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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烤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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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航心里有些隐隐不安，但他实在想不出张老师会有什么事儿找他。
“你那天提起你打算申请保研，是吧？”张老师缓缓开了口。
沈嘉航心里一咯噔：“是，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前几日我和学校领导们一起吃饭，倒是听说了点消息。嘉航，你还是早做准备自己备考吧。”张老师轻叹了口气，眼神直直地望着他。
“张老师，您的意思是……？”沈嘉航焦急开口，身体里像有双手正握住他的心脏不停挤压着，让他的心咚咚咚地疯狂跳动。
话未说完，便被张老师打断了：“嘉航，你很聪明，所以我才欣赏你、爱惜你。”
“我明白了，谢谢张老师。”
沈嘉航已经不记得那天是怎么走回去的了，他本该是要坐车回学校的，可是路过车站时他并没有停下脚步，两条腿不听使唤般地被驱动着往前迈。
进入五月之后，日头一天比一天热了。沈嘉航顶着暖阳恍恍惚惚往前走去。街上仍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每个人都步履匆忙像是有极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可看那些个茫然的表情分明又像是没有目的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等到他走到学校门口时，以然华灯初上。周围开始吹一阵阵凉爽的晚风，但他整个人都热烘烘的，背上出了一层薄汗，衬衫黏在背上，嘴皮也干得裂开了口子。
沈嘉航似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摸索着从衣服包里掏手机，果然，好几个未接来电，全是缤纷打来的。他深吸一口气，回拨了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
“喂，嘉航哥，你一下午干嘛去了，怎么一直不接电话？”电脑那头传来女孩儿鲜活清新的声音。
“我午觉睡过了头，没接着电话。”沈嘉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快些。
“噢，那你吃饭了吗？”缤纷显然没有起疑。
“马上便去吃。”他既未吃午饭，也未吃晚饭，此时终是觉得有些饿了。
“婷婷昨天还说呢，学校附近新开了家烤肉店，等我周一回校我们一起去吃吧，我请客！你力学竞赛拿奖，我可得好好替你庆祝庆祝！”缤纷声音愉悦，沈嘉航甚至能想像到电话那头女孩儿那眉飞色舞的高兴模样儿。
“你个小馋猫，是自己想吃吧？”沈嘉航宠溺地笑笑。
“嘿嘿，我也是托你的福嘛。”缤纷有些没脸没皮。
“行，不过既然是我拿奖当然得我请你吃才对。”沈嘉航道
“你这人老和我算清账，真没意思！”缤纷无奈地拿话怼他。
挂了电话，沈嘉航的眼神投向远处，他的眼神温柔而平静，却有茫茫一片悲凉：“如果不能保研，就势必要花大量精力备考，若是放在平时倒也罢了，只是父亲那边又需要用钱，备考的话哪里还有多余时间做兼职赚钱呢？”
“嘉航哥，你想什么呢？”缤纷伸出手在沈嘉航面前晃晃示意他回神，从刚刚那块五花肉放入烤盘开始，缤纷就察觉到了沈嘉航的心不在焉，此刻肉已经被烤得嗞嗞冒油了，沈嘉航拿着烤肉钳的手还一动未动。
“对不起，昨天做的试验数据总是对不上，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沈嘉航将飘向远方的愁绪收回，轻轻握了握她的手，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
“你再不翻一翻这肉可就烤糊了！”缤纷用筷子戳戳五花肉，微微有些抱怨。
沈嘉航这才完全回过神来，他看着盘中被烤缩得不成样的五花肉，周围的边儿颜色渐深，大概是有些焦了。他估摸着差不多，便夹起一块，放进生菜里，又往里加了青辣椒和各类蘸料，裹成一个长条递给缤纷：“快吃吧。”
缤纷接过，一口塞进嘴里，满口生香，她陶醉地眯了眯眼睛，夸赞道：“人间美味！”
沈嘉航每次见到缤纷这样无忧无虑的笑容时，总是觉得满足的。自从有了缤纷陪在身边，他才觉得生活有了快乐的理由。以前的努力是因为对命运的不甘心，现在的努力是为了守护他的小姑娘那天真的笑容。
