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贼的大生意》旧城守夜人

5、第五章

　　其实吴饱饱今天应该开心的，毕竟她到底没有白跑，收获也不能算少。但可能之前抱着的期望太高，以至于她回味着刚才与封柳的交锋，总觉着自己棋差一招。

　　封言封语跟着吴饱饱是越走越偏僻，走跟到一片茅草房前，只见吴饱饱像炸了毛的母鸡张开双臂，大喊了一声：“孩儿们，我回来啦！”
　　一间茅草房里，瞬间探出两个小脑袋，一看见是饱饱，疯也似的涌了出来，把那大堆食物分了个干净。
　　紧接着走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远远的站在墙角，怀里抱着一根形似铁剑锈迹斑斑的玩意儿看着饱饱。

　　就凭这个随随便便的站姿，封言封语便做出了判断，这少年学过拳脚，有点根底。主子说的没错，这丫头果然有同伙。
　　吴饱饱是个大嗓门儿，完全没有小姑娘家应该有的矜持和扭捏，这倒是省了他俩不少事儿。他俩既不用找颗枝繁叶茂的大树、也不用爬上屋顶倒挂金钩，只随便躲在篱笆外，就能把吴饱饱说的每一个字听得清清楚楚。

　　只听吴饱饱冲着那少年炫耀：“我以前和你说什么来着？人在江湖飘，全靠名字好！只要跟着我，顿顿能吃饱！”
　　“你在封家得手了？”阿九一脸的不可置信。吴饱饱的身手，他还是信的过的，但是相比之下，他更信得过封家的实力。如果连吴饱饱这种不入流的手段都能随随便便刨出钱来，那封家连入京的路费都不可能存够。
　　“得手？”吴饱饱嘴一撇，尾巴翘到天上，“封家大门我是堂堂正正走进去的，银子是封少爷高高兴兴赏我的！”
　　“为何赏你？”阿九是真的有点好奇。
　　“呃……”吴饱饱望天望地，眼神飘忽的随口胡说：“当然是人傻钱多。”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也说不定是垂涎我的美色！”

　　阿九与吴饱饱混惯了，还不觉得什么，一路跟来的封言封语却彻底被吴饱饱的不要脸惊着了。
　　封语性格稳重，只抿紧了嘴唇，竖起耳朵静待下文。封言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憋笑憋的肚子生疼，弯下腰来。
　　这一弯腰不要紧，封言头上的斗笠刮到了茅草房的房顶。刺啦一声，阿九和饱饱齐齐扭头看了过来。

　　封言封语见已经暴露，赶紧施展轻功绝尘而去。两个人在封家，被重点培养，师从名门，不是阿九和吴饱饱这种半吊子能比的。俩人听见动静追出来的时候，封言封语连个背影也没留下。
　　吴饱饱紧张的摸着怀里仅存的两个铜板，念叨着：“我就知道，财不能露白。才去了一趟集市，就被人盯上了。”
　　“唉，咱们的安生日子可能到头了。”吴饱饱担心的嘱咐阿九：“这几天你多留神点，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千万可别丢了什么！”

　　阿九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了吴饱饱一眼，什么也不想说，转身抱起离磊和梅梅就进屋了。就今天这点不够塞牙缝的赏钱，连好地段的乞丐都看不上，谁给她的自信会被人盯上？再说了，还“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她就是个贼，还能怕谁？
　　阿九心累的想：“家徒四壁，除了丢人，还有什么可丢的呢？吴饱饱你可长点心，别再丢人了吧。”

　　纵然一起生活了好几年，互相十分了解，阿九也万万想不到今儿的饭票是吴饱饱搓澡挣来的，只当她又豁出去了面皮，硬生生讨来的。
　　吴饱饱自然也不好意思实话实说，自己摸进封家任嘛没偷不说，倒先签了一个实打实的卖身契。

　　这边吴饱饱踩着夕阳西下的余晖，没紧没慢的往封家走，那边封言封语早早就去了书房交差，事无巨细的讲了下午的事情。
　　封柳越听越没有兴致。

　　如果事实就如封言封语探到的那样，那吴饱饱就当真只是个愚蠢的小贼，没背景、没目的，今天的误打误撞是个纯纯粹粹的巧合。这对他来说，意味着留下吴饱饱毫无价值，他既不能顺藤摸瓜，也不能引君入瓮，倒还要分出人手和精力防着她小偷小摸，十分不划算。

　　不过上午闹出那么大动静，许多人都看到了，没看到的，传了一天，有心的人也能听到了。晚上随随便便撵她出府的话，不是等同于告诉混进来的耳目封府警惕性很高，早有防备吗？
　　不行，这人，还是得留些日子，有合适的机会再弄出府去。
　　就这么点事儿，封柳愣是想出了九曲十八弯，生怕有一点漏洞。直到吴饱饱散步回来，他才做了最终决定。

