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贼的大生意》旧城守夜人

21、第二十一章

　　阿九一听就急了，二话不说，对着封柳拔剑就刺。
　　半盏茶之后，阿九不但连封柳的头发都没碰掉一根，就是屋里的桌椅板凳，在封柳有意无意的格挡之下，漆都没碰掉一块。
　　阿九这才知道，刚才不是封柳信任他，而是信任自己。封柳相信以自己的身手，根本伤不到他。
　　“你想对她怎么样？”阿九眼睛都要喷出火来。
　　“是她想对我怎么样。”封柳叹气，“她为什么来我这儿，你肯定知道的吧？一个贼，被送官了，很奇怪吗？难道贼得手了就叫替天行道，失手了就怪被偷的人为富不仁，你们江湖的规矩是这么算的？”
　　阿九被封柳说的一时语塞，这个问题，他真没想过。
　　趁着阿九一愣神，封柳飞起一脚踢在阿九手腕，阿九吃痛，剑脱了手。封柳又是一脚把剑踢到院子，这才好整以暇的看着阿九。
　　“你看，像我这种真正有点身家的人，你们很难得手。今天要不是我带着你，你甚至连院门都进不来。”封柳一摊手，继续说道：“所以，你们能有机会捞一笔的，也只有那些弱者。”
　　阿九听到这里，有点生气了，“你把我带进来，就是为了羞辱我？”
　　封柳闻言冷笑道：“少年，你太看得起自己了。羞辱，是留给旗鼓相当的对手的，像你这样毫无还手之力的，只能叫单方面凌虐，这么毫无难度的事，我是没兴趣的。”
　　这番话，阿九听得青筋暴起，可封柳真没有故意激怒他的意思，他说的句句属实。
　　如果不是对吴饱饱这件事儿心存愧疚，真心想要弥补一二，阿九连听他毒舌的机会都没有。他能放着那么多大生意没管，专门抽点时间说这么几句话，已经是莫大的面子了。
　　封柳看着阿九握起来的拳头，叹气道：“吴饱饱这件事，其中有些误会。我承认把她送进牢里是我的过错，所以才叫你进来，想修正之前的错误。”
　　阿九嘲讽一笑：“你刚才不是说把贼送官是天经地义的么？怎么，这会儿又是错误了？”
　　封柳说：“偷到了东西，人赃并获，才是贼。可她还没从我这里得手，就被我送进牢里了，所以才说是一场误会。”
　　阿九：“……”封柳说的是大白话吧，怎么自己有点听不懂呢？
　　大概是自己也觉得这话说的挺绕，封柳挠了挠头，说：“这事儿说起来有点复杂，之后再和你详谈。咱们现在先说以后的事儿。”
　　阿九奇怪道：“你要真觉得抓错了，把她放了不就完了吗？还需要什么以后？”
　　啧啧，真是活得毫无要求啊，怪不得一直穷到现在，封柳心下感叹，面上却温和的笑着：“随便抓错了，随便就放了，这不叫道歉，这叫不负责。这样做，吴饱饱白坐了牢，而我，一点损失都没有。这种犯错，毫无成本啊！”
　　唉，他多久没和这样头脑简单的人打交道了？和老实人说话可比喝聪明人说话累多了。
　　封柳也不指望阿九自己想明白，索性自己摊开了说：“你们现在过得日子，也许是自己愿意，也许是迫不得已。但是，为了弥补我的过失，我愿意给你们提供多一种选择。”
　　封柳掰着指头说：“我可以暂时提供给你们衣食住行，也可以满足你们一些靠谱的要求，当然，你们如果都不愿意，也可以从我这里拿到一笔钱，然后走人。”
　　“我选拿钱。”阿九一伸胳膊，手掌摊开，回答速度之快令封柳咋舌。
　　“你听没听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就凭你们，就算搬走一座金山，你们守得住吗？只会死的更快。”封柳看着阿九像是看着什么不可救药的东西。
　　“我听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阿九抱着膀子冷冷的说。
　　封柳吐血。怪不得吴饱饱和阿九能凑到一起呢，这俩人的被害妄想症着实不轻啊。可到目前为止，受伤的一直是自己吧？封柳真想撸起裤管给阿九看看那一腿的燎泡，让他好好反思一下，就算偷盗是他冤枉吴饱饱的，可这燎泡得算故意伤人吧？
　　“无事献殷勤？”封柳笑道，“少年，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我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不是个免费施舍的善主。我所提供你们的，只是个好好生活的机会，提前预支的那点报酬算是给之前的事情道歉。至于从我这里得到的这些，你们是要付出相应的劳动给我创造等同的价值。”
　　看阿九沉默着没有回应，封柳一挑眉：“怎么？一听说不是不劳而获就怂了？”
　　又是沉默。
　　“我把自己卖给你，但是吴饱饱和两个娃娃，她们想走想留你都不能阻拦。”沉默了好一会儿，阿九憋出这么一句来。
　　“那就要看你是不是一个人能创造四个人的价值。少年，讨价还价的前提是你得有价值。”封柳和阿九讲话，总是一步到位，半点情面不讲。
　　打从封柳看到阿九的第一眼起，他就觉得这个少年应该是有前途的。
　　按说清净坊出来的人，饭都吃不上，根本顾不上其他。可这个少年虽然衣服上补丁摞补丁，却是干净整齐。手里的剑锈迹斑斑不是因为他不打磨，而是剑身早已腐蚀个通透，还能保持完整，都得算是十分爱惜了。
　　封柳之前调查过，吴饱饱和阿九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而且二人也不是夫妻。如果非要给在一起的几年定性，那二人只能算伙伴。
　　为了伙伴，敢于向封柳问话，是勇气。没有守着门口而是盯着马车，是谋略。得知事情始末，仍能牺牲自己成全别人，是义气。这样的人，即便能力上有欠缺，也是值得留一留的。这种人，不会背叛。
　　更何况，刚才的交手，阿九完败，不是因为他疏于练习，也不是因为他天资不够，而是没有一个好的师父引导他。
　　封柳作为少东家，亲入京师，查点账目，开辟新市场，正是用人之际。从最近观察到的情况看，封家在京城里的生意，十有八九都不干净，而这批人能把账目在表面做得滴水不漏，说明手肯定伸到了最深处。所以，带过来的人，也都打着问号，不能保证干净。
　　封柳所能信任和依仗的，只有新人。新人不是没风险，只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吴饱饱固然一派天真，却失稳重，行事毛躁，不堪大用。
　　倒是阿九，可当重任。
　　误打误撞扣了吴饱饱，却得了阿九，也算是意外惊喜。
　　阿九被封柳呛了一句，没有拂袖而去，而是认真想了一下，然后毅然应道：“我可以。”

作者有话说

　　今天居然白天更新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