“嘉航哥，你不是说暑假要带我回去吗？你看再有两个月就放假了，我计划着最迟下个月吧我就得告诉父母我们的事儿了。”缤纷歪着脑袋缓缓叹出一口气，像是在诉说着天大的烦恼：“可是吧，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我为了这事儿已经发愁了整整两天了！要不，你教教我吧。”女孩儿噙着笑将身体坐直了，她张大了眼睛看着他，眼神里有灼灼的光亮。
沈嘉航望着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喉咙里仿佛有石头哽得他说不出话来，他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佯装给缤纷夹菜的样子，顿了一两秒才轻声开口：“见我父亲这事儿还是缓一缓吧。”
“怎么了？”缤纷有些惊诧，这是沈嘉航第一次拒绝她，“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自从沈嘉航回校之后，缤纷就觉得他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依然待她温柔如初，可他的魂不守舍和心事重重又那样的明显。
沈嘉航压下心里的苦涩，这让他怎么说——父亲瘫在床上，暂时不想见人？他并不想将自己这可怜的一面袒露在缤纷面前。心里的恐惧多于悲伤，灰暗得无法描述，他说不上来他到底在怕什么，缤纷的同情？还是不接受？
缤纷见沈嘉航仍不说话，她眼神直直地望着他，声音虽然很轻，却很坚定：“有什么事儿，是连我也不能告诉的吗？”
沈嘉航终于抬起头来，苦涩地笑了笑，“是这样，我可能不能保研了。所以我想着暑假得留在学校备考，就不回去了。”
“不能保研了？”缤纷的声音有些吃惊。
“嗯，大概是内定了吧。”沈嘉航声音平淡，似乎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缤纷倾身上前握住他的手：“消息可靠吗？”
“嗯。”沈嘉航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就是这样，所以你别多想，家里没什么事儿，只是委屈你再多等一学期了。”
“我有什么可委屈的？只是你会不会难受，这事儿毕竟……”缤纷皱着眉，心里很是愤懑。
“怎么，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难道我凭自己本事反而考不上？”沈嘉航轻轻反捏住她主动握上来的手，示意她安心。
“你要想得开当然好，我只是担心你会觉得不公平。”缤纷说。
“你还是担心自己吧，我要是忙着备考没空陪你，你是不是又得给我脸色看了？”沈嘉航打趣地说。
缤纷面色一红，夹了块肉塞进他嘴里想让他闭嘴：“你可真是没良心！我担心你你还这样说！”
沈嘉航看缤纷笑容渐渐开了，便知道她已不再怀疑自己。他久久地看着她，不知道自己这样暂时瞒着她是对是错。他知道有些谎话一旦开了头，就如那开了闸的大坝，往前奔腾不复回头。
“对了，我听大明哥说，这个月末学生会就要准备换届的事情了。”缤纷见沈嘉航面色郁郁，怕他老往不高兴的地方上想，便将话题拉到了日常的学习工作中来。
“是，一般来说五月末就要进行换届面试了，先是主席团，再是各个部门的部长，大概六月中旬吧，新一届学生干部的名单就能定下来了。前几日我还问过秦大明，是否要继续留在学生会。”沈嘉航一边烤着肉，一边回答。
“那他怎么说呀？”缤纷的眼里燃起了好奇的火焰。
沈嘉航笑笑：“他对学生会有感情，自然是愿意做下去的。”
“那他是要当下届学生会主席吗？”缤纷倒是问得直接。
“这我说不准，还得综合看他面试的情况。”沈嘉航抬起眼：“你呢？你想继续留下来当你们秘书部的部长吗？”
“我？我还没想好呢！你觉得我怎么样？有没有资格？”缤纷嘻嘻笑着反问他。
沈嘉航笑而不语地打起了太极：“你有没有资格我说了不算，秦大明是你的部长，他才能全面准确地给你评价。”
“大明哥应该对我很满意吧？他还鼓励我参加部长面试呢！”缤纷语气轻快，显而易见的有些骄傲，转而又将脑袋靠近沈嘉航，压低了声音悄悄问他：“大明哥有没有给你透露他中意我们部门的谁呀？”
“干什么？你这是来打听消息来了？”沈嘉航捏捏缤纷凑过来的小脸儿，有些好笑地说：“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哼，小气吧啦的，这点儿消息都不愿透露还敢吃我豆腐？”缤纷对着沈嘉航努了努嘴，嫌弃地一掌打开了沈嘉航捏着她脸的手指。
那天晚上，缤纷顶着吃得圆圆滚滚的肚皮，打着饱嗝走出了烤肉店。过马路时，沈嘉航轻轻拉着她的手，女孩儿的手软软暖暖的，还有些潮湿。过了马路，女孩儿便笑着反手挽住他往学校走去。学校的路灯才刚刚点上，他们淡淡的影子一前一后地跟随着两人的脚步。沈嘉航看着脚底痴缠在一起的影子，心里有暖流缓缓流动，四肢五脏都热络了起来。他觉得自己似乎没有那么孤单了，即使有再多困难，再多苦痛，可毕竟身边有人陪着，即是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