霜靠在门边怀抱双手微笑着望着他。
　　“你钥匙哪来的？”
　　“你猜？”柳晓霜娇笑一声，“有一天你可忘在我那里了。我是豆豆的妈妈，我来看看自己的儿子有什么不对？豆豆过来。”豆豆后腿了几步，怯怯的看着她。
　　“行了，出去，别来骗小孩了。”
　　“我骗小孩？你心里最清楚。我走不走不是你说了算。”她蹲下身，期待的望着豆豆。“豆豆过来，我是你妈妈，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不是。”
　　“是不是你以后会明白的，你应该知道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对不对？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可乖了。”柳晓霜从包里掏出照片，照片上，她抱着还在襁褓中的豆豆笑得灿烂。
　　“别用照片骗人了。”赵弘望夺走了照片。
　　“我骗人？那些鉴定可是你亲眼看见的，豆豆和你不是越长越想了吗？你宁愿守着一个女人，一个不会生孩子的女人也不要我！你有良心吗？她抢了我的位置！让我和豆豆分开！你说，为什么这样对我？说啊，你信誓旦旦的说娶我，我没利用价值就打算抛弃我了吗？”
　　“够了，你吓着豆豆了。”
　　“吓着他？”柳晓霜推开他，直直的望着豆豆，“我才是你的妈妈。”豆豆吓傻了一般呆呆的躲在沙发的角落里。“过来啊豆豆，跟妈妈走。”
　　“五月的那天，是不是你也在？”赵弘望抓住她的手，逼视着她。
　　“你说什么？弄疼我了，放手！”
　　“我说那天是不是你也在！”
　　“哪一天？我不知道。”
　　“我说我妈死的那一天！”
　　“什么！你吓到我了。”柳晓霜捂着耳朵，委屈的望着他，“我真的不知道你妈死了，否则我一定会去探望她的。她什么时候死的？”
　　“你在说谎！”
　　“我说谎？你妈死了你一点也不悲伤，跑来质问我？她死了管我什么事？我一直和周哥待在一起，他生意不好，我一直在安慰他。”
　　“你今天来做什么？”
　　“放手！我的手快被你扭断了！” 柳晓霜眼泪汪汪，“我想儿子了，来看看他不行吗？豆豆，豆豆快来帮我。豆豆，妈妈是爱你的。”她哀求的看着豆豆，豆豆小小的手抓着沙发不停的颤抖。
　　“你爱我，为什么要抛弃我呢？”柳晓霜看着豆豆纯净的眼神愣住了，她不能告诉他，她讨厌小孩，她想报复赵弘望，她要毁坏他的一切：现在她后悔了，她要自己的孩子。
　　“我，豆豆，你要相信妈妈。妈妈是真的爱你，做梦都想着你。”
　　“豆豆，你脖子上的项链坠可以打开，你不信可以看看，那里面有我的名字，我才是你妈妈。这没有人知道，包括你爸爸还有你认为的那个妈妈。你过来，我给你打开。”豆豆迟疑着，慢慢的走向她。那小小的坠子，他从小戴大的坠子里刻着三个字：柳晓霜。
　　“不，你不是。”豆豆哭了，他突然明白爸爸和妈妈为什么吵架，妈妈和奶奶也不见他了。
　　“豆豆长大了，也明白的，对不对？如果你不行可以做亲子鉴定啊，妈妈会让你相信的。”柳晓霜擦干他脸上的泪，怎么也擦不干净。她笑了，望着痛苦的赵弘望，“你不认我可以，豆豆认我就可以了。”
　　怡文坐起身，听见门外的说话声又躺了回去。她蜷缩的身子一阵发麻。
　　“你不能进去。”
　　“我来看看那女人死了没？跟你没多大关系。”楚生晃晃头，挑衅的看着他。
　　“你来看她就跟我有关系。”
　　“城天，你比我还可怜，有大把时光，无数的美女你不选，为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女人，值得吗？”
　　“你为了一个把你当奴才使唤，不爱你的死人，值得吗？”时间仿佛静止了，两人对视着，僵持的空气中谁也没说话。
　　楚生艰难的咽口唾沫，“我喜欢，你管得着吗？兄弟一场就别为难了。”
　　“是，为她做什么事我都欢喜，不论值不值得，应不应该。我就是喜欢。”
　　“哼，你跟我犟没用，要不是看在你的面上，我早杀了她。”
　　“你不能把所有的错都怪在怡文身上！你没有错吗？赵弘望没有错吗？云傲晴没有错吗？你爱她就该珍惜她，那是你自己的失误，怪不了别人！是你杀了她！”
　　“我的错？”楚生的双眼发红，他望着城天同样血红的双眼，痛苦的咽下一口唾沫。“是啊，我的错，因为感恩，有了爱，因为爱所以痛，因此恨。你恨吗？你应该不会的，因为你就是个白痴，笨蛋又怎么会恨？”楚生踉跄着退出了医院。
　　“我不会再让人伤害你了。你不幸福，我很难过，拼尽全力的希望你好。可是你幸福了，我会为自己痛苦，意味着我和你再也没有机会。只要你快乐，你幸福，城天无所谓。城天会是你永远的晴空。”城天的手划过她的脸颊，为她盖上被子。“你好好睡吧。”他的脚步声轻轻的离她远去，她望着他的背影，他突然停下来，怡文赶紧闭上眼睛。额头上淡淡的温暖的还有他的气息，他的一个吻让她的心跳加速。城天啊，你放他进来又如何？这个痛苦的男人最多在她的伤口上撒撒盐罢了。
　　“如果你认为我还小，你一直都劝我离开，你认为城天不能保护你。那不可能，我会证明让自己足够强大，强大到能保护你。城天已经找到家了，不愿意去其他地方。这一辈子我愿做你的天，许你一世晴空。”他转身看着熟睡的怡文。“下一世我依然是你的情人，只是我一定要比你先来到世上，找到你，守护你。”他的脚步声已经消失了。怡文紧闭的双眼颤抖着，鼻子嗡动着，眼角划过一滴泪落入鬓角。“城天，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真的不值得。”
　　他的爱，太纯净，她不值得拥有。
　　罗琪梦死的那一天，卓德鸿竟然获得假释，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还能出来，还能见到这外面的艳阳天。他以为自己的诚心感动了上天，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
　　他抬起头，望着头顶的天空，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慢慢的跨出那扇通往自由的大门。他的笑容瞬间消失。
　　“看得出来，你过得挺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