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贼的大生意》旧城守夜人

19、第十九章

　　她来之前，对封柳的意图做了很多猜测，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可能。
　　其实封柳要是过意不去，想还个人情很容易。给点银子打发打发，送点东西意思意思，也就算仁至义尽了。
　　清净坊出来的人，是口碑不太好的。穷山恶水多刁民嘛，古语有云。封柳刚入京城，要打理的事情很多，实在没必要花心思，冒险接进来几个危险分子，能为她做到这一步，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看吴饱饱楞在那儿半晌没个反应，封柳还以为她是听到要干活儿心里不乐意，忍不住拿指节敲了敲桌子：“怎么？不想来？”
　　“想来！那咱们是现在就来吗？”吴饱饱回过神来之后，眼睛里是狂喜和兴奋。
　　“等等，来之前，咱们先说说规矩。”封柳看吴饱饱那幸福得失去理智的样子，赶紧给了一瓢凉水，补充说道。
　　“规矩，一定规矩！手脚都规规矩矩的！”吴饱饱眉开眼笑，笑成了一朵喇叭花，心情大好的她这会儿封柳说什么应什么，生怕哪句话没说对，封柳就反悔了。
　　封柳瞪了她一眼，她立马手脚并拢站的笔直，还试图抿着嘴，不让自己笑的太傻。
　　完了，没救了，封柳看她这副模样摇了摇头。就她现在这状态，说什么都白说，肯定一个字儿都记不住。索性还是不说了吧，让她好好乐一会儿。
　　“别傻乐了，去烧点水，少爷要洗澡。一点眼力价儿都没有！”封柳这一身湿衣服穿着特别难受，要不是被扇成猪头的脸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他绝对忍不到这个时候。
　　“哎！”吴饱饱脆生生应了一声，乐颠颠的就往出跑。
　　忽然想到了什么，封柳赶忙追到门口，冲着已经窜出去十几米远的吴饱饱的背影喊道：“要热水，不要开水啊！”
　　他是真有心理阴影。等有空他得和吴饱饱要来生辰八字，算算他俩是不是命里相克。还有这个吴饱饱是不是命里属水啊，怎么每次出现不是在他洗澡的时候就是在他准备洗澡的时候？

