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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寨子里点着灯,那天救的男人因为伤口发炎,所以发起了高烧来。寨子里设备简陋,没办法让他得到很好的照料。寨子里的大夫也束手无策。
      “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把他送到医院里去的好,再烧下去,人都没了。”大夫探了探他额头,摇头叹气。
      阿光紧缩眉头,想了想道:“我去问问看符爷。”

      “那就送下山来吧,送到医院里去。”符世深埋头在账簿里,头也不抬地道。

      孟归舟因为昨天落水受了凉,今天突然咳嗽起来,头也有些昏沉沉。和符家宁一起上课时竟然趴在桌子上晕了过去,再次醒来时,他已经在医院里了。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帘子,医生护士也穿的一身白,像灵堂似的,空气中还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他一醒来,喉咙就痒,憋不住要咳。他的咳嗽声惊动了在走廊里和小孩玩耍的符家宁,迈着小步跑进来,一脸操心地数落他,“哥哥,你怎么这么笨,生病了也不知道说,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说着踮起脚要去试他额头的温度。
      孟归舟看他够了半天也没够到,自己把额头凑上去了,符家宁一摸,颇为精通地一点头,“嗯,已经不烫了,你快好了哥哥。”
      孟归舟失笑,想要说什么,但又禁不住要咳,忙把头撇到另一边,压着嗓子咳了几声,对符家宁说:“你离哥哥远一点,万一传染给你了怎么办。”他还记得管家说这小家伙从小就体弱多病的,受不得一点风寒,可不能也让他生病了。
      符家宁用力地拍拍自己的胸脯,大言不惭道:“才不会呢,我身体可强壮了。”
      孟归舟笑着应和他几声,看就他一个人在,遂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爸爸不在吗?”
      符家宁道:“不止我一个人呢。爸爸和李先生也在呢。”
      “那他们人呢?”
      “李先生帮哥哥你取药去了,爸爸刚走,说要去看一个叔叔,让我乖乖待在这里。”
      “那你坐在椅子上陪哥哥聊聊天好吗?”
      符家宁乖巧地点头,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李承渡取好药回来了。
      他把药放在床头柜上,嘱咐孟归舟,“这药一天早晚各持一粒,饭后吃。”
      “知道了,麻烦先生您了。”孟归舟不好意思地说。
      李承渡难得板着一张脸,训道:“怕麻烦我以后生病了就及时说,你这次差点就把脑袋烧坏掉。你昏过去可吓坏我了。”
      孟归舟讷讷地垂着脑袋,一副接受批评的模样。
      “渴吗?要不要喝些水?”李承渡看他像是知错了,便又恢复平时温和的样子,体贴地问道。
      不问还没有感觉,问了之后,孟归舟才迟钝地感觉到确实有些渴了。
      “有点。”
      李承渡拿起桌上的搪瓷杯去外头接了一杯热水。
      “还有些烫,我给你放桌上晾凉。”

      符世深坐在208病房的椅子上,阿光站在他身后,两个人都对着一张床,床上躺了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打了两针下去,现在烧已经退的差不多了,人也恢复了精神。他警惕得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
      “朱参谋,我想你应该是认得我吧。”符世深脱下手腕的菩提,套在指上盘玩,这串菩提表面光亮似涂抹了胶漆,一看便是年岁久远了。
      朱参谋转了转眼珠,心里十分害怕。他当然认得符世深,当年尤万重成功夺取符家产业,里面也有他的功劳。符世深与他说有血海深仇也不为过。
      符世深久久不见他的答复,笑道:“看来朱参谋贵人多忘事,您是尤司令手下的红人,见得人物多了去了,不记得我也属实正常。但我可一直记得您呢,这么多年都不敢忘了您的大恩大德。”
      朱参谋看见他笑就浑身发毛,干干笑了笑:“当然,当然记得。”
      “真是劳您费心记得我这么个小人物了。”符世深戏谑道,“我呢,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滴水之恩都当涌泉相报,何况您当年对我那是多大的恩德。要杀您的人呢,我一定会查出来为您报仇的,您不用担心,就安心在医院里养伤吧,医药费我已经替您付好了。”言罢,他悠悠起身,五指一张,绕着手指的菩提串向上滑回手腕,大褂的袖子虚掩着菩提。
      “我也就不多打扰您了,阿光,走吧。”