　　吴饱饱回来领的第一件差事，就是给封柳烧洗澡水。
　　她坐在炉灶前，一边没好气的添柴，一边嘴撅的老高。她觉得富贵人家的少爷真龟毛，这澡中午才刚洗过，晚上又要洗，那明早起来洗不洗啊？有钱就是腐败，天天任嘛不干，无聊的要命，就靠洗澡打发日子！这世道，就是这种人给弄坏的！
　　饱饱越想越气，越想心里越不平衡。这气无处可撒，她就狠命鼓风，疯狂添柴，直把一锅洗澡水烧的滚开。

　　封柳踏进卧房的时候，吴饱饱一边揉着自己的腰，一边放下倒空热水的桶。
　　封柳见状，于吴饱饱的面前停住，站的笔挺，十分自然的伸开双臂，等着吴饱饱伺候更衣。
　　吴饱饱这会儿心里有气，也就没顾上害羞，也不觉得尴尬，闷不吭声三下五除二的把封柳脱的只剩下中衣中裤，然后转身去拿丝瓜瓤。
　　饱饱一回头，就见封柳自己扒了了个精光，扑通一声迈进浴桶，然后窜天猴一样蹦了出来，双手搓着腿，嘴里嘶嘶的哈气。

　　饱饱今天第二次面对赤条条的封柳，心理承受能力高了不少。
　　这人是变态暴露狂？富家子弟多少生活都有点不检点她知道，但是也不至于一天之内三番五次的赤身裸体给人看吧？
　　看到封柳红的像蟹腿一样的双腿，吴饱饱才恍然大悟，伸手去探水温。

　　她指尖刚一碰到洗澡水，立刻缩了回来放在嘴里嘬着。那哪儿是一桶洗澡水啊，那就是一桶冒着泡的开水！

　　吴饱饱这会儿顾不上仇富，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来人啊！快来人啊！少爷他……唔”刚喊了一半，封柳就窜过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快住嘴！你想把院子里的人都招来欣赏少爷我的美色吗？！”封柳疼的直吸气都没忘了臭美。

　　吴饱饱得到提醒才意识到封柳刚才根本没来得及穿衣服，然后又意识到，□□的封柳正抱着自己。
　　想到这一层，吴饱饱疯狂的挣扎起来，一回肘撞上了封柳的胃，疼的封柳一阵反酸。
　　挣脱之后，吴饱饱第一反应就是拉开门闩往外跑，封柳顾不上疼，赶紧一把按住门，把吴饱饱往里一推。

　　吴饱饱惊恐的双手交叉护住胸口：“你要干什么？”
　　封柳这个气啊，这混蛋丫头把自己烫的脱了一层皮，又两次三番开门喊人，是烫不死自己就要搞臭自己吗？其心可诛！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你要干什么？”封柳一边质问，一边忍着疼迅速的套上衣服。面前这丫头随时会撞开门大声嚷嚷，他可不想到时候对一院子的人坦诚相见。

　　吴饱饱见封柳穿戴整齐，这才放下心来，嗫嚅道：“我看你伤的厉害，想给你喊人拿药……”
　　封柳冷笑，正要好好教训一番，就听见门外传来刘管家的声音：“少爷，您还好吧？”
　　伸出食指朝着吴饱饱恶狠狠的虚点了两下，以示警告，封柳才忍着疼回手开了门。
　　门一打开的瞬间，封柳就背着手站的笔直，面色如常，仿佛没事儿人一样。

　　刘管家越过封柳的肩膀，看见神色慌张的饱饱，犹豫着开口问道：“刚才有人来报，说是饱饱姑娘在少爷您的房间里大声呼救，所以我来看看少爷是否安好。”
　　封柳垂下眼只一思索，边抬头应道：“无事，只是那丫头毛手毛脚，倒热水时烫了自己。又年纪小不知轻重，这才嚷起来。你叫人去拿两瓶……不，拿五瓶上好的烫伤药来。小姑娘嘛，皮嫩，别留下什么疤。”

　　刘管家心想，烫了哪里需要五瓶药膏来涂啊？莫不是整个人掉下去了？那衣服咋还是干的呢？不过少爷说五瓶，那就是五瓶吧。
　　要是饱饱姑娘烫伤了，那叫我带下去上药不就完了？还留在少爷屋里干啥？我看白天少爷对她就很是不同，莫不是少爷对这丫头有那方面的兴趣？这才进京第一天就……是不是太急了些？
　　刘管家一边往药房走，一边揣摩着东家的心意。

　　看着刘管家半信半疑的转身走了，封柳松了一口气，这才转身进屋，随手合上了房门。
　　门“吱呀”一声被关上，封柳的表情立刻狰狞起来，看的吴饱饱一个激灵。
　　封柳把两个手的手指掰的咔咔响，看向吴饱饱：“现在，咱们可以好好算一下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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