　　吴饱饱是一路蹦着去的厨房，烧火的时候摇头晃脑的哼着小曲儿。这会儿她已经把当一个侠盗劫富济贫、拯救劳苦大众的伟大梦想忘了个精光，只剩下当下的苟且。这种可以苟且的机会，让她十分满足。
　　“烧水好，烧水妙，水开了直冒泡，我为封少来洗澡，一直洗到明儿一早……”吴饱饱唱着自己编的歌，勤快的添柴拉风箱，添柴的时候凑得太近，刘海被燎焦了一片愣是没发觉。
　　吴饱饱真的太兴奋了，她把风箱拉的呼呼响，灶下的火比打铁的烧的还旺。
　　所以，一炷香之后，等着洗澡的封柳不负众望的还是得到了一桶开水。
　　因为前车之鉴，封柳压根就没以身试温，光是看着那缭绕的蒸汽，他就开始叹气。
　　封柳摸了摸自己的猪头，吩咐吴饱饱：“你去给我拿两个鸡蛋来。”，一句话把袖子都挽起来的吴饱饱支去了厨房。
　　不一会儿，吴饱饱乐颠颠的一手举着一个鸡蛋进来了。
　　封柳在桌子上轻轻一磕，蛋液流了一手。
　　“生的？”封柳眉角一跳。
　　“啊？是啊。你是要熟鸡蛋吗？你洗澡还吃鸡蛋？饿了早说啊，厨房有不少吃的呢！”吴饱饱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拿另一个生鸡蛋，准备回厨房煮一下。
　　封柳没给，握着鸡蛋，放进了洗澡桶说：“算了，你去给我拿卷纱布过来就行了。”
　　这要放在之前，吴饱饱是肯定要炸毛的，有什么事情不能一次交代清楚吗？但是今天不一样，她连犹豫都没犹豫，转身就去药房了。
　　等她拿着纱布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封柳伸手去洗澡桶里捞出了刚才那个生鸡蛋，哦，不，这会儿是熟鸡蛋了，封柳麻利的剥了皮，只剩下白嫩嫩、光溜溜的蛋。
　　封柳把纱布裹在鸡蛋外面，在脸上轻轻的滚着。
　　“你是要敷脸？”吴饱饱恍然大悟。
　　“本来是想洗完澡再消肿，可是看着你那一桶开水，不放俩鸡蛋就浪费了，所以我临时决定先敷脸，再洗澡，水温刚好。”封柳如是说。
　　他现在十分淡定，简直就是心如止水，随便打个雷就能渡劫飞升的那种。
　　不淡定还能怎么办，自己的脸被搞成这样，除了吴饱饱，还能指使谁？他可不想才进京不到一周，就成了封家在京城最大的新闻。
　　他多希望眼一闭一睁，发现这是个梦啊。
　　吴饱饱抢下鸡蛋，温柔的在封柳脸上滚着。
　　“哎，还真是肿的挺厉害的，用鸡蛋敷管用吗？”吴饱饱看着皮下已经开始淤青的脸，有点担心的问。
　　“鸡蛋要是不管用，再使劲儿拍两下，把皮下的淤血拍散就好了。”封柳闲着也是闲着，扯淡的话张口就来。
　　“啪啪啪”，吴饱饱对着封柳的脸就是一个三连击。
　　“哎哟！你干什么！”封柳疼的跳了起来。
　　“你不是说，使劲儿拍两下把淤血拍散吗？”吴饱饱一脸的理所应当。
　　啪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封柳对自己说：“叫你嘴贱！”
　　封柳这么一抽，吴饱饱也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的捂着肚子笑的不成人形。
　　“对不起呀，我刚才……哎”吴饱饱笑的气都喘不匀了，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搭在封柳肩上，诚心诚意的道歉。就是笑得太厉害了，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封柳大度，手一挥说：“算了，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是是是，既然你不计较我失手搞出来的这点外伤，那我也不计较你冤假错案给我搞出来的内伤了。虽然我有点吃亏，但咱们就算扯平了。”吴饱饱也很大度的手一挥。
　　封柳叹气，这也算不打不相识吧，都是熟人了，开开玩笑、逗个闷子，也没啥。
　　什么？你说才认识几天啊，就熟人了？就算不熟，这来来回回下了两次开水了，再生都能烫熟了。
　　俩人这样就算握手言和了。
　　就像封柳说的，拿鸡蛋滚完脸，洗澡水的温度刚好。
　　吴饱饱帮封柳宽衣解带洗了澡，又仔仔细细给他涂了消肿的药，服侍他睡下，熄了灯，这才轻手轻脚的离开。
　　算上这次，吴饱饱一共给封柳洗了三次澡。
　　第一次洗澡，吴饱饱得了赏钱扭了腰，莫名其妙和封柳签了卖身契，定了主仆关系。
　　第二次洗澡，封柳被开水烫了满身泡，差点去阎王那儿报道。
　　第三次洗澡，算是握手和好。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洗出点感情吧。
　　这一宿，封柳因为白天被折腾的厉害，尽管脸上肿胀，仍旧睡的香甜，一觉到天亮。
　　吴饱饱呢，以前不知明天在哪儿的时候都能吃能睡，现在忽然有了着落，更是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留着口水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见面前三寸是汪雨雁的大脸。
　　吴饱饱吓得一把推在汪雨雁的胸上，刷的坐了起来。
　　“一大早的你干嘛啊？吓死人了！”吴饱饱抚着胸口抱怨。
　　“我问你”汪雨雁一脸贼笑靠过来，压低声音问：“你昨儿和少爷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吴饱饱扯过衣服往身上套着，掩饰自己的心虚。这话头听着不对啊，难道是昨天把封柳推下池塘的事儿传开了？汪雨雁要是知道自己不但把封柳推下水，还把封柳打成猪头，那还不得活撕了她？
　　“装！你再装！”汪雨雁拿食指点着吴饱饱，“昨儿听说你是半夜才回来睡的。今天早上，叫少爷起床的人说少爷睡过了头，连早饭都没吃。你也是一觉睡到现在。你还敢说没什么？”真当她胸大无脑是傻子呢？！
　　“真的没什么！哎哟，好姐姐，好姑娘，我昨儿才刑满释放从牢里出来，连顿饱饭都没吃上。就算对你的少爷有啥非分之想，我也有心无力啊是不是？”吴饱饱说的倒是实话，她真是没来得及吃饭就一头冲进封家了。
　　“你真什么都没做？”汪雨雁有点信了。
　　“真什么都没做。”吴饱饱一脸真诚的回答。
　　不是她隐瞒不报，是她不能报啊。她昨天做的事儿能讲吗？明显不能啊！且不说汪雨雁听了会不会捶她，要是把封柳的面子搞没了，封柳气急败坏之下，难保不会杀人灭口。何况她现在可是一大家子的人质握在人家手里呢！
　　“行吧，相信你一次。”汪雨雁展开双臂，给了吴饱饱一个拥抱，“欢迎你回来！”
　　“唔”吴饱饱从这个温软且柔软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你那俩铜锤快把我挤死了！”
　　“要我说，你当什么使唤丫头啊，就你这俩”吴饱饱双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赶紧结婚生娃，然后当个奶妈，绝对比当丫头有前途！”
　　汪雨雁一听，操起枕头就追着吴饱饱打。
　　吴饱饱一边跑，一边捂着头叫到：“哎，别打别打，我说真的呢！你看皇上的奶娘，那地位就基本和太后差不多。你这么喜欢少爷，做不成他的新娘，做他儿子的奶娘也不错啊！到时候你的地位和少奶奶那是平起平坐。”
　　汪雨雁气的牙根直痒痒，把吴饱饱推倒在床上，一枕头糊过去。
　　就这个小欠欠，她当初就不该为她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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