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贼的大生意》旧城守夜人

6、第六章

　　吴饱饱看着气势汹汹的封柳，瑟缩道：“我刚才不是故意的，真的。”
　　封柳额角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道：“废话！你要是故意的，刚才那一桶就不是开水，而是热油！”

　　“少爷您喝茶！”吴饱饱谄媚的端起桌上的凉茶弯着腰递了过去。
　　封柳一把接过来，喝了个底朝天：“你也知道少爷泡多了开水会上火？”

　　吴饱饱听这话头，明显怒气未消啊，赶紧拉开椅子上前搀他：“少爷您坐下歇歇脚！”
　　这一下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封柳一摔茶盅就发作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你不知道吗？还想让我坐？我现在拿什么坐？”

　　吴饱饱一听，赶紧改正错误，走进里屋，手脚麻利的铺好被褥，恭顺温良的赔笑道：“少爷您进来趴着。”
　　不说还好，一说可就捅了马蜂窝，封柳举起茶盅瞄着吴饱饱，作势要砸。

　　封柳脾气不算坏，实在是刚才那一烫，烫的着实不轻。他现在是站着腿疼，坐着屁股疼，趴着的话，不可描述的地方疼。真难死他了。
　　要砸不砸的时候，敲门声响了，刘管家送来了烫伤膏。
　　一看见那满满五罐药膏，吴饱饱就一阵心虚。

　　她只是想搞点小偷小摸，占点小便小宜，得点小恩小惠。她的原则是偷钱不伤人，刚才那种状况纯属意外。
　　祸是她闯的，后果她兜着。
　　吴饱饱以慷慨就义的姿态接过药膏，准备烂手烂脚瞎双眼，脱光封少药涂遍。

　　封柳见吴饱饱这样，叹了一口气，态度和软下来：“我今天是说要扣你月钱，可还没来得及扣不是？咱为了这个，不至于的吧？天晚了，我要休息了，你也退下吧。”说罢摆摆手，一个人摆弄着药罐进了里屋。
　　吴饱饱愣愣的走出房间，替封柳关上了门，就听见封柳在屋里边上药边唉声叹气。

　　休息的地方是刘管家安排的，和新来的小婢女们住在一起。人虽多，地方倒也宽敞，不甚拥挤。
　　饱饱和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今天的事情走马灯一样在脑子里跑起来。
　　封柳这人吧，说话欠嗖嗖的，做事贱兮兮的，确实惹人讨厌。可今天除了使唤自己，倒也并没有做啥真的过分的事儿。而且人家使唤自己，也给了赏钱的。
　　就说晚上烫掉人家一层皮吧，人家也就抱怨了几句完了，最后药还是自己上的。

　　琢磨来琢磨去，吴饱饱完全忘了自己来封家的初衷，满脑子都是封柳那不可描述的画面。
　　在床上烙了好一会儿饼，饱饱跳下床，狠狠的踢了一下椅子。她心里埋怨着这夏夜的房里太闷热，窗外的蝉声太吵，索性跑到院子里游荡，却不知不觉走到封柳的门前，对着封柳映在窗上的影子看了好一会儿，又转脚到了刘管家窗下。

　　大热的天，刘管家房门紧闭，窗子也没开。屋里的油灯昏昏暗暗，照出来的身影也模模糊糊，只听到算盘珠子的连串脆响，和隐约的翻动纸张的声音。
　　饱饱迈上台阶，站在门口，举手想要扣门，却停在门前一寸。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到这里来，又要和刘管家说些什么。

　　门前站了好一会儿，手，抬起又放下。直到清盘的伴着刘管家伸懒腰的一声长叹，饱饱才发现夜色已淡，天色泛白。自己，竟是在这里站了好些时候而不自知。
　　“吱嘎”一声，刘管家拨开门栓，拉开房门，被门口的饱饱吓了一跳。

　　“饱饱姑娘，这么早？是少爷有什么吩咐？”刘管家瞪着布满血丝的老眼，不敢怠慢，连忙问道。
　　饱饱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是……是我看您房里光色昏暗，想着可是你家少爷克扣了你的银钱，点不起灯油？而且这么热的天气，您一把年纪关紧门窗，也不怕闷坏了？”
　　刘管家呵呵一笑：“姑娘真会说笑，少爷再会当家，也不至于差这几两灯油。是老头子没算完前日的账目，又怕灯太亮，算盘声大，打扰他人休息，这才调暗了灯，关了门窗。”
　　“你家少爷可真会压榨，像您这样一把年纪了，还要熬夜为他赶工！”饱饱心中不平，愤愤然说道。

　　刘管家笑着摇摇头：“这也不是为他，是为这一大家子人呢！今天错了一笔账，明天可能就有几十人、上百人丢了饭碗。”
　　“他那个奸商，晚上蒙头睡觉，白天睁眼数钱，倒叫人为他卖命呢！”说起奸商，饱饱张口就来，这些年她流浪在外，没少听见穷苦人的抱怨。
　　听见这话，刘管家“嘿嘿”一笑，意味深长的拍了拍饱饱的肩头说道：“饱饱姑娘，我要去忙了，回见啊回见！”

　　话说了一半就走，什么意思啊？这刘管家年纪一大把了，咋一点礼貌都不懂呢！
　　饱饱一回身，就看见身后站着封柳，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好吧，刘管家可太懂了！比起礼貌，还是东家重要。

　　“嘿嘿，这么早啊！昨晚休息的好吗？”吴饱饱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生硬的打了个招呼。
　　听到“昨晚”俩字，封柳的肝火有点盛。昨晚哆哆嗦嗦涂药就涂了半宿，下半夜更是疼的完全没睡着。好容易挨到了早上，想叫刘管家去医馆请个医生来看看，结果就听见刚才那么几句十分走心的评价。

　　吴饱饱看封柳面色不善，不想触霉头，匆匆忙忙自己又接了一句：“少爷你是不是起得太早没来得及洗脸啊，眼眶子底下灰扑扑的，我这就去给你打洗脸水，一会儿给您送来。”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那是灰扑扑吗？那是黑眼圈！我为什么有黑眼圈啊，心里没点数吗？”封柳咬牙切齿的想着。要不是还有一堆烂摊子等他收拾，他一定撸胳膊挽袖子，亲自下场教吴饱饱做人。
　　吴饱饱说是去打洗脸水，其实哪敢再回来，只另叫了院子里好性子的姑娘替她送去，自己则乖巧的选了侍弄花草的活儿，在后院子忙的热火朝天，远离封柳这块爆炭。

　　事实证明，有些事儿不能躲，越是躲，越是躲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