      房门开启又关上。
      朱参谋看着门,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裳。一瞬间,他想了许多。他得逃走,不能落入符世深的手里,也不能被刘伟光和陈探长发现,这两个人也想要他的命,他手上已经没了可以威胁他俩的证据。一夕之间,盟友变成敌人。
      他忽然开始怨恨起尤万重来。若非他让自己去给刘、陈二人送信,威胁他们把他从孟喜安手底下救出来,这两人也不会狗急跳墙,要杀人灭口。
      狡兔三窟。
      幸好他在北城里还有一处隐秘的房产,无人知晓。那处原本是为了养他的小情人安置的,现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场。他就先去那里躲几天,再找机会出城去。天地之大,总有他安身之处。
      他谋划着,忍着身体的疼痛坐起来,绕着床走了几个来回。
      白天不好逃走,外头人太多,等到了晚上再走也不迟,希望符世深能容他多活这一时半刻。

      符世深与阿光走在医院的走廊上。周围人声嘈杂,没人会注意到他们在交谈什么。
      阿光小声道:“符爷,我今天送这人来的时候感觉有人在跟踪。”
      符世深笑道:“没关系,就要他们跟。”
      怎样杀一个人才算手段高明,并非兵不血刃,而是借刀杀人。
      网已织好,现在就等猎物落入网中了。
      “你先回去吧,注意安全。”
      “您放心。”
      阿光走出了医院,而符世深进了孟归舟的病房。

      孟归舟看符世深走了进来,不由得又往上坐了坐,背脊笔直地贴着床头。
      “符爷。”
      符世深走过去自然地伸出手来摸他的额头,“怎么还这么烫?”
      热血直冲脑门当然烫了。这一大一小怎么都这么喜欢动手动脚。
      符世深转身坐在椅子上问他:“阿宁呢?”
      孟归舟道:“李先生带他去外头草坪那儿玩了。”
      这么闹腾的性子估计是随了他舅舅了。
      “你今天可把大家吓坏了。”符世深着看向他,语气听不出是在关心还是在嫌弃他麻烦。
      孟归舟生怕自己惹人厌烦,正想要道歉,便听对方幽幽地道:“看着挺瘦,分量倒是一点也不轻。”
      孟归舟一时没反应过来,傻愣愣地盯着符世深,等转过弯来了,脸都红得透透的,烧得他口干舌燥,他右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搪瓷杯,拿过来了才发现水已经被喝完了。他瞪着空空的水杯,霎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没水了?”符世深从他手里拿过杯子,“给我吧,我帮你取水去。”
      孟归舟看着他背影一消失在房门的转角处,就赶紧抬起手背贴在自己脸上,人工降温。
      是符爷抱自己来的吗?孟归舟简直不敢相信。他不是他口中再低贱不过的戏子吗?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可能只是因为他身上带着那位逝世的夫人的一些影子吧。
      想到此处,还是不免有些难过。
      这世上,有谁能真真正正地只对他这个人好呢?

      符世深取水回来时,李承渡也带着符家宁回来了。只不过出去的是干净的符家宁,回来时已经脏成了一只小花猫,衣服上不知道是从哪里沾上的泥灰,头发里还夹了一些草碎。
      符世深冷着脸问他:“去哪里玩了?”
      “就外面。”符家宁嘟着嘴小声道。
      “去椅子上坐着!”
      “哦。”符家宁知道自己做错事了,怕爸爸对他生气,难得听话,扭哒扭哒就过去了。
      符世深训完了他,转向李承渡道:“今天真是麻烦李先生您了。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我帮您叫辆黄包车送您回去吧。”
      “多谢您的好意,黄包车就不用了,我家就在这附近,走几步就到了。”李承渡谢绝了符世深的好意,走前对孟归舟挥挥手,“再见,归舟。你好好休息。”
      孟归舟笑着也向他挥挥手,“再见,先生。”
      符世深看着他俩,颇为不满了。何时和教书先生也如此亲近了。

      在晚饭之前,医生过来又过来给他量体温。孟归舟含着体温计,含了有三四分钟,医生才示意他松嘴。
      “还是有点烧,回去后好好吃药,要是明天再烧起来,那就还要来医院打针。今天可以回去了。”
      得了医生的批准,三个人也终于可以回去了。
      孟归舟抱着脏兮兮的符家宁坐在后座。
      “你抱着他做什么,让他自己坐着。”符世深回头看了眼,越发不满自己儿子的骄纵了。
      孟归舟听了便低头柔声与符家宁商量。符家宁迫于爸爸的威慑,只好从孟归舟的怀里滚了出来。
      由于符家宁十分闻不惯车里的味道,所以要开窗,但鉴于孟归舟还发着烧,不能多吹风,符世深便只好把驾驶座旁的窗户打开一半,让空气能流通,风又不会这么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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